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知肚明

    “那你给我想想办法呢, 你那三妹夫不是我说, 你以后跟你三妹也远着一些，他啊……沾上了这个赌字。我也不跟你说虚的，这人啊，甭管男人女人，一旦沾上了赌，那就回不了头了。”

    “这个我心里倒是清楚一些，前两天我还遇着了他，张大力就当没看到我似的斜眼走了过去。不过他跟我那三妹也就半斤八两, 那小丫头打小就心眼坏，对她二姐更是耍了不少心眼子……你放心，怎么办事儿我心里有数，咱们家就咱俩人, 以后我就跟你好好的过，旁的都不管。”

    “有你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爹娘是你爹娘, 那也就是我爹娘，我不会看着不管的。就是你弟弟那头, 我也会适当的帮把手，不过你也该叫你爹娘好好想办法自力更生了，总不能什么都依着咱俩？我这还想跟你再生个娃呢, 要是有了咱们的爱情结晶，那日子过得岂不是更美？”

    赵大妹一脸笑意的点点头，这话叫她心里很不自在。

    打从出了那个事, 她就没指着自己这辈子再有个孩子，而李思说这话就更是不走心了，他早就结扎了，能生出来才叫见鬼。

    李大花靠在门口，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这甭管她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可听到亲闺女跟女婿这么说自己老两口，她心里能好受？

    “可不好受能怎么办呢？”她苦笑一声。

    “是啊，不好受能怎么办呢？”张大翠端着簸箕在捡黄豆，娘要挑一点好豆子磨豆腐，她跟张大菊俩人坐在锅屋门口闲聊。

    张大翠一边嗑瓜子一边慢条斯理的挑豆子，“那个赵小四……瞎，我就说老三两口子不是东西。这听说他们来了，没上门倒是没上门，可这才多久的功夫狐狸尾巴都出来了？就这么的把儿子给扔过来了，还说是三妹带过来的……小四那性子咱俩还能不知道？那就是个憨傻憨傻的！他娘说什么就是什么，赵三妹被娘撵过一回她哪儿还敢过来？铁定是李大花那个心思狡诈的跟她儿子串口供了！”

    她撇撇嘴，虽说自己也是一个啃老族，可这不一样啊！自己啃老归啃老，可自己那是出力气了的。

    娘让她洗盘子她就洗盘子，让她跟去南下跑货她就跟去跑货。所以说，这个家虽然是娘撑起来的，可他们两口子养家糊口也是出了力的！

    凭啥三房那个啥都不干的，塞个这么大活儿子过来就行了的？

    这么大小子得吃多少粮食啊！

    王芳算着时间，想着他们回来还有好一会儿时候，好像得大半夜才能到，所以现在也不急。她手里端着一只大海碗，里面放了足足四个大猪蹄，拾掇的干干净净的，打算先用料腌制起来，等小妹回来就能喝上，鲜香扑鼻的猪蹄汤了。

    这会儿听到张大菊这么说，没好气的哼了声，“得了，一个小娃能吃你什么？当初你们两房过来的时候我是没让你吃饭怎么的？吃完了让你家拴田把他给送回去，顺便跟那边说一声，自家孩子自家看好。”

    张大菊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哎，娘就是心善，就是人好见不得人受苦！”

    狗屁！

    这么大一儿子我要是给弄出褶子了，那头还不得可着劲儿的闹腾？

    “赶紧吃饱饭送出去了事，舍一碗饭的事儿能省我多少功夫，少给我拍马屁！”

    心善？

    滚犊子，老娘知道自己是什么狗脾气！

    要说早些年的时候还自认为自己是地主家的大小姐，是正经受过教育的，有时候还端着一些。

    可这些年生活好了，手头有钱了，儿孙又有出息了，再加上当年娇花一样的容颜早已变成了老树皮，王芳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那是怎么舒坦怎么来，谁还要你夸怎么地，人家就是喜欢张牙舞爪的拾掇人，不稀罕你说的那两句好听话。

    本来家里没有自己值得重视的人，木根这个孙辈的又在学校，由于赵小四来的缘故，也就弄了一盘子蒜苔炒肉，打了个鸡蛋炖下去，其他人就这么对付着腌白菜吃了晚饭。

    而后赵拴田拎着赵小四就出了院门。

    到了那边，传达了一番王芳的叮嘱，赵拴田连个寒暄都不想打，转身就走。

    那头也刚吃晚饭没多久，赵拴河放下了筷子，有些犹豫，“大妹啊，你们在这边去你奶家看过了不？这你说说，咱要是去你奶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再拎点东西过去……这么些年过去了，一家子哪有什么隔夜仇，总归你们两口子在这边也没什么熟人，跟爷奶他们走动走动，等小妹草根毕业后，你们也有好处？”

    赵大妹心里冷笑，心说你这都来了多久了，才想起来我爷奶还在这没去看过呢？

    不过瞧着李思有所异动的神色，她忍了忍，说道，“这当初都分了家了，突然过去走动也不好。爷奶就不说了，大伯跟二伯能乐意？再加上草根小妹，听说她们学校现在管的严，也不常出来，这又见不到他们，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跟草根和小妹的关系绝对没有多好，再加上当初由于二妹家麦乳精的事，更是和弟弟妹妹彻底没了来往。

    可李思想要打好关系，他又打听到当初下放到他们赵家村的林老教授的孙子跟小妹是同学，早就想着上门拜访了，只是苦于没有途径找不到门路。又听说那林老教授的侄孙在商场上很有些门路，这关系串一串，不就串起来了？

    自己也对这关系眼热啊，李思早就跟她琢磨这个事儿了，可哪里敢应承？

    自己这个当姐姐的没底气立不住脚，要是应承下来办不到，那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还不如就现在这么吊着，叫李思觉得自己娘家也是有出息的人，虽然平常不大来往，但是那人脉背景可不是你能得罪的，至少还能给自己保留一份颜面。所以才想了诸多理由搪塞过去，没想到现在却被亲爹给点了出来。

    谁知道赵拴田从女婿面前把酒瓶子拿过去给自己满上，抿了一口小酒，毫不在意的说道，“这走关系嘛，自然要提前打好底子，哪儿能说去说就去？你奶的脾气我知道，真要上门了，到时候把小四带过去，这小四平常也怪惹人疼的，他们铁定不会生气。”

    赵大妹气急，奶的脾气就你知道她能不知道？

    把小四带过去奶是铁定不会生气，可对于他们这一行人生不生气就做不得准了。

    他们奶那个人性格分明的很，喜欢谁就是谁，讨厌谁就是谁。这要是外人还能留两分脸面，可这自家人什么德性谁不知道啊？

    那简直是说撵就撵，一点面子都不想给你留，反正也没什么瓜葛。

    李大花倒是筷子不停的夹着菜，默不作声的低头猛吃。

    李思都看了她好几眼，她就只顾埋头，对于男人跟闺女的话她完全不想掺合。

    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反正她就是想占便宜，但更不想跟婆婆低头。

    以前也就罢了，自己心里没底气，妯娌仨就她最不显眼。可她现在有儿子了，甭管他们家穷不穷，可她能生出儿子就是本事，再也不想受闲气。

    “都不吱声了？女婿？”赵拴河脸颊有些红，眼睛迷迷噔噔的，“这要是说好了，你们两口子这两天合计合计，看看该买什么礼品带上门。这孩子大了，总不能见长辈不孝顺一点，上门也不好空手去。”

    怎么就不好空手了？

    赵大妹就想问问她爹，你这当人儿子的不也打算空着手过去吗，凭啥指望他们买？

    从她当初既然能做出带假东西去蹭自己妹妹婆家的饭吃就知道，她绝对舍不得掏钱的。

    甚至还想着现在都不大好糊弄了，这京都人收废品收的可利索的紧，连个麦乳精的罐子都找不着。要是能找着，她都能复制出来当时的做派。

    反正去了也得不到好脸，何必真要买东西？

    她在这头想着这个，那边张大菊也在跟婆婆说道，“娘，当初草根跟咱们说赵大妹这个混蛋玩意儿去瞧二妹的时候带了纸灰，我跟您说，明天咱们家院子里保准儿给您放不下十把扫帚，但凡他们敢犯浑，媳妇铁定叫您顺手就能摸着！”

    “你可别瞎出馊主意。”王芳白了她一眼，“我都多大把年纪了，要心平气和的养生你懂不懂？你故意撺掇我生气是什么意思？回你屋去别挡着我，我小妹今夜里就回来了，我得衣裳穿的好好的去他们学校门口等着把我小妹带回来喝猪蹄汤。”

    张大菊有些委屈，“娘你咋又把做梦的事儿当真了？就算是真的，这大半夜的回来他们完全可以在学校宿舍休息啊，您这么大半夜的往那边跑谁放心？”

    王芳瞪眼，“不放心你就不能跟我一块儿去了，那不是你儿子啊？这学校都大半月个没住人了，被子还不得潮湿成什么样，哪有家里住的舒坦！”

    作者有话要说： 更老农民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