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刺桐
季凝咳了一声, 笑道:“您今天打扮得……有点好看。”
原引楼抬头看人, 哂然一笑:“您也是。”
季凝眉尖轻轻挑了挑,笑了下, 露出白皙整齐的牙齿:“你今天的香水调子我很喜欢。”
语气揶揄。
“你今天穿的新裙子很衬你。”原引楼面不改色地答道,特地在“新裙子”三个字上咬了重音。
两人相视一笑,以己之心度人之腹, 大概也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女为悦己者容,反过来也是相似的道理。
虽然明知道她就算披一件麻袋原引楼都能面不改色发自肺腑地夸她好看, 但还是不能免俗地被他一句话撩得心花怒放。
夸一个女生好看, 是永远不会出错的套路, 如果再细节一点,比如“你今天的耳环很有设计感”或是“你新的指甲做得很漂亮”,更让人觉得真诚。
而最高境界无疑是,“这件裙子很衬你。”
一句话就夸了裙子夸了人,其效力与被夸对象的长相或是自我认同度成正比例关系。
季凝戴着黑色的口罩, 扣上黑色的鸭舌帽, 鸭舌帽上面还有个狗头刺绣。
原引楼也是类似的打扮。
原引楼看了人的帽子一眼:“等等。”
“怎么了?”
原引楼回了房间, 换了个鸭舌帽出来。
也是个黑色的鸭舌帽, 边上有一道红绿条。
远远看过去,两个人都是黑口罩黑帽子,仿佛……
犯罪同伙。
原引楼笑道:“走吧?”
手伸到季凝眼前晃了晃。
季凝看着眼前的手,假装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笑道:“走吧?”
原引楼有点委屈地收回了手,走在了前边。
然后臂弯处突然钻进了一个胳膊。
季凝非常自然地挽上他的胳膊, 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到了负一层。
原引楼开了量铁灰色的轿跑,在豪车遍地走,小跑多如狗的S市不算太显眼。
怎么说呢?也就是一般的有钱罢了。
不过季倾以前热衷于各种改装超跑,季凝也有幸被季倾用最顶级的超跑,开限速三十公里的路,送去上学。所以原引楼这辆的确已经算是相当低调了。
原引楼开着车,直接上了高速。
季凝愣了愣:“你这是要带我去哪?”
原引楼眯着眼笑了下:“把你带去卖了。”
“啧,我说真的。”
“等下你就知道了嘛,别急。”
季凝闲得无聊,就打开了原引楼车里的柜子,原先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唱片,拿出来放而已。
不过整个柜子空空荡荡,只翻了一包面巾纸。
“欸……你怎么什么碟都不放啊?你开车不听歌的吗?”
原引楼失笑:“唔……你觉得我要听什么歌?”
“就随便什么都可以嘛。”
“我平时很少开这部车,所以没有,你可以外放你手机里的?我有带充电宝。”
季凝闻言点了头,打开了手机里的焦尾音乐。
直接开了随机播放本地音乐。
季凝平日里的听歌涉猎是真的广,上一首还是《beauty and the beast》,下一首就成了《Exodus》,再下一首又成了《烟雨行舟》。
“您还真是……学贯东西,博览古今。”
季凝半点推辞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觍着脸点头认下原引楼的赞扬:“还可以。”
“都没有我的歌么?”
季凝翻了个白眼:“多大脸呢?谁都要有你的歌吗?”
话音刚落,《Silence》的前奏就响了起来。
原引楼:“啧。”
季凝:“……”
打脸来得猝不及防。
“当时我就念了两句诗,”
原引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季凝:“……过分了哦,拿王之涣自比,要点脸。”
只是有点莫名其妙的,接完这个梗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莫名亲昵暧昧了些。
唐时王昌龄、高适、王之涣做赌,以歌女唱谁的诗多论高下,结果过了一轮又一轮,唯有王之涣的诗不曾被人提到。
王昌龄面上下不来台,招人调笑,结果指下一个生得格外动人的歌女,说这个歌女唱的一定是他的诗。
而果然如此。
这个梗不算小众,知道的人不少,但能精准无误地意会到原引楼的意思的人,却未必有那么多。
原引楼那天说,想要找宁禾那个样子的女朋友的原因,不完全,却也是真的。
因为他很难再遇到一个,能够轻松知道他所有意思的人了。
他轻轻跟着音乐哼道,明明是一首云淡风轻下怅然无比的歌,却硬生生被他唱得像是一首轻松的小情歌。
……听得人耳根都有点发软。
他哼着哼着突然笑道:“你知道有谁开车一定不能听摇滚么?”
“谁?”
“Victor。”
“谁?”季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万贵发啊。”
季凝一下子记起来:“Polaris的鼓手……”说着就知道原引楼什么意思,笑了出声。
说来惭愧,虽然大家一直叫他Victor,粉丝啊微博啊都众口一径是Victor。
然而季凝……的确是没记住,反而是惊鸿一督的“万贵发”三个字给人的印象尤为深刻。
季凝跟人这么说之后,原引楼也笑了:“我也是这么跟Victor说的,我说你与其取个这么难记的英文名,不如直接用本名,顺口响亮,绝对是娱乐圈里的清流,一炮而红指日可待。”
季凝靠着椅背,笑到不行:“然后呢?他怎么说?”
“他说,红不红最多也就是钱的多少,名字不名字就决定了脸的有无啊。”
……很有道理没有错。
两个人说话间,《Silence》已经放完了。
而接下去的前奏一出来,季凝瞬间拿起手机。
是一个长音。
季凝几乎是以光速,切了歌。
驾驶座上的原引楼瞥了人一眼,面不改色地念道。
“na do 升do fa?”没有调子,仿佛念经一般说道。
季凝本来还没反应过来,在心里哼了下,脸瞬间红了。
――《威风堂堂》的第一句的调子。
刚刚被她切掉的歌就是《威风堂堂》。
季凝反将一军,先发制人:“啧啧啧只有一个音的前奏你都这么熟,看不出来啊。”
“彼此彼此,毕竟我是二十八的老男人不是吗?”特地在老男人三个字上咬了重音,显然是还记着季凝先前说他的仇。
季凝弯了弯眼睛:“还没二十八呢,也不算特别老……吧?”
“没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季凝:“……”
不得不说,年纪大了,耍流氓的技术也是相当高端。
不过原引楼倒是相当贴心:“你要是想听继续放,不要紧,或者我也可以唱给你听?”
季凝:“……哥哥,我错了。”
一声哥哥瞬间撩到原引楼,差点老房子着火,油门当刹车。
声音也暗了些:“……你继续听歌吧。”
季凝闻言,从善如流,没再说其它的话。
只是下了高速之后,两边的景物越来越熟悉。
……是K市。
K市和S市相邻,虽然不像S市那般繁华,但真的算起来,K市的底蕴远非S市可以比拟。
K市如今在整个华国里,撑死也就是个二线城市,但各方面教育医疗资源倒也算不错,毕竟有个省军区就驻扎在附近。
……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季凝都住在这里。
和季倾。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季倾退圈之后,倒也没有远走他国,而是选择了k市。
车越开,两边的道路就愈发熟悉。
虽然两侧的树换了品种,车道中间的花坛变了新章,但到底还是熟悉的城市。
季凝的手心渐渐发凉。
可车子的的确确,是往她记忆里最不可接触的地方去的。
车停在了院子前面。
季凝却连着车都不想下。
黑色的铁艺大门,红砖院墙。
院子里的法国梧桐已经长成了参天之势,大部分的院墙被笼在了阴影之下。
大门边上的柱子上,雕花的铁艺门牌号。
刺桐路77号。
原引楼下了车,绕到季凝这边替她开了车门:“还不下车,是打算在我车上赖一辈子么?”
不过也没有强求的意思,只是静静拉着车门看着她。
手摊在人眼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看着仿若玉节。
季凝坐了一会儿,伸出手,放在了原引楼手里。
借着力站了起来。
原引楼把车门关上,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
啪嗒。
他推开铁门,拉着季凝走了进去。
……这里季凝比谁都熟悉。
“你不把车停进来吗?有个车库。”
季凝开了口才发现,嗓子早就哑得不成样子。
“没事,停外面也一样。”
季凝没说话,走上台阶。
红木的大门上,银行的封条已经被撕掉了。精致无比的雕花熟悉到骨子里。
原引楼再一次拿出钥匙,却没有开门,而是递给了季凝。
季凝接过钥匙,手有一点发抖。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一下。
“啪嗒。”
作者有话要说: 被关高审……不是我的锅QAQ,晚上不放防盗了(咦,又是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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