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好学习（一）

    下课了，同学们终于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起觉来，汤灿灿却格外精神，以前她也是众多睡神中的一员，从上课睡到下课，不分科目，不分老师，只要看见书本瞌睡大人就降临。

    现在不同了，她一道题算了半节课，瞌睡大人跟她耗不起提前走了。

    汤灿灿咬着笔苦思冥想，差点发射脑电波，最后还是向智商低头，放眼前三排，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还在战斗，她忽觉自己真是失败，早就定好拿下邢鸿儒的目标，可伸出手指算一算，他们交谈不超过五次，现在他离自己这么近，不把握住可过了这村没这店了。

    她掏出小梳子把头发梳顺，然后拿笔屁股轻轻戳邢鸿儒后背，邢鸿儒顺着感觉方向回头，很认真的看了几眼汤灿灿，脑海里瞬间闪过五个字：元素周期表。

    “元同学，有什么事吗？”邢鸿儒蹙着眉头问，他不太喜欢和同学交流，尤其是女同学。

    汤灿灿没深究自己和他口中的“元同学”有什么联系，课间时间短暂，先问题才是正事。

    她把刚才没做出来的数学题圈上，“这道题能给我讲讲吗？”

    邢鸿儒把书转了个，只看一眼就刷刷在题下面列出几行公式，列完说：“你把这几个公式背下来就会做了。”

    汤灿灿高兴点点头，和他说了好几声谢谢，邢鸿儒说了句没关系，就转过去了，他侧身的时候汤灿灿看到他桌洞有个mp3。

    宝蓝色的，上面还有亮光，曾经在电子机器缺乏的年代，有个会发光的物件是多么新奇，以前的汤灿灿也有一个相同的MP3，在一次校方搜查时被搜走了，后来校方组织同学去拿回自己的物品，她去晚了，MP3已经不见了。

    她是个怀旧的人，年纪越大越怀旧，她老家有个牛奶纸箱，里面装满了她上学时珍藏的东西，几乎每次回家都要翻出来看一看，然后好好保存。

    MP3是她回忆最多的主角，可回忆再多也没用，她没有办法能修补上。

    现在的她有办法了。

    “你的MP3是什么牌子的？”汤灿灿问。

    “买太久忘了。”

    “那是谁代言的？”

    “水木年华吧。”

    “哦，我知道他们，他们都是清华毕业的，都是学霸。”

    邢鸿儒最后点了点头，转过去。

    汤灿灿低头写题，最终没藏匿住，笑容从嘴角跑出来。

    因为一个MP3就和他说了这么多话，她觉得自己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林松正被葛西顾压着去办公室找刘老师说换座的事，刘老师也觉得让林松和汤灿灿他们俩挨着有点不对劲，现在正好他来要求了，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葛西顾回到教室第一眼就搜寻汤灿灿，他发现她在低头学习。

    悄悄走到她后桌坐下，直勾勾盯着她后脑勺看，他发现汤灿灿的头发有点不对劲，耳朵两边的头发好像要造反，都竖起来了。

    整体看，她的头胖了一圈。

    有点好笑。

    上课铃这时打响了，他怕别的同学发现笑她，急忙伸出双手把她头两侧的头发压下去。

    汤灿灿忽觉大脸一热，垂眸就看到一双手掌，她以为是林松在调戏自己，愤怒的打在那双手上，回头准备和他开场硬仗。

    一回头看到的却是葛西顾。

    以为是林松，表情中的厌恶还没有收回来，冲他大喊，“你在干什么？”

    葛西顾莫名委屈，“你头发刚才翘起来了，我想帮你压一压。”

    “我不用你压，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吧。”

    汤灿灿说完就转过身，没看到葛西顾眼底的悲伤。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桢桢说汤灿灿忘恩负义，葛西顾是为了他才换的座位，没想到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恶言相向。

    对于这个汤灿灿并不想解释。

    反正没人理解。

    又过了几天，汤灿灿右边的同桌凡凡兴奋的和她说她的好日子要来了，她苦思冥想，不记得上一世自己有什么好日子。

    到了下午她咧着嘴，满口直说好。

    这个好是真的好。

    凡凡去医院检查出了近视眼，她和老师说希望能调到前排，老师同意了，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她和邢鸿儒奇妙的成了同桌。

    汤灿灿情不自禁笑了，这次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每到课间，汤灿灿就和邢鸿儒凑在一块学习，陈桢桢好几次叫她去厕所都被拒绝。葛西顾叹气，叫住要走的陈桢桢，“等一下，我和你去。”

    陈桢桢：五官从来没有如此舒展过。

    葛西顾看她一脸吃惊，拍她肩膀，“想什么呢？我是想出来和你商量商量。”

    陈桢桢不明白，“商量什么？”

    “商量怎么才能让灿灿和邢鸿儒那小子分开点儿。”

    陈桢桢出馊主意，“不如你也把他堵厕所里，逼着让他和老师说和你换座？”

    “你当我傻啊，这老师能信吗？”

    陈桢桢挑眉，心里嘀咕：反正你也不怎么精。

    葛西顾觉得汤灿灿现在很危险，那个邢鸿儒绝对不会像表面展现的那样纯良，保不齐心里藏着什么花花肠子。

    他是他们班为数不多的住校生，高放有个小弟正好和他一个寝室，听说他每天在寝室倒立和扎马步，还说什么要打通任督二脉，他当时都听呆了，这哪像个正常人干的事？

    他坚决不允许汤灿灿和这种人交往密切，那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明知道是火坑他还不阻止，那还是人吗？

    他把听到的有关邢鸿儒的事添油加醋说给陈桢桢听，把陈桢桢听的直冒冷汗。

    “你说咱们是不是不能不管灿灿？”

    陈桢桢已被洗脑，“嗯，我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葛西顾偷笑，仍拍着她肩膀，提出表扬，“嗯，态度不错。”

    葛西顾一共有两个计划，分别针对汤灿灿和邢鸿儒。

    他先实行A计划。

    “灿灿平时有没有特别喜欢什么啊？”葛西顾拿着小本本记，上面都是关于汤灿灿的信息。

    “学习。”陈桢桢不假思索。

    葛西顾抓耳挠腮，“除了这个呢？”

    “没了吧。”

    葛西顾很为难，学习这事他确实没啥应对措施。

    “不过我知道灿灿最讨厌的事。”陈桢桢突然想起来。

    “是什么？”葛西顾打起精神。

    “灿灿讨厌别人动她头发，”

    葛西顾一脸疑惑，“那是因为什么？”

    陈桢桢想到灿灿剪头发那天激烈的表现，刚到嘴边的话被她堵回去，“我不说，灿灿不让我告诉你。”

    已经被激起兴趣的葛西顾迎头被泼一盆凉水，他翻白眼，“真没劲。”

    中午放学，高放喊他去网吧打游戏，他看汤灿灿和邢鸿儒又凑在一起，心里难过，就答应高放了，想着眼不见心不烦。

    到了网吧后，看到宋清如也在，这还是距离上次在他家后的第一次见面。

    葛西顾和高放去开机子，回来后坐在宋清如旁边。

    他们俩是来打游戏的，葛西顾好奇宋清如来干嘛，她又不玩游戏。宋清如端坐在电脑前，偶尔动动鼠标，他玩完一把，斜着身子看，发现电脑屏幕都是文字，像突然被金光刺眼，看一眼就撤回去了。

    “你在看什么？”葛西顾诧异的问。

    “小说，可好看了，你要看吗？”

    小说？葛西顾嘀咕，好像陈桢桢也看小说。

    宋清如看他不说话，接着说：“我们班很多女生都在看，很好看的。”

    葛西顾有点心动，搓着手掌，“看一点儿也行。”

    宋清如笑了，主动把电脑向他方向转动，两人一起看着屏幕。

    葛西顾一脚踩在她椅子的横杆上，离她很近，此时她一点看书的兴致都没有了，整颗心系在他身上，用余光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看他还在看心里就安心许多。

    她走马观花，那么多文字一个也没记住，葛西顾在旁边提醒她该换页了，她还恢复神智，滑动鼠标。

    “你这小说叫什么名字？”葛西顾问。

    “《会有天使替我去爱你》。”书名她说的扭捏，因为“爱”字的音是她这样敏感年纪的女孩子说不出口的。

    葛西顾默默把书名记下，就不再看了。

    宋清如见他又去打游戏，忍不住问，“你不看了吗？”

    葛西顾戴上耳机前说：“不看了，那是你们女生看的东西。”

    第二天，葛西顾起了个大早来学校，他偷偷摸摸把昨天买的花花绿绿的小本子放进汤灿灿桌洞里。

    汤灿灿今天起来晚了，原因就是汤勤劳没在家，还有两周就是端午节，汤勤劳回乡下给爷爷奶奶上坟去了。

    她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打上课铃了，赶紧搂住小书包，飞奔上楼。

    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头”是同学们给数学老师起的爱称，老头从老花镜上方看她一眼，让她赶快回座位。

    她坐下后赶紧翻出数学书，葛西顾一直在后面偷瞄她，希望她早点发现自己给她的礼物。

    一节课终于结束，葛西顾也趴桌子上睡着了。

    汤灿灿课前有部分没听到，她让邢鸿儒帮忙讲一下，邢鸿儒从习题中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后面讲的等比数列你如果懂的话，前面的等差数列也就懂了。”

    汤灿灿非常羞愧的摇了摇头。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叹气。

    邢鸿儒把课本抽过来，“哪里不懂？”

    邢鸿儒讲完，她暂时懂了，高兴和他说：“不如你当我师傅得了，我只听得懂你讲的，老师讲的太迷糊了。”

    邢鸿儒没回应，看她懂了就回去做自己的题。

    汤灿灿就着余温抓紧做题巩固，可一做题，又懵了，转身张了张嘴，又不好意思再麻烦他，刚才他没回应应该就是最好的拒绝了。

    一连做了好几道题，之后对答案一个没对，信心受挫，顿时没了学习的意思。

    又加上没吃早饭，情绪不稳定。

    这时不知道谁在吃火腿肠，香味好像缠上她了，一直在鼻尖萦绕，她忽然想起昨天买还剩半根玉米肠没吃，马上翻桌洞找。

    手在里面摸了半天却摸到了半根肠皮，吓得她以为发生了灵异事件，迅速把手从里面抽出来。

    陈桢桢被她弄出来的声音吵醒，半睁着眼看她，“你怎么了？”

    汤灿灿皱着脸，“我桌洞里好像有东西。”

    陈桢桢眼睛瞪圆，瞬间醒了，“我看看。”

    汤灿灿给她让地方，陈桢桢弯腰把脑袋伸进桌洞里，在里面发出声音，“什么东西也没有啊，哦，我发现一个东西。”

    汤灿灿生怕她从里面拽着一只老鼠出来，害怕的不敢看。

    陈桢桢如获至宝，美滋滋的摸着封面，“啊，你在哪里买的这本书？”

    汤灿灿在手指之间开出一条缝，露出眼睛，看是一本小说，名字很熟悉。

    想起以前，这本书是她看的第一本小说，从此以后一发不可收拾，没日没夜的看。

    她记得上一世这本书是葛西顾给她买的，这一世估计也是了，只是不知道这一世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现在心情正郁闷，急需虚拟世界的情绪来充实自己，她心里想着只看一小会儿，等上课就不看了。

    到了上课，课是她最不爱上的物理，老师课前总喜欢说些废话，她又想再看几分钟，等他废话说完。当她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周遭的一切和她仿佛隔着一层保护罩，直到下课铃声响起，她才发觉一节课已经过去了。

    心里不止一遍的警告自己，不要再看了，只能看十分钟，可一旦沉浸在其中就无法自拔。

    小说真的太好看了。

    下一节课还是物理，她已经自暴自弃了，大方把小说拿上来，压在物理书下看。

    邢鸿儒听课听的认真，突然听到几声小小的啜泣，他转头，看见汤灿灿在小心的擦眼泪。

    邢鸿儒担心问她，“你怎么了？”

    汤灿灿盯着两双红彤彤眼，“男主死了。”

    他仿佛自己听错了，“啊？”

    汤灿灿把书皮给他看，和熟悉的教科书不一样，那个色彩更艳丽，他小声读出来，“会有天使替我去爱你？”。

    汤灿灿点头，说话还带着鼻音，“特别好看。”

    邢鸿儒看她没大事就继续听自己的课。

    他正听课认真，突然看到老师把手里的半截粉笔向他旁边扔过去，粉笔精准的打在汤灿灿的脑门上。

    老师敲敲黑板：“别低着头，都往前看。”

    邢鸿儒观察着汤灿灿，发现被老师提醒后一点都没有改正，仍旧我行我素低头看小说，他想到汤灿灿以前和他说的考大学，又想起武侠剧中的台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他趁老师转身写板书，迅速把汤灿灿藏着的书拿过去塞进自己桌洞。

    汤灿灿诧异的看着他，他随后给一张纸条。

    下课还你，好好听课。

    汤灿灿苦着脸，冲他摇头，在他字下面回：听不下去，想看。

    邢回：不给。

    汤：求求你了，就这一次。

    纸条还在运输途中就被人截住，汤灿灿顺着手臂看过去，吓得心脏提到嗓子眼。

    物理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了。

    老师看完纸条上的字，把纸团成一团扔在桌子上，视线在他俩之间来回流转，说：“好好听课，别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次连累了邢鸿儒，汤灿灿不敢再放肆了，听话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呃……我离开高中好久了，实在忘记高二理科数学学的书，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