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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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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手缝的粉红色小上衣放进黄梨木的盒子里, 傅荔之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汗渍。

    她不便行走,便常坐在屋里缝缝补补,一掌深的木盒已经密密实实被压满了婴儿的小衣裳, 男孩女孩皆有, 丰富殷实。

    胡安妹端洗脚水进来, 近些日子家里少有人打扰,比以前不知清净了多少,她也生活轻松了些。

    “烟儿还没怀呢,你就做这么多衣裳了,”她蹲下身子, 将双手浸入温水, 细致按摩傅荔之的双脚, “你要是想她, 就打个电话把人叫来。”

    这一大盒子花花绿绿的婴儿服摸上去柔软贴身,都是上好的布料,常烟那双巧手也遗传了她的,极其灵巧。

    她左右端详, 又无奈叹气, 垮着背,“有些事我还没放下, 也没脸见她。”

    夜渐渐深了, 胡安妹收拾好一切便回屋去休息,春末的风略微干燥,从纱窗的缝隙溜进来, 像双温柔安抚的手。

    傅荔之在这风中渐渐生了困意,手中还拿着半成品的小裤,眼皮缓缓阖上。

    防盗门响起轻缓的敲门声,在空旷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两扇卧室门紧紧关闭着,胡安妹早就两耳不闻,最先被吵醒的还是傅荔之。

    她用手机打电话叫醒了胡安妹,终于有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男子,身穿蓝黑色格子衬衣,不合身的西装长裤,面庞满是须发,大肚便便站在楼道昏暗的小灯下。

    他见来人也愣了一下,没能像想象中痛哭流涕的道歉,就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胡安妹辨认了许久,才讶然地张大嘴,好半晌才出声道,“常……常砾岩?”

    这名字在这个家庭无异于投向平原的□□,炸裂出冲天的火花烟云,正躺在屋里关注着外面动静的傅荔之一时不察被针扎伤了手指。

    殷红的血滴从指间涌出来,落在被褥和未完成的小裤上。

    绽开朵朵红花。

    她收神抬眸,摸着一双没有知觉的腿,像梦醒般看着屋门,等待下一刻它打开,便会与那久违的面孔重逢。

    然后将一切都做个了断。

    “喝、喝杯水吧。”

    胡安妹惴惴不安地端了个玻璃杯来,轻手放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叮”声,将客厅里其余两位正沉默失神的人唤了回来。

    “谢谢,”他的手粗糙不堪,局促地拿起来小抿了一口,“荔之,这些年……你跟女儿过得还好吗?”

    客厅只开了一盏暗黄色的顶灯,将气氛烘托的压抑阴沉。

    轮椅上围着披肩的女人静了好长时间,才回过神,半垂着眼皮道,“你妹妹每年都来这吃喝,我们过得怎么样,她没跟你说吗?”

    话里夹枪带棒,实则是两人一贯的相处方式,这样说话,常砾岩反而安心自在,他低笑,语气放松了些。

    双手放在膝盖上,他带着笑容想要开口,“就是我妹妹……”

    “你来干什么!”

    大门没来得及锁,众人心还集中在这边,不知何时屋里已经进了人,闻声望去,正是背着包回家的常烟。

    她杏眼瞪大,纤细的手颤抖地指着沙发上笑意盎然的男人,“谁准你回来的?谁让你坐在这说话的?”

    常烟当初叫连迟去查他的下落,事后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却还是退缩叫停。

    谁知那人今日竟然端坐在面前喝茶,跟个笑面虎似的打招呼,就像从来发生过那些事,发妻和女儿受的那些罪就像是不值一提的笑话。

    常砾岩着实太久没见她,记忆里女儿还穿着蓝白色的校服,垂头丧气地跑过来跟他说,“爸,我自行车被人偷了,你再帮我买一辆行吗?”

    人老了总是怀旧,当初说走就走的干脆,现在想来竟是唏嘘不已。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来,女儿,让爸爸看看。”

    怎么会有人像失忆了一样,可以背负着所有得罪重新站在受害者的面前,常烟眼底积蓄着眼泪,拼命控制着不要流下来。

    她红着眼眶,刚才在家里闹脾气的委屈还未曾消退,留到现在就成了加倍的难过,也不顾常砾岩毕竟是长辈,将心内怨愤全盘托出,“我早就没你这个爸了,你跟别的女人抛弃妻女时想过我们吗?我跪在姑姑家借钱的时候,你在哪呢?我被那些放高利贷的指着脑门辱骂的时候,你躲哪里去了?”

    “要不是我妈犯傻,怎么会跟着你这个懦夫那么多年,她不甘心,陪你吃糠咽菜,娘家都被闹得不理她了,你做什么了?”

    眼泪最后还是没能等到无人的角落,它们肆意的奔涌,浸湿了她的脸颊。

    那声声悲泣的控诉,在夜晚显得格外大声,胡安妹下意识关紧了大门,紧张地望向屋内拔剑弩张。

    从二十岁辞了供销社的工作,常砾岩跟别人倒卖牛仔裤,后来卖茶叶,开酒店,办美容院,三百六十行他做过一大半,最后赔的一无所有,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处。

    尤其是被记忆里乖巧的女儿抖落出来,他脸立马青一块白一块,颜色变幻,在不顾父女情分,更忘了今日前来的目的。

    “闭嘴,你不就是找了个有钱的老公吗?就可以跟你的亲爹呼来喝去了!”

    “死丫头,当初你就不听话非要花大价钱学画画,你奶奶说的没错,就是个破烂赔钱货,出生的时候就该掐死。”

    “自从你出生老子生意就没顺利过,早说了是你碍我运势,你亲妈都被你克的断了腿,你还有脸在这里指责我,老子今天不揍你……”

    他常年浸淫饭局,跟狐朋狗友好的不学坏的学,腌臜话满肚子转悠,以前在家里也是气有不顺冲着孩子老婆撒气。

    可他大抵是太久没进这扇门,没想过自己老做派而已,竟然遭到了不同的待遇。

    水晶果盘实打实的力气砸在他后脑勺,钝痛使人头晕目眩,可惜果盘脆薄,没能重伤。

    他捂着已经湿润的伤处,猜也知道已经流血破皮,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身后,轮椅上方才还平心静气的傅荔之,此刻已经气急败坏。

    果盘出自她之手,把屋里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傅荔之中学教师出身,腿上后便常年待在家里读书看报,说话轻声细语,常烟活这么大,几乎没见她动怒过。

    就连常砾岩跟人私奔那天,她也只是闷声哭了几下。

    更何曾想过她会动粗。

    可这一下的意思,却并不仅仅是为了维护女儿,更多是她已经想通了、放下了,眼前这个男人所作所为,她终于不愿意再忍受了。

    因为长久以来怀抱的彩色气泡终于破碎,露出不堪入目的内里,原来都是灰色的泥泞。

    与此同时,楼道里清晰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分辨,大门又被人局促地敲响,胡安妹扶额跑去开门,“夭寿,今晚怎么这样热闹。”

    下一秒,门缝便有人挤进来,连迟满脸焦急,直到看清地上狼藉,才霎时间失了声。

    情况……好像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他将手中给常烟拿的毛衣外套放在椅背上,眼神戒备地挡在她身前,“谁准你来的?”

    夫妻俩在这时不需要通气,质问的话语竟然都一样。

    谢天谢地,在此时他仍然及时的出现了,常烟将头抵在他后背,眼泪从衬衫透进到他的皮肤上,灼热而湿润。

    “你谁啊你,我回自己家关你屁事啊。”常砾岩脾气上头,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撸着袖子就要动手的模样,转念间他又觉得不对劲,“哎,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

    这不奇怪,常烟表亲的表亲他都查了个清清楚楚,更何况亲生父亲这么重要的人物。

    但他现在急着跟老婆和好,实在没工夫遇人多费口舌,只很不耐烦地招手驱逐,“再不走,我就也让人来请你了。”

    也让人来请你。

    这话听着有些熟悉,常砾岩气哼哼地回忆了许久,才终于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地指着他道,“你就是她那有钱的老公是吧?”

    “老子他妈找的就是你,你害我妹妹一家鸡犬不宁,王法管不了你,老子来管你,”说罢还不解气地指责常烟,“狗仗人势的东西,连自己家里人都不认,叫这个外姓人来欺辱。”

    其实他有气可以理解,快六十岁的人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舔着脸上门求和,却被女儿女婿骂的一无是处。

    但是他不知道,生气可以,但绝对不能当着连迟的面骂他老婆。

    这比拔老虎胡须还要严重。

    附近派出所民警响着警笛冲到楼下时,常烟家的门还开着,报案人正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传说中私闯民宅的那个……

    正被踩在脚底下呼天喊地。

    情况有点超出预估,刚入职的小警察挠着头皮,不知道该帮哪个。

    好在同行的老警察跟连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正好是当时把常烟姑姑一家带走的民警,小地方没有大型犯罪,多得是家长里短,他经验丰富,将常砾岩从地上拽起来。

    连迟跟他一同走到门外,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就算彼此交代了。

    送走骂骂咧咧的常砾岩和两位警察,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立刻换上讨好地笑脸准备去邀功。

    刚转身的瞬间,外层的铁门便被人毫不留情地从里面反锁。

    常烟冷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钥匙,“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没打算原谅你。”

    话音刚落,最里面的防盗门也严丝合缝地关上。

    帮刚才还依赖着在他身后默默垂泪的女孩也彻底关上。

    巨大的响声震下了几片墙灰,直直落在连迟的肩膀上,像是嘲笑似的,冲他耀武扬威。

    狠狠踹了几下墙,他从裤兜里掏出半包烟,头发已经有些凌乱,他使劲拽了几下领带,颓废地准备去警察局出气。

    女人,你的名字叫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常砾岩:老子不要做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警察:我们不要做你们爱情的牺牲品。

    连迟:我也没想到我老婆翻脸不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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