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不好好干活交头接耳聊些什么呢！这批货要的急， 赶不出来到时候统统扣奖金！”

    姜建军把上午从姜白露那儿受到的气都撒到工人身上，抓住几个说悄悄话的工人大骂一通。说完不解气，把手上的记录本狠狠甩在了桌子上。

    小杂种敢跟他这个老子叫板，反了天了！可恶的是他还没办法动她！

    吴慧原本正在拿着一个照镜子理头发， 卷发难打理，就算抹了发蜡不小心还是会弄乱。没想到姜建军一来就发了一通火，将镜子收起来， 她走了过去。

    “怎么了建军？是不是那个女人又惹你生气了？”吴慧关切的问道， “你今天一个上午都没来，是不是跟她离婚去了？手续都办好了吗？”

    姜建军正在气头上，看来人是吴慧虽然没有继续发火， 但语气也不太好：“离个屁！不是跟你说了离婚这个事情还要缓缓吗？你着什么急啊？！”

    从来没被姜建军大声说过话的吴慧有些委屈， 她瘪瘪嘴，拉着他的手撒娇：“不要嘛， 建军，说好了马上就跟她离婚的，可是你看看这都好几天过去了，办个手续的事情，有什么好缓的！”

    “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儿子呢， 难道你不想要儿子了？等咱们的儿子生出来， 总不能连户口都没办法上吧！哎呀建军，你就快点去跟她离婚嘛， 那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好的， 你……”

    原本就心里烦闷， 吴慧还在耳边碎碎念，姜建军有些火起，把吴慧的手甩开，语气不善：“鬼知道你肚子里是儿子还是丫头，你上一个不就是个丫头？”

    说起丫头想起了姜白露，姜建军面色更加难看。

    怎么撒娇都没有用，还反被说了一通，这是吴慧从来没有在姜建军面前所经历过的。

    她咬着嘴唇，心想肯定是秦玉莲勾。引姜建军了，要不然他怎么会突然反悔不肯离婚了？连儿子都不要了？当初知道她怀孕的时候，姜建军可是很高兴的！

    她的脸上带着恨意，不行，她一定要去找秦玉莲，让她从姜建军身边滚开！

    副厂长夫人只能是她！

    下午的时候吴慧去姜建军那儿请了病假，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可能是昨晚着凉了。

    姜建军因为中午时对吴慧的态度差了点，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直接批准了，还给她记工一天。

    吴慧没去过小河村，她是个居民户口，内心里一直有些看不起农村人，要不是姜建军是国营服装厂的车间主任，又读过书，她才看不上。

    这年头的工人还算吃香，她是真看不起在村里挣工分的秦玉莲。

    走到半路的时候刚好遇上给小河村送水泥的拖拉机，吴慧嘴巴甜拉着司机说了几句，就让她坐顺风车去了。

    小河村最近在忙活着一件大事，隔壁红星村养猪挣钱了，沈书记统一了意见之后也准备在小河村建个养猪场。

    这是好事，大家伙眼红红星村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过得好，也想过上好日子，所以盖养猪场这事谁也没落下，都格外卖力，就连妇女也背起箩筐去背石头。

    “谢谢你啊师傅。”到了小河村，吴慧从拖拉机上下来，拉着一个人问，“你知道秦玉莲是哪个不？”

    吴慧烫了头，脸上擦着香香的雪花膏，还抹了口红，身上穿着一条贴身的碎花裙子，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那个妇女打量了吴慧一眼，琢磨着是不是秦家以前的有钱亲戚。当初秦家被批。斗，亲戚都不来往了，这几年政策松了，过来串串门也是有可能的。

    指指前头打石场上的秦玉莲，妇女说道：“就在那儿呢，穿蓝色衣服那个。”

    陈淑看了一眼背篓里的石头，放的满满当当的，担心秦玉莲背不动：“姐，这么多的石头，你背的动不？要不然你往我这儿放点。”

    “没事，我背的动，你顾好你自己就成了，不用管我。”秦玉莲朝陈淑摇摇头，刚蹲下身子准备背上背篓，就被人狠狠一推，往后踉跄几步，差些摔倒。

    “嗳！你是谁啊！你怎么打人啊！”陈淑看清楚眼前推秦玉莲的人，赶紧把秦玉莲挡在身后，瞪着这个卷头发的女人。

    吴慧没工夫搭理陈淑，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看着陈淑身后的秦玉莲，瓜子儿脸，大眼睛，小嘴巴，要不是乡下人穿的灰扑扑，还真的有几分狐狸精的模样。

    不过那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连男人都守不住的农村妇女。

    “我是来找秦玉莲的，不关你的事，你给我起开。”吴慧伸手去推陈淑，盯着秦玉莲说道，“你就是秦玉莲是吧？你要不要脸啊？建军都不喜欢你了，你咋还厚着脸皮缠着他？我警告你，我给我离他远一点，否则我饶不了你！”

    刚开始秦玉莲还莫名这人是谁，一听这话全都明白了，这女的是为了姜建军来的，是他的小三。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流泪是不可能的，她的泪早就流干了。

    秦玉莲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甩下一句“谁不要脸谁心里清楚”，转身继续去干活，懒得再理会这个做小三的疯女人。

    “哦！原来那个破鞋就是你啊！”陈淑却没秦玉莲这好脾气，张嘴就骂，“你们城里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啊？收拾的人模狗样的，咋就不做人事呢？抢了别人男人不过瘾，还要来耀武扬威是吧？你给我起开，有多远滚多远，姜建军那个畜生我姐不要了，你爱当宝你就拿去，别在这儿碍眼，滚蛋！”

    这儿的动静不小，引来许多人看热闹，尤其是那些平日里爱谈八卦的妇女们，一个个的跟过年似的，说的热火朝天。

    “姜建军搞破鞋了？这就是他那个破鞋啊？还是个城里人，姜建军这些年当了国营服装厂的车间主任越来越不着调了，还学起那些人找小三了。”

    “你才知道啊？你没看姜建军每天打骂秦玉莲那架势，真喜欢她会打她吗？肯定心里有别人了呗，嗳我说，这破鞋的头发做的不错啊，好摩登啊，感觉跟电视里明星似的，你说我下回也做这样一个咋样？”

    “嘁，得了吧，就你？”

    那边窃窃私语，这边剑拔弩张。吴慧被陈淑一通骂，气的脸都绿了，原本她是来给秦玉莲下马威的，没想到自己反倒被骂的狗血淋头。

    “你谁啊？你让我滚我就滚？这地是你家的？我找秦玉莲关你鸡毛事？你给我起开！”吴慧绕过陈淑，去拉秦玉莲，“秦玉莲，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谁不要脸？”

    “你生不出儿子来还想占着地，我告诉你，我肚子里现在有姜建军的儿子！你带着你那个胖闺女滚的远远的，别妄想挽回，没可能！”

    “放你妈的屁！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看我姐老实好欺负，当我们秦家没人了？姜建军我姐瞧不起，他将来就是跪下叫我姐爸爸我姐也不可能搭理他，你放一百个心，带着你肚子里的丑儿子麻溜滚！”

    “你敢骂我儿子！”吴慧眼睛一瞪，跟陈淑厮打起来，秦玉莲赶紧去劝架，却被吴慧狠狠推开。

    来送饭的姜白露看到这个场面，加快了脚步赶过去，却在快赶到的时候发现山坡上滚下来一颗石头，眼看着就要落在秦玉莲的身上。

    “妈！危险！”姜白露惊呼，朝秦玉莲扑了过去。

    石头砸中了姜白露，她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头上的伤口往外渗血，看起来有些可怖。而秦玉莲则被推到旁边一些，石头从她身边险险擦过，没有伤到她。

    “露露！露露！”看着倒在地上没了反应的女儿，秦玉莲整个人都吓傻了，抱住女儿的身子，拍着她的脸，“露露，你醒醒，你醒醒啊！医生！快叫医生！”

    陈淑听到这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停了手，看到姜白露躺在秦玉莲怀里也吓坏了：“姐，露露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露露怎么了……”

    场面混乱无比，吴慧原本是想给秦玉莲一点颜色看看，没想到会出人命，吓得面色苍白，在她们想起她之后，仓皇失措的跑了。

    有人去叫来了秦玉河，秦玉河借来村里的拖拉机，把姜白露送到医院里。

    路上秦玉莲一直在落泪，拉着姜白露的手不停地说着：“露露，你别吓妈妈，妈妈不能没有你……你一定不能出事……妈妈求你了……”

    陈淑哆嗦着身子：“姐，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露露她一看就有福气，不会这么容易就……”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又朝前面开拖拉机的秦玉河催促：“快点！玉河，你开快点！”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姜白露被推进了手术室。秦玉莲双手抱着头，一直呢喃着：“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我女儿，有什么不好的都让我受着，只求她平平安安……”

    秦玉河把陈淑拉过去，板着一张脸问：“这是怎么回事，白露怎么会突然被石头砸中？”

    “这事还不是赖姜建军那个畜生，都说了离婚了，谁知道他外头那个女人还找上门来了，一来就说姐不要脸，我肯定气不过去啊，就跟她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露露怎么就突然被石头砸中了……”陈淑说起吴慧，气的咬牙，恨不得把她吃了。

    听陈淑提起姜建军，秦玉莲腾地站起身来，她的眼里带着从未见过的仇恨，径直往外走：“我去找姜建军！”

    都是这个畜生害露露成这样的！她要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