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上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华国电影的海报就成了这么一副德性：不拘是什么风格什么色调, 总之但凡有点番位或是有点咖位的人，一定要往上堆。最后整张海报看着就跟集体照一样, 不要说看出点电影格调整体故事基调什么的，光是看着都觉得眼睛累。

    唯一能看出的可能就是这部电影的演员卡司还挺……

    值钱？

    但这么做虽然艺术性差一点，不过票房方面倒是至少拿个保底。演员的片酬总是要在一个方面体现它的价值, 要么演技，要么票房。

    但凡海报上出现那么张脸, 票房自然纷至沓来。

    甚至于电影院里边并着的一排海报过去, 白晃晃全是人脸, 在远处眯着眼看，连着密恐都要被逼出来。

    而一幅《秦央》的海报在中间却显得尤其显眼。

    秦亦的脸是非常能打的，哪怕海报放大到电影院两层楼高的落地显示屏上，依然找不出半点瑕疵。

    只有被放大后的惊魂动魄的美感，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然而其实这张海报上, 秦亦的脸也就占了四分之一, 还有两个浓墨重彩龙飞凤舞的字――

    秦央。

    还是原引楼写的字, 季凝再扫描进电脑里修补而成。

    这张海报在艺术性上的确是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实在是……太奢侈了些。

    整个剧组无数影帝影后，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票房担当，偏偏季凝只选了一个秦亦。虽然秦亦的确是当之无愧毋庸置疑的一番，但是排资论辈，在剧组里未必混的上前三。

    其实季凝执意用这张海报的时候，也是遭到了不少阻力。剧组里那些影帝影后过来做配就已经相当给面子, 如今连着海报都没人一席之地。

    制片主任也跟季凝说了这事，季凝倒是坦然：“有啊，不是在这里吗？”

    说着就指了指下方那行主创名单。

    还没单列一行的导演宁禾来得瞩目。

    不过有程烨一力维护着，出钱的都没意见，他们这些人就没必要多事了。

    《秦央》从开拍起，就万众瞩目。

    无论是秦亦、陆恩等等无数影帝影后组成的堪称华国影坛神仙论道的演员卡司，还是编剧的名字，亦或是名字就代表良心制作的齐制片，无一不是精品的保证。

    除开导演算是初出茅庐不提，这个阵容基本上是华国影坛各种意义上的巅峰了。

    然而先前不是没有过一手好牌还能拍砸了的先例。

    一定程度上，一个电影的质量取决于导演的水平，导演的水准甚至比主角的演技更为重要。

    所以其实很多人的心情都有点复杂。

    这个阵容，哪怕是请顶尖那几位导演随便一位来拍，就算不一定是经典之作，都是注定了的好片。

    然而却是宁禾拍。

    虽说宁禾的MV和微电影都远远超过其本身的格局，但电影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白白浪费了这个百年难遇的阵容。

    一切争议声一直持续到点映。

    受邀而来的基本上都是各个演员的死忠粉，不过季凝没想到的是，还有人拿了宁禾的灯牌。

    喜极而泣，分外感慨。

    她在拿金扫帚奖的时候，委实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还能有这样一天。

    毕竟从前的季凝每次有什么新的电影上映，最激动的不是粉丝而是段子手。

    诸如“一年一度清列活动来了”、“收智商税的时候到了”之类的话，季凝都听惯了。

    不过所有想法，所有隐隐约约的声音，都在电影开始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很多城镇，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请上几个戏班子，去唱几出戏。未必是有人真的喜欢看戏，不过是为了戏腔锣鼓营造出的绯红色的佳节喧嚣罢了。

    台上的人唱台上的戏，台下的人谈台下的天。台上锣鼓喧天，台下亦是人声鼎沸。

    只有一个人，定定地看着台上，一言不发，却专注无比。仿若有一道透明的墙把他环绕起来，与周遭的人格格不入。

    戏终而人散，剩下一地的瓜子壳和横七竖八的长椅，空气中还残留着些许绯红色的佳节热闹。而那个戏班子也开始收拾东西。那个唱武生的还是个少年模样，脱下戏服之后的身形尚且有些单薄。

    他的底衣已经被汗水微微润湿，他抹了一把头上细细密密的汗，叹道：“我刚刚又唱错了那段词，回头又要挨师傅骂了。”

    那个收拾大鼓的人笑道：“多大点事情，反正没人听，至于这么认真么？”

    那个武生向台下唯一剩下的那个观众扬了扬下巴：“那不是有一个么？”

    那个打鼓的乐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时失笑：“嗨，我当是谁，那个人啊……”他用手指了指脑袋，“这儿有点问题。”

    武生眉眼低了一下，语气多少有点失落：“他看着不是很得体很干净么……好不容易有个认真听的。”

    “你还是太年轻，”那人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有没有人听，拿的总归还是那么多钱，没什么区别。”

    而待到整个祖祠前坪上的人全部散尽，那个台下的疯子还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与天地格格不入。

    镜头也渐渐暗了下去，然后又是车水马龙问好闲谈的声音。画面变成了一个满堂喝彩的剧院。

    “您今儿也是为着秦老板要登台来了？”

    “这不是废话么，要不是为着秦老板，我怎么可能花这三倍钱找人买这票。”

    “得嘞，您花三倍已经是好的了，现在有的是人拿着五倍十倍的钱买不到呢。一倒手也是笔横财啊。”

    “旁人的也就挣这笔钱了，但今儿可是秦老板的戏。”

    ……

    众星捧月，万众瞩目。风华绝代，不过如此。

    连着恋人都那般温柔多情。

    即便同为男儿身又如何？台上是霸王虞姬，台下亦是神仙眷侣。十载相携练功，描眉画脸，一同登台，连着灵魂都是长在一处的。即便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人们说起他们时却也没有多少的恶意。

    只是，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那场浩劫里，他是名角，又是断袖，自然首当其冲。他存了玉碎的心，可爱人却只是演的霸王。

    他所热爱的戏，所热爱的人，所有信仰在一瞬间泯灭。

    疯得那样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剧情一步一步，残忍又不容置疑地告诉人们，开头的那个人，就是最后的秦央。给人开了上帝视角，眼睁睁看着秦央身在繁华，反而更加沉重。

    末了剧情在秦央疯了那里戛然而止，甚至没有交代那些人拿秦央怎么了，一切归于黑暗，徒留无数不忍心去想的想象空间。然后收尾的是一段《霸王别姬》。

    像是老旧录影带一样的色泽，和遮掩不住戏服的鲜亮明艳。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声声泣血，闻之动容。

    只是你是真虞姬，他却未必是真霸王。

    点映之后，《秦央》在CM上的评分一度达到了9.9分。

    与其余什么野鸡榜单不一样，CM其实是直接隶属广电的一个网站，实行全部实名制，实名制系统直接跟公安系统绑定，几乎完全杜绝了水军的存在。而且一部电影一旦评分特别高，或是特别低，还会有一套专门的查分机制来验证，以防恶意刷分。

    所以比起一些只要带个美国国籍评分就是七分打底的电影相关榜单而言，CM的评分也要相对公正很多

    虽然后期打分的人多了之后，分数会降一点，不过就算是好几部拿了奥奖的片子，超过9.5分的其实也不多。

    口碑这种东西，传播速度堪比病毒，尤其还是《秦央》这种级别的电影。正式上映之后，几乎是场场爆满。

    先前的《白日梦》、《Silence》等等等等，已经卷起了滔天风浪，但这些在一部《秦央》的衬托下，简直不值一提。

    《秦央》的宣传片登顶了AIR视频网二十四小时热度榜榜首，而相关的话题也已经刷爆了微博。

    @遇到你的声音：在踏入电影院之前我看见有人红着眼睛走出来我还在笑他哭得跟傻逼似的，现在我自己哭得像个傻逼似的。

    @夜雨寄北：《秦央》是我这辈子看过，最恶毒的电影，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导演不想让我们好过的心。

    @声声入耳：我以为9.9分是水军刷出来的，现在我觉得少掉的那零点一是水军吧？

    @阿斯蒂芬：1555551哭惨了，我的秦央小天使怎么会落得那个下场……他那么好！编剧我劝你善良。

    @嘻嘻嘻嘻嘻嘻：说实话，宁禾拿了一手好牌，打了一个神牌。《秦央》里的所有人，都贡献了他们毕生最好的演技，别告诉我这是巧合，一个好的导演就是能激发演员最大潜力。

    而就在秦央上映的第七天，华表公布了新一届的入围名单。

    国际五大超A奖里，只有华表是四年一届。

    因为《秦央》选在这么一个前不着贺岁档，后不着国产电影保护月的日子上映而感到惊讶的人，也开始意识到事情的原因了。

    《秦央》上映那天，刚好是华表截止最后一天。

    而接下去，刚好又是无数电影节扎堆的时段。

    野心勃勃，昭然若揭。

    而这一次的华表奖，《秦央》提名了包括五大重头戏里边的四个奖项在内的十二个奖项，而整个华表，统共也就二十一个奖项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搓手手！！！！！

    我好惨，手今天钳工的时候大拇指肿了，这些还是我站在阳台上吧语音码字出来的……极度羞耻

    所以大家就不要骂我啦，要夸我，要营养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