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离家出走
却说当时, 纪映月蹲下帮忙捡蕙兰时, 发丝被花枝缠住了, 裴文沣探身伸手, 三两下为她解开了。
原本一切顺利, 谁知, 就在裴文沣说出“好了, 已经解开了“的同时,附近甬路突然传来一阵谈笑声。
两人皆一愣, 四目对视,动作顿住了。
旋即, 纪映月听出是姜玉姝夫妻的嗓音,瞬间意识到自己与裴文沣过于接近, 势必引起外人误解。
她心里暗叫糟糕, 立刻急着起身避开,小声说“有人来了”
姑娘家明显紧张, 弄得裴文沣也重视起来, 忙告知“无妨, 并非外人, 来的是裴某表妹, 纪姑娘认识的。”话音刚落,由于纪映月着急紧张,原本蹲着, 猛地直起腰站起,结果左脚踩中裙摆, 一个踉跄,整个人往前倾,扑进了裴文沣怀里
“小心“裴文沣毫无防备,坐在轮椅上压根来不及反应,只能扶住她。
于是,这场面被碰巧赶到的姜玉姝一行看在眼里,变成了“投怀送抱“。
天,那是怎么一回事郭家几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轮椅上的裴文沣,被少女一扑,软玉温香抱满怀的同时,几处伤口被按压,当即痛得闷哼、闷咳,俊脸发白。
而纪映月,不慎摔进男子怀里,霎时羞得俏脸涨红,火速站起来,不停后退,直退到挨着杜鹃花丛。少女慌乱失措,臊得恨不能钻地缝,眼睛既不敢看伤患,也不敢看郭家人。
“咳,咳咳咳。”裴文沣内伤未愈,捂住胸腹部闷咳,疼得一时间无法开口解释。
尴尬。
双方均十分尴尬。
惊呆须臾,郭弘磊率先回神,当机立断,首先一挥手“你俩什么也没看见”
“是,是。”邹贵与翠梅会意,低着头,飞快走了。
姜玉姝随即回神,拽着丈夫后退几步,连声致歉“抱歉,实在抱歉,我们、我们只是路过。搅了二位赏花的雅兴,真是不好意思咳,二位继续、继续赏花吧,我们还有事,告辞。”
“告辞。”郭弘磊见纪映月脸红耳赤,不便多说什么,一把牵起妻子,转身意欲离开。
“哎“纪映月伸了伸手,却又缩回,想解释,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急得冒汗,一时间不知该先说哪句,沮丧暗忖糟糕,他们果然误会了
郭夫人是裴大人的亲表妹,她心里会如何看待我
她误会了,估计会觉得我是轻浮之人。
怎么办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面对此等窘况,事关闺誉,少女急得指尖颤抖,唇哆嗦,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情急之下,求助似的看着裴文沣,结结巴巴问“裴大人,这、这该怎么办”
裴文沣察觉了,扭头,望着她涨红的脸、蹙起的眉、哆嗦的唇、求助的神态刹那间,透过忐忑少女的脸,往事扑面袭来
小时候,姝妹妹每次遇见麻烦时,总是悄悄溜进书房求助,可怜兮兮地撒娇“表哥,再帮我一次吧,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打扰你读书”
其实,自懂事不久起,他就清楚,自己将会娶表妹为妻。
两家长辈一早约定了,板上钉钉的亲事。
表哥年长几岁,只等表妹长大了,就办喜事。
他便耐心等待娇憨柔弱的表妹长大。
既然是未过门的妻子,他非常乐意照顾,呵护有加之余,亦以表兄的身份用心教导表妹许多,正经定亲前,表兄妹亦师亦友。
结果,世事难料,阴谋诡计与一波三折之下,姝妹妹最终嫁成了“郭夫人“,而非“裴夫人“。
一晃数年,姝妹妹又从“郭夫人“变成了“姜特使“表兄妹未能同衾共枕,倒同朝为官了
真是造化弄人
对此,裴文沣倍感无奈,简直无奈至极,愤懑逐年消退,怅惘愈盛。
尴尬半晌,姜玉姝定定神,正欲开口,却见表兄回神,正色解释道“你们大惊小怪的,恐怕误会了。我行动不便,刚才,纪姑娘帮忙捡东西,不慎脚滑了而已,根本没什么。”
纪映月连连点头,以示赞同。但刚点完头,芳心却蓦地被“根本没什么“一句戳伤了一下,整个人一僵。
姜玉姝恍若颔首,“哦,原来是这样放心,放心,我们明白了。”
郭弘磊已镇定,若无其事地打岔,关切问“裴兄今天伤势好些了吗”
“看着脸色红润多了。”姜玉姝接腔打岔,“估计过阵子即可康复”
未免少女难堪,裴文沣亦作若无其事状,“是吗我倒觉得恢复得太慢,整天待在后衙养伤,闷得慌。”
郭弘磊宽慰道“养伤期间确实闷,幸而有个园子,你可以常出来赏花,解解闷。”
“只是要小心。”姜玉姝马鞭点了点细鹅卵石铺成的甬路,提醒道“石子路不平坦,叮嘱推轮椅的人稳着些,当心颠簸着你的伤口。”
裴文沣颔首,“唔。”
纪映月在旁观察,慢慢放下心,长长松了口气,如蒙大赦。
因着忆起往事,裴文沣不由自主,几次端详她的神态,暗忖小姑娘胆子小,突遇意外,立时不知所措了,慌得像天塌。
但他并不反感,因为他骨子里认为女子皆柔弱,虽佩服“巾帼不让须眉“,却一贯怜悯坚强的女子,觉得女子的坚强十有**是被逼的,并非自愿。
譬如,身世坎坷、家逢巨变、身患疾病或者像姝妹妹,不幸嫁错郎,吃尽苦头,被迫从柔弱闺秀变成奔波劳碌的女官。
而罪魁祸首,除了狠毒继母,就是郭弘磊
时至今日,不裴文沣心想今生今世,我永远无法谅解仇人和情敌思及此,他皱了皱眉,打量表妹装扮、打量其手中马鞭,不赞同地问“你又学骑马去了”
姜玉姝顿时一笑,像模像样地甩了甩马鞭,愉快答“难得有半天空闲,赶紧温习了一趟,免得忘了之前掌握的技巧。”
裴文沣百思不得其解,“难得有半天空闲,不趁机歇息,却跑去外头学骑马“他盯着郭弘磊,“想必是你的主张吧”
郭弘磊刚张嘴,姜玉姝忙答“不,是我自己的主张,我早就想学骑马了。”
姝妹妹的胳膊肘,彻底往外拐了,时时刻刻维护姓郭的,渐渐被带坏,几乎把从前的温柔丢光了。裴文沣十二分不赞同女子抛头露面,摇摇头,教道“出门有车有轿,何必学骑马万一摔一跤,后果不堪设想。”
“裴兄放心,“郭弘磊郑重表示“我有分寸,手把手地教导,只是带她外出逛逛罢了,从不让她独自行动。”
你能有什么分寸裴文沣当众不便如何,淡淡嘱咐“务必小心。”
“这是自然“郭弘磊朗声道。作为男人,他不赞成妻子抛头露面,但一时半刻辞不了官,正在等待时机。除此之外,他大多能包容,譬如学赶车、学骑马、学箭术、不下厨不刺绣、看各种话本、痴迷培育庄稼等等,任由她高兴。
不过,家主有令在先,想学习骑马之类时,必须由丈夫亲自教导,其余人一概不准
纪映月恢复了冷静,旁观片刻,鼓足勇气插话“郭夫人竟然会骑马真是好难得。”
“哪里哪里“姜玉姝友善含笑答“刚学不久,现在还不大敢跑呢。”
纪映月正欲接腔,却听裴文沣说“我劝你最好就此打住,且不说危险,大太阳底下晒半天,不难受吗”
肯定难受,而且会晒黑。纪映月对骑马丝毫不感兴趣,她怕摔,怕遭议论,更怕晒黑皮肤。
姜玉姝无意与表兄争辩,顺势答“哎,还别说,天气热,确实晒得有些难受。都怪我自己,总想多跑几圈。”
裴文沣欲言又止,疲惫一挥手,“累就去歇息。她明早启程回西苍,你应该劝阻的。”
往事犹如一团乱麻,解不开,但如果单看结果,自己算是“横刀夺爱“了。因此,郭弘磊始终对裴文沣心怀歉疚,爽快答“裴兄言之有理,下次我一定劝着她”
四人闲聊两盏茶功夫,夫妻俩告辞离去。
须臾
一踏进卧房,姜玉姝便迫不及待问“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郭弘磊明知故问,脱了外袍,随手一撂。
姜玉姝放下马鞭,眸光发亮,落座答“表哥和纪姑娘啊你觉得般配吗”
“夫人应该先打听姑娘家可有婚配。”
“没有“姜玉姝兴致勃勃,托腮,透露道“上次遇见纪夫人,闲聊时,她亲口说的小女年方二八,尚无婚配。”
郭弘磊倒了两杯茶,先递给她,“门当户对,论起来是般配的。不过,兴许裴兄的长辈已有打算也未可知。”
姜玉姝愣了愣,“下次见面时,我问问他唉,表哥二十三岁,尚未成亲,在当下算晚的了,不宜再拖。”
“莫非你想保媒“郭弘磊莞尔,暗暗欣喜,欣喜于她担忧昔日情郎的亲事,说明其内心已经彻底放下了。
“说什么呢咱们辈分低,不够资格保媒,真要办,得请一位有资格的尊长才行。”姜玉姝神色严肃,“纪姑娘温柔端庄,知书达理,男才女貌,相信双方长辈会满意的。而且,据我观察,她对表哥颇有好感,两家若能结亲,真是再般配也没有的了”
郭弘磊喝了口茶,低声说“看裴兄的意思吧,他乐意才行。”
“这是当然的,勉强不得。”姜玉姝双手托腮,两人聊了良久才停歇。
翌日清晨
一行人于府衙门口送别。
郭弘磊搀她上马车,叮嘱道“一路小心,到家了记得写信来。”
“知道了“姜玉姝进入马车,掀开窗帘,掩下离愁别绪,笑盈盈道“多谢郭校尉派兵护送,我们路上不用担心劫匪了。”
魏旭在前车旁拱手,“多谢多谢。”
“不必客气,募兵期间横竖是闲着。”郭弘磊抱拳道。
少顷,一队边军护送西平仓官员一行,启程返回西苍。
郭弘磊目送,许久才打起精神,上马赶去募兵台忙公务。
轻车快马,姜玉姝一行顺利抵达苍江北岸,乘船渡江,在刘村歇息一晚,次日便南下县城。
一想到孩子在家里,分别数月,姜玉姝归心似箭,恨不能插翅飞回广昌巷,看看孩子长成什么模样了。
与此同时北上途中
一队镖师簇拥一辆马车,护送雇主赶路。
“姑娘,西苍实在太远了。”丫鬟小心翼翼,劝道“要不,咱们掉头回都城吧”
姜玉姗赌气离家出走,连日担惊受怕,十分憔悴,闭目养神,“已经走了几百里,这时候回家,莫说认错,即使下跪磕头,父亲也八成会打断我的腿。”
“不会的,有夫人护着”
姜玉姗倏然睁开眼睛,暴怒喝道“别提她”
“是,是。”丫鬟战战兢兢。
“一日不退亲,我就一日不回家,宁愿死在外头,也不会嫁给夏振昀“姜玉姗满腔愤怒,熊熊怒火烧毁了一切顾虑,冷冷说“自从姐姐出阁,一别数年,至今没见过面,也不知她在西苍过得好不好。我是做妹妹的,理应多关心姐姐,故特地前去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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