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弥补

    寝室楼外陆陆续续经过几个女生。

    但这个地方是公认的撒狗粮重灾区，大家都对眼前的场景司空见惯。

    叶昭昭僵硬地推开顾斐，往后退了一点，再反手捂住嘴，满脸通红地瞪着他。

    这个人，一点也不顾地点场合，不知礼义廉耻，不打招呼就吻了上来。

    居然还好意思问她到！底！有！多！甜！

    叶昭昭表示她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几年不见，顾斐撩人的功力又上了一层楼。

    想到这里，她眯了眯眼睛，充满质疑地看着他，“你这几年，是不是瞒着我在外面有了其他的狗？”

    顾斐挑了挑眉峰，伸手捏住她的脸颊，舒服地揉弄了几下才道，“家里养的那只都忙不过来，我哪有精力养其他的狗？”

    “你才是狗！”叶昭昭越听越发觉有哪里不对劲，好像她无意间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因此改口道，“我是问你，你……这几年，有过其他人吗？”

    “老实回答。”

    她又凶巴巴加了一句，一副严刑逼供的架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会根据你的情形酌情考虑判刑施罚。”

    顾斐放下揉捏她脸的手，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叶昭昭瞬间心慌起来，变得毫无底气。

    她还不知道没有她的这几年，顾斐是怎么过来的。

    虽然她知道这几年他的身边没有别人，但是不是真的也没遇到过其他令他心动的女生？

    她不知道。

    毕竟时间可以改变太多东西。

    她胡思乱想等了半晌，只等来对方一声嗤笑。

    顾斐揽着她的肩，把她整个人往前一带，低头凑近她的脸，笑得无法抑制，“怎么，现在才想起要从头算账？”

    叶昭昭强装镇定，恼羞成怒道，“不，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顾斐的肩膀不住地耸动，等笑够了，他栖身贴着她的脸，意有所指地低声说，“有没有过其他人，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

    啊啊啊啊啊！！！

    这个臭流氓！！！

    叶昭昭现在就像一只已经被蒸熟红透的虾子，而且还是在不停往外冒着白烟的那种。

    她只想弯腰把自己的头给整个埋起来。

    顾斐看着女孩子越来越红的耳尖和脸颊，也不解释，任她随意发挥想象。

    她怔然又害羞的样子看起来可爱又有趣。

    他微微勾唇。

    整理好所有情绪，叶昭昭假意嫌弃地“啧”了声，接着正义凛然道，“你这人思想真龌龊，我随便问个问题你也能想歪，一大早就对人耍流氓。”

    她飞快瞥了他一眼，十分体恤地，关切地问道，“是不是你憋了二十几年憋得太久，现在看见我，有点控制不住？唉，你们年轻人血气方刚，欲望正浓，其实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顾斐抬了抬眼皮，终于起了点反应，他反问道，“我怎么就龌龊了？”

    叶昭昭终归是女孩子，脸皮薄，抹不开面。

    她跺了跺脚，心一横，用极小的声音道，“你，你不是，让我跟你试一下……”

    “哦。”顾斐似乎真的没别的意思，他平静地解释，“我是说，让你试着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叶昭昭：“……”

    她能说什么呢？

    还！能！说！什！么！呢！

    人家清清白白思想纯洁得很，是她一个人带着不可说的有色想法听错了他的暗示。

    行，都是她的错。

    可是这还没完。

    顾斐似乎才反应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确认她才二十岁而不是三四十岁以后，轻笑道，“都说女人四十如虎，我看你是提前二十年步入中年期了？”

    叶昭昭顿时瞪大了双眼，气得七窍生烟，“……你说什么？！”

    她忍不住提高音量，“你给我再说一遍？”

    顾斐却不肯再接她的话，牵起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乖，跟我去个地方。”

    叶昭昭被他一打岔，暂时忘了先前的事，傻乎乎问道，“去哪儿？”

    顾斐道，“跑步。”

    他停了一下，眼尾稍扬，语带促狭地说，“去帮你纾解掉这个年纪憋不住的浓烈欲望。”

    ……

    等到了跑道，阳光已经越来越刺眼，去早读和晨跑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入目感受到的皆是满满的校园青春气息。

    叶昭昭已经多年没来过跑道，更别提锻炼身体，看着精力充沛的学生们暗暗感叹了一声。

    她这才想起问顾斐，“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拉我跑步？”

    顾斐点了点头，解释，“我今天估计会很忙，没时间陪你。”

    叶昭昭摆手道，“那也没关系，我又不是时时刻刻都要粘着你的人。”

    “倒是你大清早就来拉着我跑步，我这把老骨头真的吃不消。”

    顾斐立刻正经起来，神情严肃地说，“我拉着你跑步就是为了让你好好锻炼身体，记得以后每天都要晨跑，和按时吃早饭。”

    叶昭昭不太在意地应下了，没往心里去，反正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盯着她。

    可顾斐像是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似的，又补充，“以后我会每天监督你。”

    “不是吧？”看他一脸认真，叶昭昭垂头丧气地应道，“好好好，知道了，你现在啰哩啰嗦的样子可真像个老头子。”

    “老头子？我这都是为了谁？才几年你体能就退步了这么多？”

    “我……”叶昭昭张了张口，又想不出理由反驳他，只好举白旗认输。

    跟在顾斐身后跑了两圈以后，叶昭昭理了理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碎发，弯下身子，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朝前面的人大喊，“我真的不行了，明天再继续吧。”

    “不行。”顾斐倒退着跑回来，递了瓶水给她，“今天是第一天，可以允许你只跑三圈。”

    听到他的话，叶昭昭两眼一黑，震惊地问，“你的意思就是，明天还要跑四圈？”

    “嗯。”

    “顾斐，你简直不是人！”叶昭昭喝了口水，恢复了点体力，看着他衣冠楚楚，连头发都一丝不乱的样子，开始愤怒控诉，“打扰我睡觉不说还费尽苦心地折磨我！”

    顾斐无奈又好笑地听她污蔑自己，过后，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系在腰间，把另一端递给她，“你好好牵着，我带你跑完剩下的一圈。”

    叶昭昭无法直接拒绝他，只能不情不愿地拽住了外套布料。

    结果刚站起来跑了一分钟，她就在身后笑得直不起身来，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任凭顾斐怎么喊都不起来。

    看着她渐渐不再笑了，好半天才喘过气来，顾斐才问道，“怎么了？”

    叶昭昭一看他又放声笑了起来，边笑边口齿不清地说，“你觉不觉得……”

    “我这样牵着你跑步，好像在溜一只狗哦哈哈哈哈哈哈。”

    她还蹲在地上狂笑。

    仿佛今天两人过不去狗这个坎了。

    顾斐：“……”

    他也不恼，把她扶了起来，表情淡然地说，“我倒觉得，是个啰哩啰嗦的老头子在带腿脚不好的老太婆一起慢慢散步。”

    叶昭昭一下敛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垂眸，有些别扭而难为情地说，“那就继续吧，我还想和老头子多走两圈。”

    顾斐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

    而这一次，他不顾身边路人注视的目光，直接牵起了她的手。

    那一只，在她过往岁月里，和往后余生里，都永远温柔牵着她的手。

    ……

    今天上午叶昭昭只有两节专业课，整个下午时间都十分空闲。

    两人跑完步，送她回到寝室门口，顾斐随口问，“下午你要不要来我的工作室坐坐？”

    叶昭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是游戏不好玩还是电视不好看，为什么要跑到那么无聊的地方无聊地看他写编程。

    顾斐也没勉强，只说，“你昨天不是说让我们把过去的时间弥补回来？我只是不想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所以，这就是你弥补的方式？”叶昭昭后知后觉地问，“也包括吃早饭和晨跑时间？”

    谁知顾斐竟没否认，“也包括一点这个原因。”

    叶昭昭连忙摇头，实力拒绝，“不了不了，我们还是别弥补了，现在这样就挺好。”

    她现在就像一个偷懒耍滑的小孩子。

    为了那一点睡懒觉的时间在和他据理力争。

    顾斐轻叹一声，也不想逼她，退让了一步，“晨跑可以量力而为，但是早饭一点要吃。”

    叶昭昭含糊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忙你的吧，我也收拾收拾准备去上课了。”

    顾斐点头，“好，那我先走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走远了，叶昭昭一看时间，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她就到图书馆去看了会儿书。

    上完课以后，她给顾斐发了条短信，问他吃饭了没，但顾斐一直没有回复。

    叶昭昭想了想，去校外的小吃街打包了一份午饭去找顾斐。

    她还没有看见过他忙于工作时的样子。

    之前她已经了解到，顾斐一直在拼命做兼职，或者从校企合作中心接外包项目，还有做网站推广等等慢慢地存了些钱。

    和她不同，到了大三，他就靠自己的实力用syb证书无息贷了几十万，和室友以及几个同学成立了一个工作室。

    但她也没去具体了解过他究竟在做什么。

    所以，她突然想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

    抱着这个想法，这是叶昭昭第一次到顾斐的工作室来。

    先发现她的是丁峻。

    他十分热情地把她迎进了门，有些紧张地说，“我们以前都是在学校基地，这个地方才刚成立不久，装修也比较简陋，什么都还不太完善，你先坐坐。”

    叶昭昭微笑朝他道了谢。

    丁峻忙里忙外，给她端茶倒水，接着一拍脑门，“哎，你看我这脑子，你是来找顾斐的吧，等等啊，我给你喊他。”

    他说着，往内室去了。

    叶昭昭怕打扰到顾斐工作，就坐在沙发上等。

    他们的工作室规格比她的大得多，但正如丁峻说的，装修还比较简单，室内用着统一的深色，单调而大气。

    办公桌上一排排电脑摆在她的眼前，泛着幽幽蓝光，有几个男生正在迅速敲击键盘，来了人也没受影响。

    显然忙得不可开交。

    叶昭昭转头，就在雪白的墙壁上看见“致新科技”的logo字样。

    应该是他们工作室的名字。

    她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就走去茶水间，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还好她提前打包了一份午餐。

    在这空档，丁峻从里面的办公室出来了，他见到叶昭昭，不好意思地跟她说，“顾斐现在还在忙，要不你先坐着再等会儿？”

    “好。”叶昭昭示意他不用跟自己客气，“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丁峻又和她说了会儿话，就坐去电脑前继续忙手头的事，也忘了她的存在。

    突然，耳边传来一道女声，“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项目？”

    他继续敲着手上的代码，简单和叶昭昭解释，“我们最近参与了一个国内大型互联网公司的引擎自主研发，目前国内搞这一块的人还比较少，毕竟属于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但顾斐他有自己的想法，正巧我们设计了几年的游戏遇到了点瓶颈，也是想跟着学点经验。”

    叶昭昭似懂非懂地“嗯”了声，又问，“你们吃午饭了吗？”

    丁峻道：“我们都吃过了，但顾斐今天还没从办公室里出来过。”

    叶昭昭：“他以前经常这样吗？”

    “是啊，以前在学校基地，他经常通宵赶进度，为了接活挣钱，我看他连命都不要了，全靠咖啡续着一口气。”丁峻嘟囔了句，“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拼的人，也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叶昭昭想，除了一些客观因素，顾斐那句，“最多再等一年，我就会去找你”，已经充分说明了答案。

    她现在知道了。

    没有她的日子，顾斐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他瞒着她，过得一点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