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你就没什么要问的？”蒋柏川沉声问, 双眸微微眯起, 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他整个身子笼罩在徐烟身上，四肢却小心地不压到她身上。

    徐烟有片刻愣神, 两秒后才意会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蒋柏川知道自己去过他公司，并知道他见了前女友。

    啪叽一声，台灯被蒋柏川按亮, 柔和昏黄的灯光照射出来，俩人上下交叠的身影映在墙边, 投影出暧昧的姿势。

    灯光照耀下, 蒋柏川的脸越加清晰映入眼帘, 徐烟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侧脸看向别处。

    “我要问什么？”

    望着她扑闪扑闪的眼睫毛，蒋柏川忽地轻笑，骨节分明的拇指轻抚她的脸颊。

    “你知道吗？你不适合撒谎。”蒋柏川缓缓说道，磁性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原来满腔的不悦似乎被徐烟拙劣的掩饰冲淡了些。

    徐烟眼睑轻轻颤动, 依然犟嘴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蒋柏川笑意渐渐收敛, 沉默地凝视着她, 半晌才叹气说道：“徐烟,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当他从前台口中得知徐烟来过公司，并在Lucy进办公室找他后不久就离开，蒋柏川便觉得徐烟是知道Lucy的身份的。他没有立即打电话解释，他以为徐烟会质问自己，但蒋柏川料错了。

    蒋柏川在投资行业向来策无遗算，可偏偏每次都在徐烟这翻跟头。

    徐烟没问他关于Lucy的事, 甚至在他故意制造加班假象，她也不曾给自己打电话查实。徐烟是真的相信了，抑或是毫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和前女友在一起？

    听着蒋柏川的话，徐烟面上不显，脑海里的思绪却在波涛汹涌地翻滚。

    “我现在很乱。”徐烟看了蒋柏川一眼，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不清说不出。

    “你在想什么？”

    徐烟在纠结，在从柏投大厦出来后，心中两股力量就在往相反方向互相拉扯。她想把心里的东西说出来，可话在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见她不作声，蒋柏川便解释道：“我没和Lucy出去，在你离开后十分钟，她也走了。”

    徐烟摇头，喃喃道：“不是这个。”

    不是这个？果然是不在意吗？

    蒋柏川平静的脸色倏地变得冰冷，晦暗的眼神淡淡望着她，似乎要把她看透。蒋柏川很少抽烟，可此时他却非常想来一根，舒缓自己心中的烦闷。

    蒋柏川从徐烟身上倾身翻下，接着背对着她躺回床上，用比脸色还要冰冷的声音说道：“睡吧。”

    再怎么迟钝，徐烟也感受得到蒋柏川此时散发出来的寒气，她混乱的思绪缓缓平静下来。

    徐烟嘴巴张了张想对他说话，却满眼只能看到他健硕的后背和后脑勺。这时，换成徐烟主动翻身过去，从蒋柏川身后转换到他的面前正对着躺着，俩人占据着大床三分之一的位置，徒留大半的空间，贴在床边一侧。

    徐烟昂头与他两目相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忐忑不安地喊他：“蒋柏川……”

    蒋柏川只是望着她，没说话。

    狭窄的空间令徐烟活动受限，眼睛平视是蒋柏川微凸的喉结，她挪动身体想往上一些，可身后床沿边的悬空让徐烟身子失去平衡往后倾倒。“啊！”

    蒋柏川面色一肃，有力的手臂及时抱住徐烟身体，给她最好的安全感。

    等徐烟稳住，蒋柏川便退回大床中心，松开手给她让出更多的位置。岂料徐烟一把抱住他的腰，埋身在他的怀里，俩人再次紧紧贴在一起。

    “别动了。”

    徐烟抱着他，身子还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蒋柏川只觉身上的火都要被她蹭出来。

    敏感的后腰被宽厚的大掌压住，徐烟能感受得到透过布料传来的炽热，以及对方某处明显的突起。徐烟眼睛瞧着蒋柏川上下滑动的喉结，不敢再肆意乱动。

    蒋柏川稳了稳凌乱的气息，稍稍拉开俩人的距离，不想再擦枪走火。

    “明天我会和Lucy吃顿饭，中午十二点在京华酒店餐厅。”蒋柏川一脸平淡，顿了顿又说：“你去的话，我把她介绍给你。”

    “我……”

    “夜深了，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蒋柏川打断她的话，先行闭眼睡去。

    ————

    次日，徐烟坐在办公桌前却无心工作，时不时看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不知在想什么。

    徐水晶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徐烟？徐烟！”

    “嗯？”徐烟回过神来。

    “发什么呆？小雯他们呢？”徐水晶环视一周，办公室里就只有她们两个。

    “漏了两件快递，小高骑电动车载小雯去发快递了。”徐烟心不在焉地回答。

    “哦，店里今天忙吗？”徐水晶未察觉她的反常。

    电脑屏幕右下角，时间从10点59分跳到了11点整。

    徐烟没回答她的问题，突然开口：“水晶。”

    徐水晶不知所以地望向她。

    徐烟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为什么会答应和杨屹试着处一下的？”

    徐水晶挑了挑眉，没问徐烟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不在意地耸了耸肩回答：“随心吧，觉得拒绝了可惜。”

    “你会后悔吗？”徐烟认真地又问。

    徐水晶终于看出她的异常来，虽然不知原因，但徐水晶还是正色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事实上，我答应时就没想过会不会后悔。就像是一道菜，尝过了你才知道它好不好吃，好吃就继续，不好吃就吐掉。我们年轻着呢，没什么不能尝试的。”

    听罢，徐烟喃喃地重复最后一句：“是啊，没什么不能尝试的。”

    中午十二点整，京华餐厅。

    蒋柏川和Lucy双双走进餐厅，在预留好的位置坐下。

    赵经理多日未见蒋先生的光临，虽然禁不住对Lucy好奇的心思，可依旧殷勤地站在一旁伺候点餐。

    Lucy低头翻着菜单，偶尔开口问赵经理菜式的问题。

    “蒋，你是在等人吗？”

    Lucy见蒋柏川频频看向餐厅门口，看起来像在等候某个人的出现。

    门口依稀进来几个人，但都没有熟悉的身影，蒋柏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收回目光，淡淡道：“我们点菜吧。”

    “这里景观真不错，要是晚上来就更好了。”餐桌立在窗边，往外看去就是城市的天际线。Lucy一脸惋惜地说：“可惜你晚上有事，不然我们还能喝一杯叙叙旧。”

    赵经理双手端着点单用的平板电脑，听到这个陌生女人的话后，暗地里微微挑眉。

    “我要一份这个。”Lucy点完后问蒋柏川：“蒋，你要吃什么？”

    “按以前的来。”蒋柏川对赵经理示意。

    “原来你是这里的老顾客呀？”Lucy表情一滞，又快速恢复微笑。“不过也是，这么多年没见，你变化这么大，肯定不少女孩子像我当年一样有眼光。”

    难道这个女人与蒋先生？赵经理下单的手顿了顿，好奇地偷瞄了Lucy好几眼，却不小心对上蒋先生的眼睛。

    看着蒋柏川平淡却似乎看穿人的目光，赵经理尴尬地低头，拿着菜单打算撤退。他一转身，却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裙摆飘飘的身影。

    “徐小姐！”

    你可终于来了！赵经理惊喜道。

    蒋柏川和Lucy纷纷抬头看过去，只见徐烟一身黑色露肩针织拼接叠纱连衣裙，露出小巧白皙的圆润肩头以及纤细的小腿。她微卷的短发一侧被夹在耳后，另一侧则因走路而在轻轻晃动着发丝。

    徐烟婀娜而凌然的身姿缓缓走来，径直走到蒋柏川身边。

    Lucy一脸茫然，刚想开口询问她是不是找错位置，却见蒋柏川竟然十分体贴地起身为她拉出椅子，相比自己也得到的绅士待遇里，明显多了一份亲密。

    “你，你们是……”什么关系？Lucy讶异地望向蒋柏川。

    Lucy没记错的话，眼前的徐烟不就是昨天在蒋公司里遇到的那个面试的女人吗？他们认识？

    蒋柏川此时的眼睛根本没在Lucy身上，在徐烟出现后，他满眼的愉悦似乎要溢出来。

    等徐烟坐下，还没走的赵经理却率先说了话：“徐小姐，好久不见。今天吃什么？照旧吗？”说话声一停，只听见他又补充道：“蒋先生今天也照旧。”

    徐烟笑着对赵经理点了点头：“是的，谢谢赵经理。”

    “应该的，我立即去给你们下单。”这下，赵经理终于满意地走了。

    然而Lucy并不满意。眼前这女人和蒋是什么关系？她和蒋一样都是这个餐厅的常客？

    “蒋，不介绍一下吗？”Lucy挺直后背，锲而不舍地又问了蒋柏川一次。

    “我是徐烟。”徐烟主动开口，“是蒋柏川的女朋友，我们计划今年就结婚了。”

    什么？Lucy瞪大眼向蒋柏川求证。

    蒋柏川满眼满心都是徐烟，听到她的话后同样一愣，好一会才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里回过神来。

    对上徐烟的眼，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蒋柏川的嘴角高高扬起，以前的喜怒不形于色统统被抛在脑后。他伸手紧紧握住徐烟的手，心情非常愉悦。

    过了好一会，蒋柏川才抽空对Lucy说：“她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