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大祈勤德殿外, 皇后一袭青衣。
她身无珠玉伴身,面未着点绛红,脸色惨白, 由于几天没有梳洗缘故,头发贴着脸鬓, 有着丝丝粘稠。
可是她管不了这么多, 只是眼睛垂木然看着地面, 嘴唇干裂,此般模样哪里还有大祈皇后的风采。
“娘娘, 您还是快回去吧,这都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再这样跪下去,凤体会撑不住的啊。”
掌事公公平日里没少受长孙大人的恩典, 眼瞅着长孙家遭难, 倒还有良心, 时不时端上些水和吃的,劝一劝皇后早早回宫。
日头正毒, 带着夏末的余热闷烤着大地,别说在这日头下一直跪着,就算仅仅站一会, 都头晕目眩。
“安宁侯爷定是为他人所诬陷,望皇上严查。”
对公公的话宛若旁风,长孙静安再一次对着大殿叩首高喊,声音嘶哑低暗。
这里离殿内龙座上的李牧阳隔了距离, 静安皇后平日里都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前些天的尖声喊叫还有可能传到殿内,但是现在,皇上断是万万听不到的。
“唉。”
公公摇头喟叹,虽然没能顺利劝皇后回宫,可心里对长孙静安的敬佩却多了几分。
人人都说长孙静安温文尔雅,知书达理,最主要的是性子弱,对谁都下不了狠,不是做母仪天下的料,也是皇帝爱妻之切,登基五年来,纳得妃子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只是谋逆之罪,断是伉俪情深也不能说化解就能化解的。倒是也让人看到了皇后另外一面,长孙家的执着与倔强。
公公做罢,快上午膳,皇后跪了这么久,他也让小厨房做些避暑的汤来,好解解几天的地气。
人没来得急转身,空气中突然风动,连着燥热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嗅到了不平常的味道,公公马上掉了个头向着宫门口看去。
红素相间长袍顺着向前动作向后高高扬。,腰间一把玉箫,凤眼如矩,肤如凝脂,花纹刺青似白学上的青梅花朵,与敛上红砂相映,使得他整人像是从隆冬而踏,将热气压盖。
墨染依旧一身黑衣,面覆面具,冷若冰霜,生人勿近。
俩人从宫门而至,所到之处侍卫皆跪,排场不亚于任何一皇亲进宫。
安云沉刚从大理寺的审问室出来,现在的我心情可以说是十分不好。不管他用什么刑罚,云梦就是不肯说须邪虞孤的老巢在哪,铮铮铁骨让安云沉恨不得不费心思,直接杀了算。
烦躁惹的脸色阴沉,他直把殿外一排人当成空气,向着大殿走的目不斜视。
“安大人。”
“安首辅。”
临近时分,俩声招呼声响起,一个是掌事公公所叫,声音里掺满了谄媚;另一声低声低气,还十分阴哑。
他还是第一次,被皇后娘娘所叫住。
安云沉停下脚步,眯眼闻声望去,眼前女子的面容他并没有多熟悉,见过也不过是在宫宴上远远看过一眼。
和李安宁长得倒不大想象,嗯。隐约起了兴趣,阴得滴水的脸色缓和些,接了心中后半句。
气质也大为不同。
长孙静安见安云沉肯听自己说话,她心中大喜,觉得有安云沉帮忙这事就一定有所转机,索性不再啰嗦将目的直白的说出来,“大人,本宫希望你能救救安宁,他是无辜的。”
不出自己所料,确实是为了自己弟弟。
只是要不是因为她那个倒霉弟弟,这之后的事情又怎么会这么麻烦,想起来烦躁的根源,他懒得再听一个无用之人的拜托转身继续抬脚。
“安大人,安大人,安宁真的是无辜的,请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见安云沉兀自离开,长孙静安想追上去,可是她一连跪了几天,此时又怎么可能立刻起身追上前。
大殿开了一角,再一次关上时候,也将长孙静安的哭喊一并关在了朱漆大门之外。
“安大人!安大人!”
未能站起的长孙静安再一次跌坐在地上,看着面前紧闭的殿门,哭地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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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上年轻帝王于长案后,他不同牧青那般贵傲,帝王之因,大气沉稳。
“查到人在哪了吗?”
落笔用力为点,再起墨洒散在捺字笔锋旁,李牧阳提笔放置在桌案一角和田玉笔架之上。
他坐回椅上,端过一旁小太监递到手边的茶抿了口,眉梢高吊,“可从那个番邦女子嘴里打探出些线索?”
墨染带刀不能进殿,勤德殿内除了李牧阳和他身边的小太监外,就只有安云沉。
“回皇上,还在继续审问中。”
安云沉拱手,如实回答,“还请皇上放心,就算那女子是快油盐不进的铁桶,朝廷中,还有青王正在挨个盘查长安各处,不出几日,定会找到惊蛰姑娘与布防图。那个漠北组织……”
“这个不急。”李牧阳抬手,示意安云沉不必再说下去,“你和牧青办事,朕当然是信的过,所以这事不着急。”
听罢,安云沉不再继续开口,拱手等着李牧阳的后话。
“你跟朕已经十多年了,现如今朕的大皇子都能满后花园捉蚂蚱,你却连个妾室都还没娶呢吧。”
李牧阳今日心情好,踱步到安云沉旁边,拍了拍他肩膀,“怎么样,这满京贵女,可有一个是中意的?”
没想到这种关头,李牧阳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件事,安云沉自备的满肚子说辞在肚子里空荡荡的晃,他不由把身子弯低,“布防图丢失与微臣有着莫大关系,若是京城一日未安,微臣作为大理寺之首,又怎么能放着自己罪过去考虑自己。”
“怎么会,小贵子,把前几天画师刚画好的图给朕拿过来。”
李牧阳抬手晃了晃,招呼道。站在不远处侯着的小太监听见皇上叫自己,忙应声,屁颠屁颠取了桌案上的画卷跑到李牧阳旁边。
“打开,”李牧阳似是自信满满,偏了偏脑袋,“让安大人瞧一瞧,这般模样能否入首辅大人的发眼。”
小太监得令,将画卷展开,拎着举高。
画卷几乎和小太监身高一般长,卷上一西域模样的红衣女子,女子面覆红纱,眼蓝如海中宝石,只是半张脸却能显其天姿国色。
“如何?”
李牧阳捻着落在自己肩上明黄发带,对这画很是满意。
确实不差。
要说画上的人安云沉其实并不陌生,李玉为他在军营当中的副将,那日他带着车队入嘉峪关时,还是安云沉特意带着兵马将他们接回到了长安。
天下男子皆有好色之心,无关不雅,只是对于朱颜玉色所记的更为牢靠。但他安云沉没事干看看自己脸,就算见了第一绝色,自然和普通男人不一样;那女子倒是没啥看头,比起脸,记得牢的是她的身份。
想起来之前耳朵旁边的那些个流言,安云沉了然,“确实不差。”他直起身,看着李牧阳笑得狡黠,“怎么,皇上把画卷拿给微臣看的意思,是想让微臣羡慕皇上又有佳人在侧相伴了吗?”
“朕怎么可能。”
李牧阳苦笑着摇头,不自然看了眼紧闭的大门。
殿外跪着的是他孕有嫡子的皇后,即使他现在对于男女之爱都交给了惊蛰,但是对于长孙静安,还是多了愧疚。
“情爱之事,纵使帝王也断不能一言而定。”
“皇上是真龙天子,天下臣民无不仰慕。”
惊蛰之事二人皆知,这样客套的话李牧阳自然是当听不信。
安云沉知道他心中所想,想了半天,也只能宽慰道,“皇上不必担心,长安布防图之事微臣定会查清楚。微臣相信安宁小侯爷绝不会是为了自己就会出卖大祈的人。”
天牢当中的李安宁并不好过,他五年前替李牧阳试饭才会中毒,虽然靠着天下名医保住了自己性命,可是也落下白天胖子晚上恢复的毛病,而每一次的日出便是最为痛苦的时候。
“好好待他,记得把他平日里吃的药一顿不落的给他端过去。他是为了朕才会如此,别让人心寒。”
“遵旨。”
早就知道李牧阳不会亏待李安宁,而他也相信李安宁不会是盗长安布防图的人,所以也没怎么按程序做。
“对了,撬番邦女子嘴时,别忘了让她把解药一并吐出来。”
“微臣听令。”
李牧阳难得见安云沉如此乖巧,见正好是个机会,他指着画上女子,“牧青翻查还需要几天,你那边的也陷着僵局。那正好,趁这几天不大忙,你也带着大宛公主在长安多走走。”
安云沉不再对答应是,他抬手想着拒绝,李牧阳见状将他的手按下,“安爱卿,可别辜负了朕的一番好意啊。”
李牧阳对安云沉倒是真心实意,虽然安云沉对他的一些做法不大满意,但为人臣子,慎行谨遵也不算坏事。
而且,有些事他也确实想问问那位大宛公主,陪着走一走也不算什么坏事。
安云沉心中算盘拨响,于他自己貌似并无多大坏处,他拱手将已经卷好的画卷拿放到了手中,“那,微臣只能遵旨。”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情人节快乐哦!乐乐作为一只单身汪!你们就是乐乐的小天使!爱你们!么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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