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软绵绵

    这一年开学早, 连大年都没过，县里的几所中学就都开学了。

    刘旭阳和乔南, 也在大年十五的那天，穿着今年的新衣服，在清晨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去学校上课了。

    男生优哉游哉地骑着车，女生把手缩在袖子里，隔着各自的衣服, 囫囵地抱着他的腰。

    太阳已经升起了一些，阳光是金黄色的，在路两旁的建筑缝隙间洒下来，带来些微的暖意。

    刘旭阳懒洋洋地开口, 一边做出踩得很吃力的样子，“乔南, 我觉得过了个年你又重了。”

    乔南不服，“胡说八道。”

    刘旭阳笑得乔南都能隐隐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他把车速放得更慢，假装踩得更加吃力, 自行车在他的刻意之下都有些东倒西歪。

    他扬着嘴角, “不骗你, 你看我都要骑不动了。”

    乔南有点慌，把手指从袖子里露出来，扯住他的衣服，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别闹了。”她紧张兮兮的。

    “我……哎，哎, 大叔，别别别。”他声音突然拔高，急乎乎地嚷嚷出声。

    但还是来不及了，鞭炮冒着烟，已经落地。

    妈呀，要不要这么吓人！

    “哇哇哇哇…”刘旭阳哀嚎着，像突然充上了电，两手撑着车把手，人都快要站起来了，猛踩了十几下脚踏板。

    乔南也跟着哀嚎，头抵着刘旭阳的后背，把脸埋进他黑色的羽绒服里。

    鞭炮就在乔南身后炸开，“噼噼啪啪”的四处飞溅。

    大叔本就是被大婶直接从床上拉起来放鞭炮的，一边点鞭炮，一边还打着哈欠想着先才被打断的美梦。

    根本分不出神去看是不是有人经过。

    直到两个小同学的哀嚎声把他唤醒。

    他挠挠头，目送他们惊慌骑远。

    哎哟，真是对不住，还好骑车的小同学反应速度够快。

    等骑出去好远了，刘旭阳才惊魂未定地放慢速度，后面鞭炮声还在响。

    乔南的头也还埋在他后背，手抱得紧紧的，生怕被溅到。

    直到鞭炮声停了，她才小心翼翼抬起头。

    发觉已经安全了，她伸手打了下刘旭阳的后背，怪罪道：“让你玩，吓死我了要！”

    刘旭阳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这会儿只觉得刺激。

    “那是大叔没看路上有没有人，不能怪我，”他得意着，“还好我火速躲开了。”

    乔南撇撇嘴，“哦！”

    刘旭阳又开始笑，左右摆了摆自己的身子，“后面还会有人家放鞭炮，你可以一直这么抱着我。”

    乔南给他一说，才发现自己双手环住他的腰，抱得紧紧的，人几乎贴在他后背。

    她耳根红了红，离他远了一些，把手指收回袖子里，两手伸直重新轻搭在他身侧。

    刘旭阳不乐意了，“诶放了干嘛呀？隔着这么多层衣服呢，我不怕你吃豆腐，只管抱。”

    很大度的样子。

    乔南回了他一个拳头，软绵绵地砸在他后背。

    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几乎所有科目都在评讲上学期期末考的试卷。

    连着发了好几科的卷子，赵美美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乔南摸摸她的头，安慰她，“没关系啦，下次加油。”

    赵美美“呜哇”一声，“乔南，要是我学习像你那么好就好了。”

    乔南上学期请假了好几天，回来考试也匆匆忙忙的，都还能考这么好，她却每科都才这么一点点，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你要是好好学习，别再不做作业，肯定学得比我还好的。”

    赵美美信她才有鬼，她一把抓住她的手，“乔南，我有预感，你肯定能考去火箭班的下学期。”

    安城一中有个惯例，每届高三会根据同学们高二下学期的成绩分出一到三个尖子班，而这几个尖子班则美其名曰“火箭班”。

    赵美美委屈巴巴地低下头，泫然欲泣，“到时候就真的是，你我天各一方了。”

    见乔南半天没回答她，她又伸出手，假装抹着眼泪，企图渲染悲伤的气氛。

    乔南笑着推了推她，“好了啦，也不一定呢，再说哪有天各一方那么夸张。你要是肯配合啊，我会好好监督你的以后。”

    赵美美一听更蔫了，不敢再开玩笑，“别别别，那我还是就考这么多就够了。学习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乔南无奈，早就习惯她这样了，从抽屉里翻出下一节课的书，放弃跟她贫嘴。

    但赵美美这么一说，倒也提醒了乔南。

    中午放学的时候，乔南一出教室就看到了倚在走廊等她的刘旭阳，她第一时间问了他的成绩。

    自从高二两人的班级连在一起之后，刘旭阳已经从在校门口等她很自然地变成了在班级门口等她。

    而赵美美，嚷嚷着她不当电灯泡，忍痛割爱地把乔南让给刘旭阳了。

    刘旭阳当时恨不能跟她击个掌，夸她一句上道。

    刘旭阳两手插在衣服口袋里，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边。

    给她问得愣了一愣。

    “好像数学考了一百二十多，额，理综……”

    他“啧”了声，“哎哟我没留意，我看下再跟你说哈。”

    “那年段排名呢？”

    “……晚上一起跟你说！”

    乔南鼓着嘴侧头看他，觉得刘旭阳比美美还要不关心学习。

    等到晚上晚自习下课，乔南一出教室，刘旭阳就塞给了她一张纸条。

    他笑得得意，“哝，你要的我的成绩，一科一科抄给你了。”

    乔南打开纸条。

    刘旭阳闲着没事，还拿着尺子画了框格，姓名、各科成绩、总分、排名，一个一个填得整齐。

    乔南：……

    能这么闲，她表示服气。

    但认真看了看他的成绩之后，“刘旭阳！”

    “嗯？”他低着身靠近她。

    “你的成绩越来越好了诶。”乔南眼睛挣得圆咕噜的，嘴巴微张，笑意盈盈的很是惊喜。

    刘旭阳看着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哦你才知道哦。”

    “就是英语考得实在太少了。”乔南紧接着念叨。

    他的英语才考了37，估计全是蒙的。

    刘旭阳直起身，提到英语就没劲。

    他嫌弃道：“单词死活记不住。”

    乔南的眼睛亮晶晶的，仰头看着他，“那你多背背就记住了！”

    “再说吧。”

    他不想再说英语，眼看快走到自行车棚了，停下脚步。

    他再度低头，直凑到她眼前，声音含笑，“我成绩好，你那么开心呀？”

    他凑得很近，乔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她张了张口正想说什么，身旁有人吹了声口哨。

    乔南和刘旭阳齐齐转头。

    乔南觉得他有点眼熟，但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旭阳，可以啊。”江佟宇跨着他的自行车，又吹了声口哨，脸上全是揶揄。

    刘旭阳冲好友笑了笑，收回目光，压着声音扔给乔南一句“回去说。”

    而后直起身，也去扶出了车，一把跨上去，侧着车等乔南上来。

    “快走快走，看什么热闹。”他朝江佟宇挥挥手，打发他走。

    江佟宇放声笑他，听话地骑车走了。

    乔南咬了咬唇，坐上了后座。

    绞尽脑汁还是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

    一个多小时过去，刘旭阳洗漱完倚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在等乔南进来睡觉。

    明明刚刚都准备关灯睡觉了，她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就跑出房间，半天没回来。

    等得无聊，他倏地起身，出去看她到底在鼓捣什么名堂。

    客厅的灯都关着，唯一亮着的是他们家放杂物的小间。

    真是，大半夜的跑杂物间去干嘛。

    乔南正在里面翻着一堆一堆的书，眼角突然瞥到外面黑漆漆的客厅里有人影在靠近。

    她吓得重重一抖。

    待黑影走过来了，才发现是刘旭阳。

    刘旭阳看她傻傻愣愣的，出声道：“大半夜的干嘛呢？”

    “你吓死我了。”乔南抱怨。

    刘旭阳失笑，在她身旁蹲下，视线从她面前的一堆书上扫过。

    “自己家有什么好吓的。”

    “……你不懂。”

    刘旭阳哭笑不得，看她小小的一团蹲在身旁，忍不住伸手揉她的头发，“我更不懂你在这挖什么呢这是。”

    乔南义正言辞，“我找英语书和练习册呢，”她指着旁边放着的两三本书，“还差高一上的书没找到。”

    “找来干嘛？”

    “给你背啊！”乔南转头，跟看傻子似的看他，“既然英语缺腿了，那就补上去。”

    刘旭阳微叹了口气，觉得她才是傻子。

    他伸手，把乔南拉起来，“别找了，高一上的英语书我带班上去了，都在背呢。”

    “真的？”

    “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刘旭阳把地上的几本书拿起来，拉着她走出杂物间。

    他把书随意放在客厅的茶几上，一路牵着她走到浴室才放开。

    他开了水龙头，冲了下手，而后擦干。

    见乔南又傻傻的站在一旁，开口，“洗手啊，洗完睡觉了。”

    说着他挑起眉，逗她，“不然你手伸过来，我给你洗。”

    乔南瘪瘪嘴，乖乖洗了手，跟在他身后回了房间。

    可乔南刚刚走进房间，回身准备把门关上，刘旭阳就突然转身。

    他笑了笑，朝她走近一步。

    乔南眨巴了两下眼睛，想后退却碰到了门。

    门“啪”的一声在她身后关上了。

    小太阳公告：

    近一步，再近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