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
本书作为礼物!还有亲笔的批注!
庞鸿儒觉得这宋怀靳的未婚妻实在坦诚有趣,有趣的个性虽不显眼跳脱却很鲜明,以至于在他看来并不像这位友人会喜欢的女士类型了。
庞鸿儒看了这对未婚夫妻一眼,摇摇头笑了笑。
三人一同往校门口走去,期间有个学生在同伴怂恿下上前,颇为紧张的请教庞鸿儒一个问题。用的是洋文,宿碧听不懂,只能默默看着那个来提问的女学生。她身上穿着女校制服,青春利落,虽然紧张但看起来却很自信。
她又低头看看手里的书,硬壳封面上用一种漂亮的字体写着一排她依旧看不懂的洋文,里面密密麻麻的也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心情忍不住有些低落。
“庞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宿碧下意识朝那个女学生看过去,原来那个女学生问完问题还没走,此时站在那里眼神若有似无的不时瞥向宋怀靳。脸颊上还浮着淡淡的红晕。
庞鸿儒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多说别的。那女学生大概也算识趣,只是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两人一眼才转身走了,重新投入同伴的怀抱。一群女学生立刻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起来。
宿碧忍不住悄悄抬头打量宋怀靳,却没想到目光正撞上他的。
“看什么?”他饶有兴趣发问。
她攥紧手里的书,镇定的摇摇头,“没看什么。”
走到校门口与庞鸿儒分别后,突然有个黄包车车夫走上来,赔着笑脸问到,“是宿小姐吗?”
宋怀靳本已走到汽车副驾驶座那一侧拉开了车门,见有人凑近宿碧便停下动作,预备护着未婚妻头顶让她坐进车里的那只手顺势搭在车门上,“有事?”
黄包车夫打量宿碧一眼又打量宋怀靳一眼,他每天风里雨里围着城跑,见过的人太多,这两人看衣着气度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因此更加赔了小心,“是一位姓邓的小姐托我带话给宿小姐,说她有事先走了。”
宿碧恍然,怪不得刚才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大概是和赵城一块离开的。于是点点头道了声谢,说着就要低头从包里拿点小钱来作小费,却没想到有个人动作比她更快。
宋怀靳从钱夹里抽出一张纸钞递给那车夫,把钱夹重新放回身上时转头看向宿碧,唇角笑意愈深,“怎么,出门在外还有让未婚妻花钱的道理?”
“你……你用不着一直说。”她忍不住道。
他扬扬下巴示意她坐进车里,等宿碧乖乖在位置上坐好才慢条斯理弯下腰凑近,看着面前一张小脸往后缩,心情颇好的反问,“一直说?说什么?”
他一凑近宿碧就闻到了淡淡的男士西洋香水味,她被宋怀靳含笑的眼神一注视便节节败退,默默扭过头看着前方虚无的一处,“就是…未婚妻什么的。”
“难道不是事实?事实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伸出手轻轻掐了掐她的脸,手指又心猿意马的落在她唇角蹭了蹭。触感实在好,这么隔靴搔痒只能是意犹未尽。
宿碧身子一僵,脸腾的红了,她忙抬起手想把他的手推开,“不,不走吗?”车就停在校门口,万一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知道她脸皮薄,宋怀靳笑了声没勉强,收回手关上车门,宿碧赶紧深呼吸几下平复心跳和脸颊的热度。
宋怀靳坐上车,问她,“后天有没有空?”
后天…“有的。”她回答后接着追问,“怎么了?”
“带你去见个朋友。”
宿碧有些疑惑,“你之前都在国外,国内的朋友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倒确实不是国内认识的。他跟我一起回的国。”
她得到这回答后立刻想到了杜红音,她也是跟宋怀靳一起从美利坚回来的,可见自己这问题问的实在没什么含金量。宿碧想了想,又说,“是……上回在音乐厅碰见的人里面的吗?”
“音乐厅?”他挑了挑眉,沉吟着回忆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宿碧指的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那次,笑了笑,“还记得?”
她摇摇头,“没有,具体的样子记不清了。”
宋怀靳像是回过味来了似的,低笑了声,趁停车让行人的空档里转过头,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语气耐人寻味,“这么说那次见过面就只记得我了?”
宿碧怔怔看着他,一时半会脑袋里没转过弯来,也是没料到她简单一句话怎么宋怀靳就能得出这么个结论来。她脑海里琢磨这些念头,百转千回似的功夫其实也不过眨眼间,宿碧想明白的那一瞬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我……”她仔细搜刮词汇来辩解,“都这么久了……”
宿碧觉得心里乱的理不清。宋怀靳那烫的她不自在的目光已经收回去了,但那不安与窘迫却仿佛仍缠绵不去。她总忍不住想探究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最初觉得神秘内敛,总归与她所见男性都不尽相同,可没想到随着相处的增多,又觉得……
多了些什么她具体说不上来,她也思忖着,大抵其他跟她相似的女孩也是一样的?当某些亲密的行为发生了,想法也会变化或天差地别。也许是愈发亲近了才得以发现了他的另一面。
她余光又悄悄打量他,近来他跟自己说话总是透露着一股暧昧,桃花眼又自带三分风流。这样相处时甜蜜也是甜蜜的,左右她心里也算默认邓书汀那番关于“喜欢”的言论,但是仍旧抛不开忐忑。更别说碰上他总控制不住窘迫与脸红,宿碧除了心里骂自己没出息,也没别的途径可发泄。
十七年人生里一直活在无风无雨的安乐窝中,哪有恋爱头脑可言。她个愣头愣脑的小姑娘不懂恋爱里诸多弯绕门道也算情有可原。面对喜欢的男人,偏偏那人不怀好意胜券在握,心底徒留几分忐忑也不过是女性天生警觉罢了。
宿碧日后终于也会懂,不过那时才知道为时已晚。
……
回了家,宿碧径直回了房间,心里都是关于后天要去见他朋友的约定。放东西时才终于又被手里的书给拖回神志。
她把书郑重的放在书桌上,摊开。
跟这书大眼瞪小眼半天,突然泄了气似的垂头丧气的趴在了书桌上。
看不懂。
宿碧脸垮着,沮丧的不行。脑海里突然又浮现拦住庞鸿儒的那个女学生的样子……还有庞先生把这本书递给自己的情景,再往前追溯,就是她跟宋怀靳看电影那一次,他沉着嗓音念出她听不懂的影片名字……
她猛地站起来,吓了正站在门口的下人一跳。
“小姐……”
宿碧转身问,“爷爷在书房?”
“……老爷在院子里散步。”
她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接着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又直直的去了庭院里,环顾四周找了找就看见了小路尽头的老人。
她默默的走过去,“…爷爷。”
宿青山转过身,放下手里浇花的水壶,“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宿碧凑过去挽住老人的手,“我哪有愁眉苦脸的。”
“说吧,什么事找我?”老人不买账,哼了声,开门见山。
宿碧先还嘴硬,躲避着爷爷探究的目光,强撑理直气壮的样子狡辩道,“爷爷怎么就知道我有事找你?就不能陪你散散步吗?”
“行了,我吃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更何况你还是我孙女,我能不了解你?”
宿碧听了,忍不住抿了抿嘴,心里酝酿了好一会的想法最终被一鼓作气的说了出来。
“爷爷,我……我想去上女校。”
☆、第 8 章
话音落下后是一阵沉默,只有轻缓风声还有爷孙俩的呼吸声。宿碧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不免紧张忐忑起来,她放轻呼吸,又喊了声,“爷爷?”
宿青山低头看着面前那一丛绿幽幽的灌木,半晌才说,“怎么突然又提这事?”
不算长的日子里一个不算小的、起先没得到满足的问题连着提了两回,这不像她。
他的孙女,他最了解。
宿碧想了想那本书,莫名心里就有了说下去的勇气,“立华大学的讲座我常常去,每回听了都获益匪浅……新的东西太多了,我……”她低着头,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想什么都不知道。”
“有宋家那小子的原因?”宿老爷子冷不丁的问。
宿碧一愣,反应过来下意识否认,“不是……”话音未落底气就不够了,她抿了抿嘴点头,“这…也算一个原因吧,不过也不全是。”说着又坦白了那本书的渊源,不免又提到今天跟仰慕已久的庞先生碰面的事。
宿青山看着孙女眼里的兴奋神色,沉默不语。
其实也是个好事。他一个半截身子在黄土里的老人了,新不新旧不旧没什么要紧,全凭心情喜好做事,再酸了些说无非就是些家族遗蕴,何必跟她一个小姑娘扯上关系。何况他早该料到,跟宋家小子的婚事早晚是个□□。
宋怀靳……不是个简单的人,但宋家能在乱世里护住阿碧,他也就不贪心。
“嗯,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
宿碧没想到这回爷爷这么快就松口,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傻了?”
“爷爷,你同意了?”她惊喜道。
宿青山点点头,“不过……”他咳嗽一声,卖了个关子。
“不过什么?”宿碧催促。
“得等你和怀靳的婚事办了再说。但到时候可就不是我同不同意的事了,他成了你丈夫,你还得尊重他的意见。”
宿碧一愣,脸上神色看着忧心忡忡。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到宋怀靳身上去过,自然也拿不准他的意思。
宿青山看她这副样子反而不高兴,“怎么,还真怕他反对?”
宿碧哭笑不得,“爷爷,这是你跟我说的呀。”
老爷子冷哼一声,“他敢!他反对没用,我孙女要是想去他拦得住?”
她心里又好笑又感动,好话不要钱似的一箩筐一箩筐的往外倒。老爷子被甜倒牙,一边摆了摆手作势要挥开她,一边一脸嫌弃的高喊许妈,问晚饭好了没有。
……
“这件如何?”宿碧又拿起一条裙子在身前比划。
邓书汀无奈,托着下巴叹道,“果然是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
“算啦算啦,大约是你未婚夫大鱼大肉见得多了,又爱你这清粥小菜。”邓书汀站起身围着宿碧转两圈,摇摇头又去翻她衣柜。没一会挑出几件扔给她,“这几个吧。”
宿碧接过来看了看,默默点了点头。
“唉,怀春少女啊。”
宿碧瞪过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邓书汀举起双手作投降模样,“是是是。”说着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不怀好意道,“先前我说你喜欢上你未婚夫你还一口否认呢。眼下又为了见面紧张兮兮的,你看看这房间里,都被你的衣服堆满了。”
“我……”羞恼的情绪转瞬即逝,宿碧立刻投身辩论之中,“先前我的确没说谎,那时候大概是没喜欢他的,哪能那么快就喜欢一个人?”
邓书汀拍案而起,“怎么不能?你对我的恋爱历程有什么质疑?”
宿碧立刻想到邓书汀几乎是对赵城一见钟情,于是忍俊不禁,“没有没有,因人而异嘛。”
你来我往半天这无聊对话才告一段落,邓书汀看着宿碧手里的衣服说到,“这个好像没见你穿过?去换上看看。”
宿碧乖乖去换衣服。换的时候脑海放空,没一会又想到昨晚和爷爷的谈话,想到婚礼。其实没有爷爷那一句提醒,她还没这么强烈的紧迫和紧张感。
她要和宋怀靳结婚了。
这样一来,明天和他朋友的见面更像一剂猛药,点醒宿碧这个男人将很快进入她的生活。或者说,他们将进入彼此的生活。
而明天,就是一个新的开端。
……
几声脆响,指甲涂满红色丹蔻的五指握住酒瓶颈,懒洋洋提起来,往杯子里倾倒酒液。浅浅的褐色液体随着轻轻的哗啦声落进杯子里,冲起那几块冰。
冰块在酒杯里飘来荡去,杜红音不时晃晃杯子,冰块就互相碰撞发出轻响。她也不喝,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明天带她去见程笙?”
男人“嗯”了一声算回应。
“真是偏心啊。”她幽幽叹了口气,“我也是与你们一同归国,怎么不叫上我?”
“你?”宋怀靳嗤笑了声,“你醋意大发,给我添乱?”
杜红音放下酒杯,慢悠悠踱步过去,没骨头似的侧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上半身依偎着男人的双腿,“你也知道我会吃醋啊。”
宋怀靳无动于衷,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察觉有双手沿着他腿游走时分神看了眼怀表,接着提醒,“你该走了。”
杜红音一愣,“走?”
不敢置信的笑了声,“不留我?”
宋怀靳起身,端起杜红音刚才倒的那杯酒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又转过身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女人,哼笑,“不走等着被报社拍?”
杜红音咬咬牙,“我不怕。”
“真想被拍?”他懒洋洋放下杯子,“不该动的心思别动。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
他们的确认识不是一两天,凭着这几年杜红音更清楚知道,宋怀靳怎会怕人拍?真有报社不知死活敢写她今夜从他这幢不常住的别墅离开,宋怀靳有的是办法索要一切照片底片,打压一切风声。
因此她知道,宋怀靳用这理由堵她,不过真的只是个理由罢了。
她知道他对宿碧有兴趣。
“怀靳,”她站起身,微微一笑,“我有些怀念没回国的日子了。”
“是吗。”他不咸不淡回道,“照你的性格,想玩不是一样玩,难道还会因为回国了就转性?”说着微微弯了腰凑近了杜红音,似笑非笑,“跟我宋某人一起散漫享乐,各取所需的杜大小姐,这会又玩什么专一痴情的把戏呢?”
他每说一句,杜红音脸色就难看一分。她站起来去拿沙发上先前脱下的大衣,慢条斯理将衣服穿好,走到玄关处又转过身来。
“你不怕宿小姐觉得你心里有鬼?东博是你一同归国的朋友,我不是?”红唇为一抹笑容添了艳丽颜色,“不是朋友,那又是什么呢?”
说完不再回头,推门出去了。
会客厅里一片安静。片刻后,靠在墙上的人直起身子,嗤笑了声,不紧不慢的迈开步子上楼。
……
“我们……这是去哪里?”
宋怀靳笑了笑,并不作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宿碧只好忍着好奇心。
起先她还紧张,车内这说不上大的空间里两人一起坐在后座,一举一动都清晰可见。她只敢规矩拘束的双腿并拢摆正,随身的小包放在腿上,手再并着搭在包上。
宋怀靳看见她正襟危坐的样子心里好笑,不过并不提醒,饶有兴趣的想看看她能坚持多久。
车开到半路宿碧就觉得困意袭来,她眨眨眼驱赶睡意,但是瞌睡当头,她的反抗实在薄弱可怜,脑袋就跟鸡啄米似的倒来倒去。
宋怀靳忍不住低笑出声。
笑声很轻,但这嗓音钻进宿碧耳朵里立刻便让她清醒了。她猛地坐直身子,又转过身去看他,宋怀靳脸上笑意仍没消退,看的她想捂脸不见人。
太丢人了。
“想睡就睡。”说着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着睡?”
宿碧头摇的像拨浪鼓,“不,不用了…”
靠在他肩膀上怎么睡得着?心跳不快的超过负荷就是万幸。宿碧正这么想着,突然一股力道攥着她手腕往那边轻轻一带,她没防备,直直倒进他怀里。感官立刻被淡淡的古龙水味包围,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宿碧愣住。
“真不靠着睡?”他低声问。深邃的眼里怎么看都有几分不怀好意。
宿碧怎么招架得住,支吾两声还是拒绝。宋怀靳看着面前白皙透着红晕的脸,觉得心里蠢蠢欲动,又可惜司机在场。
他伸手直接把她按在自己肩膀上,“靠着。”
宿碧一愣,心砰砰直跳。那只修长的大手接着意犹未尽的滑下来捏了捏她的脸,她脸颊发烫,下意识把脸往他手臂一侧埋了埋想躲开。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一些细节。
不知道为什么,发之前昨晚明明在app上改过一次了,结果今天发出来的又是原来的。哭了
☆、第 9 章
宋怀靳察觉她细微动作,心情颇好。眉梢一挑,看起来隐有风流得意的公子哥模样。
等他收回手宿碧才察觉刚才自己做了什么举动,脸烫的麻木,偷偷想把头抬起来。旁边的人像早有察觉,提前牢牢将她五指扣在手掌中。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掌心干燥温热,几乎能裹住她整只手。
宿碧心里忍不住泛起甜意,闭着眼默默靠着没动了,起初唇角还因紧张而抿着,后来忍不住攀上一丝笑意,最后被她悄悄压下。
他们相处时,宋怀靳少有刚才那样直接“强硬” 的时候,但她其实……并不抗拒。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吗?
……
“睡着了?” 有人带着笑意问她。
宿碧迷迷糊糊睁眼。
“我们到了。”
她直起身子,这才后知后觉她还是在半路靠着他肩膀睡着了。因此有些不好意思,“你…你怎么都不叫醒我?”
这一路大概睡的还不错。宋怀靳看着她红润的脸色得出结论。一双眼睛还残留些许睡意,看着朦朦胧胧的,娇憨可爱,应证一句“无辜最引人犯罪”。
余光里司机已经识趣下车,宋怀靳动了动有些麻意的手臂,觉得怎么也该索取一些好处作为补偿,目光来回逡巡一番盘算从哪里下口,最后结论是到底还是嘴唇最诱人。
他低头一吻落在她嘴唇上,轻轻辗转片刻,勉强抚平心里的躁动。
“不舍得下车?”
宿碧脸通红,“没有!”说完抿着嘴飞快转身下了车。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宋怀靳盯着看了会,心里莫名期待起婚礼来。
不过他又想起少年时养花,水缸里大概种的睡莲,水里颤颤巍巍含苞待放及盛放时的确最诱人,等隔壁好奇这花品种的小姑娘摘了一朵看腻了又还他,花从水缸里到了他手里,他就觉得失去了五六分颜色。
于是心里琢磨一番后,便觉得又期待又惋惜。
“这里是马场?”不远处小姑娘突然惊呼一声。
宿碧没等到宋怀靳回答,先听见有陌生嗓音回应道,“没错。”她闻声转过头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而气质温润的男人。容貌虽然也俊朗,但旁人第一眼看过去必定先被他气质所吸引。
像是骨子里透出的温润如玉。
她愣住,好在宋怀靳及时走过来救场。他站在宿碧身边看着那人随意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今天要带你见的朋友。程笙。”
转而介绍宿碧,“我未婚妻。”
“宿小姐,你好。”程笙伸出手,“禾字程,乐器的那个笙。”
宿碧上前一步跟程笙握手,“你好,程先生,我是宿碧。”
程笙笑了笑,“怀靳跟我提过你了。”
宋怀靳冷不丁插嘴道,“夜夜笙歌的笙。”调侃意味十足。
程笙早习惯了,只是无奈笑笑并不多说。于是在宿碧心里更加坐实了他“好好先生”的印象。
“这是他家马场,想着能带你玩一玩,一举两得。”宋怀靳无比自然的伸出手揽过宿碧的腰,目光看她一眼又落在程笙身上,“怎么,没有见面礼?”
“常占便宜的宋大少来了,哪能没有见面礼,太怠慢了。”程笙语气揶揄,摊手一副无奈模样。接着侧过身示意身后的管事,那管事机灵,应了声就往马场里去了。
“这边请。”
一行人慢悠悠的走进马场。
站了没几分钟,宿碧看见刚才离开的管事这会牵了一匹马过来。隔得远时只能看见马匹大致是白色,被绿色草地一映衬更是雪白显眼,走近了她才发现那马匹几乎浑身雪白,没有杂色参杂其中。毛发光润水滑,四肢看起来灵活矫健,眼睛大而充满慧黠。
“宿小姐,这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宿碧怀疑自己听错了,“给我的见面礼?”
说着又求证似的转头看向宋怀靳。后者打量马儿一番大概还算满意,点点头道,“收下吧。”
这哪里是小小的见面礼?虽然宿碧不懂马,但是单凭外貌来看她也猜得到这马价格不菲。她想推辞,但宋怀靳已经半推半揽的引她去那马旁边,“来,试试。”
宿碧只好尽量停下,冲程笙不好意思的笑笑,“谢谢你了,程大哥。”
“不客气。”程笙说完,又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宿碧跟着宋怀靳走到马匹旁边,忍不住伸出手想摸摸它,但仍有些害怕。那管事看出了她心思,笑道,“小姐您不用担心,这匹马非常温顺。”
她这才放了心,满心好奇的顺着马儿的脖颈温柔的摸了摸。光滑舒适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赞叹一声。
“想不想骑上去试试?”宋怀靳问她。
宿碧当然想,虽然邓书汀常说她胆子小,但好奇心一类的却更占上风。不过……她懊恼的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裙子,“早知道我就穿裤装过来了。”
“是我的过错,光想着惊喜却忘了提醒你。”宋怀靳装模作样思考片刻,笑笑,“那么,给你个赔礼如何?”
“什么赔礼?”她问了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怎么今天总是收礼。
“杨叔。”他回过身冲司机杨叔喊了声。
杨叔应了一声,退了几步,从车副驾里拿出了一个袋子。
“换上看看合不合适?尺码是我猜的。”宋怀靳低头看着旁边的小姑娘,不动声色又将她娇小的身板尽收眼底,检查一遍自己估计的尺码,觉得大概挺准,便觉得十分满意。
宿碧被他前半句吸引了注意力,因此后半句便被忽略了。她接过杨叔手里的袋子,看了宋怀靳一眼,克制着没有立刻打开袋子看一看。
“别墅里有更衣室。”程笙温和的笑了笑。
宿碧点点头,跟着给她引路的下人走进了别墅。那下人是个大概跟她年纪不相上下的小姑娘,送她到更衣室门口还问宿碧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了,谢谢你。”宿碧不习惯换衣服时有别人在场。
“那小姐在里面换,我在外面等着,有需要叫我就行。”
“好的。”
她走进更衣室关好门,这才赶紧打开袋子,拿出衣服一看才发现竟然是一套…这是什么,大约是专用的骑马装?
从头盔到长马靴,一应俱全。
宿碧以前在画报上看过穿骑马装的女人,飒爽英姿让她跟邓书汀感叹了许久。没想到宋怀靳说的赔礼竟然是这个,她觉得新鲜又开心。
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穿什么尺码?她疑惑,又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句“我猜的”,莫名觉得脸颊温度烫了起来。
宿碧换上裤子时突然犯了难,觉得窘迫起来。她没想到这裤子这么贴身……
虽然穿上长马靴整个小腿都被遮挡住,但大腿部分都被舒适的布料给紧紧贴合出了形状。
“宿小姐?衣服有什么问题吗?”外面等着的下人见宿碧一直没出来,担心出了什么问题,因此忍不住出声问了句。
“没,没有。”宿碧赶紧回答道,“…我马上就好!”
她想起上回跟书汀一起逛街,书汀一个劲顺着她“变”的思路劝她穿旗袍……宿碧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裤子,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扭扭捏捏,这样实在丢脸。于是将换下来的衣服装好,默默推门走了出去。
那小姑娘一看见宿碧的模样,当即赞叹道,“哇,宿小姐这样好漂亮。”
“真的吗?”她忍不住问。心里的不自在稍微少了些。
“当然。”
这句并不是那个下人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宿碧一僵,听出这是宋怀靳。磨磨蹭蹭转过去,怎么也没想到这对话竟被他听个正着。
隔壁更衣室的门不知何时打开了,同样一身骑装的男人靠在墙上,目光正专注落在她身上。
尺码正合适。宋怀靳直起身走过去。几步开外的小姑娘穿着跟他同色的墨蓝色骑装,腰间适宜的裁剪将她纤细腰线勾勒正好,往下是被马裤包裹的笔直纤细的两条腿,脚上蹬一双长马靴,让小姑娘透出几分英气。
偏偏黑色头盔下的小脸神情透着一丝窘迫,实在可爱。
“看来我眼光不错。”宿碧以为他说的是款式颜色,但接着一句便让她知道自己想错了。宋怀靳又道,“尺码正好。”
宿碧低着头,抬手假装整理头盔,想挡住他灼灼的目光。但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刚才他靠在墙上的模样,一身骑装的男人高大英俊,她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走吧。”宋怀靳一手拿着自己还没戴上的头盔,另一只牵起旁边小姑娘的手。
宿碧嗯了一声,乖乖跟着。
走出别墅就看见马场管事已经牵着那匹白马等在门口。宋怀靳松开她的手,头盔也不戴,随意扔给了站在旁边的程笙,在宿碧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利落的翻身上了马,接着朝宿碧伸出手,笑的少见的带了分爽朗,“上来。”
☆、第 10 章
宿碧心里腾起一阵兴奋与跃跃欲试的劲头,她往前两步把手放进宋怀靳伸出的手里,等他握紧自己的手之后一只脚踩上了脚蹬。她腿上用力的同时,男人的手臂也发力,宿碧觉得自己被一股力道带着,轻轻松松就坐在了马背上。
宋怀靳两手握住缰绳,宿碧就整个被围进了他怀里。后背和两肩对身后男人近乎紧贴的身躯的感知再清晰不过。
在宿碧还紧张而紧绷的档口,马儿已经慢悠悠的跑了起来,她毫无准备的因为惯性往后倒了倒,正好完完全全的靠进他怀里。
宋怀靳顺势用一只手自然的揽住她的腰,笑声就落在头顶,宿碧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就这么靠着吧。”
她脸发烫,不出声。
宋怀靳腿夹了夹马腹,马儿便又跑的快了些。宿碧想要直起身离开他怀抱的愿望,便因为败给自己的胆量而落空。
不过很快她就被开阔的视野和新鲜感给吸引了注意力。程家家大业大,马场占地也极广,放眼望去全是茵茵绿草,其中也参杂着不知是人为还是天然的景观。
他们骑着马没跑出几步,程笙就策马慢慢追了上来。宿碧很难想象程大哥那样的人骑起马来是什么样子,因此好奇的打量了两眼。
“那么好看?”男人突然低下头贴着她耳边轻声说到,温热的气息缠绕着,宿碧怕痒,忍不住躲了躲。宋怀靳假装正色,故意做出板着脸的模样,却更加凑近怀里小姑娘的耳边,“躲什么?想摔下去?”
没有达到半分威胁的效果,宿碧被痒的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无论怎么躲也仍旧是被困于他怀里。宋怀靳看着她布满笑意的侧颜,觉得情难自禁,忍不住在她小巧的透着粉红的耳朵上落下一吻。
“你别!”宿碧耳朵更红了,低呼一声。一会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一个吻只能意犹未尽而已。宋怀靳看着她整个人缩在自己怀里,笑脸红扑扑的,一时间移不开目光,于是恶作剧似的低头半真半假的做出要接着吻她的样子,宿碧察觉他意图自然想躲开。
宋怀靳没料到自己反而被她弄的有了此刻不该有的反应,偏偏她左右躲不开他怀抱却还负隅顽抗的扭来扭去……
他一挑眉,抽出马鞭在马头附近挥了挥,这马看着聪明且训练良好,立刻就撒开马蹄加速奔跑起来。
宿碧毫无心理准备,被这飞速的奔跑吓了一跳,小声尖叫一声后下意识的往宋怀靳怀里缩。她被惊的暂时不敢睁眼,只感觉的到风迎面吹在脸上,头顶是宋怀靳忍不住似的笑声,仿佛带了些得逞的快意,带着让她脸红心跳的低沉磁性。
似乎猜到她胆小的不敢睁开眼睛,他俯身把下巴搭在她肩上,“别怕,睁眼。”
宿碧心里莫名平静了些,她慢慢睁开眼睛,才发觉这会的感受与马儿慢走或慢跑时完全不同。
“要不要让它再跑快一点?”
她忙道,“不要!”
他又笑了起来。
不知是否是因为此刻她的心境随着开阔的视野和马疾跑的速度有了些变化,她忍不住说到,“不许笑话我!”
“好好好,不笑话你。”宋怀靳勉强忍住笑意,攥着缰绳把小姑娘护在怀里,带着人在马场跑了两圈。
风吹了会,不合时宜的念头也减了不少,但是跑马和怀里人带来的一些隐隐刺激却让他多了些亢奋的精神无处挥发。他勒停了马环顾四周,看见远处的程笙心里便有了主意,另外也是担心宿碧第一次骑马时间太久身体吃不消,因此便说,“想不想看我跟程笙比一场?”
赛马?宿碧有些兴奋的点头,“想!”
“那我先送你去旁边坐着休息。”
宿碧回到马场的休息区,坐到了方便观看的高台上。两个男人骑着马慢悠悠的晃到起点处,期间不时的互相说两句话。
宋怀靳没有用那匹白马,而是另外换了一匹棕色的马,马的四蹄雪白,看上去漂亮健美。宋怀靳策马慢走的同时还不时微微俯身,伸出手拍拍马背,马便会惬意的打个响鼻。
管事告诉她那匹马是宋怀靳的,回国第一天便从马场里挑走。宿碧仔细看着一人一马的互动,觉得就像一对温馨的老友。
对于这专注的目光宋怀靳若有所觉,他一勒缰绳,马便听话的在起始线停下。他这才抬头看过去,直直的将她的目光抓个正着。后者立刻心虚的把脸移开。
他不急着收回视线,目光专注执着,最终休息区的人投降似的再次把脸转了过来。宋怀靳露出个颇有些得意的笑容,唇角一勾,配一身骑装加身下的骏马,意气风发。
宿碧心跳得很快。
休整一会,两个男人都正色着骑着马立在线后。有人站在一侧举着一面黑白显眼的条纹旗,顿了顿用力的挥向地面,两人便策马如离弦箭一样踏线冲了出去。
她无意识的攥紧手心,忍不住有些紧张。
马场上回荡着马蹄一下下落在草地上的闷响,棕色和黑色的骏马难分前后的疾驰着,马上两个男子都攥着缰绳压低身形,双眼专注的看着前方。之前宿碧还好奇程笙骑马是什么样子,这下终于满足了好奇心。
不得不说,两人虽然时而交错着领先,相差距离微小难舍难分,也同样专注,动作都很相似,但是宿碧还是觉得两人非常不同。程笙其人在此时此刻,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全神贯注,全身充斥着凛然的正气,比喻他为忠心的武士也不为过。
但宋怀靳却充满锐利与侵略感……
宿碧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两人已经顺着马场这边半部跑了大半圈,越来越近的靠向休息区一侧的马场边缘。所以宋怀靳的脸在她的视野中也愈发清晰。
目光专注的近乎犀利,笔挺的鼻梁连着紧绷的下颌线使轮廓充斥几分冷意。
她怔愣的看着,移不开目光。
终线处守候着的人们突然爆发出欢呼,这欢呼声打断了她的专注。宿碧回过神看过去,脑海里隐约反应过来最终是宋怀靳领先一些过了终点。正这么想着,下一秒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
他立于马上,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一把扔掉手里的马鞭,有些得意且意气风发的朝她笑了笑。
宿碧忍不住站起来也跟着笑了。
不远处的小姑娘笑的眉眼弯弯,水灵又可爱。宋怀靳觉得身体各个因赛马而热血沸腾的角落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双腿一夹马腹,棕色骏马便朝着高台小跑过去。
宿碧看着逐渐接近的男人,心里充斥着快乐与紧张,因此察觉到了从刚才开始就急促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自己对宋怀靳究竟是喜欢还是爱,但她隐约明白,至少在这一刻,所有心情都是不折不扣的迷恋。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迷恋一个人。
胡思乱想时男人已经策马到了高台之下。
他一双桃花眼蕴含笑意,微微挑眉便有风流意味,“还不下来?”
她收不住笑容,有些傻乎乎的小跑着下了楼梯,把手放入他掌心想踩着脚蹬上去,没想到宋怀靳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
她愣在原地。
他却突然翻身下了马,一落地就一把把她揽进怀里,然后重重的吻了下去。鼻息间的热气和他略有些兴奋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宿碧立刻觉得腿软的站不住,周围一切仿佛都离她远去,更听不见不远处人们善意的起哄声,她只能被迫仰起头接受这个炙热的深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自己好喜欢这一章啊!
试想一下,很帅的男人意气风发的样子是很迷人的。宿碧撑不住可以理解?_?
☆、第 11 章
“认真的?”程笙看着一旁自己给自己倒酒的宋怀靳问了句。
后者挑眉,“为什么问这个。”
程笙想着今天白天马场里那一幕,隐隐叹息一声道,“看得出来,你那位未婚妻是认认真真死心塌地的喜欢你。”
而宋怀靳……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程笙太了解他。
客厅里一时沉默。
“怎么去祸害别人一个单纯的小姑娘?”
“怎么能说祸害?”宋怀靳往后靠了靠,语气颇有些懒洋洋,“你也说了是我未婚妻,婚约不知多早前就定下了。”
“我没想到你会老老实实答应结婚,但如果从你现在跟我说的这些来看也不奇怪。”程笙沉吟片刻劝说,“好好对待别人吧,不然对她来说太不公平。”
宋怀靳一笑,轻轻将这问题揭过,“你怎么突然这么啰嗦。”
程笙心里无奈,“也行,我不多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把小姑娘扣在外面不送别人回家,宿老爷子不气的骂你?”
“早打过招呼了,不过没告诉她。想给她个惊喜?吓她一跳?”说着宋怀靳自己也拿不准,忍不住笑了声。
程笙默默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算了解宋怀靳对待感情的态度,因此觉得他对宿碧还是有些不同的,只是这不同不算多,以至于不能让人相信这些不同不是因为新鲜感和一时兴起。
……
翌日清晨,宿碧还在房间里收拾衣物,不经意间透过窗户看见宋怀靳和程笙站在楼下花园里,两人不知在聊什么。正巧这时有下人听见动静来敲房门,询问道,“宿小姐,您起来了吗?”
宿碧赶紧说是。
下人应声,“好的。餐厅已经准备好早餐了,您下来就可以享用。”
宿碧道了谢,想起刚才看见的庭院里的人,忍不住笑了笑加快手上动作。
下楼走到餐厅,才知道宋怀靳和程笙似乎有事要谈,两人已经草草吃过早餐。宿碧只好独自坐了下来。没吃几口,偏厅里突然有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抓着另一个下人问,“先生呢?先生在哪里?!”
“在,在庭院,怎么了?”
“出事了……”那下人刚说了个开头,余光突然看见宿碧坐在餐厅,立刻就噤了声,转而道,“我…我先出去找先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宿碧犹豫片刻,放下牛奶站起来,跟在后面朝庭院走去。
她还没走近,宋怀靳就已经看见了她,很快程笙也注意到了宋怀靳目光的变化,也顺着他目光看向宿碧。
“这…怎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抱歉,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你们。”
“抱歉。”顿了几秒,程笙先打破了沉默,但打破沉默的是一句道歉,这是宿碧所没有想到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是马场的失职。”
“等等…”宿碧愣在原地一头雾水,“发生什么了?”
宋怀靳神色有些复杂,“送给你的那匹马,死了。”
死了?宿碧愣住,“为什么会突然……”
“我们正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你先回餐厅吃早餐,等着我。”
宿碧重新在餐桌前坐下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刚才宋怀靳和程笙的神色看起来奇奇怪怪的?转而又想到那匹昨天陪伴了自己一下午的白马,心里顿时觉得闷闷的。
宿碧看着桌上的早餐,有些食不知味。
“宿小姐。”
宿碧转过头循声望去,发现是个女佣人。于是问她,“有什么事吗?”
女佣人看着大概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却很沉稳,“程先生说马厩那边已处理好了,让我来带您过去看看。”
看?看什么?
宿碧觉得奇怪,却也并未过多怀疑。于是用餐巾抿了抿嘴角,起身跟着她一起往马厩那边走去。
别墅跟马厩隔的并不算近,宿碧觉得一路相对无言难免太沉闷了,于是斟酌了话题,先问了她名字。
女佣沉默片刻,“…阿琴。”
宿碧点点头,只是阿琴话少的可怜,因此她也不好意思一直说,只是不时的问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好让这一路不会太过沉默尴尬。
“快到了,前面就是。”
宿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已经看见马厩的样子了。但也正因被不远处的目的地吸引了注意力,宿碧没能看见阿琴脸上奇异的神色。
兴奋的,迫不及待的。
“走吧,先生他们大概也等急了。”
宿碧没察觉阿琴嗓音里细微的颤抖,只是点了点头,“嗯。”
在离马厩只有几米远的时候,宿碧突然闻到一股细微的铁锈味。她皱了皱眉,没来得及多想时,铁锈味中又隐隐多了些腥味扑面而来。
她忍不住问阿琴,“这是…什么味道?”
阿琴微微一笑,“宿小姐不用担心,马厩的味道通常都不太好,每日打扫也不能避免。”
说话间已经离马厩更近,近到宿碧甚至没来得及因阿琴的话放下心来,就因突然闯入眼帘的一幕僵在原地。
两米开外的地面上,静卧着一匹白马。但它已与昨日浑身雪白的样子有了很大不同。马颈耷拉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横贯着,雪白的马身及周围地上大片的血迹昭示着血液喷薄涌出的惨状。
五感相通,视觉上的冲击加剧了宿碧所闻到的那股铁锈味和腥味。
那根本不是什么铁锈味和腥味,也不是阿琴说的马厩的味道。
而是血和死去的马尸体的气味。
宿碧一声尖叫哽在喉间,整个人已经吓傻了似的呆愣在原地。
身后叫做阿琴的女佣突然笑出了声,笑声阴测测的,让人不寒而栗。见宿碧僵硬的站在那里心情大好,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她披散的柔顺长发,同时凑近耳边,言语间是克制不住的兴奋。
宿碧觉得头发被扯的隐隐刺痛,只能本能的顺着力道仰起头。
“宿小姐,知道这马怎么死的吗?”
“马厩昨晚我值夜,没有别人。它还年幼时就是我喂养,因此对我毫无戒心……所以我轻而易举就能将麻醉针扎进它身体里,最后,不声不响任我宰割。”
“……当时血喷溅出来,把我上衣都打湿了……那时的血腥味,比现在浓烈百倍有余……”
“怎么样,看清楚没有?要不要再凑近一点?”
宿碧听她平静得意的说出这些话形容昨夜的血腥惨状,强忍着反胃的不适猛然挣扎起来,阿琴立刻恼怒,抓着她就要往前拉扯。什么举止仪态此刻全被抛之脑后,宿碧强压着惊慌用力挣扎,“你放开我!”
这声惊呼终于惊动了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人。
说是墙,其实只是一片垒起的草垛,像一片篱墙,转角处正好将宿碧和阿琴挡了个严实,因此宋怀靳和程笙才没能第一时间发觉她们的到来。此时宋怀靳一下就认出那是宿碧的声音,他蹙着眉头,三两步绕到草垛背后,将这僵持的一幕收进眼底。
“放手。”宋怀靳沉下脸色,看了一眼知道这女佣没带什么利器来,大概是没有所谓挟持人质的打算。于是上前将宿碧揽进自己怀里。
阿琴力气不小,但那也是和女人相比。
“你在干什么!”程笙迟了两步过来,但是也大概弄清了这一幕——至少阿琴带宿碧过来是无可辩驳。
听见这一声呵斥,阿琴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神色,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垂眉顺目的站在原地,双手交握在身前,规规矩矩而又平静的喊道,“先生。”
程笙的脸色不大好看,隐有怒色。
杀了马匹,还故意将宿碧引到马厩来……
“老李,让人把她关起来。”
阿琴一僵,平静的抬起脸,“先生,您要抓我?”
宿碧被宋怀靳揽在怀里,手心还有些冰凉,她仍没有彻底从惊吓里彻底回过神来,不过即便如此,听见阿琴这几句话话和这一番反应也觉得透着太多的古怪。
她有些不安的抬头看宋怀靳。
他安抚的笑了笑,又附身下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了。”
“怀靳,你们先回别墅吧。”程笙勉强维持面上的平静。宋怀靳闻言,看了他一眼,最后微微颔首,虽然脸色看着不大好,但终究带着宿碧走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家丁立刻上前将孤零零站着的女佣给扣住。
“我问你,”程笙竭力压制怒火,“你为什么这么做?”
阿琴定定的看着面前男人的脸,他即便是发怒,也让人知道他原本是个脾气极好的温润君子。
“先生为何送白马给她?”
程笙愣住。
忽然记起这白马从还是个小马驹时就是她在饲养照顾,他怒极反笑,“你是舍不得我把马送给别人?但你为什么又把白马给杀死?又为什么故意带她来看白马的惨状?”
他不明白。阿琴心里平静的默念这四个字。
她并不在乎那是否是她饲养长大的马,他是马场的主人,她只是为了他去尽心尽力喂养。但是,不该有别的女人接受这份好意。
不可以。
“对不起先生,是我太舍不得这马了。”她垂下眼,“我自愿接受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 这对cp只是简单提一下,毕竟不是剧情和感情主线,但其实这一对我很想写的,因为阿琴真的很!!!!!!我不说了哈哈哈,如果到时候有人想看他们的番外我再写
☆、第 12 章
“还难受吗?”
宿碧摇摇头。
整个上午她的精神都不太好,在房间里休息了会稍微恢复了些,但是午餐依旧没有什么胃口,总觉得那股血腥味萦绕不去。因此午饭后两人就返了程。
“没什么好怕的,回去好好睡一觉。”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确认不再是冰凉的温度才放下心来。
宿碧乖乖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默默把头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我想这么睡一会,可以吗?”
宋怀靳第一次见她这种脆弱依赖自己的模样,心里软了软,“嗯,睡吧。”
……
这个梦不算太好。
入目总只有两种颜色,白与红两种。两者各自不成形状,只是静静地缠绕在一起,她觉得难受胸闷,觉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挣脱一般的惊醒了。惊醒时,还带着些刚从睡眠中醒来的惺忪与朦胧,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的动了动,像是要抓什么东西似的。
忽然,一只修长的大手覆了上来,沿着女孩小巧细腻的手掌往上伸长了五指,宿碧迷迷糊糊的,被迫摊平了手,下一秒那只大手便将手指探入她五指的间隙,再牢牢的扣在一起。
十指相扣的触感让宿碧的意识明朗起来,她犹豫片刻,纠结着要不要继续装睡。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见宋怀靳问她,“做噩梦了?”
宿碧含糊的应了。视野中正好能清晰看见自己的手几乎没入了他的手掌,温暖的安心感渐渐浮现上来,她忽然开口问,“我是不是…特别胆小。”
宋怀靳忍不住笑了,“要那么胆大干什么,还怎么凸显我的重要?”
宿碧闻言,埋了埋脑袋不说话,露出耳朵尖上一点红晕。
“难道一个小姑娘见了那种情景还得面无异色才行?”他佯装沉吟,“嗯……不过没晕过去确实出乎意料。”
她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坐直,着急反驳,“怎么可能晕过去。”
看见男人一脸笑意便知道自己又被戏弄,宿碧重新抱着他手臂再靠在他肩上,埋着脸不看他。
宋怀靳忽然觉得带她去程笙的马场玩这一回是个十分明智的决定。
回程总比去程快。宿碧看见宿宅大门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到了。不过临到分别时,她心里竟然隐隐冒出不舍来。
以前两人也不是没见面过,每回宋怀靳也送她回来,但没有一次的心情像今天这样。
宋怀靳忍不住埋头亲了亲旁边的小姑娘,她眼里欲言又止夹杂不舍的神情被他一眼看破,“怎么了,舍不得我?”
宿碧立刻摇头,“没有。”
“嘴硬。”他低笑一声又吻了一下。
宿碧抬手搁在他胸膛前推拒,被这个吻弄的说话也说不清楚,“我…我得进去了……”
宋怀靳却亲的情难自禁起来,他手无意识的环过她的腰,力道不轻的往自己怀里压。亲吻间忽然发觉自己大概也有点舍不得这丫头。
宿碧有点着急,“你别…一会门房看见了。”说完用力推了推,宋怀靳便半推半就的往后靠,手上力气也松了,他挑眉,手抬起来微微用了力气□□她十足红润的嘴唇,片刻后懒洋洋的道,“没关系,反正没几天你就得搬过来了。”
他话没说透,意思却不难懂,威力也不小。宿碧发觉自己跟他待在一块脸上热度就难以消褪,“…那也是以后的事。”她只敢小声嘀咕这么一句,接着便推开车门要跑,结果被宋怀靳一把抓了回来。
“急什么,我跟你一起进去。”
去程笙的马场前他跟宿老爷子打过招呼,毕竟姑娘家夜不归宿算他理亏,老爷子本来脸色不大好,是自己再三保证才被允许。这会人送回来,回来前还受了惊吓,他怎么也得来赔个礼。不然老爷子有了意见,以后也不好收场。
宿青山在院子里晒太阳。
“爷爷,我回来了。”
宿青山不慌不忙的睁开眼睛打量面前这对年轻人,宋怀靳跟着微微一笑,“爷爷好。”
老人心里冷哼,面上却看不出喜怒,只嗯了一声,这一声让宿碧心里有些忐忑,夜不归宿,还是跟着外男一起,即便他们是未婚夫妻宿碧也心虚。
“带阿碧出去夜不归宿是我不对,我仗着未婚夫妻身份太掉以轻心。”说话的样子看着谦和有礼,但宿青山依然觉得心里不大畅快。他不了解宋怀靳,但他知道这个宋家的小辈并不简单。
“你是男人,更是她未来丈夫,该多为她名声考虑。”他看着孙女带着些央求意味的眼神,只好硬生生改了话头。
“爷爷教训的是。”他顿了顿,不打算隐瞒什么,“还有一件事……”
宿青山皱眉。
宿碧反应过来他这是要说今早上的事,看着爷爷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想了想转头佯装疑惑看着宋怀靳,“还有什么事?”接着不等他说话又像突然想起来似的,先一步说道,“爷爷,我今早上在他朋友的马场被受惊的马给吓着了…他很自责,因此说不能瞒着你。”
说着上前两步挽住老人,“爷爷,这事也不能怪他。是我自己不小心乱跑。”
嘴上谎话连篇的宿碧不敢回头看宋怀靳,只希望他能配合自己的谎言。
“你也知道自己成天乱跑。上回还把自己淋成落汤鸡,最后麻烦怀靳把你送回来。”宿青山意味深长的看了宋怀靳一眼,接着看着旁边的孙女笑眯眯的道,“既然这样,那婚礼之前你就别轻易出门了。好好在家里呆着吧。”
宿碧傻眼了,“爷爷?”
宋怀靳倒是了然,知道老爷子这是给他下马威,婚前不想让他们两人见面了。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既然已经把阿碧安全送回来,那我就不打扰了。”
宿青山笑的很慈爱,点了点头。
宿碧见男人步子动了动,眼看着就要离开,一想着按爷爷刚才下的“命令”,大概有一段时间见不成,于是犹豫片刻说,“…爷爷,我去送送宋大哥。”
……
“撒谎干什么。”他轻轻握着她下颌将一张小脸转过来,微微一笑,“这么护着我?”
宿碧辩解,“我…我是怕爷爷生你的气。”解释一句发现偏偏就是他说的那个意思,因此声音愈发低了下去。她招架不住他这样的目光,但又被宋怀靳的手困的退无可退。
宋怀靳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盯着面前人,猝不及防叫她,“阿碧。”
“刚才叫我什么?”
宿碧被他这声“阿碧”弄的脸颊升温,从小到大这样叫她的人太多,可从没有谁的嗓音能让她脸红心跳。
她磨磨蹭蹭道,“…宋大哥。”说完这三个字更不敢看他。
他松开手插进裤袋,好整以暇,“叫声名字听听。”
宿碧嘴唇抿着,觉得说不出口。
“大概有段日子不能见面,”他语调里似乎不经意带了无奈,“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我?”
“我没有,”她解释道,“我只是…还没习惯。”
宋怀靳嗯了一声,状似理解了。但仍站着没动,目光落在宿碧脸上,等待的意味不言而喻。
过了小会,她声音不大的叫了声,“…怀,怀靳…”耳朵尖都红了。
几个字硬是被他听出可怜巴巴的意味,他手下意识的想从裤袋里抽出来,动了些亲吻的念头,最后想起这是在宿宅,便有些遗憾的歇了心思。
“嗯,进去吧,不用送。”
宿碧心里头其实是不舍的,一想着这段时间见面难就不免有些恹恹,但是却不好意思显露出来让他察觉。但她在宋怀靳面前道行当然不够看,对他而言那神色就是明摆在面上,只差直接告诉自己。
于是准备下台阶的步子停住,回过神揉了揉她头顶,“婚纱快回国内了,到时候试试合不合身。”
果然,面前本来少三分精神的人立刻抬起头来,眼睛微微睁大。
宋怀靳勾唇笑了笑,这才转身走了。
☆、第 13 章
宋远这两天才发觉自己忙着手头上的事,对侄子和宿家姑娘的事关心太少,不禁有些汗颜。于是抽了空不请自来的上门。
侄子的态度他拿不准,加上对工厂的事也是真的上心,因此便选这个话题做开头,“工厂的事忙的如何了?”
“七七八八。”宋怀靳放了个杯子在宋远面前,又开一瓶威士忌,再慢条斯理加冰,“各个关节都疏通的差不多。”
他说差不多那就算真的差不多。宋怀靳行商的手段他不算百分百清楚,但虎父无犬子,在美国时也能看出他的才能与天分。可婚期在即,工厂也面临启动,分身乏术两头难免难以兼顾。
“几时动工?”
宋怀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周后。”
“这么急?”宋远愣住。
“正准备给各处发请柬,不算快,跟我回国前预想的时间差不多。”
“可大半月后就是婚礼,你忙的过来?”宋远正了坐姿又正色着劝说,“计划不及变化。如果顾及不上准备,总不能在婚礼上让你未婚妻觉得怠慢。”
“行程早已确定好了,贸然变更对开工后第一笔订单的影响是必然的。”他语气淡淡,“至于婚礼,左右有阿恒阿东,我也能盯着,工厂的事还不至于让我忙的没有分神的功夫。”说到这宋远觉得耳熟,再一思索就立刻想起来不是自己从前说过的话?觉得这小子是半点不饶人。
于是干笑了声,“婚姻大事可不能散漫,人家一个小姑娘,你记得认认真真对待。”
宋怀靳听了忍不住笑,这一两个都直劝他认真,约好了似的。
“知道。”他压下唇角,“退一步说,如果婚礼后再开工,整天忙的没空陪她,那我新婚妻子会怎么想?”
宋远想不出道理不说,偏偏还赞同起他的道理,不知是不是恼恨自己容易倒戈,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自己好好把握。”
宋怀靳挑了挑眉,不置可否。不过宋远想说的说完了,他倒还有些想提的事。
“二叔。”晃了晃杯子,里面的冰块叮零咣啷的响了几声,他状似漫不经心的道,“最近忙着打理您那些房产土地?”
宋远点点头,“早前这些地没什么用,这会也没用。早点周转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宋远是他父亲的亲弟弟,早前分地产时拿到不少土地,只是宋家后来举家搬到美利坚,宋远本来是没跟着一起,后来为了给妻子治病就也一同过去了。这些土地都是随意打理着,也正因如此打主意的人不算少。夜长梦多这四个字也不能算错用。
“宅子不动,就处置城郊的?”
“当然不动。”宋远凉凉的瞥他一眼,“不然我跟你二婶住哪里?”
宋怀靳得了意料之中的回答,目光落在某一处若有所思,片刻后笑了笑,直截了当挑明了道,“那二叔不如把地转让给我,我替你打理。”
宋远一愣,“什么意思。”
“转了土地总要做些别的,眼下实业是大风潮,二叔不动心?”他看着宋远,“既然都是投实业,面前就有现成的,二叔何必舍近求远。”
“你工厂不是早建好了,又要地做什么?”
宋怀靳勾了勾嘴角,“我大老远回国,怎么可能就为了这区区一个纱厂。”
宋远哼一声,堵他,“你回国是为了成婚的。”
“我不想成这婚事,办法多的很。”
宋远立刻瞪他道,“说什么呢?大逆不道的。”转而很快回过味来,附身往前凑了凑,“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对宿家姑娘上心了?”
宋怀靳放了酒杯,似笑非笑的,“二叔,先说正事?”
宋远又哼一声,“正事……”说着沉吟片刻才又道,“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自信还能接着开第二个工厂?”
不为区区一个,自然也不为区区两个。真深究起来这事总是没定数的。当然宋怀靳觉得说出来没什么意义,只是笑笑。
这一笑也足以让宋远明白他的野心。
“钱地两清,或者以房东身份参与,我按盈利给您分红。”宋怀靳问,“您觉得哪种合适?”
这语气已然笃定。可宋远也没头脑发热到当即就做出选择,他想了想,回道,“这样,等你这第一个纱厂先开工再说吧。”
……
宿碧提前一天约邓书汀来家里帮她看看要试的婚纱,没想到婚纱没来得及打开,倒先听了个大消息。
“在一起?”宿碧睁大眼,“这么快?”
“哪里快?我跟阿城都认识这么久了。”邓书汀说完满目憧憬的倒在宿碧房间的床上。
爱上一个人总觉得对方千好万好,这还不够,同时还要想法设法苦口婆心劝朋友也与自己同一阵线,仿佛周围人与自己同样认同那人才是完满的结果。邓书汀眼下也是一样,她想着想着便翻个身,兴致勃勃的跟宿碧讲起来:
“最初我只以为他是个气度好学问好的男子,深交了才知道他实在是骨子里透出的谦和。那日听他在文学社里讲学,真如同书里写的满腹经纶又芝兰玉树的书生……可惜这书生是我一个人的,旁人只能眼馋而已。”
说着更开心一分,“你不知道,那些女学生巴巴的盯着他不放,见我是他女朋友,哈哈,一个两个的别提多失望!”
宿碧无奈,想了想问,“你父母知道了吗?”
邓书汀点头,“知道,他们……还算满意。毕竟赵家还是有些家底的。”
“虽然现在崇尚自由恋爱,但父母总担心子女委屈,因此‘门当户对’这一点过了你父母那关也是好的。加上你们两情相悦,”宿碧笑眯眯的说,“恭喜你啦,书汀。”
邓书汀听了这话,愈发为自己恋情如意感到高兴起来。这样一来更恨不得身边人人都像自己一样恋情顺利。也因此她很快想起正事,于是赶紧坐起来,“好啦,别光说我。快拿你的婚纱出来给我看看。”
宿碧闻言,心里有些期待和紧张,默不作声的把地板上一个巨大的纸盒给打开来。
打开后她站在一边,弯腰提着婚纱最上端举起双臂,雪白的婚纱便立刻柔顺的铺展开。
一时间,两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现在婚礼已时兴穿婚纱,她们从画报报纸上见过不少,款式都大同小异:立领挡半截脖颈,上身并不太贴身,规规矩矩作出肩线和对襟的纽扣。
可这件不同。
领子并不是立领,而是短短缀出的波浪边,滚落着大约聚在两侧锁骨中凹陷下去的那一处,还镶着个精致的珍珠扣。两只袖子也不是死板的西服似的样式。肩臂处所用的绸缎似的布料盈盈的蓬起来,像一团莹润光泽的泡沫,手肘处收紧,小臂处又是广袖似的撒开。
腰线也勾勒的极为细致。宿碧打量一眼,迟疑着思忖大概与自己的胖瘦正相吻合……
下摆就是简单的底衬与白纱,整件婚纱浓淡适宜。
“这……”邓书汀惊叹的吐出一个字,打断了宿碧入迷似的目光,她手里捧着婚纱,默默回想那些看过的图片画报,没有一件相似不说,细节也很难有雷同的。
“这婚纱可真特别。”邓书汀赞叹,“我可从没见过洪城哪位太太穿过这样的样式。”说着心里痒了起来,问道,“这婚纱是在哪里订的?”
宿碧怔怔的摇头,“不知道……他说从国外运回来的。”
“怪不得,国外时兴的国内一时半会根本难得一见。”说着邓书汀便催促起来,“快换上试试。”
宿碧怕把婚纱弄脏弄皱,但不试不行,况且她心里实在也期待并喜欢。她把婚纱放在床上,又让邓书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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