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
侧着身子手轻抚着惊蛰的脸边,描绘着惊蛰的轮廓,话语里显得委屈,“姐姐会不会因为太过于想念弟弟,还念着再来一次金风玉露,不知天地为何物。”
与安云沉如出一辙的凤眼高吊,说出的话香艳奔放,眸眼悠悠,话音宛转。
“所以特地留在这长安城,等着弟弟呢?”
李安宁吹了声口哨,声音刚好够大家都听到,“想不到原来安大人不仅有个未婚妻,原来还有个旧情人。”撞撞呆愣住的唐云芽肩膀,“怎么样,早给你说安大人是个情种,这下信了吧。”
唐云芽撇了眼幸灾乐祸的安宁小侯爷,气得龇牙,“少说话又死不了人,闭嘴吧你!”
玩笑开过,反正今晚上已经扳回了一句,李安宁乐得不与唐云芽计较,继续兴致昂扬的看着好戏。
安云沉继续端着好脾气,看似温和嘴里跟带着暗箭一样。
“长姐还是去治一治眼盲的毛病,和你颠鸾的人那么多,我可没兴趣碰别人不要的东西。”
他笑语,恭敬拱手间一排银针悄悄出现在他指缝之间。
偷鸡不成蚀把米,扮成影卫模样的女子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安云沉恶言。
她冷哼一声,看着被自己挟持的惊蛰,声音凛冽,“这小丫头刚才说的一句不错,当狗当习惯了,只喜欢嚼人家剩下的骨头,连吃肉都不会。我看你来这在这个破地方别的没长进,嘴巴功夫倒是比以前好不少。”
女子绕着惊蛰轻巧转着,不知是否是故意,她扭身时特意冲着唐云芽眨了眨眼睛。
唐云芽哑然,自己和她…认识吗?还没等自己想个明白,事态突然生变。
就在黑衣女子扭头瞬间,安云沉敛眉,指尖上的针骤然朝着她齐齐飞去,三根银针瞬发,根根淬着毒液射向女子脑后。
生死刹那,那女子偏头,她腰间一转,手掌留后,指尖铜莲花拂开银针,针碰铜莲,滑过即掉转方向,直直朝着唐云芽方向袭过。
这事可不在云芽意料之内,她瞪大眼睛,眼瞧着银针飞向自己。
生死关头,脑子里只有要躲开一个念头。那银针朝着自己越来越近,唐云芽几乎是本能作祟,她侧头,愣是直直地扑倒在了地上。
就在唐云芽躺地同一刹那,又是三根银针飞来,击落离唐云芽不到半寸的淬毒的暗器。
三根银针落在了唐云芽腿边,后飞出的三根则死死钉入了墙壁里面。
安云沉收回手看向那名女子原先站着地方。
黑衣女子早就带着惊蛰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句,“安云沉,你要是想要这女人活命,就让狗皇帝把长安真正的布防图给我!不然,就等着收到她身上一片一片肉吧!”
安云沉若有所思,倒是不急。
那女子离去不久,黑暗中亦有一道身影跟随着闪过夜空。等李安宁察觉,只有不远处一棵大树晃动着枝叶。
收回眼神,李安宁眼底深沉,高深莫测。
高墙之上的金春风好不容易回神,悠悠转醒却听到这么一句话,睁眼不见惊蛰,他本聪慧自然知道是心头之人遇难。
慌叫了句“惊蛰”,不顾脖间刀尖,他撕裂着嗓音高叫着“惊蛰”挣扎向前。
金春风身后黑衣人接到的命令不过是只要女子,男人随意处置。
他们立于高墙之上,金春风向前一步就会摔于面前矮地上,或死或残。主上不在意,黑衣人自然不在乎,干脆松手让自生自灭。
彻底没了束缚,金春风向前一步,唐云芽见人要落下,顾不上揉自己撞得发疼的脑袋。她张大嘴,爬起来张开双手还想去接,得亏一旁的李安宁眼疾手快。
下落之际,小侯爷脚尖点地,借力腾空将金春风抱起。
这些年金春风应该受了不少罪。
明明人从高处掉落在自己怀里,应该具有冲击,但自己双臂中的人估计不足一百斤,轻飘飘还没唐云芽重。
金春风忧心冲心,一口心头血从嘴里吐出,晕厥前嘴里还不忘“惊蛰。”
把怀中人放到地面上,李安宁忙伏身把脉。
他看着唐云芽,正肃:“急火攻心,他底子薄,若不立刻医治可能会死。”
唐云芽着急:“那咱们快去找郎中。”
李安宁封住金春风筋脉,将他抱起。他冲唐云芽点了点头,俩人双双打算先把金春风给安置好。
“我说,小侯爷这是要带着试图拐带礼部尚书府的嫡女的恶徒去哪?”
在李安宁不解的眼神中,安云沉转着玉箫上前,走到他面前,将玉箫箫口搭在安宁侯爷怀中金春风的身上。
“忘记了,侯爷不知。”指尖青白,安大人脸上得意之色,昭然若知,“前几日,礼部的尚书大人,也就是小侯爷父亲,刚认惊蛰小姐。”
凤眼灼灼,安云沉笑得灿烂,“为干女儿。”
怀中人落在了地面上,金春风头撞的生疼,又吐了好几口血。
作者有话要说: biubiubiu,下章写云芽和安大人。dududu,乐乐设置了防盗,因为看到有百度云盘什么的~大家V章留言,给大家发红包~
☆、长孙府
唐云芽见此景焦心。
李安宁和安云沉这么一对上, 还不知道要争论多久;自己倒是无妨,只是这金春风怕是捱不住了。
她蹲下身把只见气出不见气进的的金春风扶起,仰头望着相对而立的李安宁与安云沉, “二位大人,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人送到医馆。”
见安云沉不退让, 仍看着李安宁挑眉。唐云芽心思泛活, 她低声, “惊蛰小姐既这么在乎金公子,若金公子出事她也绝不会独生, 到时定会再出乱子。”
扯了扯安云沉袍角,努力抑住心中不安,云芽尽力说地得体有据,“那黑衣女子出不了长安城, 大人定有法子找到, 惊蛰小姐有大人必可保。但若金公子身亡, 惊蛰小姐自己求死,那大人到时想保也保不住啊。”
这一番话引得安云沉和李安宁二人均侧目。
安云沉深不见底的瞳孔中倒映着唐云芽的身影, 他面上布了层寒意,语调冷冽,“我竟不知道唐姑娘, 原来还有心思这般细腻的时候。”
玉箫尽碎,化为粉末洋洒于周边夜色。不再看唐云芽,他碾着指尖残留玉箫粉末。
“听姑娘一席话,如果今晚再拦着安宁侯爷带走金公子, 倒是我不识趣。”
抽出衣帕擦了擦自己手,安云沉将绣帕放到身后一上前站在他身后的黑衣杀手手中,“既然惊蛰小姐是尚书家的人,对于拐带小姐的恶徒自然也是交由尚书府处置。”
抬手命后方黑衣杀手散开一个出口,他笑着看向拳头捏紧的李安宁,“小侯爷快带着恶徒回府罢,说不定天热暑重睡不着,尚书大人正等着小侯爷回府呢?”
李安宁纵然气炸,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怨不到他安云沉。
自家亲姐为皇后,父亲却还认一个被皇帝看中的女子为干女儿,为了保全他这个礼部尚书,真的是能做的事都做了个遍。
弯腰将地上的人由唐云芽帮扶着抱起,李安宁瞥了一眼安云沉,抬脚向前,“唐云芽,咱们走。”
“是。”
经历今晚上这么一出,若是回安府一定凶多吉少,出于求生欲,唐云芽起身应道。
自己的衣裙与安云沉的明明是一对。但是又是躲草丛又是钻狗洞,脸上妆早就被泥土弄花,衣摆前襟染着灰土,哪有安大人身上那件一尘不染。
与安云沉对面而立,明明相像,却极为不同。
她不可明自己心中难过,李安宁已经抬脚走向前。展了展身上打皱的衣摆,唐云芽朝着安云沉欠腰一躬,亦跟上安宁小侯爷的脚步,追了上去。
衣摆掠过手间,留下的只有牧青王府墙根下的泥土。
安云沉抬起下颌,负手而立,直至唐云芽与自己擦肩而过已经走出了视线范围内,也无动于衷。就像是毫不相识,与自己并无半分关系的人离开,面上不见表情。
黑夜漫漫,人非普通兽草花鸟,生存之道亦各有区别,但总归目的不外是从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一世无忧。
安云沉看着无边漫漫黑夜,黯然地闭上了眼睛,他勾唇扬笑,再睁眼,眼里已然是身处高寒之高,不带情感的温冷。
“真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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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长孙府。
尚书大人见自己儿子带回来了个半残的人,嘴巴张大的能塞下一颗鸡蛋;又看到还跟着回来了个华服女子,更是扶额快要晕厥。
他家世代为官,家中出了一个太后,一个皇后,还与长公主府交往密切。现如今本就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要是一朝失误,定是万劫不复。
去了趟牧青王府,怎么就带回来俩看着麻烦的人物。
“跟着侯爷去王爷赴宴的小厮呢?”
“回老爷,侯爷是自己回府的,小人已经派了人去寻了。”
得了心腹安排妥当,提到嗓子口的心总算放回了肚子里。
长孙德捋着胡子,时不时探头看着灯火通明的房内,喃喃,“那就好,那就好。”
儿子抱着走得快,进府第一件事是差人去把后院里的医倌叫来,接着便把人抱回来自己院子,派了不少下人值守。
李安宁风风火火,他倒是还没来得及看看到底是哪家公子。
“你刚刚看清没,小侯爷怀中人是何模样?”长孙大人撞了撞老管家肩膀,狐疑问道。
老管家闻言思索一番,摇头回答,“回老爷,刚才侯爷抱着走地急,所有小人并未看到。不过…”
“不过甚么?”长孙德扭头,见老管家欲言又止,他挥袖不耐,“要知道的话就说,别吞吞吐吐吊人胃口。”
“是是。”
老管家擦了擦汗,警惕地环视了圈周围,见没人这才凑到长孙德旁边低语,“虽然侯爷抱着的人小人不认识,但是跟着侯爷回来的那名女子我倒是见过。”
“哦?”长孙德眯了眼。
“老爷有说不知,早上小人去玄武门外等侯爷的时候,小人亲眼瞧见的,那女子被安大人抱着上了马车。”
“哪个安大人?”
“就大理寺那位啊。”这满朝野,还能有几个如雷贯耳的安大人。
“安云沉!”
长孙德惊得叫出声,又连举手捂住自己嘴巴,不相信看着老管家;得了老管家肯定地点头后,他双手一合,连忙撑长了脖子往房间里看。
房间内的女子站在角落,衣着华丽倒也好找,但该女子并非有着天资,模样称得上清丽淡雅,但要排排长安美人名号,叫到百外这样貌也不够格。
“就这样的?”
尚书大人咂舌。
前月还听说陛下给了安云沉指了门亲,使得朝臣联名上书抵制。
被指婚的人听说是三个月前来大祁和亲的大宛公主。不知其中出现了什么差错,陛下竟然要将那名公主赐给安云沉做首辅夫人。
别说赐给一个外姓,一个来和亲的公主赏给王爷做王妃也是万万不妥的。
会不会正是皇家恩宠过甚,所以安云沉特地找了个不大起眼的给自己做幌子。
仔细看了看房内唐云芽,长孙德立刻否定掉心里想法,笃定道,“这样的我觉得安云沉一定看不上,你定是瞧错了。”
老爷说看错了就是看错了。
老管家接着长孙大人话碴,“那估计是小人年老昏花,没看清。”话锋一转挑了重要的讲,“不过,小人那日确实看到这女子上的是安大人的马车。”
“啧,这安大人的心思一般人还真摸不准。”
捋着胡子,长孙大人心里小九九转了又转。
不论这女子与安云沉的关系如何,能被安云沉接回府自然也是不算得差。礼部本就亲太后一党,如何能和安云沉搭上线,自己说不定更能在朝堂上辗转有余。
到底说,红人大腿抱一时也是好的。
“等侯爷出了房门你去将带回来的男子调查调查清楚。”拍拍老管家肩膀,长孙大人又交代了句,“记得好好招待那名女子,切不可怠慢。”
“是。”老管家躬身,“老爷放心,定能安排妥当。”
“如此便可。对了,你先去叫人给我备辆马车,再命人去我房里把斗篷取来。”
“这么晚了,老爷这是要去哪里?”天色已经深黑,已过子时,老管家不油有些担心,“老爷不然还是明天去吧,现在长安城来往的人过杂,老爷出去小人担心不安全”
“无妨,我从后门出去,路上小心点就是,你去找人备下即可。”
“好。”
老爷说话做下人的拗不动就只能照办,管家点头退开,“小人这就去。”
见管家离开,长孙大人没了说话的人,便兀自踮着脚尖,继续扒在窗门上,希望能看清个床上躺着的人一二。
房内医倌汗排了俩个,余一个正给金春风把脉。
因为李安宁五年前身体中毒的原因,长孙府内请了不少天下名家到家中常住,就是怕这怪毒要是危机性命大家好有准备。
“怎么样?”
见医馆把金春风的手放到被子中,李安宁焦灼。
医馆淡笑,起身长揖,“侯爷莫急,此人并无危及性命的重伤。现在昏迷一为急火攻心,二为腿伤更甚,过于疼痛。”
“呼—”“那就好。”
人没事就是万幸。
唐云芽心中稍宽,这人是她提议救的,虽然人微力薄没帮上什么忙,都靠小侯爷一路解困。但要是费心救出的人有什么差池,那就是白费了一片苦心。
“此人没有大碍,小人已经为他服下了少量麻沸散,缓解了他的疼痛,届时下人将煎好的药熬好给他服下就行。”
这床上躺着的哪里比得上小侯爷金贵,医馆对着李安宁继续道,“这里有我们在侯爷尽管放心,侯爷身上还有毒,还是先快快歇息的好,明早还得入药浴。”
见金春风伤腿已经被木板夹住,外伤敷了药,人倒是也没刚才那么难受,睡得倒还平稳。
李安宁点点头,“那就有劳荆神医了。”
折腾了大半宿他确实也累了,再说将临日出,每每日出之际便是他一天中最难熬的时候。
他拱手回礼,出门时不忘把在外间不敢上前的唐云芽一并拉出了门外。
“啀,侯爷。”
她还没问金春风身上烧伤的地方有没有方法能消除疤痕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安宁侯爷和云芽重头戏!!!好喜欢安宁小侯爷,比安大人有人味些~~
☆、夜谈买卖
门从里往外推了开, 李安宁抬头见门外站着的人不禁皱眉,“你站这干什么?”
他回府便下令不让父亲院里的进这个房间,这些人得令确实不进, 没成想个个都乖乖在外面等。
老管家见小主人脸色不好,掇掇跪在地上, “回侯爷, 侯爷身体不好, 老爷怕侯爷过劳伤身,所以特地叫小人在这候着。小人已经给侯爷带回的客人备好了房, 不知现在是否要带客人现在过去。”
听此言,炭黑的脸色有所缓和,“她不急。”见只有孙伯一人,看了看四周不见自己想见的身影, “你在这, 那父亲呢?”
“回侯爷, 老爷已经回屋歇息了。”
阴转多云的脸色骤然变为大雨将至,李安宁几乎是咬着牙, “老狐狸,知道自己干了坏事怕人责问,说开溜就开溜。”
管家身子摆了摆, 暗自窃喜了把。
还是老爷懂侯爷,这情形,若是给小侯爷讲老爷出了府,恐怕小主人今晚上能把整个尚书府给掀起来, 将长安城翻个底朝天的找。
“罢了,小爷今个乏,明个再找他算账。”
想了想,既是事实,再问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反正人有办法解决,能不能有命进皇宫还得另说。
他拽着身后还一步三回头往房间里床榻上人瞧得唐云芽,不满,“别看了,荆神医说死不了就是没事,怎么别人家的情郎你那么上心。”
唐云芽瘪嘴:“侯爷说得什么话,惊蛰姑娘和金公子是我嚷嚷着要救的,现下惊蛰姑娘已被人掳了去,要是金公子再出事,咱们今晚上不就白忙活了嘛。”
“你倒是负责任。”小侯爷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自己揽得活计自己没帮上几个忙,惹得小爷染了一身骚。”
这话说的不错,云芽没了脾气,跟着小侯爷踏出房门,“那我都道歉了。”
今晚上她一直都怪自己多管闲事,不是因为救下惊蛰和金春风也不会使得好好的端午宴,没吃好没玩好,还碰了一鼻子灰。
想到离开时安云沉漠然的表情,云芽心就跟吃了个秤砣一样,怎么也浮不到该在的位置。
“行行,祸兮福兮。要不是这么一出,到落定之时,小爷再想帮皇后娘娘,估计也是有心无力。”
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怪罪谁的意思。
余光瞟了眼垂头丧气的唐云芽,李安宁大咧咧地拽着她往自己身边扯,“也别想了,晚上谁也没吃东西,现在好不容易逮着空闲,不如先去小爷房里吃一点。”
唐云芽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又摇头;她瞪大了眼睛,抬头尴尬,“侯…侯爷…,还是算了吧。
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大自然,“离清晨也没多久了,我从小肚子皮实不碍事睡着就过去了,侯爷进些食便睡吧。”
李安宁看着唐云芽这幅模样,估摸了刚才自己说的话,咂摸出了缘由,阴沉了半晚上的心见了光。
他扬眉弯眼,“你害羞个什么劲,小爷只不过说的是同房而食,又没说要与你同房而眠。”
心里想的被人当场戳穿,唐云芽脸上一片绯色,急的跺脚,嚷着“怎么会,侯爷说笑了。”知自己这点道行还比不过李小侯爷,三十六计走为上。
弯下腰退出李安宁怀里,唐云芽又急拉起跪在地上的老管家,唐云芽垂头欠身行了个礼,“阿伯,谢谢阿伯特意备了房,可有劳您带我去下房间吗?”
“小姐客气了,这是小人们该做的。”
老管家弯着腰瞅了瞅终于勾唇的小主人,眼睛滴溜溜一转,瞧了瞧面前的的唐云芽。
他人活久了见得也多,朝着长廊另一边伸手,脸上笑得更为和蔼,“小姐跟老奴来。”
李安宁见人要走,恢复了纨绔子弟习气,又扬声喊了句,“唐姑娘别走啊,要是姑娘有意,过会小爷拎着食盒去姑娘房里进也可以啊~”
这话流氓至极,唐云芽低头竟是将脚程慢的孙伯拉着走得飞快。
“就说这小妞还是只老鼠。”
想起要安云沉救金春风时唐云芽的那套说辞,李安宁还怀疑唐云芽这表面老鼠样是装的。这么一看,怎么也不像什么有心机的人。
“难不成是大智若愚?”
小侯爷转身,觉得自己这样怎么也和呆子一样,咳了两声,招呼着立在门外面一个小厮,“让小厨房给爷做几个爱吃的,忙活了一晚上,连顿饱饭都没吃到。”
那小厮大晚上也不见困,马上应是,脚底一转蹦跳着走远。
李安宁心情又好了一度,“到底年轻点好,腿脚快。”有意无意间瞄了下自己旁边的房间,“怎么就能和一个早残的瘸子斤斤计较。”
他心里早有打算,既然知道了惊蛰与阳帝及金春风三人间的纠葛。帝王偏宠,长孙皇后日子一定难过,为了家姐,这个惊蛰一定得杀。
“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狠不狠的下心,真拿整个大祁去换一个女人。”
晃着步子,李安宁不屑地扬起嘴角,脚下轻快往着自己房间走了去。
这院子本就是他的主院,偏房给了金春风,到自己房间也就是拐个弯的事。
哼着曲,小侯爷懒懒散散推开了自己的门。
富贵人家主子房间里的灯是入夜就要点上,省的主子回来摸黑。李小侯爷房间通明,几个贴身丫鬟安安静静站在门外候着,与平日并无二异。
心里没作防,李安宁推门瞬间,脖子上却骤然多了把泛着银光的短刃,
圆眼里诧异一闪而过,小侯爷回神快,他不惧脖上刀,偏头看着面前一席夜行衣。面容艳丽,自己极为陌生的面孔。
“这位姑娘不去找长安布防图,来我们尚书府做什么?”
门关上时候风动了屋内灯烛,烛芯晃动,屋内二人影子顺着风动交融。
云梦笑得魅惑,她本就生的妖艳,眉眼细长,眼下一朵刺青花与安云沉眼下那朵一模一样,而二者样貌也是极似。在房间内幽幽火光之下,竟是多了几分天生媚骨般的引诱。
“小侯爷果然好眼力。”刀刃不变位置,云梦贴近李安宁,手缓缓探着侯爷前襟欲有伸入的趋势,她口吐幽兰,“还没怎么瞧我,就认出了我是谁~”
“姑娘这样貌还用小爷瞧吗?”
论调情,常在花丛走片叶不沾身的李安宁也不比旁人差。
断定眼前人来着自己不会是为了杀自己,不然就在自己进门的时候,短刃便会刺穿他的喉咙。
原地转了个身。
俩人空间本就狭小,云梦在李安宁背后,他这么一转身,现在的二人真是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起伏弧度,不需刻意,便能得知的一清二楚。
云梦背靠着房门,像是不习惯他人贴的这么近,她低头,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细眸中生了杀意。
李安宁对眼前人饶有兴趣,他手撑着门框,压低了脸,手勾着眼前女子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上眼睛。
“何况姑娘还是安大人的亲眷…”朱唇碰着云梦白皙可见血纹的耳尖,李安宁低笑。笑声魅惑,邪魅狂狷,“这张让人怎么看怎么生厌的脸,小爷岂会认不出呢?”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面前紧贴着的人会生怒,但面前人却不怒反笑,听到李安宁这么一说,甚至还把刀扔到了一旁的地面上。
云梦做的极为妥当,像是应付过无数这种场面一样。
她双手搭在了小侯爷脖上,送上自己,头轻枕在李安宁宽厚的肩膀上,有着我见尤怜的小女人作态,“侯爷这么说的话,那咱们可还是一条战队上的。您那么讨厌奴家弟弟,奴家也是恨不得他能快些离世。”
腿盘上,嘴近脖颈,云梦轻轻扭动着sheng体,“若是和侯爷在一起能完成奴家到长安的这番心愿。”手指滑动,轻触着他背部纹理,“奴家献上自己…
眸眼微抬,妩媚横生,妖娆动人,“也无妨啊。”
身体被蓦然推开,云梦撞到门上,本就受了重伤经过这么一冲击又吐口血。
她抚胸看着一脸冷意的李安宁,“侯爷这是何意。”
“无何意。”
不再看躺在地上的女子,小侯爷舍起地上匕首,他拇指刮着刀刃,“西域的刀口都极薄,姑娘这把好像不够好,怎么?”
将刀扔到地上,“小爷府上的水果刀何时不用来削水果,用来给人抹脖子。”
这女子武功不低,能把她打成这幅模样的高手,长安城除了安云沉外,就只有一直跟着安云沉的墨染。
“这么看来,想必姑娘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是走投无路,所以到小爷府上来避难了吗?”
“呵。”
云梦抬手拭着嘴边血迹,嗤笑着起身,“那侯爷可真看低了奴家。”扶着门框,纵然狼狈却依旧风情万种,“一个胡族弱女子,要将她藏起来又有什么难的。”
“这次来找侯爷,自然是有事相商。说不定…”
她对着李安宁笑得胸有成竹,“侯爷听了奴家的建议后,会觉得不错呢?”
“哦?”
李安宁转身踱到了堂中间的桃木椅上,“那姑娘倒说一说,是笔什么样的买卖…”
小侯爷转着手中刀,“能让小爷不惜出卖大祁,也要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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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长孙府
那就拿侯爷的命, 来做这笔买卖。
继安云沉失踪半月,初来长孙府的唐云芽亦是连续好几天没见到带自己回来的李安宁;也没见到大祁礼部尚书-长孙德。
不过,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大人?”
她与林澈不熟, 算上玄武门前的再见,二人拢共也见了不过俩次面。
唐云芽看着面前端方如玉的男子, 想了想他俩间的交集, 除开李安宁不外乎是安云沉。
索性也不绕弯子, 开门见山道,“大人来找我, 是小侯爷有事…”顿了顿,眼睛不自然向下瞟,她继续说下去“还是,安大人有什么事?”
主人不在家云芽不好在府里相见;凑巧前几日她来时看到府邸前不远有处凉亭, 即让家中小厮去通知林澈在此相聚, 人少冷清确实不为密谋不轨之事的好场所。
“姑娘聪慧, 确实是安大人让我来姑娘的。”
想也可知。
这其中一环扣一环,如果阳帝下了死令, 图人都要;能制衡惊蛰姑娘的关键人物便是长孙府里养伤的金春风。
收起自己心思,云芽装作猜不到其中关节,恭敬有礼, “林大人尽管说,能帮的我尽可能帮。”
林澈拱手,“如此便好办,安大人吩咐, 需要姑娘在长孙府里找一个人。”
“我也只是暂住。”
不出自己所料,得了这么个差事,云芽想都不想就拒绝。
瞄见林澈的脸渐黑,又急忙补充,“长孙府家大业大,找人这种事我一个借住的小女子怕是不好找,不然还是叫安大人直接去找小侯爷,兴许事半功倍…也不…一…一定…”
话到最后说不清楚,贝齿咬到了舌尖尖,疼的她皱着眼睛直“嘶—”。
夏深虫鸣,长亭后面是烟柳树,紧密的一颗接着一颗,刚才竟然没注意到烟柳树下居然还有人。
安云沉今日倒是十分素朴。云烟青衫,背沾着扶柳,确实不大容易分辨;玉冠山水扇,面朝着胜阳,只是凤眸盛着冷,看一眼人都能起到消暑的作用,冻得在目光正中心的云芽忍不住抖三抖。
“安大人,好巧。”
“不巧,今日来就是要找你的。”
心中捻着,似是欢喜似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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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在爷爷奶奶墓前说下不找到夫君觉不回去的话,现在的唐云芽宁愿要饭都要从长安回到渭城。
急得在房间里踱步,余光瞧到躺在她床上悠闲自在的安云沉,终是憋不住内心惶恐,冲冲走到他旁边,“安大人,你说的可当真。”
唐云芽还是不大相信,那黑衣女子和惊蛰怎么可能会藏到长孙府中,“大人有所不知,长孙大人和小侯爷已经好几日没有回府了,若那二人真在尚书府的话,会不会是长孙府里有内奸,特意把他们放进来的。”
“长孙府不是西坊菜市场,没有主子的允许谁敢将人带进来。”
“那凡事也有个万一不是?”
安云沉侧目,盯的唐云芽头皮发麻,纵然那眼神中是对自己明晃晃的不爽,云芽还是小声絮叨心中所说:“我这不就,把,您给带进来了吗…”
不曾见过安云沉习武,从被他动不动就捏碎的东西来看,安大人的武力值还是很彪悍。就是从前不知,是已经到了大白天轻易能进侯爷府不被发现的高度。
“其实也不算带…”云芽不怕死,“那黑衣女子武功也不低啊。”
前后说的没有逻辑,微微串起来说,到了当事人安云沉耳朵里,却明白了唐云芽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
“拿我和她比。”安云沉侧撑着脑袋看着唐云芽。
此时的云芽拿着手垫在下巴上,鼓着脸想安大人的武功到底到了如何高度,没注意到安首辅讳莫如深的眼神。
他处于权谋中,处处算计,步步为营。身边无意间出现的傻白甜,还是只是个看似傻呆,实则心思细腻,能周旋左右的女子。
这几天他又派下属去查,得到的结论依旧是之前那些,一个出宫的老太监和对食老宫女,外带一个孤女故事。
也是因为这个论调,才让安云沉断然,永安调为云芽有心之意,无心之举。
“其实我曾想过,要不把你给拉到乱葬岗给埋了。”
没反应过来的唐云芽听到“乱葬岗”下巴直接磕到了床上,再想了想安大人说的话,吓得整个人更是几欲从床上滑下去。
安云沉手快,弯身捞过摇摇下坠的云芽,手臂用力一个转身,自己在外云芽在内,把她整个人控到了臂弯之间。
云芽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懒洋洋眯着眼睛的安云沉,下意识开口解释,“大人,那日我跟侯爷回安府就是怕大人一个生气就把我扔乱葬岗。”
“可知自己错了?”
安大人半个身子悬空,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管撑在她上方,问着自己的话。
唐云芽心虚:“知道…”
“说说哪错了?”
见她还是有眼色,安云沉翻身坐在一旁,他压了压身下褥子,不禁蹙眉头,“褥子这么薄。”将手抬起,“罢了,晚上让墨染再带几床。”
正板着手指算自己哪里错的唐云芽霎时瞪大眼睛,饿虎扑食般坐起拽着安云沉前襟,“大人刚刚说什么?”
安云沉顺手握住胸前柔荑,笑意更甚,“明明是我问你,怎么到头来你问我。”
手被盖了住,云芽脸骤然红成了烤熟的山芋,讪笑着想把手抽过来,安大人却先放开,随了她去。
云芽乖乖,跪坐在床塌旁,数落起自己,“一不该不听大人话乱跑。”
安云沉手交叉放到脑后,确有这条错处,“继续。”
稍稍抬眼,嘟嘟囔囔说了句违心话,“还不该同小侯爷去钻牧青王府的狗洞。”
安云沉垂眸看着唐云芽,“为何钻,为谁钻,怎么钻。”拽了拽她鬓边垂下的发丝,“都给我一一交代清楚了。”
力气不大,拽的方法确十分刁钻。
指尖有意无意碰着云芽脸边,发丝在指上打着卷,逼着云芽只好往安大人靠了靠,脑袋几乎快贴着青衫前襟。
手指送开,没了牵制,脑袋惯性地落到了安大人胸口处。
捏住唐云芽的脸蛋,安大人报复性的揉了揉,“都说清楚了,说不清楚我就把你洗洗扔锅里煮肉吃。”
捏得云芽脸生疼,唐云芽腾空扒拉奈何没绳子抓,她费得力气,干脆安安静静头枕着安云沉胸前,“跟你说了,你就要棒打鸳鸯;和小侯爷说,最起码侯爷还能帮帮苦命人。”
“嗯。”最后又捏了一下,安云沉放开手,“那你怎么知,拆散亦不是他们二人的生机呢?”
“当然不会是!”唐云芽来劲,起身对着安云沉就是惊天一声的反驳。
“嗯?”安大人扬眉,一声嗯转了好几个弯。
“其实…真的不是。”
迫于安大人眼神威压,云芽弱弱回了一句,“但是无论如何,惊蛰可愿为金公子赴死;金公子能不顾自己安危也要去找惊蛰,天下有情人就该终成眷属。”
“也对。”安大人对此表示不能再赞同,“如此晚上还得多交代墨染一句,让他把你房里面那些没什么用的话本子都拿去丢了。”
“啀!大人别啊!”一说要把她花了不少银子买下的话本丢掉,唐云芽这下可是真的着急,“安府里的人都不愿和我说话,不看看话本子,大人不在府里的那半个月肯定都是要在房里面窝的发霉了。”
刮了下云芽鼻子,安大人翻身下床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
清水至清,入喉润肺,降了他一身燥热,安大人没了先前调笑之意,声音带了严肃,“那你可见过金春风现如今的模样。”
“见过。”
那副身体一整个算是毁了一半,不仅如此…想起来那日金春风躲避众人的动作,唐云芽眼神黯然,连心也是被火烧了个大半。
见她有所动摇,安云沉展开腰间折扇,“那你觉得,惊蛰姑娘又是何种人?”
“自然是天人之貌,有情有义有才华的女子。”
金玉堂初见,便觉得惊艳;牧青王府短暂接触,更发现不仅样貌出类,个性及秉性亦为人间女子少有。
得了这定论,也就离自己想要的结果差不了多少,“所以,这天下之大,可不单单只有两情相悦之情便能生活的下去。”
纸扇打开,一副墨色丹青山水跃然纸上。扇子用的苏中供纸,扇上画出自大家之手,一动一顿,纸上山水似是活现于周。
安大人扯开了衣襟,“你自然是知,这世间无财便无路。金春风莫说得财养活人,他连他自己都要掂量这顿吃了有没有下顿,或者更糟。”
扇子遮唇,安大人凤眼盯着垂头不语的云芽,“需要手无缚鸡之力的惊蛰姑娘,去养他。”
安云沉说的话不比李安宁讲的好听,偏偏说的有理有据让你有气撒不得,有话讲不出。
抛开其他不说,好好地一段人谈美事到安云沉嘴里,嚼一番说出,是血淋淋的现实,没有半分风情。
唐云芽心情不爽,低声哦了句。
心里面却是另一番打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很想日万!但是年终开始具忙!各种工程上的事情!我后期一定保持3000!努力6000,争取w!呜呜呜
☆、夜访
天色已深, 侯爷父子今晚依旧未归,唐云芽抱着手中被褥看着脚下几步便腾空混入夜色中的墨染,惊地张大嘴巴。
黑衣铁面男子倏尔没影, 只留下夜风拂动,一丝若有的檀香, 与安大人身上的极像。
“愣着干嘛, 还不快点把东西放回房间。”
安云沉坐在冰盆旁边, 舀着碗中的酸梅汤,“还是安府里的酸梅够新鲜, 这长孙府中的都不知道放了多少月。”
白白浪费自己下午舔着脸去找小厨房找酸梅汤吃。
唐云芽暗自翻了个白眼,抱着怀中衣服进了房间。
下午去要酸梅汤,管家见状,还派了好些个下人来;其实她自己是客, 不是因为安云沉也不想麻烦他人, 所以又遣了下人。
现在已过亥时, 没有自己特殊吩咐,更是无人会来。
安云沉被蒙在房中一下午, 唐云芽知晓他不喜热,这再进屋就没把门带上。
“墨染将军武功很是了得!拿了这么多东西,还能轻松上梁上树!”
云芽把被褥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打心眼里佩服道,“安大人府上的人当真都是厉害人。”
知她说的真心,不是拐着弯膈应人,可是话这么个调调, 听人耳朵里就总带着一些个抹角的不舒服。
安大人将碗放于桌上,拿起一边袖帕沾了沾嘴角,“那是你没找到机会知道,这安府最厉害的,还没在你面前展示真正过人优点。”
将巾帕举着,云芽奴性,顺手就接过放到了自己手中,等反应过来,简直想扇自己一巴掌。
把巾帕搁在一边,唐云芽暗戳戳凑到安云沉旁边,“大人,那今晚咱们要一起去找人吗?”
自从知道惊蛰在府里,她就愈想去看看那二人在哪,奈何费了大力气来长孙宅找人的安大人不慌不忙,安坐享乐一件也不耽误。
“你急什么?”
安大人抬眼,看着抓耳挠腮的唐云芽,“要有心藏人,怎么可能轻易让人找到;若是无心之过,那俩人又怎么可能坐在明处等你去找。”
“再者。”安云沉展开扇子风流摇了摇,“今晚上陪圣上去狩猎的长孙一行也该回府,既然有人愿意带路。”扇子一合敲上了云芽的脑门,“我们又何必冒着热去找呢。”
话音刚落,没等唐云芽听个大概懂,门外面到真响起了久违的人声。
“唐云芽!唐云芽!”
脑袋里的木鱼声崩断,云芽急忙扭头,想催促安云沉赶快藏起来,可自己转身,哪里还有安云沉的人影。
脑子里乱纷纷,但是藏东西的手法她熟,来不及藏大件,先把能塞的塞好。
云芽有经验,将被褥放到柜子里,管不了莫名没了踪影的安云沉,她把房门关好走到了院中。
今夜月圆够亮,偶尔风过散云,就算离得远,眯着眼睛也能看个究竟。
迎面而来的人果然是好几日不见的李小侯爷。他穿的是常服,风尘仆仆,身后打灯的丫鬟走的没他快,只能在他后面堪堪跟着。
“侯爷。”
故作欣喜,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云芽笑得狗腿,还蹦哒着跳了起来。
真正开心的李小侯爷临近来了个紧急刹车,他狐疑地看着唐云芽,“怎么这幅表情?”
知道自己伪装失败,唐云芽收回摇摆的手,嘿嘿假笑,“那我不是因为太久没见侯爷,所以开心嘛。”
李安宁不信:“真的?”
“对啊对啊。”
云芽点头成鸡叨米,恨不得把脑袋磕到地上,表示自己真的没撒谎。
“好吧。”
见她没乘自己不在跑回安府已经算是头等好事,刚踏入府就听见管家说下午林澈来找过唐云芽。大概想一下,也知道是谁找来当说客的。
从腰间扯下一个小羊角,李安宁拉过唐云芽手中把羊角交给她,“小爷刚把你带进府,还没怎么好好招待,便被陛下叫着去围场狩猎,这羊角就是小爷第一天射中小羊头上取得,送你算是赔礼。”
唐云芽来长安后得了许多东西,动物身上取下的却是很少见过。
“怎么?你不喜欢?”
见云芽只顾着打量没有自己想象中抱住自己哭的稀里哗啦的场景,李小侯爷暗自想自己是不是失策。歪着脑袋,安宁小侯爷的表情不大好。
“怎么会!我很是喜欢!”
瞪大眼睛,唐云芽紧握着羊角佩环,“这东西是侯爷送的,自然是极其喜欢!”
不是欣喜而是紧张,握着羊角的手越来越紧,唐云芽声音一声比一声响,“真的是很喜欢。”
李安宁摸着下巴,看着紧张兮兮的云芽,狐疑纵生,“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嘎?”
唐云芽晃动眼睛,低头喉咙上下耸董,“还是因为这几天太闷了吧,侯爷不在,我一人在这长孙府也没个可以玩耍的,自然是不满的。”
此话一说,打翻了李安宁满心不解,他笑得贱兮兮,揽住唐云芽肩膀,“就说你离不开本小爷,这下知道了吧,没有本小爷,你可是无聊得很啊~”
啪。
手背一痛,李安宁因为疼痛,霎时将手从唐云芽肩膀上移开。
“谁!”
他眼神骤然狠戾,打量着周围一切可以隐匿人的地方。
唐云芽无辜看天,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内心里却早已经急成了热锅上转的蚂蚁,思量着要是李安宁发现安云沉,自己该怎么办。
跟着李安宁晃了晃眼睛,不经意间,一束冷光灼了自己眼,唐云芽蓦然一顿,视线移动,看向光源。
居在李安宁身后执灯的女子,见唐云芽看自己,她欠身将腰伏的更低,是受过礼训的丫鬟该有的样子。
想起安云沉下午给自己说的话,唐云芽害怕,她捏紧手中羊角,要是有变,自己好歹还有个东西可以防身。
周围没有人声,李安宁府中府兵都是长安贵胄中的普通侍卫,在院子中搜一搜还行,上房顶上墙这种事情一定做不来。
他垂眸思量。
他不是不知,那日安云沉和阳帝暗影搜查,可是一到与皇族沾亲的府宅便停下了动作。
也可以说,这诺大的长安城里也就那么几处没搜,其中占比最大的,多为太后党。那天离开急,估计也为阳帝调虎离山计,自己家里肯定早就被翻了一遍,只是既然翻过,怎么…
“唐云芽,小爷听说下午林澈来找你,可是有什么事吗?”
唐云芽心里咯噔,想起来下午安云沉教予自己的话;她张了张嘴,正想解释。
“侯爷,小姐。”
打灯的丫鬟拘礼插话,“现在已经夜深露重,侯爷小姐还是入房间再说话,不然找平白着了凉了就不好了。”
想起来自己房内那些来不及藏的大件,唐云芽摆手拒绝,“不用不用吧,房间闷热哪有外面凉快。再说我房间里没收拾,怕是不好进人。”
“无妨,正好彩萍可以帮小姐打扫。”那丫鬟委实没有个丫鬟样,抢在自己主子前顶撞客人。
要不是唐云芽怀疑这丫鬟来历不明,现在这刻薄样,定怀疑是不是李安宁的通房吃捻醋。
“啀,还是不…”云芽挠头,还想着推诿
“小爷身体不好,又有毒在身,确实不大适合在外面呆着。”小侯爷断然,唐云芽下午与林澈见面,肯定有人混了进来。
他勾唇冷笑,对着打灯女子道,“你在这呆着。”瞟到在一旁瑟缩的唐云芽,“小爷进去就行。”
“是。”
那丫鬟不争,乖巧的退到一旁。
李安宁昂首,习惯性的拽过唐云芽手腕向房间内走去。
天气闷热,小侯爷从围场回来身上味道并不好闻,唐云芽鼻子本来就灵,离得近,那混着汗味的气息更重。
她皱了皱鼻子,“侯爷为何不回房里换身衣服。”
李安宁停下脚步回头,圆眼睛瞪着唐云芽,“要不是小爷一回府就听到有人寻你,怕你跟人跑了去,怎么可能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到你院里!”
是自己理亏,唐云芽闭嘴,默不作声。
其实唐云芽从小在乡野长大,什么难闻味道没闻过,只是这衣服上的味道实在过于难闻,更是冲鼻,故此她才有些受不了。
“大人要不然还是将衣服换了吧。”
又走了俩步,唐云芽是彻底受不了,她甩开李安宁牵着自己的手跑到跟着小侯爷来自己院里仅有的女子面前。
冲鼻味道消失,唐云芽想开口拜托眼前女子回侯爷房间再拿件衣服。
李安宁闻闻身上,并觉的有何异样,他阴沉着个脸看着拖拖拉拉的云芽,觉得这妮子就是有鬼,“唐云芽!小爷我警告你!你要是有做对不起小爷的事,最好现在就交代,不然等小爷自己查出来,你就等着被扒皮吧!”
小侯爷的怒吼在耳边,唐云芽却置若罔闻;她呆站在原地,脚不可控的向后跨了小步。
怎么…怎么…
“小姐要是有吩咐的尽管说便是,奴婢即刻去做。”
自称彩萍的丫鬟恭敬有礼,对着唐云芽轻声细语很是温和。
唐云芽却像是如临大敌,她继续向后,没有看路被身后石台所绊,摔倒了泥泞当中。
她向后倒退,害怕不已。
铃兰…
是小翠尸体上…
自己闻到过的铃兰香。
作者有话要说: !!!都要连起来了哈!都要连起来啦哈!注意注意!
☆、谜团更增
“唐云芽!你到底再搞什么鬼!”
李安宁彻底没了耐心, 见她一会一变的样子更是相信这房中一定有人。他心中嗤笑,不理会唐云芽,兀自推门进屋。
被唐云芽奇怪所为之惊, 那丫鬟回神时轻黯了眼神。只是一瞬,再看向唐云芽, 笑容依然谦恭, “小姐, 可有什么吩咐吗?”
“没…没…”
不敢与所谓的丫鬟对视,云芽偏低下头。虽然知道安云沉可能躲在某处看, 但院子里没了李安宁,脑海中浮现出小翠从井中捞出的模样,唐云芽背后冷汗直冒。
在火光下散着寒气的青白身体恍在眼前,一双眼睛毫无生气的看着这个世界, 看着自己, 那样绝望, 悲凉。
“啊!”
每每午夜惊魂的梦魇,现如今又缠绕在她脑海之中。不敢再想下去, 唐云芽慌乱爬起,起身时腿软,又直接跌在了地上。
那丫鬟盯着唐云芽, 灯笼中的火焰被风晃得轻动。她半边身体隐在火光红色后,半边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冷然看着眼前害怕到以至无措的女子
朦朦胧胧中,像是凶兽凶戾的眸,凝视着深渊。
如若不小心, 就会扑上前来撕咬着你的喉咙。
不能引起她的怀疑。
羊角尖利,没入掌心;疼痛骤袭,拉回了她剩余不多的清明。稳住阵脚,踉跄着从地上站起,云芽缓步往开着的房门走去。
阴寒的视线仍紧紧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唐云芽颤颤巍巍,腿脚不利索。
倏忽,不知哪里一阵阴风吹过,离云芽不到一寸的铁莲落到了一旁花池泥泞中,带着云芽发尾飘起的青丝一并在泥中没了半边。
云梦眯着眼睛四下寻找。
她自恃武功高强,只是没想到安云沉麾下的铁面男子竟比她要更上一筹,那日轻敌她吃了大亏,今日断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周边一片寂静,除去风动树叶外,再无其他。自己在明,挡路者在暗,为了占据后者居上的上风,云梦暂憋着心中怒火。
风吹着后背更添凉意,激起心中不安。
像是身后有狼追,唐云芽不在磨磨叽叽,舛舛跑到了房间,往门边上退。
李小侯爷哪知外面已有一顿交锋,他只顾将能藏人的地方均数翻找一遍,将房间内的物件撒了遍地,
见正在自己房中翻箱倒柜的李安宁,唐云芽闪了闪眸光,将那女子的身份咽回肚里。
可转念一想,如果那女子和何妈妈是一伙,特意杀了小翠来嫁祸于侯爷,若自己不说,安宁侯爷是否会招来杀身之祸。
脑袋里的两个小人打架,唐云芽一时没了主意,她侧头看了眼门外提灯站着的孤零零的女子。
眼神晃动,不由吞了吞口水。
虽说不沾染是非,惜命才是王道;但是侯爷待她甚好,自己知而不为,眼看别人身处于逆境中,也绝对不是爷爷口中的“君子”之道。
下了决心,云芽走向前,“侯爷。”
侯爷刚起,被唤的男子却气的先她一步开口。
“唐云芽!你果然骗小爷!”
把柜子里的被褥扔了出来,安宁侯爷气的脸铁青,“林澈和你不熟,这些什么冰盆,锦缎都是安云沉给你拿的吧。”
似是气不过,又在那被褥上狠踩了好几脚,“难不成是我长孙府上不够好,还需要他惦记着你生活在我府宅中的琐事!”
唐云芽瑟缩着脑袋,见李安宁大发雷霆,到嘴边上的“那女子像是金玉堂害死小翠”的话,憋回了肚子中,打算还是先给安大人讲的靠谱。
“自然不是。”
摇摇脑袋,唐云芽又看了眼外面,见自己眼里的人也是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低头跑到李安宁身边,“其实安大人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全是我以前在安府用的。”
“一派胡言,当小爷好糊弄?”
李安宁勾唇冷笑,将脚底下的衣物踢开,“你一个身无分文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好的东西?”
“因为是小女子用过的,所以安大人定是觉得看到心烦,这才叫林大人给小女子送过来的。”
脑袋瓜里上一个事情没弄明,下一句还得好糊弄不好糊弄的安宁小侯爷。唐云芽觉得自己来长安个把月,除了师傅教自己的那些个做菜的本领,其他也就是脑袋被训练的越转越快,编起谎话来越说越顺溜。
“也算你说的不错,但你也没必要靠小爷靠这么近吧,你不嫌我身上味道难闻了吗?”
自然是嫌弃!
心里话万万不敢说出来,经安宁小侯爷这么提醒,云芽这才发现自己紧贴着李安宁的手边,再往前一步说不定要踩上侯爷的蜀绣靴。
她说怎么那股味道愈发大。
“冲撞了侯爷,是小女子失礼。”
脸上有些红晕,可嘴巴上说着不好意思,身子却一动不动,还是紧贴着李安宁。
“你到底再害怕什么?”
李安宁有些受不了。按住唐云芽肩膀,和她隔开了些距离。
屋子内能藏身的地方被自己搜了个遍,没发现安府中人,也没看到别的些陌生面孔。
可是自己眼前的唐云芽却瑟瑟发抖,俨然一副受惊害怕的样子。
心中有了思量,她看向窗外的云梦,蹙眉询问,云梦无声摇了摇头,表示绝无暴露自己。
李安宁更上迷惑,看着面前的唐云芽。
“回侯爷。”
不能把自己心中怀疑全盘说出,发现了侯爷与窗外人细微互动,唐云芽对李安宁的信任瞬间土崩瓦解,多得更多是迷茫。
一个杀害小翠的女子,一个被金玉堂何妈妈意图嫁祸的侯爷;他们之间为何还有着千丝万缕,还是自己到长安的所见,几乎全无真相可言。
想一个飞奔飞到安云沉旁边,从此与李安宁不复相见。
想归想,现实却是残酷无比。
唐云芽滴溜溜转着眼珠,手指捏着手指,她心中各自衡量终于找了好说辞。
不如就拿李安宁的话来为自己开脱,兴许还能套出来些安大人想知道的事。
“侯爷不知道,这几天侯爷不在,我总觉得这院子有人在暗中盯着我。”
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也不瞒侯爷,外面都传有刺客混入了长安城里那些的贵胄人家之中。听府里面的下人都这样说,我就总觉得那晚上劫持惊蛰的女子会不会就在自己附近。而这几天侯爷不在府中,我就只能找安大人求救。”
说着便还挤出来刚才吓得没流出来的眼泪,“是真的害怕,我在安大人身边呆得久,和安大人有仇的冤家又怎么能放过我。”
她说的是真是假,放到之前李安宁还得思考思考,不过见她哭哭唧唧,倒真像是她这种性子。
只想好好活着的一个多疑的丫头。
能盯着唐云芽的无非就是云梦,可为了不被安云沉等人逮到把柄,他离开时直接将云梦化作自己贴身侍女带走。
但是只凭着唐云芽几句话,可打消不了自己手背上的痛。
“怎么会?小爷觉得你就是多心了。”提到了自己想隐藏的事,李安宁没有人脏具获,自然是要岔开这个话题,“唐云芽姑且在李府安安心心住着;小爷这长孙府虽然不算是重兵把守,可要是防那些图谋不轨的小人,还是防得住。”
“那我可以问问侯爷吗?”
李安宁不愿在房内呆着,他最近用药浴逼毒,不能在闷热地方长呆,一定是要在通风处站着才舒服,他绕过唐云芽往外面走,“说就行,咱们俩不需要遮遮掩掩。”
唐云芽攥着羊角,咬了咬下唇,“我能去见见金春风吗?我再想为何侯爷,要把他安排到长安郊外。”
李安宁将迈出门的脚顿住,他侧头眯着眼睛,冷声解释,“长安城眼线众多,我怕被圣上和安云沉将金春风掳去,自然要到亲近安全之地才好。”
“可是…可是…”
接下来的这段话,唐云芽觉得如果自己说出,关乎自己能不能全然离开长孙府。
“可是我曾经偷偷去瞧过金公子,他明明和我说他曾在廊院散步时,发现了惊蛰姑娘掉落的荷包,可是等到了第二天,我还想再去问金公子细节时,他却连夜被大人安排的近卫转走。”
“所以大人…我只是想问一问,大人为何要这样做。”
唐云芽眼里黑白分明,她明明都知道这其中关节处有太多疑点,可是她宁愿相信能和自己一起救人的李安宁小侯爷不是那种表明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所以安云沉来找自己的时候,她还曾想着要为李安宁开脱。
只是刚刚那个眼神交汇,让她无法相信,这样的李安宁还是那个看不惯欺压之事,侠肝义胆的安宁小侯爷。
房梁之上,叠叠瓦片之间,拿着石子的安云沉悠哉的将手中石子抛起接住。
月光为灯,他在月光下恍若下凡临近人间的仙子,听着房中人的对话,笑得明朗。
这丫头还真是聪慧,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李安宁。非要自己找了破绽,找了水落石出,才肯放弃脑子里疑天疑地的念头。
今日要是他不在这,料给唐云芽十个胆子,她也是不敢当着李安宁的面与他刚。
石子在空中打了个圆弧,又落在了安云沉手中。
今夜倒是该收罗这一出好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谢谢评论区的小天使!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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