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对于皇宫那一夜的事情,朝中有眼色的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选择了缄口不言。没有人去问最后的结果如何,也没有人去打探钟离温去哪儿了,所有人都在按部就班的做着之前的事情,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可即便再如何淡定,总有些风言风语传了出去。
比如说,钟离温消失了。
再比如说,鸿云帝已经是气息奄奄,日薄西山。
钟离温虽然逃走,可手底下的人却尽数被留在了皇都,就连苌妃和右相也没有幸免。
两人被带到鸿云帝面前时,鸿云帝只是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又重新躺了回去。待人被带下去时,鸿云帝就颁布了圣旨。
一条白绫,一道流放圣旨,仿佛心照不宣般从后宫流到了朝野之间。
而现如今,皇室中能够唯一堪当大任的也就只有四皇子钟离翊了。
钟离翊也未推脱,先是命所有人重整禁卫军,肃清冥顽不灵之徒,对皇都内外重新进行防布和布局,修缮宫墙,将皇宫内外进行了较大的改革。其次就是整理此番有功之臣的花名册,无论官阶大小,只要是有功劳的,皆可前往进行登记。而那些不幸战死的士兵,则对其家人进行补偿,对其子孙福泽。
待一条条措施列好后,左相拿到鸿云帝面前前去过目时,鸿云帝也只是示意性的摆了摆手,就当是恩准了。
鸿云帝尚且是如此,朝中的大臣们也就更不用说了。
钟离冶在朝中也未久做逗留,或许是因为苏萧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事情解决后,一如他来时那般,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去问候,只有那么固定的几人跟在身后。
曾几何时,他也是高高在上,享尽荣华万千的二皇子殿下。而现在,却只能与轮椅共度余生,想来,他也是悲哀的吧。
青灼将二十万大军送回了司邙,凤千也带着殷君瑜不知去了哪里,就连向来风云诡谲的朝堂也在那一夜后变得安静了许多。
让人有些不适罢了。
三天后。
清晨,一声声肃穆庄严的钟声响彻天际,三分悲恸七分凄凉。
那是丧钟。
苏萧抬头望去,那声音是从皇宫里传来的。
柳芫儿也有些愣住了,现如今已入了秋,天气发凉,屋子里却还是沉闷的很,她只好穿了件厚重的衣服坐在外面。
“这声音……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吗?”
“兴许是吧。”苏萧淡淡道。
他记得,今日一早钟离翊就进宫去了。
苏萧起身,说道:“再怎么着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外面天冷,你还是进屋去吧。”
柳芫儿也就只有一月的身孕,上次又受了惊吓,现如今可真是要不得不好好看着点了。
柳芫儿也知晓现在自己的情况,也不推脱,就挽着苏萧的胳膊一并走了进去,“今日一早不仅殿下进宫去了,就连爹爹和一些大臣也去了,不过想来,应该就是为了陛下的事情。”
苏萧突然笑了,盯着她调侃道:“我突然觉得,你和钟离翊可真是一对绝配,两只都是狐狸。”
“阿萧这话我就可不爱听了,”柳芫儿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与殿下若是狐狸,那阿萧也就是只狐狸,至于……岑世子嘛,我瞧着他像只冬天雪地里的孤狼更多些。”
苏萧想了想殷景衍那护犊子的模样,勾了勾唇角,当真是挺像的。
鸿云帝去了。
立储太子的圣旨也在一夕之间由各位大臣亲自接手,在朝堂之上昭告天下。
“四皇子钟离翊德行昭昭,功高盖主,此番护驾有功,除逆贼,平叛乱,朕对此甚是欣慰。现特封其为祁朝东宫太子,行天道,共勉励。因国不可一日无君,现令左相全权主持朝堂大局,一月后,举行登基大典。朝宗六十四年,秋,钦此。”
钟离翊低头,双手呈上,“儿臣定当不负父皇遗愿。”
左相将圣旨合拢交到他手上,似是重重舒心叹了口气,眼底欣慰,拱手作揖,“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跪拜。
“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钟离翊起身,嘴角温和,神色淡淡,并无丝毫喜悦之情,“现如今本宫虽接手东宫太子之位,可父皇身后之事尚未处理,此番更是无心专注处理朝政。本宫尚且资历薄浅,不如先将朝中事务先行交于左相处理,由内阁学士王轩大人辅佐,诸位看此方法可还行?”
话落,其他人就纷纷议论开来,很快就有人站了出来:
“臣无异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钟离翊点点头,“既然如此,此事就按此去办。”
左相环顾四周,却在不远处的殷景衍身上定了定,欲言又止。
殷景衍似是心有感触,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几乎是在宣布退朝的那一刻就立即离了皇宫,仿佛一刻都不愿意多待。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心情是如何。
是何等的喜悦,何等的疯狂。
苏萧从左相府离开,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待走到宿街时蓦地才想起貌似有殷君瑜这个人来。
进了颜榭阁一问,这才知道凤千和殷君瑜不知去了何处,就连一向亲自坐镇的尹寒都没了踪影。
既然如此,苏萧便是心知凤千不想让人找到他们。
不知怎的,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了一圈后,苏萧站在路口处,有些为难了。
现在钟离翊登基也就只是时间问题,柳芫儿又怀了身孕,可她头顶上还顶着一个四皇子妃的名头。
唔……她是应该回四皇子府呢,还是转道去岑王府呢?
神马情况?!
“怎么这么麻烦?!”苏萧干脆转身,赤剌剌的随便寻了块地就坐了下来,嘴里的甜糕也越嚼越不是滋味,“突然好想青灼啊……”
“真想?”
“当然是真的了,青灼虽然有些时候嘴毒了些,可是你知道吧,人就喜欢犯/贱,非得找些事情就做。就像是青灼,他突然不在总觉得心里空荡……荡……”
抬头,苏萧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她说怎么感觉阴嗖嗖的,哂然一笑,搓了搓手,“那个,你怎么在这儿呀,呵呵……”
殷景衍身上的朝服还没有换下,神色冷漠的拉着苏萧的手腕就往岑王府那个方向走去,“跟我回去。”
“……我不,”苏萧很是决然的一把抱住了身侧的柱子,“你肯定是要回去打我!”
“……”殷景衍轻睨了她一眼,“我不会打你!”
“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苏萧不依不饶,“你肯定是骗我的。”
“……阿萧,乖,把手松开。”
“我不。”
“松不松?”
“不松,不松,姑奶奶就是……哎哎哎,殷景衍,你这是犯规,我靠,你特么的把手放哪儿呢,松开松开!”
殷景衍将人跟麻袋似的抗在肩上,脚步停都未停,凉凉开口:“刚才是谁说不松的?”
“……”她怂了还不行?!
岑王府内一玄和白璇还在拉锯战,冷不防听到门被人踹开,纷纷转头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再看到他家世子爷抗的人时,整个人都方了。
白璇眨了眨眼睛。
一玄倒是直接不怕死的开了口,“……你们,这是要洞房吗?”
“……”苏萧趴在殷景衍身上,脸涨得通红,听到这话直接扭头就骂,“洞洞洞,洞你个大头鬼,信不信姑奶奶让你不举!”
一玄当即就表示夹紧了□□,信誓旦旦的发誓:“信,姑奶奶说的话我怎敢不信!”
世间如此美好,他何必要拿男人的骄傲开玩笑,不好,不好。
“……”
殷景衍到了染院,甚是粗鲁的一脚将门给踹开,随后将门合上,直接随手就将苏萧给扔到了床上。
好死不死的是,苏萧的手腕骨‘啪’的一下就给磕到了床头上,直疼的她眼角泛泪,刚想要起身破口大骂,却忽地被身下凉凉滑滑的东西给吸引了去。
“什么玩意儿?”
苏萧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起身子,刚起身到一半,就觉身子一僵,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这是……”
红,娇艳似火的红。
那是……嫁衣?
殷景衍将她从床上拉起来,伸手揉捏着着那处被磕红的手腕,过了好半晌,才低声问道:“阿萧,喜欢吗?”
“你……”苏萧愣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在你嫁入皇子府的第二天,我就让人去准备了,”殷景衍看着她道,“阿萧,最后一次嫁衣,穿给我看好吗?”
第一次,她是穿给钟离翊看的。
虽然知道是寄人篱下,迫于压力不得不如此,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是心有不甘。
第二次,她是穿给钟离温看的。
她是他的阿萧,也只能是他一人的阿萧。
苏萧没有说话。
殷景衍却是紧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又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阿萧,穿给我看好吗?”
苏萧却是笑了,朱唇轻启,缓缓吐出几个字,声音清脆,干爽好听。
“好,我只为你穿。”
殷景衍双目濯濯,里面星光闪耀,只因她的一句话,他的世界瞬间变得光明了。
见他如此,苏萧不禁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傻子,上一边待着去,别挡了姑奶奶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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