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私宅
梁宜贞清醒时,已是日上三竿。
床铺柔软,嫣色纱帐半垂,床头还挂着几串儿玉璧冰丝流苏…
心下一紧,这是何处?
再一转眼,只见梁南渚斜靠在床头打瞌睡,她这才放下心来。
一时拍了拍脑门,却是什么也想不起。
“醒了?”
梁南渚闻见动静,缓缓睁眼。
梁宜贞半撑起身子,一脸茫然望着他。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转,只见女孩子气色已好些,又伸手触了触她额头,体温已恢复。
遂道:
“昨日你寒毒发了。此处是凌波哥备下的私宅,天色已晚,便带你过来歇息。”
梁宜贞一惊,岂不是昨夜又没回鉴鸿司?
她身子起了起,梁南渚忙按下:
“且睡着。鉴鸿司那处已替你告了假,只说你受了冤屈惊吓,我接回来安抚一番再送你回去。”
梁宜贞方吐了口气。
她记得,昨日是在七夕诗会上揭穿了念念,而后又央着梁南渚带她放水灯。
至于寒毒发了之后的事,却是丝毫想不起。
不过…她的解药是放在怀里,那他岂不是…
梁宜贞一口气猛提起,抓紧胸前的被褥:
“昨夜…是大哥喂的我解药么…”
解药…
梁南渚背脊一紧,面颊与脖颈唰地绯红。昨夜怎么拿的解药,她迷迷糊糊,他却十分清醒。
也不能说清醒…却是…十分迷醉?
直到现在,他还觉得手掌粘粘腻腻的,沾着女孩子的香甜气息,一整夜都散不掉。
这一夜,便是想到一丁点儿那柔软的触感,整个人就蓦地发烫,呼吸也粗重许多。
偏偏又如口中的蜜糖,化不掉咽不下,只由得那甜味在口中打转,半分也舍不得。
梁南渚一时更不敢看她,只“嗯”了声。
梁宜贞抓紧被褥,试探看他:
“在我…身上拿的?”
她轻声细语的,话儿比平时更软,撩拨得他半分招架的功夫也没有。
一时有些恼羞,只提高了嗓门:
“不在你身上拿,还在我身上拿啊?老子费好大劲就你,连声谢也没有,刚醒就问东问西!还养不养病了?!”
梁宜贞凝眉,垂眸朝自己胸口看一眼,嘟哝道:
“拿个解药费什么劲?”
梁南渚绷着唇,目光却随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马平川啊…
怎么昨夜摸上去却又弹又软,似揉发的面团儿?
他微微凝眉,一下子也想不通。脸上神色倒见出认真来,似乎真在想一个千年难题。
正此时,梁宜贞一脚踹去:
“朝哪儿看呢!”
她拥着被褥噌地坐起,踢他的小腿半露在外面。
梁南渚不提防,身子闪了两下:
“你朝哪儿踢呢?!”
梁宜贞一怔,本胡乱踢他,却是一滑,惊觉自己的脚踝正搭在他大腿上。
足尖若再偏半寸,那嫩芽般的脚趾头便要…便要碰到他小腹之下…
她一时心慌,蓦地收腿。
却在半空中被他一把扯住,按在床上。
“好哇梁宜贞,”他倾身过去,唇角轻勾,“你们鉴鸿司都教些什么啊?才离开老子没几日,却是这等放肆?”
梁宜贞面颊火烧似的,绯红直漫向耳根:
“你才放肆!昨夜…昨夜在何处取的药…别以为我迷糊不知?”
说罢脸更红,目光飘忽。
女孩子的脸便似个小红果,梁南渚恨不得此刻就吞到肚中。
他心中又猫抓似的,老子不在双峰峡谷中英勇取药,你这祸害哪还有命骂我?
他轻笑一声:
“老子不放肆,你今日就见阎王了!也不知昨夜谁紧抱着老子不放,还直往怀里钻,到底是谁放肆?”
梁宜贞咬唇,挑眼看他:
“我是病人啊,况且又没怪你…”
说罢,梁宜贞被子一裹,羞愤钻进被窝,整个人绻成球。
梁南渚身子一顿,隔着丝被也能感觉到女孩子身体的温度,撩拨得人越发面红耳赤。
她没怪他…
便是欢喜么…
正发愣,梁宜贞却蓦地拉下被子,瞪他一眼:
“我就是觉得亏!”
她撅着嘴,又推他一把,噌地坐起,目光直直盯着他胸膛:
“我要摸回来。”
摸…回来?!
梁南渚蓦地一梗,退了退身子,双手竟不自主紧了紧衣襟。
梁宜贞的目光却不移开,直勾勾看着,好似那目光能脱衣衫。
梁南渚咽了咽喉头:
“你别得寸进尺啊。”
他身子绷紧:
“昨夜是我鲁莽了,但事出有因。你…你眼下这样,就放肆了…”
梁宜贞倾身,眯了眯眼:
“就放肆,你咬我啊。”
梁南渚呼吸粗重,脖颈红如烙铁。
眼看她越发靠近,他一拳垂在床上,噌地站起,一溜烟便不见人影。
才出来,他只砰地关上房门,背脊抵紧粗喘几口气。
一时又撒丫子跑到水井边,打了桶水朝脸上猛扑几下。
时有仆婢经过,探了探头,也不敢问,只灰溜溜逃开。
…………
待仆婢进屋摆午饭,梁宜贞方才起床。却不见梁南渚来同吃。
她凝了凝眉。
敢是自己吓到他了?早间情形十分尴尬,她不插科打诨一番,还不知接下来是什么样子。
因问婢女:
“大哥呢?”
婢女生得温和乖巧,一面伺候她吃饭,一面道:
“世孙说初归京城,有几位故友要拜访。前些日子已耽搁,再不好拖。让小姐不必等他,自家用饭便是。”
梁宜贞耸肩点点头,想起他来京城是做大事的,自然许多往来走动。遂也不再问,吃过饭便回鉴鸿司去。
一入大门,就听得念念的消息。
说是已被鉴鸿司退了学,她那订过亲的表兄听闻昨夜的事,也闹着要退亲。
如此,念念虽被接回家中,却颜面扫地,终日不愿见人。不过一夜,已病得不成人形。
梁宜贞这厢记下,回到庭院便问杨淑尔:
“念念如今这般地步,她家中可有话说?”
从前蒋盈在晋阳侯府惨死,蒋家一上来便不依不挠。
杨淑尔只叹了口气:
“他家倒是想得开。她父亲才升了职,听闻两个兄弟的前程也有了着落。
这下举家欢庆,谁还想得起她?况且又做出那丢脸的事,便是人前也不愿提半句。”
梁宜贞冷笑一声:
“好一手过河拆桥。废了人家一个女儿,总要补偿些才是。”
杨淑尔微怔,垂眸转了转:
“听你这样说,我倒想起一件事来。”
她遂将那日在翠竹旁撞见念念的事说了,又道:
“当时只听‘她’啊‘她’的,只疑心有人逼念念行事,却也不知是谁。”
话音刚落,却见穗穗噔噔跑来:
“小姐,外面有个漂亮小姐求见。叫姜…姜…”
“姜素问?”
梁宜贞道,与杨淑尔相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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