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死亡现场(番外更啦)
    “任临流。”
    先生说。
    他的神色稀松, 语气闲淡,衬得这个名字也不起眼起来:“我叫任临流。”
    很好。
    舒遥迅速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仙魔两道重要确实,确定没有叫任临流的后,顿时的欣喜如被人松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剑。
    尽管先生为人不错…
    尽管先生对他有相救之恩…
    但男扮女装的事,真身相见,还是别了吧。
    舒遥发自内心赞许道:“真是个好名字。”
    只要是他不知道,不认识的,在此刻的舒遥眼里看来, 统统是好名字。
    先生一笑。
    他说:“我之所以久居此处不出去也是有原因的, 非是舍不得我养的鹅。”
    原来竟然还有舍不得自己养的鹅这一层原因在吗?
    舒遥的关注点瞬间被带歪。
    他想了想先生留在仙道的那只鹅处境,为之心痛,指责道:“先生,你有考虑过你留在仙道的那只鹅吗?”
    先生:“……”
    舒遥:“你是为最开始那只鹅, 睹鹅思鹅,方养的现在这些鹅。”
    先生:“…是。”
    舒遥:“可你却为了现在这些鹅,甘愿久居此处,丝毫不考虑最初那只鹅的处境。想一想它是否忍饥挨饿, 受寒受冻。”
    先生:“…我相信我的几个晚辈都是好孩子,一定能把它照顾得很好。”
    舒遥不以为然:“说来说去, 不过是它在你心里的分量不够重。”
    又不是人人都是卫珩, 能将鹅养得膘肥体壮,神气活现。
    啧, 好一出薄情郎君移情爱,忍饥挨饿糟糠鹅的戏码。
    舒遥暗戳戳想着出于礼尚往来, 等回仙道后,是不是要打听清楚先生身份,麻烦顾迟笔帮忙安排一下。
    鹅鹅鹅的绕来绕去,绕得先生为之怅然,便也说了实话:
    “实不相瞒小娘,深渊在紫薇秘境之下万丈,而此地,犹在深渊下。”
    舒遥:“???”
    他不可思议,话里满是鄙夷:“我知道紫微星不靠谱,但它竟然不靠谱到连凡人也要下手,将他们打入深渊的地步吗?”
    紫微星:“……”
    它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保持住平和的微笑,守住自己帝王星的尊严光亮如初。
    同时咬牙切齿地想:要是下面的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那它还应该是一颗弱柳扶风需要好好怜惜,一被扣锅就吐血晕过去的娇弱紫微星。
    先生:“……”
    他也难得现出两分难色:“其实…倒也不是这样。这实在不是紫微星的过错。”
    “不过此事复杂,说来话长,且等日后再说。”
    先生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想念我的鹅和我的弟子,不想上去。”
    他唏嘘一声:“虽说我知道我的弟子均是一等一的人品正直,心性良善之人,无论是性子严肃的、冷清的还是娇俏活泼的,均是能挑大梁之人,我也会放不下的啊。”
    舒遥:“……”
    可以。
    就这吹嘘弟子的程度,也真是看不出来仙道中人只夸三分好的内敛谦虚。
    先生夸完一通,终于转回正事:“我欲与一人之力破开壁障,那村中人定会受空间之力挤压,尸骨无存,若是多一个人在我破开壁障之时,替我稳定住空间重压,那便可平安无事。”
    可惜能不能多一个人,全看紫微星靠不靠谱。
    紫微星靠谱了大几十年,偶尔抽的一次疯,才把舒遥送来了先生跟前。
    舒遥这一次倒是没在内心暗暗吐槽。
    他后退两步,敛去面上所有轻浮的颜色,郑重向先生施了一礼:
    “先生高义,等我恢复之后,从旁协助,想来重归仙道无事。”
    天下有多少人当得起身份高崇如魔尊的一礼?
    然而舒遥并不想去刨根究底,探寻先生身份地位,修为几何。
    因为无论炼气大乘,外门弟子六宗掌门,愿意不为误伤无辜百姓,而安安心心地在村子里待了几十年教书看病编话本的——
    已经足够舒遥敬重。
    ******
    六道寺避世不出,哪怕如六宗的掌门人,也未必得知其所在之处,能得门而入。
    只是总归有例外。
    譬如与皆空方丈百年交好,时常谈论佛法的无尘方丈。
    依旧是半旧不新的厢房里,神态如生的佛像面前点的一炉檀香有廉价的呛鼻味,白烟徐徐散逸环绕佛像,逼得菩萨眉目颇有些悲苦之意。
    皆空方丈缓缓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首望向无尘方丈身后处笑道:“老友,你身后的随侍少年,我倒是从未见过。”
    非但是容貌见所未见,身上魔气之深厚浓郁亦如是。
    不过后面一句,皆空方丈识趣地没有说出来。
    他与无尘方丈同出一宗,相交百年,自然是信得过自己这位老友佛法造诣,人品慈悲的。
    信无尘方丈行事必有分寸。
    无尘方丈恍然笑道:“难怪老友有所不知,切莫将他错认成我身边随侍弟子,那可真是折煞我。这位是深渊魔王。”
    “哦?”
    皆空方丈面上不动,心里转过的多少想法不为人知。
    魔王久居深渊,煞气所生,对人心恶念敏感之至,在皆空方丈目光下非但不避不让,甚至更进一分。
    这和尚一看满身肥肉,不是什么好啃的肉食。
    寺院吃素,更不会有好吃的。
    魔王在玄山的这几日,对食物的审美有着突飞猛进的长进。
    现在要他重回深渊里那是茅庐饮血的日子,魔王是不干的。
    皆空方丈赞道:“老友佛法果然深厚,居然连深渊魔王也能降服,令其为之洗心革面。”
    无尘方丈说:“不是,降服深渊魔王的人是魔尊。”
    皆空方丈:“……”
    魔尊和深渊魔王混在一起,就让他的内心有点担忧。
    无尘方丈:“而且魔王亦不住在我六道寺,玄山代魔尊照看的魔王。”
    皆空方丈:“……”
    难道魔道很缺屋子,很缺钱,很缺人吗?
    为什么一定要让玄山为之照顾?
    这其中的联系,让皆空方丈更加担忧。
    皆空方丈终于暗含担忧地问起自己心头隐患:
    “不知魔王既是被魔尊降服,又是被玄山代为照顾,为何会分到老友这边来?”
    皆空方丈疯狂暗示无尘方丈,多说点深渊之行的内情。
    越多越好,瓜不嫌撑。
    无尘方丈没听懂他的暗示,就事论事,十分耿直:“玄山掌门从深渊一行回来后,心疾略有些发作,闭关疗养,而玄和峰主……”
    无尘方丈重重一叹,连素来有着看破红尘的大智慧面容上,也不禁多了几分黯淡失意。
    皆空方丈心头咯噔一跳,知道说到要紧处。
    无尘方丈:“玄和峰主去和江宗主、书院院长三人打牌,其余峰主照顾他两人不放心,便将此重担,交给了老衲。”
    皆空方丈:“???”
    打牌???
    玄和峰主?江宗主?书院院长?
    打牌???
    是老衲太久不出世,跟不上这世风日下的速度了吗?
    不对,这样日下的世风,还是不要跟上得比较为好。
    皆空方丈不信邪,艰难问道:“江宗主…书院院长…是老衲所想那两个吗?”
    “是六宗宗主。”
    然而世风没有日下,只有更下。
    无尘方丈苦闷道:“唉,他们怪老衲在秘境时瞒了他们一个八卦秘闻,便将老衲排出了牌桌,由玄和的弟子补上。”
    害得他只能过来和皆空方丈下下棋解解闷。
    一点都没有打牌好玩。
    无尘方丈内心也很苦:“老衲还得照料着魔王,要知道,魔王一天饭量不知能吃多少头猪,无妄寺都要被来不及打扫干净的猪血淌了满地。”
    明明是不得开荤的佛前清净之地。
    害得无尘方丈只能来六道寺寻一寻清净。
    “老友!你怎么了老友!”
    无尘方丈大惊:“你是不是也似玄山掌门,心疾发作?要不要我去替你向江宗主讨两粒天王保心丹?”
    皆空方丈平生头一回孤煞难受感同身受。
    入孤煞不是没有原因的。
    比如皆空方丈现在,就很心动。
    或许自己可以考虑去问一下两任魔尊还需不需要人。
    这个污浊的仙道,就让他和丑恶的魔道一起毁灭吧。
    费尽心事拯救。
    人间不值得。
    皆空方丈并不知道有人满心惦念着要找他的麻烦。
    七域主顶着被揍出满头包的鼻青脸肿一张脸,十分委屈。
    他打又打不过破军,只能不甘心发问:
    “为什么要揍我?明明尊上交代我的每件事情,我都有好好去做。”
    破军阴沉沉一声冷笑。
    他把一本同样蓝皮,同样黑字的魔尊秘史摔到七域主的跟前,饱含怒火质问:
    “贪狼他要你去看着六道寺,你没看好。”
    “他要你去稳住魔道,你弄得魔声鼎沸。”
    “倒是这本魔尊秘史,传得满天飞。”
    七域主一时语塞。
    破军痛心疾首:“贪狼是那种能忍受别人瞎传他风月中事的人吗?你知道上一次这样做的人是怎么死的吗?哦不对,你不会知道的。”
    因为上一次这样做的人是破军本人。
    破军痛苦道:“你信不信他一旦回来问责,疯起来连我一起打?”
    七域主信。
    他终于感到了一丝丝害怕。
    和无穷多要补救的决心。
    七域主问:“我应该怎么做?”
    来拯救一下自己即将被送到寒声寂影旁边的头颅。
    好问题。
    破军略沉思了一下,指着万川和道:“你现在去找六道寺和万川和的麻烦,兴许来得及。”
    万川和受宠若惊:“兄弟,我真不该怪你在秘境被美人迷了心窍。看起来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不会让我被七域主揍一顿,好让贪狼看到消火了。”
    万川和本能觉得破军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
    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破军慢慢道:“不,我不是在救你。”
    “我只想尽我应有的兄弟之义,让你死得体面点。”
    万川和大惊:“什么?那美人竟祸国殃民到了这种地步?不但祸害了道尊与你,还把贪狼一起迷了心窍?”
    “可贪狼不应该是喜欢道尊的吗?”
    破军:“……”
    “兄弟,现在去找让雪天吧,还来得及。”
    起码让雪天大概不会像舒遥一样,想把万川和碎尸万段。
    ******
    村头来了个极俊的年轻人。
    村民们纵是和先生学了几本书,识了几个字,也不太知道该形容那人如冰如玉般的俊秀形容。
    只是单纯觉得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围了上去殷勤询问他来找何人。
    话说回来,这位年轻人倒和前几日来村里的小娘子容貌极配,堪为一对璧人。
    要是小娘子没遇见那个负心薄幸人就好了。
    村民们暗暗感叹。
    卫珩对着村民们的热情,一时陷入沉默。
    他也不知道舒遥在村里,就用哪个易容,取哪个化名,只好大概形容道:“是位穿着红衣,长得极美的人。”
    饶是迟钝如卫珩,也对村民眼神里透露出情感的霎时变化有所察觉。
    转眼变成秋风扫落叶般的严酷无情。
    本来看他还是个好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长着这么一张金玉皮相有何用?内里不还是一包枯草?
    有胆子壮,声音大的村民最先站出来谴责他:“按理说,郎君你和小娘的事,我们外人也不应该多嘴。”
    一朝有人开了那个头,后续就变得简单许多。
    经过几日的相处,他们对小娘的印象极好,怜爱之情让村民们眼见卫珩高华气度的敬仰,也变成对他表里不一的鄙夷:
    “可是人家小娘,是正正经经的大门大户出身,生得是顶顶的俊俏跟仙女似的,除了不爱多话,人美心善脾气又好…”
    这是自然的。
    卫珩想。
    舒遥看着再不好相处,被人说是高傲暴烈,卫珩却清楚他心肠温善,脾性磊落。
    村民们一个一个的接口:“不说其他的,人家大家小姐哦,娇生惯养,连根绣花针也不肯沾的,最近几日帮我们耕田,替先生喂鹅,给大娘做饭,哪怕是皇帝娶了去,也要烧八辈子高香的。”
    卫珩神容微微一凝。
    帮村民耕田…
    替先生喂鹅…
    给大娘做饭…
    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魔尊那双一握寒声寂影,即可倾覆天下,惊艳仙魔的手做得出来的。
    也不该是那双手做的事情。
    村民看他不似先前风淡云轻,以为是卫珩心中有愧,悔不当初,便加大了火力:
    “偏偏搁在你这儿啊倒好。你说你自己穷,我们也不怪你,毕竟莫欺少年穷这个道路,我们也是懂的嘛。”
    这大概是几百年以来,道尊第一次被人指着说是说他是个没钱的毛头小子。
    “但你说你拐着人家姑娘和你私奔,被姑娘家人派人前来捉拿回去,还抛下姑娘一个人跑是几个意思?”
    村民们愤怒了:“你知道外面世道,她一个如花似玉,娇娇弱弱的姑娘受了伤万一遇到歹徒该怎么是好?你这不如干脆杀了他来得痛快。”
    卫珩:“……”
    他越听事态的发展越离谱,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问道:“敢问那位姑娘名讳?”
    千万别是寻错了人。
    “……”
    村民一时之间,竟被他渣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民风淳朴,无法想象世间居然有如此薄情寡义,厚颜无耻之人。
    “你家心上人的名字,你自己不知道要来问我们?”
    大娘早早隔着几亩田看见了动静,赶忙放下手下的锄头跑来挤过重重人群。
    她双手叉腰的样子像极了护崽子的老母鸡:
    “你自己在逃跑路上抛弃的小娘,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看着一切太平又想来找小娘挽回,可想得美。”
    大娘不屑地白了一眼,“我们不吃浪子回头金不换这一套!更不用说是薄情寡性的。”
    打死再说。
    卫珩:“…大娘你口中说的人,可是舒遥?”
    村民半天没说到点子上,便是修身养性,耐性好如卫珩,也不由得再问了一遍。
    他不怕被村民们误解鄙夷,百般看不起。
    只怕寻着的不是舒遥。
    相较起相隔两方,音讯全无来,流言蜚语,世人眼光实在不足痛痒。
    卫珩顾忌着站在他面前的是群凡人,没有拔剑,没有动用威压,言辞仍温文有礼。
    但是大娘望着他通身气派,竟恍惚了一下,不由得说出本不欲提的事情:“小娘说她名叫万川和,另有个名字叫让雪天。”
    周围的村民又赞了起来。
    无一不是说大户人家取名就是讲究,连女儿家的名字也起得这般大气有派头。
    是舒遥。
    是舒遥干的出来的事情。
    卫珩舒了眉头,不知不觉间,流露出些微笑意的眼睛如乍然破冰的松下泉,吹绿了春日梢头的林下风。
    怪不得小娘愿意和他跑啊。
    村民们望着他这点笑意,想法倒是出奇的一致。
    唯独大娘护短之心十分坚定,丝毫不为美色所动。
    “阿珩?”
    一道惊异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哪怕是声音主人惊讶极了,仍难掩其本身的音色之美,如善琴国手真情流露之际,兴至时拨的一下琴弦淙淙。
    舒遥何等神识,自然在喂鹅之时,就察到卫珩气息。
    他倒是恨不得一个瞬移立马至卫珩面前,可惜要顾忌着村民们朴素的唯物主义三观,不得不耽搁了些时候。
    村民们见舒遥这副又惊且喜的面容,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终究是外人事,不是自家闺女,不好多管。
    他们再如何恨铁不成钢,惋惜一朵鲜花白白被糟蹋,也只好叹着气,摇着头,恨恨地走了。
    “小娘,大娘跟你说——”
    惟独大娘倔强地不肯放弃,一心一意要将舒遥劝上回头路才肯罢休。
    舒遥也不嫌弃大娘衣袖脏污,转头抓住她袖子道:“大娘,我也有话跟你说。”
    “这是我心上人,我与他绝非大娘你想得那样,他待我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他。”
    任是谁听到舒遥这一句,都不会再劝下去。
    因为内中情感太真了,也太深了。
    劝不动。
    只能狠狠地剜卫珩几个眼刀子,眼睁睁看着他被舒遥一路拖进屋。
    一入屋内,舒遥便被卫珩拥进了怀里。
    不同于他一贯轻柔温暖的怀抱,拥得很紧,几乎是紧紧相贴。
    仿佛是一直追月的人小心翼翼捧起了自极点升起的第一抹光;吝啬鬼抓住他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再也不肯放手。
    “对不起,阿遥。”
    卫珩的声音比平日沉了很多,也哑了很多,若是让魔道的人听了去,大约会笑道尊的日月并明,处变不惊,也不过是个笑话。
    舒遥听不得他那样。
    他环着卫珩肩胛回拥了他:“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掉进深渊更下,害得你好找。”
    卫珩:“我听到村民们对你我之事种种议论,以为是你不悦时编出来的。”
    舒遥不开心时便是这样。
    他心肠好,若是亲近之人惹了他不高兴,也不舍得真刀真枪的动手,只能编排那人几个故事解解气。
    上一次卫珩被他编排时还是在深渊中,舒遥以天姚身份出现。
    卫珩当时听着村民声音,看上去再无动于衷,一颗心仍是冰冷坠到谷底。
    他不敢想若是舒遥这一次再生他的气,不想见自己该如何办。
    想来想去,卫珩终是承认了内心卑劣的独占欲。
    大约仍是像此时一样将他拥在怀里,不愿松开。
    舒遥:“……”
    他哭笑不得:“那不是我编的。”
    “我醒来时便有了那传言,是大娘太能想,不,该怪教大娘识字念书的先生一天到晚想得乱七八糟的。”
    舒遥顺口道:“对了,说起来那位先生也是仙道中人,我名字我倒是从未听闻,叫任临流。”
    舒遥半晌没有得到回答。
    他抬起头看时,发现卫珩神色固然瞧着淡漠如初,熟悉之人不难看出他的凝固滞涩。
    如有万般情绪翻涌,最后皆汇成了不及反应,难以相信的欣喜。
    难道是仙道很久以前的大佬人物?
    舒遥漫无边际胡乱揣测。
    卫珩张了张口,连说话声音都不太顺畅:
    “任临流…是我师父的名字。”
    舒遥:“???!!!”
    他差点在卫珩怀里当场晕厥。
    离当场昏厥也差不多了。
    舒遥气息奄奄,声音微弱:“可我在他面前男扮女装。”
    卫珩:“……”
    舒遥:“我告诉他我叫万川和,另一个名字叫让雪天。”
    卫珩:“……”
    舒遥:“他以为我和仙道中人相恋,结果先被棒打鸳鸯,后被情人抛弃。”
    卫珩:“……”
    舒遥可以清清楚楚地感知到,卫珩扶着他腰的手,抖了一抖。
    让舒遥整个人扑在卫珩怀里。
    他就着相贴的温暖气息,使劲掐了自己两把,勉强维持着神智清醒。
    再如何想去当场死一死,也是要面对现实的。
    他刚有挚爱道侣,还没办合籍大典,舒遥不干双双抹脖子去死这等懦夫行径。
    于是舒遥大胆提议:“不如趁着我们师父在隔壁看病没回来的时候,阿珩你换一副易容和身份?”
    舒遥:“我觉得皆空挺好的,和万川和让雪天挺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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