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果我不是“我”了

    吴方达召集公司管理层开会, 解释说他家里出了急事需要处理，希望他不在的时候大家能够继续打起精神来。他话还没说完有些人就愁的薅头发了。年底了事情本来就多，老板偏偏这个时候消失, 这不是难为人么……

    林舒被交代了一大堆事。老板不在, 很多事情都得由她经手。

    “吴总, 昨天的合同已经打印好, 放您包里的夹层了。”

    她从机场回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一早上都在帮忙整理。吴方达走得急，没来得及看的文件报告什么的都得一并带走。

    “行啊，反正还需要什么你就及时给我发邮件吧, 公司的事情千万别耽误。”吴方达坐在椅子上, 看着两个秘书手忙脚乱, 自己倒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 皱起眉头, “这回主要是家里老娘病了，老太太年纪大了……”

    林舒抬眼瞟了他一下，没有搭腔。自从有了上次不美好的经历后，她现在格外害怕老板跟她唠家常。

    吴方达继续自说自话：“人年纪大了就容易瞎琢磨，我看她就是想孙子了。吴懈那臭小子这次回国呆这么长时间, 也不说多给老人打两个电话的。”

    听到他提起吴懈, 林舒手上的动作顿了下，但很快如常。

    她扯开嘴角不自然地笑了笑，“见到你们回去，老人一高兴估计病就好了。”

    吴方达咂了一下嘴, 不以为然，“我看未必，那小子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这马上毕业了一堆事他也不操心。这次回去我一定得押着他，让他把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说。”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看没事儿他还是少回国瞎跑比较好。”

    林舒心里咯噔一下。这话什么意思？吴懈不回来了？

    这个念头像座山一样压着她喘不过气来。直到把老板送到车上，她的神思依然恍惚。

    吴懈走之前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可为什么他没提学校的事？还有季凡今早的话也很奇怪，他好像在说吴懈回家不仅是因为奶奶生病的原因，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他又含糊其辞……

    好烦啊。

    林舒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屏幕上光洁一片，只显示了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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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看到林舒第三次签名不摘笔帽后，刘蓓蓓忍不住了。她抽出手机打开微信。

    小宝蓓：吴懈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是个凡人：我没他的消息啊，发信息他都没回。

    刘蓓蓓看了一眼林舒，她坐在桌前发呆，两眼无神。

    是个凡人：他也没联系林舒吗？不该啊。

    小宝蓓：应该联系了，说啥了不知道，林舒一副丢了魂的样子。她最近工作都有点儿疏忽了，我挺担心她的。你那哥们儿怎么这样啊？俩人正处到要紧关头就把人撂开自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刘蓓蓓心疼好朋友，啪啪发出去一大串消息控诉吴懈。她一是想通过季凡给吴懈递个消息，让他早点回来；二是看能不能从季凡那儿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这个死人嘴好紧。

    是个凡人：……你也别这么说吴懈。据我所知他这段时间挺不好过的。

    看到这条信息，刘蓓蓓一个激灵。

    小宝蓓：他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吗？不是说奶奶生病了吗？

    是个凡人：老人是病了，但还有别的事。我跟你说实话吧，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隐约知道跟他爸妈有关。他爸妈这些年一直分居，事情很多很复杂，吴懈夹在中间不好受。

    刘蓓蓓撇了撇嘴。他不好受？林舒也不容易啊，都快成“望夫石”了。昨天中午吃饭她居然用叉子喝汤，再过两天她怕是走路都要撞树了。

    小宝蓓：如果你能联系到他，我拜托他多花点心思在林舒身上吧。林舒真的很想他，他不能这样把人家晾着。

    是个凡人：我是真没他消息。话说回来，他就算要联系也会先联系林舒。我的哥们儿我了解，他这回对林舒绝对是来真的。你让林舒稍安勿躁吧，吴懈现在也不容易，这时候她还是不要给他压力的好。

    刘蓓蓓朝空气翻了个大白眼，不想再搭理季凡了。这个混球儿，只会替他哥们儿讲话。

    她放下手机，走到林舒跟前。林舒还在出神，等刘蓓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她才有反应。

    “我帮你弄这个吧，核对好了我直接送到市场部去。”刘蓓蓓拿过文件，轻声对好朋友说。

    林舒无力地笑了笑，“好，谢谢你啊。”

    刘蓓蓓站着没动弹，过了半晌她犹豫着开口了：“吴懈……还是没跟你联系吗？”

    林舒摇摇头，眼里的光又黯了黯，“这两天没有，前两天发了几条信息过来。”

    “我听季凡说吴懈好像挺忙的，季凡自个儿都没他的消息。你……也别太操心了吧。”

    林舒点点头，十指交叉托在自己的下巴上，幽幽叹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能等，也不是非要粘着吴懈每天都汇报似地给她发消息。只不过这次他离开的突然，原因模糊，这让她有些不安。后面发生的事情让她更忐忑了。

    吴懈前几天半夜突然打了电话过来，林舒迷迷糊糊接起电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自从吴懈走后，她也确实老梦到他。

    吴懈没说什么，只问了她一个问题。

    他问：如果他不是他了，林舒还会不会接受他。

    林舒握着电话一脸懵逼，什么叫“他不是他”了？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带你到处吃好吃的，给你送玫瑰送礼物，你想要什么我可能也一下子没法给你……你还会接受我追你吗？”

    林舒从被子里坐起来揉揉眼睛，看了下时间：凌晨四点。

    她正要说话，吴懈继续道：“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保证不会很久。”

    林舒拧起眉头，更加困惑了。他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林舒反问：“那你还是吴懈吗？你对我还会像以前那样么？”

    话筒里的男人低声笑了，“我当然还是吴懈了。我对你……不会变的。”

    林舒嗯了一声，嘟哝道：“那不就行了嘛……”

    俩人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林舒躺回被窝时总觉得这像一场梦。第二天早晨，手机上面出现了一条新微信：

    你不知道你的话对我的意义有多大。林舒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舒：？？？

    回想起吴懈那晚上的话，她心里慌得一批。他听上去似乎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好担心他。

    “蓓蓓，你能接受异地恋么？”林舒冷不丁问。

    “你问这个干嘛？吴懈跟你说他不回来了？”

    林舒摇摇头，“没说。但如果他一时半会回不来，我觉得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刘蓓蓓拍了拍她的后背，“你先别瞎想了好不好？等他回来你们最好说个清楚吧。”

    林舒点了点头，默默趴在了桌子上。

    如果知道事情现在是这个样子，那么过生日那天她就脸皮厚点，把什么都跟他说明白就好了。如果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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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到年底。千味每年都会举办公司年会，参加的除了员工外，重要的合作伙伴也会来。

    吴方达在海外遥控公司，让他们务必把今年的年会办好了，说有重要的资方要来。公司里这几天全都在为这事忙活。

    “老板好奇怪啊，他让咱们把年会往大里搞，但自己却不见人。”年会前一天，刘蓓蓓对林舒说。

    林舒从架子上取下一件小礼服，上下打量着，“老板说了那天他会赶回来的。”

    “唉，说老实话我一点儿都不喜欢年会，宁可放假在家躺着……”刘蓓蓓小声哔哔，“老板回来了，吴懈会回来吗？”

    林舒把衣服挂回到架子上，木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刘蓓蓓看见她的脸色，没继续说话。

    其实前两天林舒也发信息问过吴懈这个问题，他只回了两个字：快了。

    林舒没继续追问。她觉得心好累啊。

    年会当天，林舒蹬着恨天高满场跑。来的客人很多是老伙伴，她都认识。直到开场前老板都没见人，打电话说人已经到机场了，肯定能赶过来。

    开始拖了好几分钟的热场，在耳机中听到老板已经在候场时，主持人抹了一把冷汗。

    “好，接下来就请我们千味食王的创始人，现任CEO吴方达先生上台讲话！”

    看到西装革履的老板走上台时，林舒也松了一口气。老板还是那副老样子，大概因为长途奔波的缘故，他看上去有点疲惫，但兴致很高，胖胖的脸上泛着光，笑得像个弥勒佛。

    他简单致辞了几句，回顾了一下集团的发家史，对宾客表示欢迎。

    “今年我想介绍一个人给大家认识。在座的各位可能有人知道我有个儿子，这么久他也没跟大家见过面。今天咱们都在这儿，他也想出来跟各位认识一下——”

    吴方达说着朝右后方招了招手，“吴懈，来，过来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