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二更 (7)

    明，不好贸然去问，今天倒是个机会，原嫣就趁机问了。

    张鹤妍叹口气说：“就觉得他……挺靠得住的。”

    原嫣不懂。

    原嫣喜欢的，是像顾丞这样耀眼的男孩子。黄伟其实也不算差，但比起来，肯定逊色很多。像他这样稍平凡些的男孩子，引不起原嫣的兴趣。

    “就是觉得他特别踏实，不声不响的，但是做事特别认真，对人也挺诚恳的。”张鹤妍说。

    原嫣虽然聪明，却不是神仙，她和张鹤妍一样才十七岁。她有原振方桐宠着，做什么事都有恃无恐，从来不需要从别人身上去找踏实、靠得住之类的感觉。

    张鹤妍纵然解释了，她也不能真的理解透彻张鹤妍的感受。

    张鹤妍知道她不懂。每个人的人生经历不同，感受和追求便都不同。有些东西，有时候就是只有自己才能懂。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就这么走了一段，她忽然又说：“他跟我表白过。”

    原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张鹤妍重复了一遍：“他跟我表白过。”

    原嫣惊讶得合不拢嘴：“什么时候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们！”

    “就你刚转来，请我们吃饭那次，后来去看电影，他不是喝醉了吗？我和顾丞先送他回家，他就说醉话，说喜欢我。”张鹤妍微恼，“又不是什么正经表白，我原来想着，他要是酒醒了正式表白的话，我肯定告诉你们。可你也看见了吧。他屁都不敢说一个!”

    其实谁喜欢谁，谁跟谁之间有暧昧，根本是没法瞒人的。只区分是挑明了的，还是没挑明的。

    原嫣和汪菲、苗苗早嘀咕过，觉得张鹤妍和黄伟是互相对彼此有意思的。只是黄伟不够积极主动，张鹤妍也放不下身段，他们两个之间，是小群体中最冷淡的一对儿了。

    原嫣万料不到，黄伟竟然两个月前就表白过了。可惜醉话不算数，他又一直没再来一次正式的表白。今天多好的机会啊，连王哲都表白了，黄伟居然又怂了!

    原嫣真是……恨铁不成钢!

    她和顾丞圆满了，这会儿只恨不得身边朋友各个都能圆满。

    “这帮男生怎么回事啊！”她抱怨，“一个个怎么都这么怂！”

    张鹤妍出了会儿神，说：“怕揭破了被拒绝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

    原嫣左右努努嘴，有点担心：“咱们赶紧去看看苗苗吧。”

    她们俩加快步子回到宿舍，去敲了汪菲和苗苗宿舍的门。汪菲开开门，鬼鬼祟祟地闪出来，又关上了门，压低声音说：“她不想见人，让我跟你们说她睡了。”

    看来王哲这次是真的不好了。

    她们俩拽着汪菲去了原嫣的宿舍，才敢放开声音问：“现在什么情况？”

    “王哲表白了。”汪菲意简言赅，“苗苗拒绝了。”

    原嫣和张鹤妍对看了一眼，问：“为什么？”

    拒绝也该有个理由。王哲说起来真不赖，各方面都不赖，也不是没有桃花的，苗苗是看不上王哲什么地方？

    结果汪菲无奈地说：“她不肯说。”

    原嫣和张鹤妍都惊讶。

    苗苗一直都跟群宠一样。她自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对这三个有主意的，就特别肯听她们仨的话。

    她跟汪菲同吃同住，关系更是好得不得了，可以说是相互之间都没有秘密了，居然……连汪菲都不肯告诉？

    “真的，我追问了老半天呢，她就特别倔，就不肯说。”汪菲说。

    三个人就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正嘀咕着呢，苗苗在外面拍门：“开门，开门！”

    原嫣拉开门一看，乐了：“你不是睡了吗？”

    苗苗抱着她的粉红抱枕，哼唧唧的进来：“你们肯定在背后说我坏话呢，我才不睡呢，我就过来监视你们！”

    说着，一屁股挤进了汪菲和张鹤妍的中间。

    这一看就是话藏在心里憋不住了。果然这才是苗苗。

    原嫣忍住笑，把小圆桌拉到沙发前面，坐在上面，双手抱胸：“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苗苗哼哼唧唧：“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什么呀，你什么都不肯说。”汪菲用胳膊肘顶她。

    “就那什么呗。”苗苗的确是憋不住了，先前她还想谁都不告诉呢，汪菲一出门，她一脑补这三个人背后瞎猜，就憋不住了，自己颠撒颠撒地跑过来了。

    “就王哲……跟我表白了。”她说着，有点气虚，“我没答应。”

    原嫣看看汪菲，汪菲看看张鹤妍，张鹤妍又看看原嫣。

    三个互相使着眼色，最后还是由原嫣开口问：“苗苗，我问你，其实王哲对你的意思，你一直都明白的，是不是？”

    苗苗耷着脑袋，嘬着嘴唇，老半天，终于低低地"嗯"了一声。

    是的，她明白，一直心里都明白。

    ☆、第 129 章

    苗苗什么都明白。

    三个人倒抽口气, 一起瞪着她：“你！”

    苗苗蔫头耷脑的。

    原嫣转学过来之前还好，王哲虽然有些有意无意的暗示，可还蛮守着同学的界限的。

    可原嫣转学过来之后, 大家成了小团体, 一下子距离拉近了，王哲表现的太明显了，想装不知道都变得很难。

    原嫣冲汪菲摆摆手，安抚住了她, 耐着性子问苗苗：“所以你……你就是不喜欢王哲，是吗？”

    苗苗咬着嘴唇不说话。

    张鹤妍和汪菲对视了一眼, 她俩和苗苗认识的时间更长，对她更了解, 直觉地感到没那么简单。

    两人给原嫣是了个眼色。原嫣会意, 故意说：“你不承认不喜欢，我就当你是喜欢了！”

    苗苗一着急, 大声说：“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他的！”

    苗苗平时说话软软糯糯的，这一着起急来，家族遗传的大嗓门就显出来了。

    原嫣三个人都呆住了，面面相觑。汪菲打抱不平起来：“为什么啊, 王哲哪不好啊？”虽然嘴贱了点, 但对苗苗是真心好啊，肉眼可鉴的。

    苗苗说：“我没说他不好。我只是说我不会喜欢他。”

    原嫣听明白了，她小心地问：“是有什么别的原因是吧？”

    苗苗不吭声了。张鹤妍生气了，说：“有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你不出声是怎么回事啊！”

    苗苗吭哧了半天，老大不情愿地说：“我讨厌他妈妈。”

    张鹤妍又是一呆。这实在是想也想不到的答案。她还以为是王哲做了什么让苗苗生气的事呢。

    原嫣却想起上周末政府办的那个茶会上，王哲站在一个中年女性的身边，神情冷淡漠然的样子。

    她问：“你怎么见过王哲的妈妈？”

    苗苗显然不喜欢说这个事，耷着眼皮，嘟着嘴。汪菲没好气地踢了她一下：“说呀。”

    苗苗才交待：“就上学期家长会，咱们三个不是住校吗，要等着家长一起走。然后我妈那个人，嗓门大，还爱乱说话，我就想过去看看她，就看到她跟王哲妈妈在说话。”

    苗苗妈妈待人一贯热情，嗓门大，热情高。她现在虽然过得富足了，但是你一看就知道她是农村出身的。在高二一班大多数装扮体面的家长中，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她跟王哲的妈妈尤其对比鲜明。

    王哲妈妈非常有气质，一看就是出身良好，受教育程度也高。她其实也并没有特别的对苗苗妈妈说什么，她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只是那笑容太疏离，眼中的鄙夷更是明明白白的。

    这鄙夷可能是针对苗苗妈妈这个人本身，也可能是针对她的出身，更可能是针对她身为暴发户的现在。

    总之不管是哪样，都被躲在后门偷看的苗苗看在了眼里。

    “就……特别看不上我们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苗苗低着头说。一边说，一边脚尖在地上碾动。

    “后来我妈回家特意跟我说‘你后桌什么人啊，以后少来往’。我妈很少这么说人，她肯定是……不开心了。”

    宿舍里沉默了一会儿，张鹤妍不赞同地说：“那是他妈妈，又不是王哲，你不能迁怒啊。”

    苗苗抬头反驳：“我没迁怒，我对王哲挺好的呀。我陪原嫣去看顾丞打球，还给他买巧克力和饮料呢。”

    “但是呢？”原嫣盯着她问，“他妈妈看不起你妈妈或者你家，所以你决定跟谁好都不会跟这个人的儿子好，是不是？”

    三双眼睛盯着苗苗。

    苗苗垂着头，半天，才终于“嗯”了一声，承认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种情况，她们也没遇到过。

    苗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向与她最亲近的汪菲求认同：“你觉得我做的过分吗？”

    汪菲为难起来：“要从阿姨这儿说，我觉得你做的对。可……”

    汪菲跟苗苗妈妈可投缘了，亲得就快要认干母女了。立场上讲，她站在苗苗的角度来看，觉得苗苗做的说不上过分。她又没占过王哲便宜，她只是拒绝跟他交往而已。

    可站在纯同学的立场上看，又觉得王哲有点可怜。

    苗苗明白汪菲话里的未尽之意。她咬了咬嘴唇，赌气说：“我不管。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我要上赶着去跟人家儿子好，不是更让人看不上吗？”

    她顿了顿，犹豫了一下，一咬牙，对原嫣三人说：“而且，你们知道王哲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吗？”

    王哲嘴巴既贱又严。他能把苗苗气得满楼道追打他，也能对自家的情况只字不提。大家关系这么好，竟没一个人能从王哲的嘴巴里掏出哪怕一星半点关于他家的情况来。

    “你知道？”原嫣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王哲和顾丞说话，我不小心听到的。”苗苗有点气弱。她不是存心偷听，但终究是听到了别人不愿意告诉其他人的事。

    汪菲可压不住好奇心了，一叠声地催问：“他们家干嘛的呀？神神秘秘的。你倒是快说呀！”

    苗苗又犹豫起来。

    原嫣也好奇起来，向苗苗保证：“我们肯定不说出去。”

    汪菲和张鹤妍也赶紧保证。

    苗苗说：“那你们说话得算数！”

    三个人都许下了承诺，谁说出去谁胖十斤！

    苗苗得了保证，掏出手机，鼓捣了一会儿，举起来给她们看：“这个就是王哲他爸。”

    原嫣把手机接过来。汪菲和张鹤妍两个脑袋都凑过来了。手机上的图片里，是一个中年男性，相貌端正，眉眼间很有威仪。

    汪菲说：“好眼熟啊……”

    张鹤妍也说：“好像在哪见过？”

    原嫣也喃喃地说：“我见过这个人，肯定见过，就是最近的事。是在哪见的呢？”

    原嫣冥思苦想的时候，汪菲先“啊”了一声，紧跟着张鹤妍也“啊”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

    这一高一低的两声，像点亮了原嫣的脑子，她也想起来了。上周参加政府那个茶会的时候，她见过这个人。

    这个人当时上台讲话了。

    原嫣想起来他是谁了。

    汪菲和张鹤妍也想起来了，为什么觉得面熟，因为她们都在本地新闻里见过这张面孔。

    琛市市长王xx同志，经常在新闻里会见谁谁谁，视察哪哪哪，或者对什么什么事情，发表了亲切的讲话嘛!

    “市长家公子呀！”汪菲咋舌，“哇塞，王哲这嘴巴可真够严啊！”

    班里除了顾丞，应该根本没人知道。怪不得能跟顾丞做朋友，他们是一个圈子的。

    要说刚才苗苗说是因为王哲妈妈的缘故不肯接受王哲，原嫣几个人还觉得有点过。现在知道了王哲的家世，几个人齐刷刷都站在了苗苗这边。

    真的站在苗苗的立场上去想这个事，在知道王哲家世背景，又知道市长夫人明晃晃看不上自己父母家庭的前提下，还去跟市长家公子好，虽然觉得王哲很可怜，可要是换成原嫣她们，自尊心也不允许。

    汪菲叹了口气，问：“那你跟王哲怎么说的？”

    苗苗垂头半响，说：“我都说了。”

    她一开始只是拒绝了。但王哲既然都豁出去表白了，哪会不明不白的就接受拒绝，自然要追问为什么。

    “我就都说了。包括我早知道他爸是谁，还有我对他妈妈的感受，全都跟他说了。”苗苗低声说，“然后我说，我就只能跟你当同学，或者当朋友也行，但是跟你在一起的话，我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苗苗说完，忽然就哭了。

    她向来是个给包薯片就能灿烂的女孩，特别阳光，特别喜庆。突然这一哭，顿时就让原嫣她们心疼得不行。

    “别哭了，别哭了。”她们围着她哄。

    暧昧和喜欢，都藏不住。那些日常逗贫里的轻快，那些追跑打闹里的笑意——苗苗，且不说喜欢不喜欢，总归……肯定是不讨厌王哲的吧。

    “我就一直心里特别烦。”苗苗抽抽搭搭地说，“就从原嫣来了之后，咱们几个人老是一起，王哲就、就特明显……我就想，就想赶紧找一个男朋友，就踏实了……”

    苗苗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她看着地板，想起了王哲后来问她的话。

    那我呢？

    我这个人呢？

    撇开所有这些，就我这个人来说，你喜欢吗？

    苗苗从来没见过这样严肃的王哲。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都完全没有笑意，目光直直地盯着她，要逼问出一个答案。

    可苗苗回答不出来。她拒绝王哲的时候，心里还充满了勇气，这时候却当场认怂了——她跑了。

    她不等舞会结束，也没给王哲回答，直接跑了!

    这些她没告诉原嫣、汪菲和张鹤妍。她们三个明明就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就是不想说。

    被王哲盯着的时候，心脏怦怦怦要跳出胸腔，完全无法呼吸的那种感觉，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跟谁，都不想分享。

    好容易哄住了苗苗不哭，汪菲和张鹤妍陪她回宿舍去了。原嫣腾出空来给顾丞打电话。

    顾丞电话里有很多杂音，显然在外面。他说：“等我回去再跟你说。”又说：“我可能回去得晚点，你别等我。”

    原嫣只好挂了电话。

    这个晚上对柳韵诗来说，除了被程琳故意泼了可乐之外，其实还蛮愉快的。

    专卖店后来送来的礼服，比原嫣借给她的那件还更合身。原嫣打电话的时候，还特别记得把柳韵诗的尺码告诉了原振的。

    柳韵诗很是受宠若惊。

    在舞会上，也一直都有男生来请她跳舞。一开始她拒绝了几个。后来她同班的女同学就说她：“去嘛。没什么大不了。”

    跟她关系很好的两个女生也没有舞伴，她们都和别的男生跳舞了。于是再有男生来邀请，柳韵诗也尝试接受了。

    她本来不会跳舞，但学校在舞会临近前专门辟出了三节体育课教舞蹈，她肢体协调性很好，很快就学会了。

    她在舞会上和几个不同的男生都跳了舞。男生们用语言或者眼神或者殷勤的行为来表达对她的赞赏。

    同学的友善，男生的欣赏，还有舞会欢快的气氛，让人的心情都飘起来了，特别松快。顾丞当众向原嫣表白，柳韵诗激动得脸都有点热，使劲地鼓掌，替原嫣开心。

    这个夜晚是美好的，甚至让柳韵诗产生错觉，以为生活也是这样美好的。

    直到回到家。

    作者有话要说：  我特别讨厌书记这个职务，觉得特别土气，所以我们忘掉书记吧_(:з」∠)_

    ☆、第 130 章

    一回到家, 柳兰茜就喜滋滋地问她：“听说你给原嫣挡事儿了？”

    真相其实是柳韵诗受了原嫣的连累被泼了一身可乐而已, 还算不上替原嫣挡事儿。这事传到柳兰茜这里, 不知道怎么就变形成了这样。

    “干得好。”她夸柳韵诗, 跟她说，“原振夸你来着, 还说回头给你奖励。”

    那些生活的美好，突然就像走了调的音乐。柳韵诗于是又回到了现实中。

    她回到房间, 发了会呆，坐到了书桌前, 想刷几道习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心情烦乱时候，消沉的时候, 迷茫的时候, 就做题让自己平静。很管用。

    但今天她摊开本子, 耳边却始终响着舞会上的音乐。那些单纯的快乐美好，多么令人向往。原嫣的从容自信, 顾丞的甜蜜珍爱, 原振的强势护短，多么令人向往。

    她盯着本子的空页许久，慢慢写下了那段流传甚广的名句——

    “我渴望被人珍藏，妥善安放, 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 免我无枝可依。”(注：出自匡匡《时有女子》)

    写完，柳韵诗盯着那些文字。许久，她无奈笑笑，撕下了那页纸，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里。

    原嫣都躺下了，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被阳台上的敲门声惊醒了。

    她爬起来开开门，顾丞闪身进来了，从外面带进来一股子寒气。原嫣给激得打了个喷嚏。

    “你套个衣服。”顾丞在黑暗里推她，低声说。他身上除了寒意，还有些酒气。

    “你关上门就不冷了，都是你带进来的风。”原嫣一边嘟囔，一边伸手去摸书桌上的台灯。她刚才都睡下了，开顶灯的话，太刺眼了。

    台灯是触摸式的，一碰就亮了。

    原嫣打着哈欠说：“怎么现在才回来？你们俩干嘛去了？王哲怎……噫!”

    看到顾丞嘴角的一块淤青，原嫣惊得眼睛都瞪圆了：“怎么了？你俩打架了？”

    “我们俩怎么会自相残杀。嘶，轻点！”顾丞吸气。

    原嫣忙收回手：“对不起，对不起！”又给他呼呼吹了两口气。

    屋里灯光柔淡，原嫣吐气如兰。她穿着贴身的睡衣，显然没穿内衣，身前的形状都显出来了。

    此情此景，是个男人都得心猿意马。

    顾丞当然是男人。他心头一热，就把原嫣搂紧了怀里。

    结果原嫣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忙把他推开了——他大衣都是冰凉的，原嫣贴身的睡衣薄薄的，给冰着了。

    “闹什么闹！”她说，“王哲到底怎么样了？你们跟谁打架了？”

    说起王哲，顾丞的脑袋冷静下来了，说：“他跟苗苗表白了，苗苗拒绝了。”

    顾丞对待旁人的事情向来冷静，或者说冷淡，但说到王哲和苗苗，都忍不住语带遗憾。内心里，何尝不是觉得这两个人般配。

    原嫣问他：“王哲他爸是王市长？”

    顾丞点头：“苗苗跟你说了？”承认了。

    原嫣说：“这家伙，嘴巴可真严啊。”

    顾丞轻轻叹了口气，说：“他们家事情乱，拔出萝卜带着泥，说一件就带一堆出来。他不爱说。”

    原嫣点头，不再追问，只把苗苗为什么拒绝王哲告诉了顾丞。

    顾丞脱了大衣，坐到沙发上听。听完，他很是无奈。站在他的立场，自然觉得王哲太冤了。

    原嫣叹气：“她还哭了。自己拒绝了人家，自己反而哭了。”

    顾丞听着，觉得苗苗对王哲分明有意思。他犹豫了一下，对原嫣说：“其实，王哲和她妈妈……”

    但他说到一半又停下。正如他所说，王哲家的事也是一团乱，越少人知道越好。

    原嫣看他说一半不说了，就知道他还是顾及王哲。王哲看着大大咧咧，没想到骨子里对自家的事这么介意。

    这么一想，跟苗苗还真配。苗苗不也是如此吗？

    “他跟他妈妈关系不好是吗？”原嫣问，“是不是上周末茶会上那个阿姨？当时站在他旁边的那个？”

    顾丞点点头，却不多说。

    原嫣便想起来上次看到的时候，王哲那种冷淡却恭敬的神情，又觉得这个女人能让王哲都这样，苗苗选择远离，也许真的是个明智的选择。

    顾丞不愿意说，原嫣也不强迫他，她跳过这个话题，问他：“跟谁打架了？”

    “七中的几个傻逼。王哲心情不好，我陪他去喝酒，没想到遇上了。”顾丞说完，还用舌尖舔了舔嘴角，又疼了一下。看神情，竟似这一架打得还不解恨，意犹未尽。

    “七中？”原嫣想了想，“我记得我刚转来那天，你睡了一天的觉，好像就是跟七中的人打架来着？”

    “七中有个傻逼，是我和王哲的死对头。”顾丞说，“见一回，揍一回！”

    原嫣讶然：“多大仇啊？”

    顾丞哼了一声，说：“很大。”

    原嫣失笑说：“行不行啊你们，都马上要成年了，还这么中二？”

    顾丞眼中闪过一道戾气，说：“这傻逼骂我是没爹娘的野孩子。”还骂王哲是野种。

    原嫣顿时笑不下去了。还以为只是一群中二少年互相看不顺眼，但对父亲早逝母亲改嫁的顾丞骂出这种话，就真是戳心窝子了。

    “揍他!”原嫣生气地骂道。

    顾丞笑了，把她拉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原嫣问：“这人跟王哲也有仇？”

    顾丞说：“这人嘴贱，骂人都戳心窝子，王哲跟他早就不死不休了。”

    说明那人骂王哲也是骂到了点子上。原嫣奇怪：“他对你们挺了解？”

    “一个圈子的，小学就认识了。”顾丞想了想说，“跟程琳还是亲戚。”

    原嫣恍然大悟：“怪不得王哲特别不待见程琳。”

    顾丞“嗯”了一声，说：“我跟王哲还是因为这人才成了哥们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又同病相怜，所以友情深厚。

    想起王哲和苗苗，原嫣就叹了一口气。“以后可怎么办？”她说，“还能不能一起玩了？”

    很大概率不能，脸皮再厚，多少也会尴尬。何况王哲之前怂到不敢告白，不就是怕告白失败，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那又能怎么办呢。顾丞只能说：“顺其自然吧。”

    原嫣又叹气。

    顾丞揉揉她头，换了个话题，跟她说：“我想回头招个裁缝。”

    原嫣：“嗯？”

    “招个熟手，兼职的就行。”顾丞说，“帮我把缝纫的活干了。”

    原嫣懂了，顾丞竟还在介意程琳挤兑她的事呢。她的目光不由温柔起来。

    “只要是你设计的，缝成什么样我都穿。”她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想了想又说，“但招一个也行，你可以省出很多时间来。”

    省出来的时间，不管是用来学习，还是用来约会，都挺好。

    温香软玉在怀，顾丞又不是柳下惠，当然就心猿意马起来。他搂紧原嫣，贴过去含住了她花瓣似的唇。

    青春期的荷尔蒙像干柴，一点就燃。唇齿摩擦，肌肤接触，两颗平日里聪明得不行的脑子都变得昏昏沉沉。

    原嫣直到月匈口被弄疼，才清醒过来，连忙想推开顾丞。

    顾丞把原嫣压在沙发上，捉住了她手腕按住。

    精虫上脑了。

    原嫣情迷意乱，被他揉得气喘吁吁。总算脑子还有点清明，咬了咬嘴唇，幽幽地说：“SAT成绩快出来了吧……”

    顾丞：“……”

    这可真是比发霉长毛的三明治还管用!

    “败给你！”他恨恨地说。

    原嫣想笑，忍住了。

    顾丞抽出手，张嘴含住她耳垂，含含糊糊地问：“等成绩出来，要是我考得比你好，给我什么奖励？”

    原嫣“呵”了一声，说：“你要是考得比我好，我得生气啊，凭什么给你奖励？”

    顾丞说：“那要是你考得比我好，给我什么奖励？”

    原嫣稀奇：“你考得不如我，凭什么要奖励？”

    顾丞被噎住，啄了她一下，说：“行，什么都是你有理。”

    “本来就是我有理。”原嫣踢他，“快起来!”

    “等会儿。”顾丞低声说。

    原嫣透过薄薄的衣服，感觉到了。她脸颊有些红，吃吃地笑，揶揄他说：“赶紧回去冲个冷水澡。”

    “……”顾丞问，“冲冷水澡干嘛？”

    原嫣说：“你不是还那个什么嘛，冲个冷水澡不就下去了嘛。”里都是这么写的。男主为了女主忍着憋着，靠冲冷水澡来平复冲动。

    顾丞一个直男又没看过女生看的小言文，哪知道这些套路。他奇怪地问：“有洗冷水澡的功夫，撸出来不就行了吗？”冷水澡是什么奇怪的操作？感觉像是脱了裤子放屁。

    原嫣：“……”

    感觉顾丞这逻辑没问题。看了这么多年的小言文，突然才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好心塞。

    果然就如顾丞和原嫣担心的那样，小团体无法再如从前那样亲密了。

    周一苗苗和王哲就几乎没说话。

    虽然他们在各自的小伙伴面前都依然言笑晏晏的，但前后桌的两个人一天都没有互动。就连传作业本的时候，苗苗都是半侧着身子，胡乱往王哲桌上一放，就飞快的转了回来。

    王哲倒是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但他什么也没说。

    不要说没有平时的臭贫和逗弄，这两个人就连正常的普通同学之间的互动都没有了，都小心的避开对方。

    突然之间，七人小团体就分裂了，再没有之前的嬉笑怒骂无所顾忌。

    到晚上放学大家各奔兴趣课的时候，原嫣和顾丞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很无奈。

    到了周二，篮球队训练的时候，王哲频频地向入口方向看，接连发生了好几次失误。气得教练当场呵斥了他一顿。

    王哲也不生气，点头认错。

    下了场来，顾丞看了眼手机，抬头看看正向入口张望的王哲，无奈地告诉他：“别看了，原嫣刚给我发短信，她们不来了，直接去吃饭了。”

    王哲闻言，眉眼不动地“哦”了一声。

    直到训练结束，队伍解散，原嫣和苗苗也没出现。倒是黄伟出现了。

    “问你们点事。”他有点犹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这两天怎么气氛怪怪的？”

    顾丞叉着腰，很想仰天长叹。

    都两天了，你才发现？

    ☆、第 131 章

    顾丞无奈之下还是要问一句：“怎么感觉出来的？”

    黄伟此时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后知后觉, 犹豫地说：“平时周二不都是咱们一起吃饭吗, 鹤妍今天……没叫我。”

    黄伟下课收拾东西出来, 就只看见了一个张鹤妍的背影。而以前, 张鹤妍总是会喊他一起去，因为这样, 小团体才是七个人而不是六个人。

    王哲在别人面前藏起自己的情绪，还是那副贱贱的老样子, 上去搂住黄伟脖子说：“唷，老实交待吧, 你干什么了？”

    黄伟非常肯定地说：“我什么都没干！”肯定是你们干什么了。

    顾丞更加无奈。

    “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干。”他说。

    “哈？”黄伟有点懵。

    “走，吃饭去。”顾丞从另一边搂住黄伟脖子，和王哲两个人押着黄伟往食堂去。

    不等男生们的话, 女生们可以提前半个小时就吃饭。从教学楼进食堂走的是连接的廊桥, 从食堂回宿舍要出食堂大门, 不是一条路。顾丞他们到食堂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女生们了。

    “原嫣说她们吃完了, 先回去了。”顾丞看了看手机, 告诉另外两个人。

    这么快就吃完，显然是有意避开。

    王哲笑了笑，看向别处。

    “顾丞，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黄伟推了推眼镜, 试探着问。

    顾丞的性格大多数时候不爱多管闲事，但事关原嫣的好朋友，他就不能置之不理了。人总是爱屋及乌的。

    “舞会那天气氛多好啊, 干嘛不跟张鹤妍告白？”他问。

    黄伟强撑着说：“别瞎说，我跟鹤妍就跟你们一样。乱说话以后大家不好在一起混了。”

    顾丞盯着他，问：“你是不是那种喝醉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的那种人？”

    黄伟下意识的回答说：“我没喝醉过……”然后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他想起来了！他喝醉过！就是这学期，原嫣刚转过来的时候，他被顾丞和王哲给灌醉了，只记得大家去看电影，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后来上学的时候问了一嘴，张鹤妍只说：“当然是送你回去的，不然你以为你是梦游回去的？”

    现在一想，当时他并没有问清楚到底是谁送他回去的。

    黄伟生出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战战兢兢地问：“上次，在原嫣那儿聚会的那次，我、我做了什么吗？”

    “咦？老黄做了什么？”王哲也好奇地伸过头来。

    “我跟鹤妍先送了原嫣回酒店，然后送你回家。”顾丞揉揉额角，转头对王哲说，“这家伙，拽着鹤妍胳膊不放，不停地说喜欢人家。”

    黄伟脸都白了。

    王哲都惊了：“卧槽！然后呢？”

    “然后差点吐鹤妍一身。”顾丞想起来也觉得好笑。

    黄伟脸又绿了。

    “不、不、不可能吧。”他磕巴着说，“怎么没人告诉我？”

    王哲也大为不满：“是呀，怎么都没人告诉我？”多好玩呀！

    顾丞说：“就我和鹤妍知道，鹤妍不让说。”

    张鹤妍开口请求了，顾丞自然会尊重女生的想法，嘴巴闭紧。那个时候跟原嫣交情也不深，就连原嫣都没告诉。

    黄伟的脸色变幻不定，精彩极了。

    顾丞和王哲对视一眼，顾丞悠悠地说：“舞会那天机会那么好你不抓住，要是再这么犹豫下去，可就要错过了。”

    “不是，老黄，你跟我说，”王哲又勒住黄伟的脖子，“你到底犹豫什么？”

    和苗苗不同，张鹤妍对黄伟的意思，其实顾丞和王哲早就有些察觉了。王哲对黄伟羡慕嫉妒恨，他自己都豁出去表白了，这家伙还在犹犹豫豫，他就看不下去了。

    “是不是男人啊！”他瞪眼睛，“是男人就给我上！”

    原嫣正在宿舍里学习呢，忽然听见阳台外面有人喊“张鹤妍、张鹤妍”。声音不止一个，但都很熟悉，她一下子就听出了顾丞的声音。

    原嫣惊奇地推开阳台门一看，楼下面一圈小蜡烛摆成心形，黄伟站在中间，抱着一束鲜花，正仰头喊张鹤妍的名字呢。王哲和顾丞站在后面帮他一起喊。

    原嫣几个人都住在二楼，而且凑巧都住在楼道的同一侧，阳台上能互相看见。

    原嫣一转头，看到楼上楼下的女生们几乎都跑出来了，都站在阳台上张望，嬉笑私语。原嫣使劲探着身子，看到了张鹤妍也出来了。

    张鹤妍忽然跑了。没半分钟，汪菲和苗苗跟打了鸡血似的冲进她房间，嚷嚷：“鹤妍下楼了，鹤妍下楼了！”

    黄伟抱着花，忐忑不安地看着张鹤妍从阳台上消失。他有点紧张，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顾丞和王哲。两个人都给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没一会儿，张鹤妍从楼侧绕过来了。

    她径直走到黄伟面前，目光炯炯，问：“叫我干嘛？”

    张鹤妍艳光逼人，黄伟有点不敢直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张鹤妍不满：“喂！”

    黄伟想起顾丞和王哲跟他说的话，一咬牙，鼓起勇气说：“我、我喜欢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张鹤妍矜持了两秒，看黄伟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不忍心再为难他，痛快地答应：“好！”然后接过了黄伟手里的花束。

    顾丞和王哲大声地鼓掌，手拢在嘴边吹起响哨。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就知道这个男生的告白成功了，顿时一片鼓掌和欢呼声。

    忽然有花瓣从上面洒下来，像下雨一样。

    楼下的几个人一抬头，看见了原嫣笑嘻嘻的正趴在张鹤妍寝室的阳台上向下望呢。

    从原嫣买了花瓶，顾丞就让她的寝室里一直有花。原嫣一看张鹤妍下楼了，就知道黄伟这回肯定要抱得美人归的。她毫不心痛的把顾丞给她寝室订的花花瓣都薅下来了，和汪菲、苗苗三个人跑到了张鹤妍的寝室去，从楼上往下洒，给她们增加气氛。

    张鹤妍同寝的高一小学妹兴奋得捧着脸尖叫。

    楼上楼下跟着尖叫。宿舍楼整个嗨起来了。

    顾丞抬头看原嫣，原嫣对着他笑。两人心有灵犀。

    年轻的人生无大事，考试最苦，恋爱最美，朋友都好就最好。

    王哲抬头，跟苗苗的视线对上，有一瞬感到世界变得安静。直到苗苗躲到了汪菲身后。

    王哲凝视了两秒，拉回视线，看黄伟正跟张鹤妍牵着手傻笑，他微笑起来，把手指塞进嘴里，打了个唿哨。

    “谁呀！谁从楼上扔的垃圾？”宿管高阿姨的大嗓门忽然响起。

    这回世界是真的静了一瞬。

    “卧槽！快跑！”王哲喊。

    “跑！”顾丞也喊。

    于是黄伟牵着张鹤妍，顾丞和王哲一起，四个人撒丫子跑了！

    楼上原嫣/汪菲/苗苗：“……卧槽！”

    “谁呀！谁干的！”高阿姨看着一地又是蜡烛又是花瓣，叉腰抬头，气呼呼地问。

    原嫣几个人迅速地窜回屋里，“砰”地关上了寝室的门。高阿姨站在楼下，就见楼上刚才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全消失了，只留下一片“砰砰砰”的关门声。

    高阿姨：“……”

    是想气死我好继承我抽屉里的两包瓜子么！

    晚上原嫣等来了顾丞。顾丞一进来，她就扑上去扯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行啊你们，黄伟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开窍了？”

    顾丞按住她手，先亲了她一下，才跟她说：“你知道黄伟之前为什么不表白？”

    原嫣好奇问：“为什么？”

    顾丞有些无奈地说：“他觉得鹤妍太漂亮了，不可能会喜欢他。”

    原嫣无语了一秒，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大家都这么多事呢？喜欢一个人就喜欢不行吗？”

    “大概不行吧。”顾丞的人生比原嫣的人生波折更多，经历过更多的无奈，似乎更能理解一些。

    “算了，不管怎么样，”原嫣说，“结局皆大欢喜就好。”

    看她为了朋友又着急又上火的样儿，顾丞笑弯了眼，说：“别管别人了，我们俩好好的，就好。”说着，低头亲了亲她。

    原嫣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此时此刻，人生不能更美满。

    SAT的成绩在周三这天终于出来了。班里大多数人都达到了自己的目标线，可以说是一片喜气洋洋了。

    顾丞的成绩令人咋舌。原嫣也是彻底服气了。在学习这件事上，顾丞的脑子的确是比别人更聪明的。

    但顾丞却没有旁人那种欢欣鼓舞的模样。别人兴致高涨的来恭喜他，他也只是淡淡笑笑。他一向高冷，跟原嫣在一起后才有了融化的迹象，大家也不觉得什么。

    但原嫣心里是明白的。

    顾丞有他的梦想，这梦想的翅膀却被禁锢着。她的成绩也很好，离自己的梦想很近，却为着顾丞而难受。

    上课的时候，她悄悄从侧面把手向后伸去。顾丞向前趴在桌上，握住她的手。

    原嫣的手温暖柔软，传达着她对他的关心和担心。顾丞用力的握了握。

    别担心。

    张鹤妍和黄伟成了情侣，说话比以前随意了很多。她说：“下次跟我们一起去日本考吧。”

    黄伟答应了。

    苗苗查了成绩很是兴奋，跟汪菲叽叽喳喳的讨论，手中的手机却忽然被人抽走。

    她抬头一看，抽走她手机居然是王哲，要在从前，她就会蹦起来跳着问：“你干嘛？”但是现在，王哲这么一抽，她突然就哑了。

    王哲看了看她的成绩，居然比预期的高了很多。自从原嫣住宿了之后，就和张鹤妍、汪菲联手把苗苗给盯住了，几个人看着她学习，不许她磨磨唧唧。这次考得这么高，可见她不是脑子不够，是以往太懒散。

    “还行啊，恭喜你。”王哲笑着把手机还给了她。

    两个人还要当至少一年的同学，不可能就这么一直不说话僵持着。总得有个人先破冰。王哲觉得，这种事不能指望苗苗，就该由他来。

    谁叫他是男生呢。

    ☆、第 132 章二更

    苗苗不料王哲会又来跟她说话, 她有点磕磕巴巴地说：“嗯、嗯, 还、还行吧。那个，也恭喜你。”

    因为紧张眼睛睁得圆圆的，傻fufu的样子还是这么可爱。王哲凝视了她一秒, 没有像以往那样贱贱的去按她的脑袋弄乱她的头发, 只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了她。

    前后左右坐的, 都是知道她和王哲的事的人，苗苗拿回手机, 只低着头看桌面, 谁都不敢看。

    汪菲看了眼原嫣，原嫣看了眼顾丞, 顾丞瞥了眼若无其事的王哲, 冲原嫣耸了耸肩。

    谁也没说什么。但托王哲肯首先打破沉默的福，小团体又恢复了。

    王哲和苗苗也开始又有了互动, 也能带着笑客气地说话了。只是从前的逗贫贱招、薄怒轻嗔都没有了, 就像两个普通的、关系比较好的男女同学而已。

    男孩子少年青涩时对喜欢的女孩的种种故意欺负惹恼, 倘有一天忽然消失，或者是他长大了，或者是你失去了。

    无论哪种, 都叫人怅然微涩。

    原嫣给方桐和原振都打了电话，得知了她的成绩，方桐和原振都很开心。方桐在祁市，也就罢了。原振在琛市, 直接放学就亲自杀过来接原嫣去庆祝。

    “冷静点，别这么夸张。”原嫣扶额。

    “怎么夸张了，不就是吃个饭庆祝一下吗？”原振说。

    原嫣默默地打开手机的朋友圈，转过来给原振看。

    司机老陈在朋友圈里晒红包，喜气洋洋：“老板的闺女考了个好成绩，今天老板给全公司发红包！大红包！”

    原振：“……”

    他立刻转移话题：“你放心，我给你们宿管老师打电话请假了。今天回家去，明天早上让老陈送你上学。”

    “折腾什么呀，我才不回家住呢，还想多睡一个小时呢，大冬天的。”原嫣嘟囔，“就吃个饭啊，吃完赶紧送我回来。”

    原振听出来不对味了，逼问：“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当然了，本来还和顾丞商量想晚上一起溜出去庆祝一下呢，全被原振的突然袭击给破坏了。原嫣能高兴才怪。

    但她咬死了：“没有，我好多作业呢，本来想晚上好好学习，再接再厉呢！”

    她这点道行怎么能骗得过原振，原振一眼就看出来她的闪烁其词，用膝盖想都能猜出来个大概。

    **不离十是跟姓顾的小子想庆祝之类的！

    哼！

    原嫣到底还是被原振拖去庆祝了，两人吃了顿大餐。

    原嫣抱怨：“您教我的‘不动如山’、‘愈是大事面前愈要冷静’、‘不喜形于色’都哪去了？”

    “是不是傻？”原振骂她，“那是教你对付别人的。我跟你，是‘别人’吗？”

    “啧~”原嫣翻白眼。想了想，又说：“这才首考呢，您可冷静点吧，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呢。回头下次考完，您不发红包了，好嘛，公司所有人都知道我考糊了。”

    “考糊就考糊。”原振根本不在乎，“你又不是靠学历吃饭的人。来来来，跟爸爸喝一杯。”

    原嫣就抿了一小口，沾了沾，就算庆祝过了。她看着原振，皱眉：“您少喝点。”

    原振却说：“我先预热一下，待会送完你，我还有个局呢。”

    这么忙还跑来跟她庆祝，原嫣心里就软了。等原振送她回到学校，她跟他说：“您等一下。”

    教学楼里有自动售货机，她跑进去买了盒牛奶，又跑出来，从车窗里扔给原振：“先喝个牛奶，保护胃。”

    原振就笑了。

    到车子开动，原嫣还跟他念叨：“能少喝就少喝啊。”

    等车子开动了，原振晃着牛奶跟司机抱怨：“看看她，小小年纪管头管脚的，像个老太婆，真啰嗦。”

    司机忍着笑，点头说：“那不是关心您嘛。”

    知道您闺女贴心孝顺，原总，您不用再显摆啦！

    虽然原嫣想让原振少喝，但国人这种酒局，想少喝是不可能的。原振是让司机扶着进家的。

    柳兰茜早接到司机的电话了，洗澡水放好了，解酒养肝的滋补品也准备好了，原振进了家门就由柳兰茜接手了。

    看着原振半醉不醉的样子，柳兰茜动了念，从原振在浴缸里的时候她就着意撩拨挑逗。男人酒后常会不应，但她手段相当专业，竟把喝醉了的原振弄起来了，跟她胡天胡地了一把。

    原振醉了，没平时那么缜密，当然如柳兰茜所愿的没有用套。事后原振沉沉睡去，柳兰茜把腿垫高平躺着，祈祷自己能中。

    要是能中，一辈子都有依靠了。

    原振昏沉沉醒来的时候，柳兰茜已经睡得熟了。

    原振觉得胃里难受，起来喝了两口温水，还是难受，他下楼去厨房想找点吃的，却看见厨房亮着灯，不禁有点纳闷。

    走进厨房，就看到灶台前一个窈窕的身影，肩膀单薄，曲线柔美，头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露出一截雪白纤细的脖颈。

    原振酒还没醒透，一时有点茫然，不知道这个出现在自家厨房里的女人是谁。

    他盯着那女人，随着她的动作，看到了微微侧过来的脸颊，才认了出来——哪是什么女人，这不是柳韵诗那小丫头吗？

    原振失笑，喊了两声：“小柳。小柳？”

    柳韵诗毫无反应，原振仔细一看，才看见她还戴着耳机呢。他走过去，拍了她一下。

    柳韵诗毫无防备，突然这一下子，被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筷子都扔地上了。她这反应大得，反而把原振给吓了一跳。

    两个人都瞪着眼睛看对方：“……”

    “原叔叔。”柳韵诗摘下耳机，还有点惊魂未定。

    原振一个大男人，当然不能表现出“你吓了老子一跳”，只能“咳”了一声，有点不满地说：“听什么呢，叫了你两声都没听见？”

    柳韵诗细腻敏感，立刻听出了原振的不悦，她有点紧张地解释：“在听英语的听力题……”

    虽不是自家孩子，但努力学习的孩子总归是讨长辈喜欢的。原振点点头，抽了抽鼻子，问：“弄什么呢？”

    柳韵诗说：“有点饿了，煮个面条。”

    锅里水浅浅的，煮的面看样子也就是一碗的量。

    原振砸吧砸吧嘴：“闻着还挺香……”

    柳韵诗闻弦歌而知雅意，轻声说：“马上就好了，您来一碗吧？”

    原振脸皮素来厚，顺水推舟地说：“也行。”

    他在厨房的小餐桌旁坐下，抬头一看墙上的挂钟，微愕：“都十二点了？你这么晚还不睡啊？”

    柳韵诗拿了双新筷子，轻轻地搅着面条，“嗯”了一声说：“一般吃完夜宵，在屋里走两圈，就睡了。”

    原振有点意外：“每天都学到这么晚啊？”

    柳韵诗微赧：“我底子不好，这边学校条件很好，我想努努力，看下学期能不能调个班。”她脸有点微烧，但还是坦诚地说了：“现在这个班是关系户班，大家都是准备出国的，成绩不好的也能去读预科，学习气氛就……不太紧张。”

    原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他酒醉未消，头还有点疼，不愿意多说话。

    面很快煮好了，柳韵诗拿了两只碗，把本来只有一碗量的面硬是分成了两份。三分之二的面都给了原振碗里，她自己全是汤。

    好在炝锅面的汤也好喝。

    原振一碗热面下肚，浑身都舒泰了。看柳韵诗就比从前顺眼多了。

    他一大老爷们把人小姑娘辛苦做的夜宵给吃了，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假惺惺地关心柳韵诗：“够不够吃？不够吃冰箱里还有零食哈，你们这年龄正长身体，别饿着了。”

    柳韵诗忙说：“够了够了，我稍微吃一点就可以了。睡觉之前也不能吃太多。”

    原振立刻就心安理得了。

    他倒是不忘赞一句：“手艺不错，挺好吃的。”

    柳韵诗说：“我就是煮一下，菜、肉都是吴叔叔下班之前就弄好了放在冰箱里的，他人特别好。”

    这丫头什么时候跟家里的工作人员关系这么好了？

    原振有点意外。家里的工作人员就算不表露出来，心里边也都不怎么看得上柳兰茜母女，原振心里边是门儿清的。

    他忍不住看了柳韵诗两眼，觉得这个女孩似乎跟他印象里有些不同了。到底具体是哪里变了，他又说不上来，毕竟从前他根本没在意过她，对她的印象淡而又淡。

    看着柳韵诗收拾碗筷，他摸摸肚子，跟她说：“扔这儿就行了，明天让阿姨收拾，别睡太晚。”

    这关心让柳韵诗受宠若惊，说：“王阿姨平时特别照顾我，经常给我房间里多准备些零食，我不好意思给她增添工作量。”

    “那不是有洗碗机吗？干嘛手洗啊？”原振说。

    原家的洗碗机是大号的，柳韵诗吃个面，就一副碗筷，加上原振的，也才两个碗，总觉得开这么大的洗碗机轰隆隆的挺浪费的，有点不好意思。

    她说：“就两个碗，顺手就洗完了。”

    柳韵诗比原嫣还高一些，身材遗传了她妈妈，从背后看去，很有点女人的味道了。

    原振刚吃饱，一时半会不想动，坐在桌边看柳韵诗洗碗，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她说话，问她以后想考的大学和专业。

    这些事情没人引导和教导，柳韵诗根本全无想法，她就只能看得到眼前，只知道把眼前先学好再说。很显然是家长没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想想柳兰茜这个女人，吃喝玩乐伺候男人一把好手，到孩子学习上原振也觉得指望不上她。小丫头也没个爸爸，跟着这么一个迎来送往的妈，自己还能知道努力，挺难得的。

    他胃里舒坦了，心情好了，闲着也是闲着，说：“你给自己定两个目标，一个长期目标，想考哪？想学什么？再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为了实现长期目标，现在第一步该做什么？”

    “你刚才说的，调班，我觉得就挺好，这个就可以当作你眼前的短期目标，你先奔着这个努力。不用着急，才高二，虽然按说应该早点规划，但也还来得及。”他说。

    他慢悠悠地说着，柳韵诗一边洗完，一边点头倾听。时不时的回头望他一眼，大大的一双凤眼，虽没有柳兰茜那么妩媚勾人，却胜在清澈干净。

    倾听的样子让人有继续说下去的**。

    原振最后起身离开厨房的时候还纳闷，今天晚上自己怎么话这么多，竟罗里吧嗦的给小丫头灌了一堆鸡汤？

    而柳韵诗，在原振的身影小时后，才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了，但这几天事情比较多，码字跟不上，暂时不能恢复双更，只能不定时加更。

    ☆、第 133 章

    学生上学的时间, 比一般上班族要早得多。更何况原振是老板, 他想什么时候去公司就能什么时候去。

    他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柳韵诗早就走了。他吃着早餐看了看柳兰茜，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跟柳韵诗聊了她学习的事。从柳韵诗的话里能听出来, 柳兰茜这个当妈的, 十有**是从来没怎么认真关心过自己孩子的学习的。

    “你给小柳找个家教。”他喝了口粥说，“别找大学生, 名师一对一那种，单独补习的。”

    柳兰茜有点懵, 跟不上原振的话题：“啊？”

    “啊什么啊啊？”原振有点不满, “你孩子都高二了，再过一年要高考了知不知道, 你怎么当家长的？”

    想了想, 柳兰茜怕是屁也不懂。他说：“算了，我跟小孙说一声, 让小孙给找找合适的。”

    柳兰茜挨训挨得莫名其妙。

    原振到了公司见到了秘书小孙, 还记得把这个事交待了一下, 说：“具体你跟小柳沟通一下。”

    说完，忽然想起来，之前原嫣开舞会时候, 连累柳韵诗叫人泼了一裙子可乐，他当时曾经说要补偿一下她，又跟小孙说：“对了，帮我买个礼物, 别太夸张，给年轻女孩的，十七八这种的。”

    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都是小孙在打理的，他应了。

    柳韵诗中午接到小孙电话的时候就跟柳兰茜一样懵。她是没想到原振会真的插手她的事的，挂了电话，她整个人都有点晕晕的。

    “有什么高兴的事？这么开心？”她同学问。

    “没，没什么。”她说。

    同学看了看她：“你脸都红了。”

    柳韵诗摸了摸脸，真的有点热。她这是……太兴奋了吧？

    她那个没正式见过面的爸爸就不用提了，就连她亲生的妈妈，都没这么关心过她。外婆虽然爱她，却年老力衰，还需要她来照顾。像这样被人关心，被人照顾的感觉，对柳韵诗来说，真是又陌生，又温暖，让人想紧紧的抓住不放。

    原叔叔，如果真的是她的爸爸，哪怕是继父，该有多好。

    元旦转眼就过去了，很快到了一月底，高二第一学期也即将结束。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原嫣终于如愿以偿的压了一回顾丞，拿到了年级第一。

    她很不放心，把顾丞的卷子扣住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顾丞扣分的地方真的是很难发现错误的地方。

    “好了没？”顾丞从后面踢她椅子。

    原嫣转身把卷子还给他，被他趁机握住了手腕耍流氓。

    “你给我老实说，有没有放水？”原嫣贴近他，眯起眼睛低声说。

    顾丞笑得眼睛都弯了：“没有。”

    原嫣狐疑地说：“真的？”

    顾丞握住她手一借力，俯身贴近她：“保证没有。”

    “对你。”他说，“我永远全力以赴。”

    “咿~”原嫣被肉麻得赶紧抽出手，搓了搓胳膊，“求你少说这种土味情话。”

    顾丞笑得趴在了桌子上。

    柳韵诗期末考了五班第一名，惊了全班。她强压着内心的喜悦，下课就去找了班主任。班主任眼看着这女孩在自己班上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一点点进步，也为她感到高兴。他给她拿了个申请表，让她填了，说：“去吧，去找教务处徐主任。”

    调班之后，这老师就不再是她班主任了。他是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相貌普通，但和蔼可亲，有点像父亲。柳韵诗给他鞠了个躬。

    “去吧，去吧。”班主任微笑说。

    再没什么比看到一个学生的努力和成长更让老师欣慰的了。

    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寒假，但原嫣和顾丞都不开心。

    “我尽快回来。”原嫣不情不愿地说。

    方桐安排原嫣寒假去澳洲，和外公一起过春节，两个人不得不分开。这还是从他们认识以来，分开得最久的一次呢。

    顾丞黏黏糊糊的，亲了又亲，才放开她：“去吧，收拾东西去吧。”

    这是本学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原嫣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却看到张鹤妍正在苗苗和汪菲的寝室里说话，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怎么了？”她奇怪地问。

    “还不是黄伟。”汪菲不以为然地说。

    “黄伟怎么了？”原嫣问。

    “就是，咱不说好了三月一起再去日本考试的吗？”苗苗抱着薯片，一边嘎嘣嘎嘣地吃，一边给给原嫣解释，“黄伟不也说一起的吗，结果，他又报了香港的。”

    原嫣不明白了：“他干嘛出尔反尔啊？”不是都说好了吗？

    张鹤妍闷闷地说：“他妈不让。他妈指望他这次能考得比上次更好呢，怕他换了陌生考点影响发挥。”

    事情已经这样了，原嫣自然不可能去火上浇油，只能劝张鹤妍：“也挺有道理的，黄伟好像还真是挺容易紧张的。别回头去了日本，真发挥不好，到时候怪谁？”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他们这个七人小团体里，真正将来要靠学历吃饭的，就只有黄伟。

    其余的人，都是考好了给家里争光，考不好也有家里兜底。哪一家都承担得起这段人生关键阶段的容错成本，只有黄伟家承担不起。

    张鹤妍想明白了，也释然说：“也是，算了。”

    “罚他寒假多陪你呗。”汪菲说。

    苗苗和原嫣附议，这点不开心就过去了。大家收拾了东西，拖着箱子，被各自的爹妈或家里派的车接回去了。

    柳韵诗其实并不能常看见原振。她通常吃完晚饭就缩在房间里学习，而原振其实很少回家吃晚饭。故而她等了原振好几天。

    这天原振终于回来得不算太晚，柳韵诗从窗户里看见楼下车灯的灯光，知道他回来了。她带着期盼和紧张，匆忙跑去楼梯口处等他，想跟他说点事。

    可原振是打着电话进门的，柳韵诗想上前，他对她摆摆手阻止了她就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去上楼了。

    柳韵诗站在原地咬了许久的嘴唇。她等了足足半个小时，看原振没有下楼的意思，鼓起勇气去三楼敲了敲原振的卧室门。

    开门的是柳兰茜，她本来带着笑，见是柳韵诗，那笑就迅速的消失了，老大不高兴地说：“干嘛？不是跟你说没事别往三楼跑吗？”

    柳韵诗被她一骂，不敢直说自己是来找原振的，赶紧说：“我，那个，我就来跟你说一声，我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很好，学校给我调到三班去了。”

    柳兰茜其实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她今天用了验孕试纸，结果只有一条淡淡的红线，虽然很淡，但的确没中。她在原振跟前不敢流露出半点不高兴，在柳韵诗面前就不耐烦了。

    “知道了，一点破事儿，值得上楼说吗？赶紧下去，该干嘛干嘛。”说完，她“砰”地关上了房间门。

    柳韵诗吃了个闭门羹。

    但柳兰茜的表现让她明白，原振不在卧室里。她目光转向了书房。

    原振敲着键盘，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进来。”

    门推开，他抬头看了一眼是柳韵诗，又收回视线盯着屏幕，问：“什么事？”

    柳韵诗看他忙碌的样子，微感局促，低声说：“想、想跟您汇报一下，我那个期末考试考了全班第一，老师把我调到三班去了。”

    都过去一个月了，原振日理万机的，早把柳韵诗的事抛到脑后了。他一边听柳韵诗说话，一边忙自己的事，分心二用。听柳韵诗说完，他也没过脑子，脱口说：“跟我……”说这个干嘛？

    一瞥间，却看见那女孩俏生生的，怯怯的站在那里，目光中又是忐忑，又是期待，原振怔住，只说了两个字，后半句就吞了回去。

    他想起来了，之前他闲的没事，给她灌了一堆鸡汤，还叫秘书给她安排了家教。

    柳韵诗那神情那模样，分明是个孩子在求表扬。跟原嫣小时候真像，不过原嫣比她理直气壮得多了。

    原振想明白了，不由失笑，又有点怜悯。到底是没有爹的孩子，比起爹妈从小宠爱的小公主，完全不一样，怪可怜的。

    原振就是捐助乡村小学都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企业树立形象而已，他难得能泛起点同情心，这回居然有点怜悯柳韵诗。

    年轻，漂亮，娇弱，却又安静地努力的女孩，到底是容易让男人生出怜惜之情的。

    原振笑了，推开键盘，看着柳韵诗，称赞她：“不错啊。那家教怎么样？还行吗？”

    柳韵诗脸上发热，点头说：“特别想谢谢您，老师的水平都很高，讲得特别明白，我这一个月，成绩窜得特别快。”

    “那就行。接着上吧，别担心，叔叔给你出这个钱。你不用管别的，好好学习就行。”一个学校都捐了，还在乎一个孩子吗？原振兴致来了，把柳韵诗的事当慈善做了。

    柳韵诗走出原振的书房的时候，人都是飘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轻松雀跃。

    柳兰茜也跟她说过“别管别的，你好好学习就行”，但柳韵诗哪可能不管，她对她的生活一直感到不安，觉得美好随时都会被打破。

    可当同样的话由原振说出来，她能感觉到那话里的力量，那是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个男人说“你不用管别的”，柳韵诗便觉得，真的可以放心不去多想。

    放寒假了，别人都各种放松，各种疯玩，原嫣都跑去澳洲了，柳韵诗窝在御园跟家教老师把课都约满了，除了过年那些天，一整个寒假都没放松过。

    柳兰茜还跟原振嘟囔：“好像傻了似的就知道学习。”

    没见过家长嫌弃孩子努力的，原振很是无语。

    ☆、第 134 章 二更

    二月底开学, 这是高二的第二学期了。

    原嫣不顾原振的阻拦, 依然还是跑回去住校去了——学校里有顾丞呢。

    她身为高二一班的班长、学生会干事，一开学生活就充实而忙碌。原振虽然对她死活要住校非常不满，却乐于见到她恢复了从前积极活泼的模样。他也就捏着鼻子忍了。

    偶尔跟方桐通个电话，也能吹嘘一下女儿在我这里变得怎么怎么开朗了。虽然算不上是个好丈夫，但好歹算是个好爹呢。

    “你跟老韩最近走得挺近啊？”视频里谈完了原嫣，原振忍不住过问了一下方桐的私生活。他的确最近从祁市那边的朋友那里都听到了些风声了。

    屏幕里方桐挑挑眉：“跟你有关系吗？”切断了视频。

    原振看着屏幕，只能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别的不担心，担心的其实是原嫣接受不了。趁着周末原嫣回家住，他发起了一场亲子谈话。

    “要是有个后爸, 你能接受吗？”他试探着问。

    原嫣本来抱着手机在群里聊天, 不怎么爱搭理原振呢，闻言怔住。抬眼看原振神色, 不像是开玩笑，她沉默了一下, 问：“是我妈跟韩叔叔好上了吗？”

    原振松了一口气：“你知道了啊？”

    原嫣叹了口气, 问：“他们会结婚吗？”

    他反问她：“你怎么想呢？”

    这个问题方桐问过原嫣的, 原嫣当时的选择是宁愿方桐养个帅气的生活助理，也不愿她再婚。可此时原振问出这个问题，原嫣一怔之后, 发现自己心态都不一样了。

    之前方桐问的时候, 她觉得爸爸妈妈虽然离婚了也是属于她的，她自私地不愿意他们再婚。

    可是现在，她竟然觉得其实……也没什么。

    原嫣隐隐意识到, 这可能是因为顾丞的关系。

    在过去，她的人生里只有爸爸妈妈，他们占据了她的全部，因此“失去”就变成了不可承受。

    可现在，顾丞才占据了她更多的时间、精力和心情。她年轻的人生被甜蜜的爱情填满了，爸爸和妈妈都得为这爱情让道，靠边站。

    譬如周末，虽然和顾丞日日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