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真相大白

    满城烟花消逝, 那边坐在草地上的程小舞身子也毫无预兆的突然倒在了地上。

    “小舞！”宋成翊立刻赶过去，发现小姑娘的脸几乎已经苍白的没了颜色，黑色的血从口中流出。

    “你中毒了？”他立刻帮她把脉，却没发现有中毒的症状。

    程小舞摇了摇头将手抽回。

    “真好啊。”她道。

    “山上冷，我们回去看大夫好吗。”宋成翊皱着眉头几乎是哄着与她说。

    但事实上，连他都看不出的问题，锦城的大夫又能有什么用呢。

    “真好啊。”程小舞又说了一遍刚才的话, 转头看向同样脸色沉重走到自己身边的楚留香，“阿香能陪着宋澄做任务，真的好羡慕。”

    她至始至终不知道楚留香是谁叫什么, 只跟着宋成翊一起叫阿香。

    小姑娘眉眼弯弯，似乎真的对这件事很是羡慕：“任务结束了。谢谢你，宋澄哥哥。”

    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宋成翊也收到了任务成功寿命增加的提示。

    但程小舞现在的样子, 他却一点也没有任务完成的轻松：“你知道自己出了什么事吗？有什么办法……”

    “没有办法了。”程小舞摇头，“从一开始就没有办法了。”

    她吃力的从脖子上取出一直挂着的玉佩握在手中：“我知道你们已经见过我弟弟了。”她道, “带我回庙里好吗。”

    程小舞从口中吐出的血越来越多，宋成翊和楚留香不得不加紧速度抱着她回到最开始的寺庙当中。

    观音庙是一如既往的破旧，程小舞被宋成翊抱在怀里，用手中的玉佩打开了那天晚上宋成翊偶然才能打开的地道。

    然而将地道打开后, 她却不准备进去了：“宋澄哥哥，我有事情和你说。”

    她让宋成翊将自己放在墙边的地上靠着，随意的擦了擦嘴边黑色的血，但开口说话时又有更多的血流出。

    “我想把所有事情告诉你, 所以你先别说话，我怕来不及把话讲完。等我说完后，请你将这个玉佩交给小六。”

    透过观音庙上头漏着的洞，她看着一起坐在她身边的两个人，又抬头看着比起之前似乎愈发明亮的月亮，缓缓道：“我确实已经死了。”

    一开头，就是对自己奇怪之处的揭秘。

    “七天前的晚上，我死在恶人谷石碑前的地上，在小鱼儿面前的流血而亡。”她右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死亡原因，是因为天道的任务失败。”

    ？！！！

    宋成翊和楚留香对视一眼，尽是不可置信。

    一开始楚留香确实怀疑过程小舞是与宋成翊一样的任务者，甚至也猜出了她可能就是因为寿命被回收死在小鱼儿面前。但在宋成翊从程小六身上感受到天道的力量之后，他们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却没想到现在又被程小舞自己亲口证实了。

    “原先被天道救回来的命又被收回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程小舞说着又去看宋成翊，“我不知道宋澄哥哥有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被绝望包围，慢慢让你见证自己死亡的感觉，真的很难受煎熬。”

    她说着又道：“如果可以，宋澄哥哥还是永远别知道那种感觉吧。”

    宋澄当然知道，那种感觉，他体验了不止一次。

    黑色的血越擦越多，程小舞似乎也知道再怎么擦都是徒劳，几次想放任不管，但还是忍不住的去擦。

    那血不知道是嘴里什么地方涌出来的，却也没有怎么干扰她说话。

    “我想，你的任务是全心全意去宠一个人对吗？”程小舞问。

    宋成翊点头。其实程小舞已经猜的差不多了。

    “真好。”她稍稍低沉下来道，“我的任务，是替两个人有矛盾的人解决对互相的误会。”

    “听起来很难，但我之前做任务的时候却也觉得简单。本来就是误会的事情，只要有一个人放软态度，两人和解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也不过是个传话筒而已。”程小舞道，“云来镇的王大娘与她儿子王重的误会，是我死前的最后一个任务。”

    “王大娘很多年之前冤枉自己的儿子王重拿了传家宝的金手镯，王重本就脾气暴躁，便投奔了恶人谷的兄弟。后来王大妈才发现是自己将手镯换了个地方放，她想去求取王重的原谅，却因为年纪大了去不了恶人谷，只能日复一日的祈求上苍让儿子回来，再给她一次机会。”程小舞对这个导致自己死亡的任务记得很熟，“我接下任务的时候，恰好上个任务失败，寿命本就所剩不多。告知弟弟后，便独自前往恶人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有些喘，同时耳朵眼睛都开始流出血来：“我迷失在恶人谷前的阵法里，浑身脱离几近死亡时，被小鱼儿所救。”

    “拜托小鱼儿将手镯交给王重并将王大娘的话说给他听。我真的没想到，因为我在阵中耽误的时间太长，王重会在那个时候突发急症死亡。”程小舞突然笑了一声，“说是急症，但在恶人谷中，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有谁知道呢。”

    她说完那一句后便休息一般的喘着气，宋成翊在看到程小六的时候就知道有与他相同的任务者在了所以很快接受了程小舞也是任务者的事情，但他还是有些不明白：“因为王重死亡，所以你的任务被判定为失败，寿命倒扣归零。”

    看程小舞点头，他便想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那你又是如何活回来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你的弟弟也是天道任务者吗？”

    他当初穆语的任务失败，是因为被作为主线任务目标的楚留香猜出了任务才勉强续命，那程小舞又是为什么？

    “他不是。”程小舞顿了一下，“他之前不是的。”

    这点宋成翊也知道，昨天晚上看到程小六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正在成为一个用任务续命的人。

    “我弟弟将我背回庙中，以命换命将我救了回来。”程小舞目光有些温柔的看向已经打开的地道，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好似正看着里面的程小六，“他太傻了，我也没想到，天道会因为我们是双生子的原因，真的实现了他的愿望。”

    “可我不愿意他死。”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坚定，“所以，我祈求上苍，将用任务续命的特权转交给他。”

    “上个任务虽然判定我为失败，却并没有结束。如果他继承这个任务，第一个面临的就将是我没划下句号的王重的任务。知道这件事后，我就想，我绝不能让小六也这么憋屈的死了。”

    “所以你向天道许了愿。”宋成翊听完后，算是想通了这个任务的关键。

    “是的。”程小舞很诚实的点头承认了，她此刻的样子很狼狈，却也挡不住她有些得意的笑，“我进不了恶人谷，不能找小鱼儿拿回手镯还给王大娘彻底结束这个任务。所以我只能找同样做任务的人帮我，毕竟就算再为难，为了自己的命也总该帮我的。”

    “不过幸好，宋澄的本事很大。”她的声音逐渐减弱，“谢谢你。”

    “其实我很不甘心，也不想留小六一个人在这里，我想一直陪着他。还想试试能不能活下去的。”她招了招手，让宋成翊过来趴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的主线任务，是解除小鱼儿和他兄弟的误会，并让他们一个喜欢我，一个厌恶我。可小鱼儿，他还没长大，甚至还不知道他有个兄弟呢。”

    “如果能完成的话，我就可以永远活下去了。和小六一起。”她又笑了，“这种任务，不可能完成的吧。”

    所以在最后，她也放弃了。

    宋成翊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他自己的主线任务同样十分困难，目标还就在旁边待着。

    “要我帮小六找一户人家照顾吗。”他自己肯定没时间去照顾小孩，但找人照顾绝对没问题。

    “不用了。”程小舞却摇头拒绝道，“家里的人，明天就会来这里找他的。宋澄只需要帮我将玉佩放到他身边就行。”

    “程家？”宋成翊回忆了一下有那个大家族是程姓的，但对这方面他知道的实在是少，只能回头去看楚留香。

    楚留香点头：“广陵程家。”

    “因为离得比较远，来这里也要很久啊。”程小舞点头道，“我就不回家了。”

    她最后的愿望，是让他们将她埋在寺庙前的大槐树下。

    第二天早上，四川下了新年的第一场雪。宋成翊在将程小舞埋葬后，有些郁郁寡欢。

    同为任务者，程小舞的结局很可能就是他的结局。

    玉佩是楚留香帮忙放到程小六身上的，当他走回上来时，就看到宋成翊一个人站在那儿想着什么。

    “成翊。”他走过去，“你别多想。”

    宋成翊回头，刚好对上楚留香的眼睛，似乎一眼就看出他想法的楚香帅走到他身边道：“你与她不同。”

    “我知道。”宋成翊有些勉强笑了笑。

    “我不会让你死的。”楚留香不知为何脱口而出。

    宋成翊愣了一下，点头：“嗯。”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他现在还活着。

    “成翊，有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回答我。”楚留香有些严肃的道，“如果你现在的任务只是日常需要做的。那你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程小舞在说她的主要任务是关于小鱼儿的时候，宋成翊知道楚留香是听得到的，却没想到他会来问这个问题。

    然而问出这个问题的人本身正是主线任务的目标，如果让他知道了，宋成翊的任务就会算为失败。

    “抱歉。”他或许可以和楚留香说很多事情，唯独这个，是绝不能让他知道的。

    “不方便说吗？”楚留香像是猜到了这个结果，他重新微笑起来，“我想，我可能要抑制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宋成翊一直知道楚留香是一个很聪明且通透的人，却也没想到今日会听到他这么说。

    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但同时他也知道了，如果自己知道的事情再多一些，可能会伤害到宋成翊。

    所以他宁愿选择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