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 全市就有一两家医院因为疑似病例增多而被列入隔离了。
幸运的是, 顾廷禹他们医院暂时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 应该说整个临海市控制得都比外地要好。
临大正式停课,江晓整天就呆在家里长蘑菇, 也不敢往外乱跑。
新闻里正在播报有关流感的最新情况, 第一批病人治疗无效宣布死亡的G省, 今天又增添了死亡人数,实在是骇人听闻。
“该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大约一周, 患病者普遍症状为头痛, 高烧不退, 肌肉酸痛和食欲不振……”
江晓听完心底一个猛颤。
自己最近好像食欲特别不振……
她立马去把药箱拎出来, 体温计夹到腋下……
顾廷禹下班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江晓穿着睡衣, 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 整个身体绷得紧紧的,连带着屋里的气压也低得吓人。
他把鞋换了, 走过去抬起她的脸,“怎么了?”
“你你离我远点。”江晓往后一缩,“等一下。”
顾廷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把体温计从衣服里拿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向那上面的数字, 几秒钟后, “呼”的一声,泄了气瘫到他身上,娇滴滴的嘟哝道:“吓死我了!”
顾廷禹把体温计接过来, 也看了看,36.5,完全正常。
“临海市目前还好,确诊的已经转到传染病院了,其他医院有疑似症状的也都已经隔离,你天天呆在家里,不会有事。”他拍了拍她的背,“别自己吓自己。”
江晓蹭了蹭他的腹肌,“那你也要小心,毕竟这个时候,没有哪里比医院更危险了。”
“知道。”顾廷禹笑着捏她脸,“洗澡了没?”
江晓晃了两下腿,“没,不想动。”
他微微俯身,直接把她抱起来,抱向浴室。
接下来,一切发生得顺理成章。
虽然他们俩现在是正常频率,差不多一周只有三天晚上要做,至多也是四天,可江晓觉得并不比刚开荤那时候轻松。这男人表面上看着清冷矜持,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有江晓知道,他骨子里有多热情,多贪得无厌,尤其是在床上。
但又不仅限于床上。
江晓发现顾廷禹挺喜欢浴室和沙发这种地方,甚至厨房。他们这栋楼后面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山丘,不怕被偷窥,于是阳台偶尔也是很有情调的阵地。
“老公,不行了……”花洒开得很小,温热的水淋在背上,身体里也仿佛有一团火在烧。最激烈的时候已经过去,他一下一下地磨着她。江晓抱着他的肩,声音软绵绵的,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好像随时都可能滑下去。
顾廷禹拍了一下她的臀,Q弹Q弹的,水声里仿佛还有回音,“还没洗完澡,这就不行了?”
语气居然还是该死的低沉淡定。
江晓咬他肩膀,没太用力,不小心喝下去一口热水,呛了两声,嘟哝道:“我累……歇一下好不好?”
“好。”他笑着亲她一口,关掉花洒,“那你夹紧。”
江晓红着脸,乖乖照做。
两秒钟后,男人闷哼一声,眉头用力皱起来,“我是要你腿夹紧,别掉下去。”
“……”整个脑袋埋进他颈窝,再也没脸抬头了。
顾廷禹在她身上盖了条浴巾,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出去,从浴室,经过不长的走廊,随后进了主卧。
对江晓来说,这不足一分钟的时间比一个世纪还要煎熬。他抱着她每走一步,都有细碎的嘤咛从她唇缝里溢出来,腿不自觉地将他的腰夹得更紧,脚趾头蜷得发白。
“休息好了吗?”床上,他俯身看着她,故作绅士地询问。
江晓咬着唇,不说话。因为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
脸上的头发被他温柔地拨开,男人滚烫的指腹在她额角爱怜抚摸片刻,唇便压了下来。
他一边吻着她,一边毫不含糊地动着腰,每一下都恨不得撞进她心窝里去。
江晓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有时候是半眯着,颤抖的睫毛和下眼皮之间,看见台灯暖黄色的光照在男人英俊无瑕的脸上,比以前越发健壮的胸膛和腹肌上,还有撑在她头侧的胳膊上,满头满身的汗珠,被灯光折射得分外闪亮,一颗两颗地滴下来,滚烫的,和她融为一体……
江晓从来没想过,这温馨而放纵的一夜过后,会是漫长的分离。
第二天晚上,顾廷禹打了个电话给她,人却没回来,第三天,第四天也是,直到第五天,他才确切地告诉她,医院已经划入隔离,短期内他没办法回来了。
隔离代表着什么,他不说,她也知道。
电话里她强忍着镇定,唠叨嘱咐了好久,等挂了电话,眼泪就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你别太担心了,医院隔离是因为出现了流感病例,顾神他人没事就好,而且他是医生,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的。”舒艺在大洋彼岸打着国际电话安慰她,“有他们在,相信疫情也更容易控制一些。”
一长串话说完,舒艺忽然“嘶”了一声。
江晓皱眉,“你怎么了?又撞到头啦?”印象中舒艺那个冒失鬼,走路撞到头是经常的事。
“没没没。”舒艺道,“我就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先不和你说了,我打电话给老板请个假。你最近可千万别出门,听见没?”
“知道啦,你快去打电话吧。拜拜。”江晓率先收了线。
江晓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脑子“嗡”地一响。
大姨妈?
她上个月大姨妈是什么时候?这都月底了,按理说早该来了啊。
天……不会吧?在这个时候……
江晓赶紧戴上口罩拿上手机去了小区药房。
回来之后,又把穿出去的衣服放进洗衣机倒进洗衣液和消毒液,听着机器里哗啦啦的水声,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手里攥着药店买来的小盒子,进了厕所。
第一遍,两条杠。她不放心又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
几乎没有疑问。
可她还是不放心,又不敢去医院,只好给她婆婆打了个电话。
虽然很晚了,顾母说什么也不愿意等到明天,带了个老中医来。
一进门,顾母就握着她的手笑得合不拢嘴。
“妈,还不一定呢。”江晓有点不好意思。
“八九不离十了,现在那玩意儿测得也准。”顾母按着她坐在沙发上,“我让刘大夫给你瞧瞧,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注意要调理的。这段时间小禹不在,我过来照顾你,啊?”
江晓笑了笑,“好。”
刘大夫给江晓把了脉,确定是怀孕两周。又嘱咐了一些饮食生活上要注意的地方,顾母就派司机送刘大夫回去,她自己则留在了这儿。
江晓呆楞楞地坐在沙发上,手无意识地捂着小腹。
两周……算起来应该真是看流星的那天晚上,在车里,他们做了三次。顾廷禹还说有预感来着,当时她只觉得扯淡,没想到这么玄妙。
孩子在这个特殊的时候到来,让她觉得,心里多了几分希望。
顾母给她倒了杯温水。
“妈。”江晓接过来,“我想,咱们先别告诉他吧。他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的,万一分心就不好了。”
“听你的。”顾母坐下来,拍拍她的背,“你想什么时候说,就自己跟他说,你们小两口的事儿我不管。”
江晓看着顾母温柔慈祥的脸,心里一阵发涩。如果她从小能有一个这样的妈妈,该多好啊……人和人的命,真没法比。
回房间的时候,又听见顾母说:“你这胎要是个闺女,这间房就不用改了,小丫头肯定喜欢。”
说的是她以前住的那间。
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江晓放心了,走进门都是笑着的。
如果真是个女儿,她的女儿也一定不会和她一样命苦。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会一样爱她。
真好。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江晓给顾廷禹打了个电话。
九点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绝对不会是在睡觉。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来。
江晓问:“你在干嘛呀?”
“刚吃完饭。”他的声音背后很喧闹,不像以往安静的住院部。
“这么晚才吃啊?”
“嗯,太忙了,才歇下来。”顾廷禹笑了笑,“你怎么样?一个人怕不怕?”
“说得好像你没有经常把我一个人放家里。”江晓努努嘴,“你要注意身体呀,好好吃饭,天气转凉了,多穿点……对了,你那里是不是只有两件毛衣?不行的吧,再过阵子洗完晾好几天才能干了,我给你……”
“老婆。”他喊了她一声,没让她继续说。
江晓把电话枕在耳朵下面,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些鼻音:“嗯?”
顾廷禹沉沉地开口,“想你了。”
鼻子一酸,眼睛瞬间湿润了,江晓怕他发现,捂着嘴巴不出声。
“别哭啊。”他语气温柔得不行,“我是想哄哄你,怎么就哭了?”
还是被听出来了。
江晓瓮声瓮气的,唇角却弯了起来,嗓音些微的哑,“太想你了啊。”
“乖。”在这种情况下,他说不出任何承诺和保证的话,只能给她苍白的安抚,“你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我。”
“那我给你送衣服来。”江晓语气有点强势,“不能感冒的。”
他的声音笑了一下,“好。”
他们都知道对方的心思,最重要的,不过想见一面而已。
“医生!来个医生!”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护士的喊声,“顾医生!18床呼吸困难!”
“你去忙吧。”江晓道。
“没事。”他匆匆交待了一下,似乎是要苏琰过去。
江晓听到苏琰的声音:“没见人家在跟老婆打电话吗?有点眼力好不好?……我看看,怎么回事儿?”
她不自觉笑了笑,“苏医生还真是一点都不紧张。”
“每天都是这样。”顾廷禹叹道,“最开始心里还会有些难受,现在都麻木了。尽人事,听天命。”
“你可不许这么想。”江晓吸了吸鼻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见我……”和孩子。
顾廷禹:“嗯,我会好好的。”
第二天,江晓软磨硬泡直到下午,顾母才同意她出门去给顾廷禹送衣服。不过顾母不放心她开车,派了家里的司机送。
以往总是人来人往的医院门口变得分外冷清,广场外拉着警戒线,还有两个武警在守着。
江晓只好给他打电话。
没过多久,一抹白色从大门里走出来。每一步,都牵动着她的心脏为之一颤。
一个多星期了。
还好,他看上去依旧很精神。
可是还要多少个星期呢?她不知道。
她没有那么伟大,虽然也为不幸逝去的生命感到哀叹惋惜,但她并不懂得忧国忧民,她只知道她和她的丈夫,还有漫长到不知期限的分离。
而他在这段不知期限的日子里,将永远站在最危险的前线。
“放着吧。”他在电话里说,“就放那儿,我过来取。”
江晓鼻子一酸,又想哭,但忍住了,“没事的,你走近一点好不好?我看看你。”
隔着三米的距离,他停下脚步,两人之间是站岗的武警,和刺目的警戒线。
江晓恨不得一脚跨过去,抱抱他。可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敢冲动。
“好了。”他温声哄道,“你再往前,当心被警察叔叔抓进来。”
江晓噗嗤笑了。
笑完之后,又是长长的心闷。她紧紧攥着电话,攥到指节发酸,“你一定要好好的。”
她已经想不出别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也不过是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必须要说点什么,她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顾廷禹哄她的话也开始变得千篇一律,不加润色,没有技巧。
他们都只是把最想说的话说给对方听而已,趁对方还在眼前,还看得到。
面对着面站了一会儿,江晓上车,打开后座的车窗,见他走上前,把行李箱拎起来。
她笑着朝他摆摆手。
车子逐渐走远了,那抹白色变得越来越小,却始终立在那里,直到从视野中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叮——小包子来了。虽然它现在还只是个受精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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