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是言茉知道的,一部分,是只有顾淞知道的。 (1)
其中,两人都知道的,就是言姝岚把房子卖掉,拿到的钱,捐给Z市的孤儿院,另外就是,言茉以后在顾家生活。
言姝岚的硬性要求,言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反抗过,也不需要反抗,因为她知道,不是为她好,不是她能做到的事,言姝岚不会那样要求。
言姝岚和顾淞的关系,言茉知道的不多,最深也是最浅的认识,便是他是言姝岚的好朋友。
一个母亲会选择把女儿托付给好朋友照顾,那个人,一定是她非常信任的人。
言茉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对自己以后要在顾家生活,并没有生出寄人篱下的念头,只不过言姝岚刚去世,作为女儿,她的情绪难免会有些低落。
这般较之平常要低迷不少的情绪,在言茉抵达顾家后,依然萦绕周身。
顾淞是派王叔去接言茉的,一看到言茉拉着行李箱走进院子,就去开门迎接。
“言言你来了。”顾淞的热情和欣喜溢于言表。
言茉低低的说了声嗯。
顾淞从见到言茉的第一眼就看中她做闺女儿了,又是对自己意义不一般的人托付照顾的,十分的喜欢就涨成了十二分。
他接手行李箱,领着言茉往屋里走,“言言,你喜欢住二楼还是三楼,喜欢阳光多点的房间还是少点的,喜欢……”
一通喜不喜欢问好,顾淞还能问出别的来,特别有做老妈子的潜质。
言茉安安静静的听着,等到顾淞说完,她回道:“顾叔叔,我不挑的。”
乖乖巧巧的一个小姑娘,嗓音也是悦耳动听,顾淞真是恨不得宠上天。
挑了最好的房间安顿好言茉,顾淞叫家里的佣人来认言茉。
带着言茉逛了一圈院子,熟识了下附近的道路,就到了晚饭时间。
顾家的晚饭一向是张妈做的,得知言茉喜欢喝鱼片粥,就做了一大碗。
饭毕,言茉去了楼上洗澡。
顾家的氛围比言茉想象中的要和谐,顾淞和张妈王叔他们,都对她很好。
一天住下来,虽说没能完全适应,但时间久了,把顾家当成自己的家,不是问题。
洗过澡吹干头发,言茉走到阳台看星星。
星星很美很神秘,希望妈妈,能永远像星星一样闪耀着光芒,不论她是不是还在她身边。
言茉非常喜欢星空,多了种寄托,就愈发的喜欢了。这一看,就是很久,直到张妈叫她下楼去吃夜宵。
顾家的楼梯是螺旋式的,披了件外套,言茉来到二楼的楼梯口,楼梯不长,却是能挡住另一头。
扶着扶手步入阶梯,往下走了几步,言茉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和她不同侧的往上走的身影。
突然出现的男人,顿住了言茉的向下的脚步,男人显然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停了下来。
青葱少女和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角,就这么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的,静静的对望起来。
“言言,这是我儿子,顾寒昀,你可以叫他哥哥。”坐在客厅的顾淞,瞧见两人碰了面,做起介绍。
言茉慢慢的眨眼,眸光一片平淡,轻轻的叫了声“哥哥”,她继续往下走,和顾寒昀擦身而过。
梦到这里就结束,言茉没有看见顾寒昀眼中的喜悦和失落,初见那年没有,梦中也没有。
深夜的医院格外的清冷,病房外的过道里,灯光无法照到,落下满地的阴影,衬得清冷之意越发的深。
大片阴影中,顾淞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的,一个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他唰的睁开眼,快速又不发出半点声音的打开病房的门。
转角处渐行渐近的一道影子,在门被关上之后,和病房隔绝开来。
“言言,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还痛吗?”顾淞拿了把椅子在病床边坐下。
言茉将将转醒,眼帘半掀着,视线模糊不清,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顾淞的一个痛字,让她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的种种,包括去泸陵山化开四季图,和施若瑶相遇,以及,碰到来旅游的青年,最后不知怎的就滚了下去。
记忆一瞬间回拢,言茉缓缓的张开掀了一半的眼帘,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顾叔叔?”喉咙发干发涩,言茉的声音微微嘶哑。
顾淞放轻放慢语调,“渴不渴?”
言茉极轻极慢的点点头,“渴。”
应答之间,顾淞已倒好了一杯热水,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他垫高枕头,扶住言茉慢慢的靠进去。
“嘶”,短促的一声,言茉的手指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我的手……”话没说完,顾淞就急忙阻止了,“别动别动,先喝点水。”
言茉稍稍弯曲手指,发现一动就锥心的疼,便不敢再动了,清醒的最后一刻感受到的痛意,应该就来自于,她的手。
顾淞捧着杯子凑到言茉跟前,“小心烫。”
一口热水抿下,言茉略微发干的唇恢复了水润,喉间的干涩也除去了。
她低声的问,“顾叔叔,我是,骨折了吗?”
顾淞露出和蔼的笑容,“是骨折了,不过不是很严重,等做了手术修养一段时间,就又能很灵活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在宽慰。
言茉牵起一抹淡笑,给稍显苍白的脸增添了亮色,“我知道自己的情况,顾叔叔你放心吧。”
她是不会因为受了伤,出了事,就自暴自弃。
顾淞暗暗的松口气,转而一脸的自豪,不愧是姝岚的女儿,他的闺女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言茉又抿了一小口热水,热流入喉,大脑愈发清晰,“对了,顾叔叔,我室友怎么样了?”
“室友?”顾淞问,“是不是一个很瘦小刘海很长的女生?”
“就是她,”言茉肯定的说,“她跟我一起摔下来了,应该也在医院里。”
顾淞了然于胸,“她没什么事。”
空了两秒,他又问,“言言,是谁害得你们摔下来的。”
言茉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道出来,末了,她不太确定的说:“我没有看见我室友是怎么摔倒的,不过,应该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就算是施若瑶再胆小再害怕,也不会怕到失足跌落的地步,何况,她不是一个人。
顾淞脑中的全过程在言茉的补充下,非常的清楚了,他磨了磨后槽牙,敢打他闺女儿的主意,还害她受伤,挺能耐啊!
“言言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按铃,顾叔叔出去办点事。”给言茉掖了掖被子,顾淞就往房门口走。
那架势,完全就是去教训人的。
不出五秒,病房内便回归到一个人的宁静。
言茉微微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浓密纤长的一排睫毛垂下,盖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出了病房,顾淞准备磨刀霍霍向旅游青年,一转身,就看见墙边靠了一个人。
“你还知道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真正的初见:)
言言骨折和室友有关系的,后面会说,至于画本是怎么回事,嘿嘿,后面也会说
☆、第六十五颗心
言茉所在的病房, 是住院楼的高层,环境清幽, 视野极好。
从窗户望出去,仿佛遥远的星空, 是触手可及的。
今晚无风无月,夜空中,稀碎闪光的,是一颗颗星辰, 浩瀚无边。
安安静静的看着星空, 言茉有些无神的双眸中,渐渐的染上了璀璨星光,梦中的回忆,一点一滴的涌现。
“为什么我会梦到哥哥?”她喃喃自语着,声音不高不低, 在静的过分的深夜里, 清晰可闻。
病房门边映出的一道身影,蓦的定住了。
“可能是我太累了, 就梦到平常不会梦到的人和事。”言茉轻喃着, 眼神牢牢的焦距在密布的星辰上, 良久,她轻轻一叹, “我要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不能拿笔了。”
轻而低的叹息,饱含各种情绪,有失落, 有伤心,也有劫后余生的幸运。
若是受伤的不是手,而是其他更为脆弱的部位,别说拿笔了,就连呼吸都是奢侈。
如此一想,言茉略显虚弱的小脸上,漾开微笑,“幸好,画和我自己,都在。”
一整天都在泸陵山作画,又出了后面一系列的事,言茉醒了会儿,眼皮便沉重的像是有千斤顶压着。
困意源源不断的袭来,视线慢慢的变小便模糊,没多久,言茉就睡着了。
清浅的鼻息均匀的吞吐,素白的脸颊,在柔光下,呈现出透明之感,似是要羽化登仙。
忽而,一只修长白皙,纹路分明的大掌,徐徐的靠近,遮挡住柔光,素白的脸没了光照,重恢复了人间烟火之气。
言茉的睡颜很安逸,安逸中,透着一点隐藏的极好的难受。
大掌的主人发现了这点,轻轻的抚平她的眉心。可言茉的难受并不止于此,睡梦中,她微张唇,翕动了几下,呓语般的说了短短的几句。
“什么?”刻意放低放柔的声调,在言茉的耳畔荡开。
紧闭着双眼,言茉又翕动了几下,这次,能听到细微的蚊蝇音。
“手术……恢复……后遗症……”
断断续续的话语,串联在一起,大致意思,就是做完手术要好好恢复,不能留下后遗症。
抚在眉心的手一滞,随即极轻极缓的顺着脸的轮廓,一寸寸的下滑到眼尾。
停留几秒,又落到绵软绒毛覆着的颊边,再慢慢的游移到微尖的下巴,细细的描绘。
“有哥哥在,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大手收回,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显露在灯光下,赫然就是顾寒昀。
混沌中的言茉,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无意识的挪动双手。
“嗯~”低低的一声轻吟,从嘴里溢出,伴着不可忽视的痛意。
顾寒昀剑眉一锁,悄无声息的疾步来到病床的另一侧,缓慢的撩起被角。
一只看似完好无损的素白小手,露了出来,但顾寒昀知道,那平静的表象下,是碎裂的指骨,和无限的疼痛。
忽然的,言茉又低吟了声,其中一节手指跟着稍曲,青色血管显现在脆弱的表皮下,像是要断掉一般。
眸色一暗,他俯下身,轻柔的吻带着安抚人心的治愈能力落在手背。
温凉的触感,让言茉轻蹙的黛眉,舒展开来。
言茉和施若瑶出事,只有在山脚下和下山的一部分人知道,山上的人,是不清楚的。
泸陵山的夜景很美,丝毫不逊于日出和日落,情侣和朋友去山顶或是山腰欣赏夜景,再等着看日出,是一种异常美妙的享受。
不少在山上扎营的人是奔着这美妙的享受去的,还能促进感情,其中,有几个人,却是无心享受。
“威哥,我们就这么待在山上,真的没问题吗?”
“我觉得我们应该趁早走人。”
“万一那两个女的家里人来找我们算账了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躺平任打?”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话不同,但都是同一个意思。
叫威哥的男人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走什么走,你们有做什么事吗?你们认识那两个女的?”
三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而后齐齐摇头,“不认识。”
“那不就得了,”威哥夹着烟点了一下,“还躺平任打,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们见过有谁能打得过我吗?”
三人再次整齐一划的摇头,“没有。”
威哥咬住烟,“没有还不给我赶紧去搭帐篷,想露着肚皮睡吗?”
话一出,三人做鸟兽状散开,合力开搭帐篷。
山脚下,顾淞火急火燎的赶到。
秘书一看老板来了,立刻迎上去,“顾总。”
“那几个兔崽子呢?”顾淞大步迈向前,没有要站着交谈的意思。
兔崽子三个字,压的格外的重,重到下山买东西的人,倒抽一口冷气。
秘书跟上速度,边走边汇报,“在山上,已经找到具体位置了。”
顾淞冷呵,“带我过去。”
“需要他们跟着吗?”秘书指向后边待命的几个高大男人。
光从极其精悍的身形和一身黑的西装来看,就能猜到他们是保镖。
“你的意思是,我一个人还对付不了四个毛头小子?”顾淞质问道。
强大的痞气,震的秘书咽了口口水,“顾总您当然对付得了。”
跟着顾淞多年,秘书很清楚,自家老板的武力值不是盖的,要是不做老总,绝对能去当保镖。
顾淞加快步伐,到了入口处,他停了一下,“把他们叫过来。”
秘书:“???”
“揍一遍太便宜他们了,多几个人,揍起来才爽。”
秘书:“……”
凌晨三点半,泸陵山的山顶处,凄厉的响起破空的哀嚎,那叫喊,听了就让人汗毛竖起。
过了约摸有十分钟,叫喊声变成了求饶和认错,紧接着,是更加凄惨的叫嚎,一声声刺的整座山都震动起来。
山上各处看夜景等日出的人,纷纷开始猜测。
“我的妈耶,谁叫的这么惨!”
“鬼知道,估计是在拍电影。”
“我靠,哪个家伙大半夜的嚷嚷,我明天一早还要看日出呢!”
“估计是黑帮火拼。”
“哈?黑帮火拼?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泸陵山会有黑帮火拼?”
“我去你马勒戈壁的!要打架就滚远点!”
“哎哟喂,我的小心脏啊,谁这么可怜惹上混黑道的了。”
“哇塞,居然有人做运动做的比我们还激烈!”
……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人民医院内,顾寒昀确定言茉安稳的睡下,关掉灯,不发出任何动静的退出病房。
坐在椅子上靠躺了会儿,顾寒昀按压眉骨,揉捏几下,以减轻酸胀感。
前天,顾寒昀拍戏到很晚,几乎没怎么睡,昨天又是拍到晚上,接到消息就连夜的飞回Z市,在病房待了几个小时,饶是身体素质再怎么好的人,也会吃不消。
就这么倚了几分钟,顾寒昀定了定神,双手撑住腿,凝眸看了漆黑的病房内景一眼,起身离开。
单薄而挺拔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阴影中。
人民医院是Z市的三甲医院,每天不分时段的都有人来看病,人流量大,就是过了零点,急诊部的大楼仍是灯火通明,陆陆续续有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们进出。
“哎哎哎,我刚刚好像看到顾神了!”一个捂着肚子的女生猛拍扶着她的长脸女生。
长脸女生快速张望,“哪儿呢?哪儿呢?顾神在哪儿呢?”
捂肚子的女生伸手一指,“就在那,看到没有?”
“哪里啊?我没看到,不会是你肚子疼的眼花了吧?”长脸女生一副空欢喜一场的表情。
“就是那啊!在往停车场走的那个人!”捂肚子女生拔高声音,直起背,没撑过三秒,就焉菜了,“哎哟好疼。”
长脸女生瞪大眼睛,终于发现了那个移动中的人,她兴奋的跳起来,“真的是顾神!我们现在就去要合影。”
说着,自动忽略了是陪朋友来看病的,拽着人就冲上去。
“你慢点你慢点,我快痛死了!”女生捂肚子捂的更紧了,表情很是痛苦。
“你要忍痛拿到独家合影还是看完病什么都没有。”长脸女生问。
肚子疼的女生当即就跟吃了止痛药似的精神抖擞,“要合影要合影!”
两人的说话声非常大,尤其是来看病的女生,完全是吼出来的。
顾寒昀朝着王叔所停的位置走,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们的聊天内容。
每次新戏开拍,王绍晖都会代顾寒昀发微博,告知粉丝们他进组了,如今新戏正在拍摄,顾寒昀人却是出现在Z市的医院,还是凌晨,不论是粉丝还是路人,十之八.九会好奇他来医院干什么。
言茉受伤的事,外人不知情,顾淞不会让外人知道,顾寒昀也是。
倘若被媒体得到顾影帝有个妹妹受伤住院,并且连夜赶回来探望,不仅是言茉的生活会被打扰,说不定还会加重病情,这是顾寒昀绝对不允许的。
他压低帽檐,加快速度,借着夜色和众多的车辆,在当中闪身移动。
“顾神要跑了,你快去追!”肚子疼的女生不管不顾的推着朋友。
长脸女生火速加码开追,奈何脚程不及顾寒昀,把人给彻底追丢了。
“噢漏,老天对我太残忍了!”
“我们明天再来,顾神大半夜的来医院,说不定是有什么大事。”
长脸女生斗志满满,“没问题,明天我们一定能拿到合影!”
顺利甩掉粉丝,顾寒昀找到车子坐进去。
“少爷,小姐怎么样?”王叔担忧的询问。
顾寒昀冷静的说:“已经睡着了。”眸光一深,他又道,“卷卷会好起来的。”
王叔安了心,发动车子,“张妈很会做补汤,赶明儿让她做好了给小姐送过来。”
顾寒昀敛下眸,仿若呢喃,“补汤……吗?”
☆、第六十六颗心
帝都时间五点半, 天刚刚亮。
马路上渐渐的有行人和车辆出没。
人民医院大门口,却是人山人海, 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听说顾神昨晚来医院了!今天还要来!”
“不对不对,是两个小时前来了医院, 现在还在医院里。”
“你们收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吗?为什么我收到的是顾神生病住院了?”
“纳尼!刚才谁说顾神生病住院了?”
“顾神不是在拍戏吗?怎么可能来医院。”
“你不相信怎么还跟过来了?”
“你们还有闲工夫聊天,再不进去队都排不到了!”
“呀,怎么人全没了,等等我啊!”
……
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冲破天际, 一波又一波的人朝门诊部大厅涌去。
门卫甚至都看不清谁是谁, 更无法阻挡,就看见乌压压的一颗颗后脑勺一溜烟没了影,速度快过跑八百米。
会造成这么个情况,是看到顾寒昀的两个女生所致。
长脸女生陪肚子疼的女生看完病取好药,一回去, 就藏不住嘴难掩激动的告诉了尚在睡梦中的合租室友。
室友被吵醒, 很是不高兴,当听到顾寒昀在医院出现, 瞬间就清醒了。
拿起手机, 他们一人发了一条朋友圈, 于是,顾寒昀在人民医院的消息, 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波及了无数个朋友圈。
不在Z市的恨不得瞬间移动过来,在国外的恨不得立马回国,在Z市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倒腾完自己,早饭都没吃,就赶在上班上学前,来了人民医院。
住院楼和门诊部相距不远,门诊部的动静,特别是如此大的动静,住院楼能感受得到。
有好些住在下面几层的病人,被吵醒,起床开窗,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言茉的病房楼层虽高,但底下人声鼎沸,断断续续有各种拉推窗户的声音,这些个不同频率的声音揉杂在一起,想不醒都难。
小心的不碰到右手,言茉用左手手肘支起上半身,慢慢的坐起,她单手掀开被子下床。
一步一脚的来到窗边,她推开半边窗户,惺忪的睡眼,在俯瞰到零星的几个人在走动后,关上窗户。
没什么响动,应该是她听错了。
医院一向需要安静,这是常识。
一大批人还是年轻女性居多的蜂拥而至,打破了医院的清静和病人的休息,是不会被允许放行的。
上夜班的医护人员和医院其他部门的人,收到消息,就来驱散人群,并告诉他们,没有他们口中的顾神来过医院。
粉丝们虽然很想见到顾寒昀,但是分寸还是有的。
大部分人找寻未果,就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回去睡觉的回去睡觉,其中有不少人在医院附近的几家早餐店吃早饭,倒是带去了许多生意。
剩下的一小部分,坚持自己生病了,有病的看病,没病的装病,打算把医院里里外外走一遍才甘心,毕竟,面对面见偶像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这件事当天就上了微博热搜,远远的把后面热搜甩开,纵使没有顾寒昀的照片,医院聚满人的照片,也足以令不在场的人震惊。
此后的几天内,每天都有几波人来医院蹲点,当中不乏狗仔们,如果能拍到影帝的独家,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不是梦!
而引起轰动的影帝本尊,正在家里补觉。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半掩帘子的窗台,照出大床上平躺的修长身影。
顺着映射在地板上的大片光线往内,能看见深色的羽绒棉盖到胸口,衣领处解开的两颗扣子凌乱的垂在一旁,露出底下精致的一截锁骨,有种慵懒的美感。
再往上,是慢速滚动的喉结,俊美的脸庞轮廓分明,眼下却一片青黑,是累极了的表现。
倏地,喉结飞速上移,然后下降,逐渐的加快速度,最终保持到一个不快不慢的频率。
没过几秒,床边振动的手机,被一条白皙劲瘦的手臂取了过去。
“喂。”就睡了一个小时不到的嗓音,沙哑中透着浓浓的倦意,仿佛是在砂纸上打磨过的,又好似陈年的烈酒。
顾寒昀是阖着眼接的电话,当那头急哄哄的喊出话,他霍然睁开带着血丝的双眼。
言茉的手术被安排在三天后,在此期间,不能进行剧烈的活动,最好是尽量少活动,以免加重骨折的程度。
饮食方面,可以吃高蛋白,高热量,富含维生素,高钙的食物,骨头汤就是非常不错的选择,言茉也确确实实喝到了骨头汤,还是一连三天都有,一天不少,三天过后,骨头汤变成了鱼片粥。
第一天的骨头汤,是张妈送过来的,味道有点怪怪的。
言茉吃了七年张妈做的饭,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不符合张妈手艺的汤,疑惑着,她问,“张妈,这汤是谁做的?”
张妈面容和蔼,“是先生熬的,先生一晚没睡,熬了汤,就回了房间。”
言茉明了,是顾叔叔熬的啊,难怪和张妈熬的不是一个味道。
第二天的骨头汤,是王叔送来的,味道要比前一天的好,可依然不是张妈的手艺。
尝了几口,言茉便问,“王叔,顾叔叔今天又给我熬汤喝了吗?”
王叔耿直的说了不是。
言茉甚是狐疑,“不是顾叔叔熬的,那是谁熬的。”
她百分百的能够确定,熬汤的人,不会是张妈。
“是少……”说了一半,王叔忙闭嘴,随即改口,“小姐是觉得少放了盐吗?”
“不是,比昨天的好喝很多。”言茉轻笑着道,“汤是王叔熬的吗?”
王叔顺着接下去,“是我女儿熬的,她说我不会熬汤,就替我熬汤给小姐你喝。”
言茉信了,就算那个发音第四声的少字代表少爷,她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因为他远在外地拍戏,不可能回来的。
第三天是言茉做手术的日子,骨头汤,是一家之主顾淞带过来的。
手术前禁食禁饮,待言茉成功的做完手术,顾淞就把保温桶打开,“言言,今天的骨头汤特别好喝,你要多喝点。”
骨头汤热气腾腾,无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极佳。
一口喝下,全身的血液都变得滚烫。
“今天的骨头汤,是张妈熬的。”言茉万分肯定的说。
顾淞浓眉一挑,“医生说留院观察几天,没有大碍,就能回家休养了。”
言茉轻声一嗯。
“我去找医生问问手术后的相关事宜,言言你好好休息,汤慢慢喝。”不待言茉反应,顾淞就出了病房。
“相关事宜,不是前几天就问过了。”言茉不由得纳闷。
她舀起一勺汤送入口中,“应该是顾叔叔不放心,想再问一遍吧。”
顾寒昀现身医院的热搜,当天上,当天撤。
尽管如此,人民医院还是天天有蹲点的人在,不过一两天蹲下来,别说影帝了,连一根头发都没看到,蹲点的人就少了八.九成,狗仔亦是。
余下都一两成,是卯足了劲想要见真人挖独家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正是有这么些人在,顾寒昀计划好的在言茉手术前天天去医院陪她,就成了泡影。
一旦去了医院,给言茉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他不能冒这个险,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医院不能去了,顾寒昀就让张妈教他熬骨头汤。
第一次的骨头汤,勉勉强强能入口,第二次的骨头汤,是一般的水平,第三次,能达到张妈的手艺,堪称美味。
顾寒昀做了三次成品,期间,试验了好多次,这样反反复复,没有几十次,起码有十几次。
三碗他一手熬的尚算可以的骨头汤,被张妈王叔和顾淞送去医院,做的不好的,自己喝掉,或者被张妈加工成其他的汤。
顾寒昀在家留了三天,三天很短,但对他来说,是几年来最长的了。
学会了骨头汤,言茉的手术也成功了,他就回了古城。
在去机场的路上,顾淞打来了电话,说要是言茉的手愈合了他不回来,就不要他这个儿子了。
顾寒昀听着那命令的口气,答应的很快,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决。
或许以前,他认为演戏重要,事业重要,经过言茉的受伤事件,他的想法改变了。
他已经达到了很多人不能达到的高度,也演过了那么多自己喜欢的想演的角色,足够了。
余下的时间,他要好好的学着去当一个哥哥,一个能让妹妹喜欢的哥哥。
无风无月的夜晚,星空美的梦幻。
凝望着闪耀的星辰,言茉摊开右手,手心朝上,“所以,哥哥你去医院看我了,我喝的骨头汤,是哥哥你熬的,那天早上你在家,也不是偶然。”
“没错,”顾寒昀勾住她的腰,往臂弯里轻轻一带,“你受伤,我怎么可能不回来,那个时候,我就做好少拍戏的打算了,只是《盛世》一早就接了,我推不了。”
言茉垂下眼,手心的纹路清晰的进入眼中,弯曲手指又伸直,她侧抬脸,笑靥如花,“接了不好吗?”
“好,怎么会不好。”没有《盛世》,就没有他和卷卷之间的一切。
如果说《盛世》是一场烟火,那么他们,就是这场烟火中,最美的色彩。
顾寒昀执起她恢复如初的手,一个吻,轻柔的落下,少了凉意,多了热意,和爱意。
双子座的流星雨,就在这时,洒满天际,成了最靓丽的背景。
第二天早上,顾淞来查探情况。
走到一半,画室的门被打开了,里面出来两个人,是顾寒昀抱着睡着的言茉。
他们之间有了一丝变化,顾淞感觉到了,“一晚没睡?”他明知故问。
顾寒昀抱紧言茉,“爸,从今天开始,卷卷睡我房间。”
温柔的能滴水的声音飘过,满分契合的两人,已到了楼梯口,他们初见的的地方。
他没忘,她,也没忘。
顾淞摸了把胡茬,“我这闺女儿,总算是到手了。”
十分满意,他关上门,即将合拢的前一秒,一幅画,入了眼。
那是一幅湛蓝色背景的画,画中有细碎的星辰和流星,每一颗都很闪,但其中最亮眼的,不是星辰,更不是流星,而是星空下依偎在一起看星星的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回忆终于写完了,后面还会有少量别的回忆
☆、第六十七颗心
今年的一月来得很快, 到了二月初,早春的脚步渐行渐近。
伴着料峭的春风, Z市迎来了新年。
Z市是属于偏南方的城市,每逢过年过节, 都是吃年糕汤圆,这是传统,也是习俗,但传统不一定要年年都有, 偶尔换换口味, 也是有很不错的寓意的。
顾家今年就没有吃张妈做的年糕汤圆,而是一家子一起动手——包饺子。
饺子皮是言茉和张妈手擀出来的,一张张薄厚适度,大小均匀。
馅料是三鲜的,是言茉一手拌出来的, 满满一大碗, 颜色鲜艳,气味清香, 光是看了就让人很有食欲。
饺子皮和馅料都准备好了, 接下来就是最后的包饺子环节了。
包饺子有一些细节问题需要注意, 很多新手包饺子,往往不是馅料太多就是馅料太少, 要么就是把饺子包成了各种形状,再或者就是包的不严实,露馅。
言茉有包饺子的经验, 大概是在做面食方面很有天赋,以前第一次包的时候,便一学就会,裹陷包皮,几秒钟三两下就是一只漂亮又饱满的饺子。
不出几分钟,砧板上就摆了一长排的饺子。
反观顾淞和顾寒昀,完全就是手残,才包了几只不说,还没一个能入眼的。不是露馅就是没包严实,最好的是一两只神似白馒头的饺子。
又包完一只的言茉,见两个大男人包的异常艰辛,看不下去了,“不是这样包的,我来教你们。”
父子俩正和饺子做斗争,闻言,齐刷刷看过去。
言茉左手拿起一片饺子皮,右手取适量的陷,边放边开始讲解,“馅料不能太多,多了容易露馅,刚上手拿捏不准,可以取少点,再一点点的加,包多了,就能把控的准了。”
加好馅料,言茉搁下筷子,用食指把右边的饺子皮往里推一点,收起来捏紧,然后在后边稍远的地方捏起一个褶子。
下一步就是把后面的褶子和前面的饺子皮粘在一起,然后重复前面的步骤。
整个过程,言茉做的很慢,临到收口之时,她指着里面的馅料,“要是发现馅料有点多,就用筷子捅进去一点,不要捅穿饺子皮。”
确认馅料没有太多,就收回来捏紧,以防露馅,最后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一下收边,降低厚度增加口感,一个完整的饺子就包好了。
外形美观,小巧玲珑。
言茉将包好的饺子放在手心,“你们看,就是这么简单,学会了吗?”
包饺子的教学过程,父子俩看得很认真,听得很认真,明明步骤简单,言茉讲解的通俗易懂,可实践起来,除了失败还是失败。
和言茉包好的那些个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淞干咳一下,“新闻联播要开始了,言言你和寒昀努力包,我就先出去了。”
放下惨不忍睹的饺子,顾淞二话不说的开溜,一晃眼就没了影,身手不减当年。
相比于顾淞的特级手残,顾寒昀的一级手残,要好一点,也就那么一丁点。
有了言茉的指导,一级手残成了二级手残,馅料是不露了,饺子的形状,嗯,一言难尽。
好好的一个小金元宝,硬生生被捏成了团子,别提漂亮的几道褶痕了,能有一道看得出来的,就是阿弥陀佛了。
顾寒昀不太自然的握拳轻咳,“饺子太小了,不太适合我包。”
即便顾寒昀的手指修长,没有茧子也不粗粝,整个的手掌是很大的,一根手指抵得过言茉的两根,基础在,想要做细活,还是有难度的,能包出算是像样的饺子,已经蛮可以了。
言茉失笑,把自己包的标准饺子整齐的放到那一长排中,她拿过顾寒昀新包的那只,进行加工。
左右手各动几下,再一并拢,一个别致的蝴蝶饺子就出现了。
“哥哥你就按照我刚刚到方法包成蝴蝶饺,不用捏褶子,包严实就好。”这是言茉给顾寒昀想的办法。
褶子需要细工,捏紧再弯曲总不需要了吧,而且造型又不赖。
顾寒昀握住言茉的手腕,细细观察起蝴蝶饺。
蝴蝶饺的外形很好看,饱满的馅料被弯曲的弧度撑的愈加饱满,像是要破皮而出。
边角的线条曲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太过,少一分太瘪,无论哪一点多了少了,都会影响到蝴蝶饺的整体美感。
言茉所包的这只示范蝴蝶饺,便是标准。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着,顾寒昀向下低头,高挺的鼻梁骨,在离蝴蝶饺一厘米处停了下来。
他的双眼深如幽谷,眸底映照出精致的蝴蝶饺和沾了面粉依然不失葱嫩的指腹,就是看的到底是蝴蝶饺还是托着蝴蝶饺的小手,只有他自己清楚。
言茉的水眸润润的凝视着顾寒昀黑亮的短发。
热烫如火的鼻息有节奏的喷洒在手心,微微发痒发热,似电流窜入肌肤,酥酥的,麻麻的。
当鼻息喷洒到一定的程度,言茉没忍住,蜷曲了一下手指。
顾寒昀水红色的薄唇轻轻弯起,挺直背,取下教科书级别的蝴蝶饺融入到一长排元宝饺中。
打开水龙头,他捻住言茉的细软的手腕,有条不紊的清洗。
冰凉的水流沿着肌理纹路淌过手心手背和指节,被温热厚实的大掌包裹,言茉丝毫不觉得冷,更没有彻骨之意。
“把纸巾拿过来。”顾寒昀关掉水龙头,对着言茉说道。
言茉握住抽纸盒,挪到他跟前。
顾寒昀抽出一张,单手展开,覆上缀满了晶莹水珠的素手,轻拢慢捻的擦拭。
一高一低的两人,低着头,无需多言,专注于交握的部位,便已是分外的温馨,偌大的厨房,都被染上了桃粉色。
“咳咳。”忽如其来的,一道咳嗽声,打破了这份美好,既突兀又像是故意的。
言茉耳朵一动,觉得这声音极其的熟悉,扬起头,一眼都没看到是谁,就被一股力道拉进了坚实的胸膛。
从厨房门口的角度望去,就是两人一低头一抬头的在接吻。
倚在墙边的人,两眼一瞪,咳嗽声转换为咆哮声排山倒海而来。
“Stop!!!”
逍遥快活了两三个月,楚奕帆天天过得滋润无比。
忙的时候就在公司开发软件,处理各种事物,不忙的时候就和莫徵宣任木森去打球参加各种娱乐活动,只一点,那便是没有再交过女朋友。
也许是有张梓晴的例子在先,又或许是有了姐姐,看人的标准都按照言茉的来,能入眼的,少之又少,干脆就不谈了。
楚奕帆的姐控属性埋藏了二十二年,一朝得以释放,不是初级的,而是骨灰级别的。
如此高级别的程度,表现在不分场合的一口一个言言和就听言茉的话上。
有几次和其他公司的高管老总谈项目,谈之前谈之后没由来的来了一两句言言咋了咋了,搞得那些个高管老总以为他坠入情网,要栽了。
一个姐控,两三个月没有见到姐姐,那可是非常非常的久了,久到堪比半个世纪那么长。
这不,除夕一到,得了楚圳和庄梅瑛的许可,楚奕帆就大包小包的拣着贵的买,带了一车的年货来踹门,哦不,是提前拜年了。
顾家的宅子,楚奕帆事先问过言茉,有了确切的位置,一用导航,就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
提上大包小包两手胸前满满一堆,楚奕帆就大摇大摆的进了顾家的院子,边稳稳当当的走,边全方位的看顾家的宅子内景,口中还念念有词。
“大是挺大,比我家的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这棵树太秃太丑了,要换掉。”
“空气倒是不错,环境还行。”
“这个花架就有点尴尬了,是哪个家伙没眼光的摆着的?”
……
楚奕帆喋喋不休的挑着刺,所到之处一个没放过,越说越开心,越说越来劲,没看到后面的王叔一脸正气的怒视他这个外来的入侵者。
“你是谁?出现在这里想干嘛?”王叔扯着嗓子开吼。
楚奕帆正自言自语的开心,一听到中年大叔的嗓门,就唰的转身,原本该是很帅气的一个动作,因为外套被花架勾住了,一个趔趄,满手的年货,天女散花般的落到地上。
有一袋火腿升上天再降落,正中楚奕帆的脑袋。
“嘭”,沉沉的一声响,火腿敲到脑壳,随后,包装盒直直的落在了楚奕帆的手里。
巨大的火腿成了标志,稳稳当当的横在楚奕帆的胸口,配着被压乱的头发和懵逼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怎么就成了大猪腿子。
愣了两秒,王叔耿直的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楚奕帆:“……”
顾淞最讨厌的人就是楚圳,没有之一,对于楚圳的儿子楚奕帆,也是喜欢不起来的,即便他是言茉的亲弟弟。
楚奕帆上门来拜年,还带着一堆年货,是顾淞始料未及的,或者说,是从没想过更为确切。
小辈来家里,顾淞当然是要摆出一家之主该有的风范,就算是不喜欢,暗着来就行了,只是,在王叔特级耿直的汇报了楚奕帆的各种嫌弃之后,顾淞能不整他就不是顾淞了。
楚奕帆的长相是结合了楚圳和庄梅瑛,不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一百八十度还是有的,特别是一头金棕色的短发,张扬不失活力,又提升了一分颜值。
金棕色的头发,年轻时候的顾淞是染过的,那个年代,染发是非常出格的一件事,不是痞子流氓,甚少染发。
看到楚奕帆的金棕毛,顾淞就回忆起和言姝岚在胡同里的那段时光,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顾淞就能对楚奕帆手下留情了。
“你说你是言言的亲弟弟?”收回视线,顾淞吹了吹茶杯里刚泡好的庐山云雾。
庐山云雾是年代久远的特种名茶,是楚奕帆众多年货里的一种,不是最名贵的,却是能排前几。
在顾淞审视楚奕帆的同时,楚奕帆也在打量顾淞。
顾淞的外貌属于上上乘的范畴,年过半百,少了年轻时的痞帅,多了成熟,身材和脸保养的很好,不看手背的皮肤,顶多就四十岁,完完全全就是个中年美大叔。
楚圳保养也很可以,但是,和顾淞比起来,就有点不够看了。总之,楚奕帆眼里的顾淞,就是顾寒昀的亲爸,和照顾言茉的人。
单凭照顾言茉这点,便足以让他尊敬,所以,顾淞开口问他,他端正了态度回答,非常的有礼貌,“我是言言的亲弟弟,这次来拜年,没有提前和顾叔叔说一声,我很抱歉。”
“喔,那就抱歉吧。”顾淞呷了一口庐山云雾后说道。
楚奕帆:“……”
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顾影帝:给我加戏,厨房play!!!
弟弟终于被放出小黑屋了
☆、第六十八颗心
时钟的指针滴答滴答的转动, 夜空的颜色,慢慢的由黑到深黑。
宽敞的客厅内, 和谐的氛围,也开始变了。
“我听言言说楚家家大业大, 你年纪轻轻就在外面自己开了家很大的公司。”顾淞和和气气的说。
楚奕帆一秒缓神,谦虚的挠挠头,“也不是很大。”
“和顾家比,的确不算大。”顾淞很是从容的道。
楚奕帆被噎住了。
怎么感觉, 有点不太对?
顾淞放下喝了一半的庐山云雾, 手指敲击桌面,“庐山云雾是我们民族的传统名茶,你会送庐山云雾,很有眼光。”
“哪里哪里,顾叔叔您喜欢喝就好。”楚奕帆再次谦虚道。
刚才肯定是他的错觉。
顾淞停下敲击的手指, 目光落在升起的热气上, 给最后一颗甜枣,“楚家在Y市的地位不一般, 你身为楚家的人, 又能自己开公司, 知识一定很渊博。”
楚奕帆再一次谦虚,摆摆手, “也不是很渊博,就一般般。”
“庐山云雾始于哪个朝代,什么时候被列为贡茶。”甜枣给完了, 顾淞慢悠悠的开始给打棒子。
楚奕帆面色一僵,定住几秒,他试探着答,“皇朝和□□?”
顾淞没有说对还是不对,他接着问,“庐山云雾通常用六绝来形容,是哪六绝。”
“呃,”楚奕帆的脸皮抽搐了,“一绝,二绝,三绝,四绝,五绝,六绝?”
“有益成分是什么?”顾淞再问。
楚奕帆的脸要绷不住了,“维生素A到Z?”
乱七八糟的答完,顾淞“啪”的一下拍桌子,拍的楚奕帆小心脏一咯噔。
“很好。”顾淞鼓掌夸赞。
楚奕帆狠狠地松了口气,又僵又抽的脸,紧致回去。
“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是一个水平。”顾淞补充道。
楚小朋友:“……”
幼儿园?
顾淞慢条斯理的打最后一棒子,“不愧是楚家出品。”
楚奕帆:“……”
特么的他要是还听不出来就是二傻子!
顾寒昀能这么不要脸,果然是得了遗传!不,真传!
他猛的吸一口气,笑眯眯的说:“顾叔叔,我出去一下。”
不待顾淞准许,他就一溜烟的没了影。
顾淞端起茶杯,一派悠闲的享用庐山云雾。
院子里,楚奕帆“啪啪啪”拨出一个号码。
“爸,你以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顾老,不是顾叔叔那么讨厌你?”他是言言的亲弟弟,没道理会被讨厌,不是他的问题,那就是他爸了。
楚圳莫名其妙的被儿子问了个没头脑的问题,听到顾淞讨厌他,左思右想,想起了言姝岚和他提过的一些零碎的事。
拼凑在一起,就是顾淞讨厌他的原因。
“爸,你真没用!”听完原因,楚奕帆毫不客气的数落。
他揪住眼前的一片叶子,疯狂吐槽扎刀,“没用就算了,外在条件和基因也比人家差,果然岁月就是把发福刀!”
要是他和顾寒昀换个基因,绝对的碾压。
并没有发福的楚圳,沉默一会儿,说:“羽毛鞭该换根大的了。”
楚奕帆皮皮虾哆嗦,“……爸!你最帅,你宇宙第一帅!”
楚圳:“别忘了过两天带言言回来。”
“好的爸,你放心吧爸!保证完成任务!”羽毛鞭赶紧远离他!
结束通话,楚奕帆劫后余生的回到屋里。
顾淞拿着遥控器换台,一杯庐山云雾见了底,瞧着楚奕帆进来,眼皮不动半分,随意的问,“打完电话了?”
楚奕帆心有余悸,胡乱瞟了几眼,稍稍平复了下,说:“打完了,那啥,顾叔叔,言言在哪?”
“在厨房包饺子。”顾淞毫不吝啬的作答。
楚奕帆扫一圈四周,待锁定厨房,换了一副心情大步迈开腿。
走到门口,刚想给个惊喜来一句“Surprise”,里头的画面,就闪瞎了他的眼,到嘴边的话成了咳嗽。
两三个月不见,一见就来厨房play,人干事?!
楚奕帆气到快要昏过去加吐血。
他开嗓扬声,一举消灭厨房里冉冉升起的桃粉色爱心泡泡。
言茉和顾寒昀包的元宝饺和蝴蝶饺,统共加起来,有满满一大盘,三个人吃,很够,多几个人吃,也是够够的。
一大盘的饺子,少说有一百多只,为了不单一,言茉将其一分为二,一半做蒸饺,一半做煎饺。
元宝饺和蝴蝶饺的数量所差不多,两种饺子各分成一半做蒸饺和煎饺刚刚好。
倒水放油开火蒸煎,用不了半个小时,香喷喷热腾腾的一大笼蒸饺和一大盘煎饺就成品出锅了。
此时,时钟的指针即将指向八点整,一年一度的春晚,马上要开播。
以往,顾家的除夕夜和新年都是顾淞和言茉两个人一起过,王叔和张妈偶尔会留到晚上。
今年,顾寒昀在了,而且还多了个楚奕帆,增加了一半的人,就显得热闹了。
“言言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特意做我爱吃的煎饺。”楚奕帆盯着金黄的煎饺,嗅着香气,满脸陶醉。
言茉有段时间没见他,还挺想的,听他这么说,便道:“喜欢就多吃一点,不够我再去做。”
楚奕帆感动的热泪盈眶,有姐姐就是好,有姐的帅哥才像块宝。
一时间,楚奕帆的各种不佳情绪全部烟消云散。
他抓起筷子,探手去夹诱惑力十足的煎饺。眼看就要夹到,另一双筷子横着挡住了。
楚奕帆嘴一扯,不快的转脸想发飙,在看到是谁拿的筷子后,愤怒的小鸟成了小鸡仔。
“顾叔叔,您先吃。”敌方是王者段数,太高了,他一个钻石,不是对手。
顾淞收回横插进去的筷子,老神在在的发话,“直接吃太没意思了,过年就要有过年的样。”
楚奕帆手一抖,预感会有不利于他的事发生。
“尤其是不劳而获的,捡了大便宜。”顾淞意有所指。
被指的楚奕帆:“……”
顾淞和蔼可亲的看向言茉,“饺子是言言包的,要怎么做就由言言来决定。”
两道视线唰的就移到了言茉身上,一道温柔,一道热切。
言茉点着下巴略做思考,视线所及,是一双筷子。
“削铅笔怎么样?”她眸光一亮,“画室里有不少需要削的铅笔,削一支,就得一只饺子。”
顾寒昀是没问题,就是没饺子得,他也会削。
楚奕帆举双手赞同,“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削铅笔还不简单!
一场削铅笔分饺子的大赛,在除夕的夜晚如火如荼的进行。
参与者顾寒昀和楚奕帆不相上下,隔几分钟盘子里的饺子就少一块,十分钟过后,满满一盘子的饺子就空了一半。
有饺子作为奖品,楚奕帆是越削越带劲,顾寒昀则是奔着要削的适合言茉用,又快又好。
两相对比,孰高孰低就能分辨了。
饺子比赛的监督员是顾淞,见楚奕帆盘子里的饺子越来越多,随手拿了颗开心果,“言言。”
言茉的双眸从顾寒昀手上挪开,“爸。”
她唤了一声,以示自己听到了。
顾淞趁机弹出开心果,开心果呈直线飞出去,“寒昀受伤了。”
言茉顿时低下头,一滴鲜红的血液,逐渐变大的附在顾寒昀的指尖,白与红形成极致的对比,刺眼极了。
没有任何犹豫的,言茉倾下身,含住那滴血的指尖。
被湿软的口腔包裹,香滑的小舌舔舐,顾寒昀的尾椎骨都麻了,恨不能让时间就此停止。
楚奕帆一门心思的削铅笔赚饺子,一支削完,去拿下一支的当口,眼角一瞥,手里的刀“咣当”落地。
“言言,你……”
没你出个什么来,言茉就小跑着去找医药箱了。
被无视,楚奕帆顿觉比赛都没意义了,刚想问顾寒昀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想犯规,言茉就拿着酒精棉花和创可贴回来了。
“会有点疼,哥哥你忍着点。”伤口不深,就浅浅的一条,但是不处理,很容易感染。
顾寒昀笑着说好,那笑容,在楚奕帆眼中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言茉处理伤口很速度,沾酒精给伤口消毒,压上棉花,再用创可贴包好。
“铅笔别削了,这几天也别碰到水。”她提醒着,言词间全是关怀。
顾寒昀勾动受伤的手指,唇掀起诱惑的弧度,“不碰水,我怎么洗澡?”
言茉脱口而出,“我帮你洗。”
“不可以!”楚奕帆拍案而起,“绝对不可以!”
顾淞轻轻一抬眼,语气不容置喙,“反对无效。”
洗澡这么好的促进儿子闺女儿感情的机会,他不可能让别人破坏。
楚奕帆死死的瞪着顾寒昀的伤口,万分愤慨,“就是不可以!”
言言怎么能给一个全身□□的男人洗澡!就是男朋友也不行!
顾淞的眼神从头到脚的在楚奕帆身上游移了一遍,最终停在他充斥怒意的脸上,“莫非你是想代替言言给寒昀洗澡?”
楚奕帆一怔,脸涨成了猪肝色。
鬼才要给他洗澡!!!
言茉捂嘴偷笑,“奕帆,我又不是第一次给哥哥洗澡,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如果说顾淞的话是晴天霹雳,那么言茉的就是暴击双杀。
楚奕帆:“……”
让我静静。
作者有话要说: 削铅笔割到手还好,我经常割到手,小时候美工刀割到虎口留了疤,一路东割到西割到长大了就是划柚子皮割到一整个指关节,也是没谁了[摊手]
☆、第六十九颗心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 商业街的大屏幕下,成群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等着屏幕开始显示倒计时, 热闹非凡。
顾家大宅里,言茉四人从八点起就一直在看春晚, 从开场到小品,从小品到歌舞杂技,一个个的节目看下来,气氛倒是挺和谐, 时不时还会出现一阵爆笑声。
“卷卷, 我上楼去拿点东西。”离零点还剩五分钟的时候,顾寒昀附到言茉耳边说。
言茉把视线从电视上敛回来,“我和你一起去。”
顾寒昀略一思索,便同意了。
春晚时长五个多小时,每隔一段时间, 都会有几个主持人以不同的组合方式出来穿针引线。
楚奕帆不喜欢主持人絮絮叨叨的说东说西, 每到这些时候,他都会正大光明的瞄向言茉和顾寒昀。
几次瞄下来, 次次正常, 顶多就是顾寒昀抱着言茉, 男女朋友之间搂搂抱抱,他还是能接受, 很明事理的。
只不过,在看到言茉和顾寒昀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后,他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蹦起来了。
“你们要去哪?”快新年了去楼上, 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由得,言茉说过的给顾寒昀洗澡的话,疯狂涌入楚奕帆的大脑。
新年……洗澡……难不成是想一个澡从今年洗到明年?
短短的几秒钟,楚奕帆脑补了一出少儿不宜的年度大戏。
言茉回头,“我和哥哥去拿东西。”
楚奕帆再次脑补,拿东西?拿什么东西?
快新年了有什么东西好拿的……诶,不对,新年了要给红包啊!
想到红包,楚奕帆就记起了几个月前顾寒昀提到的支票红包。
他搓搓手,倍感期待,“那言言你们快去快回,不然时间会不够。”
言茉被他这神情给困惑到了,她转脸问顾寒昀,“哥哥,奕帆怎么那么兴奋?”
“新年一到他就能长大一岁了。”
言茉抿唇浅笑,十分的认同,奕帆可不就是小孩子。
希望过了年,他能成熟一点,别那么爱玩了。
顾寒昀带言茉去的地方是他的卧室,也可以说是他们两个的卧室。
进了屋,顾寒昀打开灯,“卷卷,去把窗户关上。”
言茉依言去关窗户,合上的刹那,才亮了一会儿的灯,就灭了。
窗帘挡住了月光,屋内转瞬就成了一片深黑。
“哥哥?”言茉转过身,眼睛没能适应黑暗,她看不到顾寒昀在哪,只能摸索着小心的踱步,“是停电了吗?”
顾寒昀没有发声,房间里静的过了头。
浅浅的吐了口气,言茉闭了闭眼,一点点的碎步移动。
行进间,她听到了低低的呢喃。
“十。”
“九。”
“八。”
言茉睫毛一颤,这是在倒数?
她嗫嚅嘴唇,想问什么,却是没有问出来。
倒数还在继续,一会儿的工夫,七到四已经数完了。
“三。”
“二。”
一落下的瞬间,星光毫无预警又有预警的布满房间的各个角落,如梦似幻,仿佛整个人身临其境于星空中。
言茉呼吸一滞,“这是……”
顾寒昀站在门背后,踏着星光,一步一步向言茉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她的心上。
明明是很短的一段距离,却感觉有一个光年那么长。
言茉屏住呼吸,双眼直直的凝在顾寒昀脸上,等那张脸一点一点的放大到再也无法放大的程度,她的右手,被平举了起来,掌心里,落下了凉中带温的东西。
“打开看看。”顾寒昀轻声的说,嗓音里蕴含了无限的温柔。
星光下,他的周身,像是泛了一层蓝光,成为了其中最亮眼的一颗星星。
言茉被蛊惑了,她低下头,拆开花纹繁复的硬壳红包,伸指一摸,并没有摸到预想中的支票。
呆怔数秒,她提起下巴,被星光覆盖的水眸中,难得的出现了一丝茫然。
顾寒昀低低一笑,清润又醇厚,“往里伸到底。”
言茉长睫一扇,伸指进去,摸了两下,就碰到一个凉凉的硬硬的小小的东西,上面还有纹路。
“红包倒立,把它拿出来。”
言茉长睫再扇,带起一片蓝光,红包一直,再屈指一勾,中指上,就被套进了一枚钻戒。
借着星光,能看到戒指正中间是一颗心形大真钻,戒指环是麻花卷的样式,每一段卷之间,都镶嵌了星形细钻,低调又不失奢华。
言茉伸手轻抚,而后抬眸,映照了钻石光芒的星眸中,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新年礼物?”
顾寒昀托起她的右手,“是新年礼物,也是求婚礼物。”
双十二的那天凌晨,他就想好了。
“求婚就只有礼物,没有要说的话吗?”言茉弯着眉道,“如果就只有礼物,我可能收不了。”
顾寒昀略微狭长的眼眸,上挑成完美的弧线,“卷卷想听什么?”
言茉弯眉的幅度更深了,“不知道呀,求婚不是应该提前做好准备吗?”
“是做了准备,”顾寒昀带着她的手放到心口,“想说的全在这里,卷卷听到了吗?”
隔着一层布料,浑厚有力的心跳声砰砰砰的传递到手心,顺着纹路蔓延言茉的到心尖,一下一下的刻画上去。
“听到了,”言茉踮起脚尖,粉润的红唇微翕,吐气如兰,“它说……”
毫无征兆的,一个天旋地转,余下的话被顾寒昀堵在了嘴里。
零点过半,春晚接近尾声,主持人在大彩电中激昂的说着台词,带动全场的情绪,场面一片火热。
再看顾家的大客厅,场面恰恰相反,没降到冰点就不错了。
时钟滴答滴答的响,又走了一圈,电视上,主持人的词说的愈发激昂,声音洪亮。
一老一少看着屏幕,一个惬意悠闲,不动如山,一个烦躁不堪,蠢蠢欲动。
终于,在秒针走完下一圈后,楚奕帆按捺不住了,“顾叔叔,厕所在哪?”
自言茉和顾寒昀上了楼,楚奕帆就隔两秒看一眼二楼,看了不下千百遍,愣是没看到一个人影,别说是人影了,一根头发都没看到。
有什么东西能拿半个小时之久还拿不下来的?
没有!所以拿东西只是个幌子,偷偷摸摸去洗澡才是真相!
坚定着这个真相,秒针每走一下,楚奕帆的内心就暴躁一分,在快要达到临界点时,他再也坐不住了,拿出万能借口——上厕所,然后借着上厕所的名头,突击二楼卧室。
顾淞怎么会猜不到他打的什么小算盘,儿子闺女儿说不定正在楼上办大事,他是不会放人去打扰的。
“你想上厕所?”顾淞闲闲的觑他,半秒收回。
楚奕帆猛烈的点头,表示自己很着急,“我憋了一晚上了。”
顾淞缓缓地说:“一晚上都憋下来了,再多个半小时应该也没问题。”
楚奕帆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他为什么要犯蠢的说一晚上?
从来不承认自己蠢的楚大少,头一次这么想骂自己傻逼。
他抽了抽嘴角,“有点热,我去院子里走走。”
里面不通,爬阳台总可以了吧!
顾淞一下就看穿他的心思,“是有点热,”他拿过遥控器按了几下,“调低几度就好了,外面太冷了,容易冻坏小朋友。”
“滴滴滴”三声响,伴着顾淞的小朋友三个字,格外的押韵。
楚小朋友焉菜了,他怎么就没有一个千年老姜的爸,没有强大的基因遗传?
无计可施,施了也没用,楚奕帆只得牢牢的盯住二楼。
时钟滴答滴答转,转了不知道多少圈,言茉和顾寒昀终于现身了。
衣服,还是那两套,头发,没乱,脸,不红,走路姿势,嗯,很正常,迅猛有效率的一通审视,楚奕帆放了心。
就半个小时,没洗澡,其他事就不可能了。
烦躁感秒退,没过一秒,楚奕帆又质疑起来,半个小时,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胡思乱想间,言茉和顾寒昀已经到了沙发边。
顾淞眼尖的瞄到了言茉手上的戒指,直接开口,“求婚了?”
言茉含笑着说了是。
楚奕帆的脸被冻住了,大脑停止运作。
“卷卷答应了。”顾寒昀一脸的满足。
轰的一下,楚奕帆整个人碎成了冰渣。
好半天,他才回魂,忿忿的指着顾寒昀,“求个婚需要到楼上去?”
顾寒昀分出半个眼神给他,不紧不慢的说:“怕你受不了。”
楚奕帆:“……”
知道我受不了还让言言戴着戒指下来晃悠?
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怒抖眉毛,“红包呢!”
红包都不给他,还想进他家的门?
“我全部的家当都拿来给言言买戒指了。”顾寒昀说。
楚奕帆翻了个白眼,望向天花板,“你是不是当我傻。”
当他不晓得他是风华娱乐大股东?
言茉的双眸盈盈一弯,“我弟弟怎么会傻。”
“那是。”楚奕帆身心舒畅,他摊出手,“红包。”
话落三秒,楚奕帆还真收到了红包,打开一看,是一张一百块的纸币,然后就没有了。
他嘴角狂抽,“打发叫花子?”
“家里最低数额的纸币就是一百块,给你买糖吃还是很够的。”发红包的顾淞慢悠悠的道。
楚奕帆:“……”
我不是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顾影帝:半个小时怎么够我发挥的,起码要一整天:)
☆、第七十颗心
新年的第一个小时就在顾寒昀求婚成功和长大一岁的楚小朋友凌乱咆哮中过去。
到了白天, 言茉和顾寒昀带着来自外地的楚小朋友去市里逛了一圈,一天很快便过去。
次日, 也就是初二,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征得顾淞的同意之后, 楚奕帆带着言茉和新鲜出炉的准姐夫顾寒昀,回了Y市。
时隔几个月再次踏入Y市的土地,言茉突然就有种不真实感,仿佛去年发生的种种, 都是梦里的片断, 梦醒了,就烟消云散。
不过,她并不是在做梦,她是真实的,哥哥是真实的, 奕帆也是真实的。
她的手受过伤, 亦是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但是, 那又怎么样, 它已经好了, 而且,如果不是她的手受伤, 她和哥哥怎么会走到一起,至少,不会这么快。
或许, 这就是古人所说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在看什么?”顾寒昀见她对着车窗笑,问道。
言茉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扭过脖子,面向顾寒昀,“哥哥,如果我没有受伤,没有来Y市,你会一直只把我当成妹妹吗?”
这个问题,顾寒昀想过。
在他得知言茉受伤的时候,他纯粹的是以哥哥的身份去关心,并无其他,而在Y市的那几个月,最开始,他也是只把她当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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