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斗米之难

    “......徒儿别怕......最后一次了...”

    师傅的话回响在耳边.....

    最后一次作恶梦了？最后一次死了？

    不知不觉被哥哥拉到一家米铺门口。

    “老板。你看看，这个能换多少米？”

    老板模样的人伸出手来，想接过哥哥手中的银钗，可是哥哥死死地抓住银钗不放！

    “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知道值多少钱？”

    “我拿在手里，你看就行了！”哥哥很直拗地说着。

    “好，你怕我抢了去是吧！那你去旁边的当铺当点银子来买吧！”老板大袖一挥，就不再搭理哥哥。

    哥哥转身就拉着王琴去了旁边的当铺。

    当铺里全是人，好多来当家当的人，都是为了换口吃的！

    伙计不停地一边“维持秩序”一边“驱赶”着人们！

    “去去去！这个不值钱，不能当！”

    “你，不许挤，到后面排队去！”

    “你，要当不当，就这么多了！不当拉倒！”

    ......

    哥哥紧紧地抓住妹妹的手，生怕被挤散，在人群中排着队伍。

    一会儿有人抱着破旧的东西被赶出来，一会儿有人在前面大声地求着掌柜。

    “求求你，我家里都没有吃的了！”

    “求求你，我孩子快要饿死了！”

    “老板，你行行好，你会善有善报的！”

    “老板，这个真的是很值钱的，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

    王琴不忍再看，也不忍再听，如此真实的惨境让她眼前一片迷蒙......

    终于，到了他们了。

    掌柜模样的人扫了他俩一眼，蔑视地说道：“你们？有什么好当的？”

    哥哥小心地掏出那支银钗，递给了掌柜。

    掌柜很惊讶地看了他们一眼，伸出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松手！”

    “你说能当多少？”哥哥说道，仍未松手。

    掌柜大怒之下，一个使劲，狠狠地抢了过去！

    哥哥的手心渗出了殷红的鲜血......

    可是哥哥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掌柜的脸！

    掌柜细细端祥之后，突然怒喝道：“好啊，你们这是从哪偷来的！”

    如一个晴天霹雳响在耳边！

    这掌柜想要把这银钗赖了去！

    “你，你凭什么说我是偷，偷来的！”哥哥开始结巴起来。

    “不是偷的，会是哪里来的！你们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银钗，这是......”掌柜连忙收住了后面的话。

    “这，这，这是我娘给我的！”哥哥又气又急。

    “你娘？你娘是谁？难道会是......王公贵族不成！”掌柜看来有意想要隐瞒什么。

    “和，和我娘有什么关系，你，你要是愿意当，就，就还给我！我，我去别的地方当！”哥哥急了，伸出手去要掌柜还他银钗。

    掌柜一巴掌打开哥哥的手，说道：“偷的，还要我还你！”

    “那，那你想要怎么样！”

    “要不你乖乖地自己回去，要不我就去报官！你自己看着办！”掌柜恶狠狠地说，认定哥哥是不敢报官了。

    “你，你怎么能这样！”哥哥都快急哭了！

    “你如果不走，我可就要赶你了！”掌拒一招手，立刻出来两个大汉般的伙计，看这架势，是真要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让我说几句话！”王琴站了出来，挡在哥哥前面！

    “没有什么好说的，赶快走！不要挡着我做生意！”掌柜很不耐烦，伙计们作势又要扑过来！

    “我说完就走！这里有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是做生意的，凡事都要讲理讲诚信！做当铺的，就更不能无缘无故就赖了人家东西！”

    “讲理？好的，我就看看你怎么讲理！”掌柜伸出手阻止了伙计的动作，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看着势态的发展。

    “你没凭没据的就硬说我们是偷的，这就是不讲理！而且你又不是官府，凭什么没收了我们的东西！”

    掌柜一惊，这小丫头，胆量可真大！是的，他是想贪了这支钗子！不过他也是能肯定他们不敢报官，先不说官府不会袒护一平民百姓，错了，是个臭乞丐！而且这东西可真的十有八九是皇家所有，所以......非偷即盗！

    “好，你倒是说说从哪来的，说得出来，我就相信不是你们偷的，不然，到时候别说我心狠手辣！不放过你们！”掌柜有些发怒，毕竟这么多人在看着，而且现在正是“生意兴隆”的时候。

    哥哥已经开始害怕了，拉了拉王琴，小声说道：“算了，我们走吧！我们得不了好处的。”

    “好！我说得出来的话，你可要当给我们！”王琴明白不能先失了声势，能唬得住也是本事！反正她都是要死的！

    “好！刚才放你们一马，让你们走，你们不听！现在，你可别怪我！”掌柜同样明白，这吓唬可是他惯用的技俩！

    哥哥一个劲地在拉王琴的衣角，王琴抓住哥哥的手，“放心，哥哥，这米，我们一定要带回去！”

    “这钗，的确是我娘给的。我娘从哪来的，我的确是不知道。”

    掌柜笑了，伙计也笑了，人群中有人发出“嘘唏”的担心的声音。

    “但是，我知道，我娘年轻时曾在王府当过丫头！”王琴说得镇定而响亮，半点看不出是说谎心虚的样子。

    “有可能是夫人或是小姐赏赐的也说不定！因为我娘没告诉我，所以我也不知道！”

    王府！有人窃窃私语！乱说话要杀头的啊！

    “不过，我只是想换点米钱而已，有必要弄出这么多事么？如果不是家里没吃的了，我娘也不会把这个拿出来当的！这可是她的嫁妆！”

    “王府？哪个王府？”掌柜虽然被震惊到了，但是还是不敢相信！

    完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王家贵族都姓些什么？这个谎要怎么圆下去！

    “是......”是说娘没告诉她好呢，还是说王府的夫人不让说呢？

    “是伊王府！”哥哥的声音响起。

    “是伊王爷的王府！”哥哥又补充一句。

    刚才一直吞吞吐吐的哥哥突然变得这么大胆了！是被我传染了么？

    掌柜楞了，这？要继续问下去么？

    没人敢拿王爷开玩笑！更没有敢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要是事情闹大了，还不知道到时要杀的是谁的头！

    而且，如果真是王爷府里出来的东西，也就说得通了......

    “那，你们，要当多少？”掌柜试探地问道。

    王琴不知道，昨天问哥哥，哥哥说是十斗米，可是十斗米是多少钱？又是多少斤呢？

    王琴看向哥哥......

    哥哥说“十.....”

    王琴忙打断哥哥的话，竖起一根指头！

    我也不说，看你怎么办！

    当铺都是宰人的地方，一般都是他说了算，不行就拉倒，你倒是问我想当多少？一定是想宰我一把！

    现在这是以一当十，看你怎么理解！

    掌柜脸色变了变，半天说出几个字：“姑娘，这？”

    王琴没说话，心想，反正最少给我换十斗米出来，又不好在这问哥哥，心里也在想这十是？十文？不可能，十两？我看那银钗最多两把重？十两可是一斤啊！难道？是十斗米！！

    奸商又说话了：“姑娘，这是一还是十啊？

    “你说呢，这是王府里出来的东西！”王琴面不改色！

    “好！”掌柜说道！

    掌柜开了当票，然后和一袋钱一起给了他们。

    “你们数一数对不对！”

    哥哥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白花花的银子很是惊讶，王琴抓住哥哥的手，关上了钱袋，对掌柜说道：“谢了！”就拉着哥哥走了！

    引来大家一阵阵感叹！

    出了门，哥哥拉着王琴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打开钱袋，仔细地数了一数，数了好几遍。

    然后，问道：“妹妹，你猜，多少钱？”

    王琴笑道：“我们去买米吧！”

    “妹妹，你真厉害，刚才，我差点就放弃了！”

    呵呵，反正是死，王琴苦笑。

    “对了，哥，你刚是不是想说十斗米来着！”

    “是啊，你怎么知道，嘿嘿！”少年挠了挠头。

    “好，我问你，一斗米现在值多少钱？我们这钱大概能买多少米？还有，一斗米是多重？”

    “我也不知道，现在米价是天天涨，一天比一天贵！要不我们全买成米，就不怕涨价了！”

    “你先告诉我，一斗米是多少”

    “一斗米就是一斗米啊？”

    “一斗米一个人能吃多久？”

    “那要看怎么吃了？”

    天啊，这个自己称为哥哥的是个呆子么！

    "好吧，好吧，我们先去米铺买些米来！”

    两人把钱分了，一人揣了五两，就上街去寻找另外一家米铺。

    “老板，这米，怎么卖的？”

    老板见二个脏兮兮的乞丐来买米，没好气地说道：“三百文一斗。”然后就直接忙他的了，直接无视他俩的存在。

    王琴看了看这米，不仅仅是大小不一，还又黄又黑，中间还混杂了不少尘土和沙子，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么贵，上次，不是才一百文么？”哥哥小声嘀咕着。

    “哼！100文给你三合！你要么？老板听见了哥哥的话。

    说话间，已有人买了一捧米，小心翼翼地揣进口袋里，付了钱。

    “老板，能便宜点么，不久前才，才100文。”哥哥说道。

    “老板，有好点的米么？”王琴打断了哥哥的话。

    “啥？好米？这还不好？你还想要什么样的！”老板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乞丐！嫌米贵的这两乞丐还嫌弃他家的米不好！

    “大荒之年，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劝你，还是别买米了，留着买两张破草席算了！”老板说话恶毒让王琴的脸色发白。

    王琴掏出一两银子来，“这些能买多少？你给我装些，不过，不要这些有沙的！”

    老板看到钱，虽然很是惊异，但还是堆开了笑脸。

    “好好，有钱就好说话，两位里面请，里面有好米。”

    王琴拉着哥哥走进去，果然，里面有白米！

    大小均匀，粒粒饱满！

    至少，这是人能吃的米！

    “就买这米！”王琴把那一两银子递给老板。

    哥哥使劲拽着王琴，“妹妹，我们穷人家吃这么好的米干什么，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米，至少得500文一斗。”老板说道。

    “好，就来两斗。”王琴很干脆。

    这米铺老板还算厚道，不像当铺老板那样狠毒想要生生赖了去。

    而且如果就刚才的米300文的话，这米500文真的很值！

    “好！”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一斗一斗的买米了，一般也就一合一合地买，更甚者一把一把地买。

    其实刚才老板说的也是气话，只是觉得这两乞丐买不起米，还在那又摸又看又还价的！装得倒像是个有钱人似的！

    不过这500文到也是正常的物价，并没有宰他们！外面的碎米其实现在也就卖200文！做生意嘛，当然......

    在这饥荒中米价是天天涨，他多能多卖点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