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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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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攻,小攻还蛮不讲理。

    多讽刺。

    可这次居然不同了。

    也许当涉及到生命的生否死否,触摸了底线,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我感动了,再次哭了出来。

    他将我抱在怀里,死死地抱着我,说:“往最坏处想,要是我真的查出来是阳性,你也去检查一次。要是我俩都有了,我会对你负责,负责一辈子。到时候我会向我父母出柜,向所有人出柜,你上学,我工作,你毕业后咱们远走高飞。其实这样也好,父母也不再催婚了,也不用面对自己身份而带来的压力了。”

    当我想着我要是得了艾滋病后该怎么死时,他的话语感动了我。

    我在他怀里沉默许久,说:“广诚,如果是我传染给你的,你会恨我吗?”

    良久,他说:“会。”

    我怔了怔,其实也说得过去,每个人都是一个主体,再亲近的人都不能高过于自己本身。别人伤害了他,他恨别人,也在情理之中。

    即使是我。

    “如果是你传染给我的,陆广诚,我不恨你。”

    那天晚上,我一夜惊梦无数次,陆广诚死死地抱着我,时常安慰我。我知道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但两人躺在床上,似乎时刻准备着上帝前来收魂。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离我如此之近。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的前一瞬。

    我无法想象得了艾滋病的我是什么样子,我的梦想,我的前途,我的家人,我的朋友,还有我的爱人,都将一个个离我而去。

    那一夜我已经不记得我是如何睡着以及何时睡着的了,反正只是清晰地记得我很缺乏安全感,清晰地记得我紧紧地抱着陆广诚,仿若一辈子都不要分开。

    第二天早上醒来,陆广诚还在睡着。我起床买了两碗粉,回来后发现他已洗漱完毕,我坐在他对面吃着粉。

    之后他送我去公交车站,因为上午十点我还要上课。他送我的那段路程很短,但我说了很多,他见我心情很好,似乎烟云已去,他脸上也绽放出笑容。

    公交车来的时候,我不顾旁人目光拥抱了他一下,并说:“放心吧,咱俩都没事的,昨天李大哥那里只是误测,况且在遇见我之前你约的那几个人都戴了套,除了一个没戴套的也一口咬定没有艾滋,我觉得他是没被感染的,他既然没有,你就没有,你没有,我也绝对没有。”

    陆广诚笑了笑,说:“嗯,回去好好照顾自己,我今天下午去医院测试。”

    我上了车,与他招招手。

    之后我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之后公交车行至拐角处,我哭了出来,一路上我都在哭,我之前只是在伪装,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哭的样子。

    我这个人喜欢一个人哭,可在公交车上,如此众目睽睽之下,我竟然哭得如此没有顾虑。

    哭了一路,回到学校发现双眼已经肿了。我去EMS拿了快递,回到教室拆了发现是我法国朋友给我寄过来的香水,Dior sauvage的,我连忙拆了喷了喷,在教室引来了无数目光,香水的味道很浓,香得我打喷嚏。

    我之后拿出手机翻墙上了脸书,问那香水多少钱。塞巴斯蒂安说香水花了40欧,运费要了23欧,折合人民币大概花了500多吧,我很感动,也很高兴,但仍旧掩盖不住我对艾滋病的恐惧。

    那天下午,陆广诚真的去测了,说一个星期出结果。

    那几天,我夜夜难眠,夜夜惊梦,梦见我死了,梦见我的梦想化作一缕青烟,梦见亲人们朋友们同学们都知道我得了艾滋病后都在谴责我是个不要脸四处骚浪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千人跨万人骑的婊婆GAY。

    我很多次想着,要是我真的得了艾滋病,我就买一瓶安眠药,去一个无人的地方,全都吞下去,安心地死去吧。我也不管尸体是被豺狼猛虎叼走还是如何,这些我都不在乎,因为我都没脸活下去了,死是我唯一体面的活路。

    若是我死了,广诚怎么办?他说他要向父母出柜,向所有人出柜,承受社会上所有人的谴责,承受世人鄙夷,到时候就算是同类的人也会装作是直男跟着社会风来骂他,所有亲人背叛他,所有朋友鄙视他,他要孤独承担这一切?

    我爱他。

    可是,我是如此脆弱。

    没等到一个星期,在周五那天,陆广诚就给我打来了电话。因为我之前跟他说过,不管是阴是阳,请对我坦诚相待。

    我心中惊悸万分,拿着手机的手都是颤抖的,我接通了电话,我说:“有还是没有?”

    陆广诚直接说:“医生说了,初筛是阴性。”

    我高兴得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总之我觉得那是我大学以来最为开心的一天,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因为距离跟除了我之外的最后一个人无套肛/交已经有两个月了,所以基本上可以确定他是阴性。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叫陆广诚一个月后再去查查。

    ------

    “最后他去查了吗?”高远听完我的故事,脸上表情好气又好笑。

    我看着他的表情,苦笑着说:“去了,还是阴,所以,我也是阴。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高远停止面上的笑容,想了想,说:“我相信。”

    “为什么?”

    问完之后,我都觉得我这个问题很搞笑。

    高远完全正经地说:“直觉。”

    我之后又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你相信直觉吗?”

    他点点头,我之后低下头说:“你知道吗,他今天给我发消息了,他居然问我有没有来学校。”

    高远冷笑一下,“别理他,我觉得啊,你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都可能出轨过。”

    我听了这句话心中无尽忧伤,“我无所谓,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轨,就算有,我也宁可相信没有。如果他对我阐明出了轨,我也不怪他,如果他骗我,我会恨他。”

    “你知道你们俩的区别在哪吗?”高远问。

    我摇摇头。

    高远说:“你们俩的区别就是,就是当你问他如果是你把艾滋病传给他的时候,他会不会恨你,他的答案是会。而相反,若是他传给你的,你则不会恨他。我觉得,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该防着他了,他是自私的,你是无私的、忘我的。”

    我沉默了,一直低着头,走在高远旁边,不说话。

    高远见我一直不说话,于是对我说:“他就是下半身痒了,想睡你。删了他吧,永远别跟他联系,忘了他。”

    他说完,就要来拿我的手机。

    我将手机塞进裤兜,“要删也是我自己来删,我还有一些话没对他说,既然他上次说之前的分手不算,也完完全全把我对他说的分手的话当成了一个屁,那么下次我一定要表现得决绝,正式地与他分手,我要态度坚决,让他死心。”

    高远说:“挺好的,就这么跟他说。到时候,你就说你有男朋友了,让他死心。”

    听到这句话我感觉很温暖,我对他笑了一笑。

    他回笑,笑容比较和煦。

    我脸红了一红,他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什么?

    ☆、2017/09/02

    上午,高远坐在我的身后复习,我正在安心地学习。

    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所以我经常用手机反光望他。

    昨天晚上我说完了我的故事,我觉得我算是对他完全真诚了,在他面前没有秘密的我,感觉非常轻松,就像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令我心旷神怡。

    我继续看书,双脚在凳子底下晃着,突然有一双脚夹了上来……那是高远的脚,他双脚夹住我的脚踝,不让我的脚动。他越是夹我的脚,我就越反抗,两人的脚在我的凳子打着战,我最后受不了了,也动不了了,于是以一种假装着愤怒的眼神扭头望他。

    他正看着学习视频,见我目光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一笑。

    我脸微微一红,将双脚往前伸。

    中午的时候,我本来打算与高远去吃饭的,走到餐厅门口他问我:“你要去吃饭吗?”

    我点了点头,他说:“我不陪你了,我一会有事,我回宿舍拿点东西。”

    我笑着说:“没事,你去吧。”

    高远对我招了招手就离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略有所思。反正我是全心全意喜欢上他了,天天与他在一起,我感觉非常幸福,准备考研的我也有了些许动力,毕竟有个自己喜欢的人日日陪在身边。似乎我在为他奋斗着,为未来奋斗着,我心中充满着无比强大的力量推着我向前前进。但是,他不在的时候,我又感觉到无比地孤独,比如现在。

    我吃着一碗面,根本没有胃口,我吃了一半就没吃了,我在餐厅坐了很久,想了很多。

    高远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我要不要去问他?可我不敢,要是发生尴尬了怎么办?他离我而去怎么办?

    我想了很久,最后拿着书包准备重新奔往自习室。

    看来,今日又要孤军奋战了。

    走到餐厅二楼电梯口,我又看见了高远。

    咦?他不是不吃饭吗?

    我叫了一下他,他回我一笑,急急地跟我说:“我同学在三楼,我先走了。”

    我说:“拜拜。”

    我看到的却是他匆匆的背影。

    之后,我回到了教室。我将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在教室的走廊读了两个小时单词,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发现陆广诚又发了消息。

    【今天周六,来我家吧?】

    按照以前的惯例,我每周五晚上或者周六早上去他家,在他家度过周末,周日晚上才回学校。说实话,那段日子我还是挺怀念的,毕竟当时觉得跟爱的人在一起,学习和恋爱两不误,谈的还是无人知晓的地下情,觉得很刺激。

    但是现在我铁了心要跟他说分手,所以我觉得他这句话很令我恶心。我回了句:【我考研,没空。】

    陆广诚很快回了我消息,我想他是空虚寂寞了。

    【考研就不能休息一下吗?这样下去对自己身体不好。】

    我:【你把考研当儿戏,而我把你当傻逼。】

    陆广诚:【阿哲,别这样对我说话好吗?】

    我:【嘴长在我脸上,我爱咋说咋说。】

    陆广诚:【来吧,以前你都会来,就算我不催你,你都会主动来,你现在是怎么了?】

    我冷笑了一下。

    【陆广诚,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关系跟以前截然不同了吗?】

    陆广诚:【但我对你的感情是没变的。】

    我笑得很讽刺,眼看就要落下泪来,我又说:【可我对你的感情变了。】

    陆广诚:【我不明白。】

    我:【陆广诚,我有什么好的?我长得丑,性格不好,天天和你吵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如此坚持。】

    虽然我不敢确定他是否有在坚持,我不知道他现在对我的追求是因为下半身的反应还是真正地对我有感情,我更不知道他以前是否真的爱过我。

    陆广诚:【你那天的举动,感动到我了。】

    那天?哪天?

    是我们去检测艾滋病的那天吗?是我说“我不会恨你”而你说“你会恨我”的那天吗?

    陆广诚,我当时爱你爱得忘了生命,你爱生命爱得忘了我。

    高远说得没错,这就是你我的差距。

    之后,我没再理他。

    下午五点,他发来一个问号。我没理会,他又发来一堆问号,我知道,若是我不回复他,他会没完没了的。

    我:【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陆广诚:【我那是说着玩的。】

    我:【有时候玩笑会被别人当真的,若是你是说着玩的,为什么好久都不联系我?难道你就没有发觉到我当真了吗?你的情商怎么那么低?你知道你说了那句话以后的一个月我有多么痛苦吗?你知道吗?我当时是多么希望你是说着玩的,可是你很久都不联系我,我就以为你是当真的。】

    陆广诚:【对不起。】

    我:【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们已经分了,是你先提出分手的,之后我也答应了。】

    陆广诚:【好了亲爱的,别闹了,今晚来我家吧,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我看到这里很想把手机给摔了,差点没把我给气死。

    我:【不去。】

    陆广诚:【阿哲,你为何那么决绝?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看到这里怔了一下。

    我有男朋友吗?

    高远算吗?

    我们还没正式确定关系,虽然高远昨天跟我说过要以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情回复陆广诚,让陆广诚彻底死心,但我这人不喜欢这样无中生有。我跟高远还没正式确定好关系,也就是说我有男朋友这件事情是空话。

    我不想在最后分手的时候或者是彻底断了联系的时候还在骗对方,因为这意味着这一段爱情不够完美。

    我不能做一个罪人。

    至少我心里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一直都觉得,高远迟迟没有跟我阐明我与他的关系,是因为陆广诚仍旧在联系我。也许他是怕我与陆广诚藕断丝连,才将与我确定恋爱关系的这件事情拖了又拖。

    我觉得,陆广诚就是个拖后腿的。

    但我还是真心实意地回了陆广诚:【没有。】

    陆广诚说:【那今晚来我家吧。】

    我关闭了手机,继续开了飞行模式。我感觉头像炸裂了班疼痛,疼痛得我几乎落泪。我拿起书包,回到了宿舍。

    我很没有安全感,回了宿舍就躺在了床上。林韵杰发现我不对劲,似乎听见了我的抽泣声,于是拍了拍我的被子,说:“你没事吧?”

    我忙地擦擦眼泪,说:“我不舒服,流鼻涕了。”

    林韵杰说:“要吃药吗?我那儿有感冒药。”

    我笑了笑,摇摇头,“我吃过了。”

    林韵杰还是不放心,说:“要不,我帮你带饭吧?”

    有很暖心的室友,我很感动,我点了下头,说:“你们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林韵杰点点头,与宿舍其余三人出了门。

    晚上吃了晚饭,我去了隔壁宿舍。隔壁宿舍有三个考研的,包括那个奇葩黄科。黄科要考人大的法语研究生,我一听了觉得特别牛逼,但我觉得他考不上,不是我高傲自大,而是我觉得这人智商与情商都太低,以及他的能力及不上,即使他去法国交换了一年,但我还是觉得他是个半桶水,雷声大雨点小。

    我与215其余三人关系较好,他们分别叫张梁、董威和李学文。

    张梁过了专业四级,但这人看上去就有点奇怪,长得黑黑的,剪着很短很短的头发,说话声音大,也是个智商情商双低人物,走路的时候手能甩到身边任何人,动作幅度大得令人想将他双手砍了。他跟我一样,在准备考研,原因是他不想工作,更不想去非洲工作,我觉得这人就是纯粹的为了逃避工作而考研,社会上的生存指数极低,但是还没想好备考的学校和专业。像这样为了考研而扯出如此奇葩的理由,而且对考研院校以及专业还没有具体目标而感到迷茫的考研狗,我笑笑就好,希望他能“考上”吧。不过他人很好,人很大方,最主要的是脾气好,能够受得了我这种火爆脾气,所以,我跟他走得较近。我还是希望他好的,希望他能考上研究生,如愿以偿。

    董威是个山东人,长得很高,貌似有一米九。我一直都想问他小时候是吃什么长大的,能长到出乎我意料,是我们外国语学院最高的男生。但是他的脸不怎么样,长得也算是可以吧,撩妹技能六得飞起。学习也还算努力,他也准备考研,但他跟张梁一样,目标不明确。

    李学文是个河南人,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但是有两百多斤。全宿舍只有他不考研,于是成天缩在宿舍打游戏,看视频,不是吃就是喝,每天靠着一箱子零食过日子,我觉得这种人的肥胖,便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好在他们三个人都还不错,人都很好,待人真诚,对我也很好,就这样我们聊得来。

    我问张梁与董威:“你们想好选什么学校了吗?”

    董威:“阿哲,你确定要报MTI了是吧?全国好像只有12所高校有法语的MTI。”

    我点点头,说:“你考专硕还是学硕啊?”

    董威挠头,“很头疼啊,一直都做不了决定。”

    我问张梁:“你呢?”

    “我想考湘潭大学。”

    我说:“应该的啊,湘潭大学也还可以。”

    张梁苦逼着脸,“但是只招两个,我还没联系他们学校的学姐。”

    我说:“那你赶紧联系吧,越早越好,这事不能耽搁。”

    张梁点点头,之后我从他桌上拿了点吃的,他说:“明天出去玩吗?”

    我摇摇头。

    “你不是说过吗,学习一周,出去玩一天。”

    我说:“我之前已经跟我发小出去玩过了。”

    在这里我说的发小就是严晓明。

    “那你陪我去一下呗。”张梁皱眉。

    我很不爽道:“去干嘛啊?”

    张梁:“吃点东西,我好久没出去了。”

    我想了想,说:“好吧,容我想想,明早给你回复。”

    我说完,回到了宿舍。

    我打开手机,关闭了飞行模式。

    我看到了一百多条微信消息,全是陆广诚发给我的,而且全是“发呆”的表情。

    我受不了了,我很烦,无比地烦,烦到无地自容,烦到天崩地裂!

    我说:【你再这样,我删人了。】

    他说:【好吧,你删吧。】

    我想了很久,对着星空含着泪眼,鼓起勇气给他发了一句:【我们早就结束了,你好自为之,祝你幸福。】

    我删了他。

    我第一次删人,没想到是他。

    我又一次不争气地哭了。

    我扔了手机,出了门,打算去走走。

    走到宿舍一楼大厅,有个人来掀我的衣服,我被吓住了,抬头望去,原来是高远。

    他说:“你穿腰带没?”

    ……

    我呆了呆,说:“没有。”

    之后他上了楼,没理我。

    我除了宿舍楼,去操场走了几圈。

    晚上十点,我回到宿舍,心情稍微好了些,我给高远发消息:【我删了陆广诚。】

    高远十点半才回我:【你很棒,做得很好。】

    我想,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与他在一起了。明天,就算他不主动与我建立关系,我也会主动说。我会靠在他肩膀上,在月光下,在楼顶,在属于我们的地方,我会轻轻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之后,我问他:【你去哪儿了?】

    高远:【我准备去面试,面试一家航空公司。】

    我:【航空公司?】

    我愣了愣,他学通信的,应该与空少扯不上关系吧?

    高远:【说来话长了,我回去后跟你说,对了,今天在一楼大厅没有吓着你吧?】

    我笑了笑,【其实还是有点的。】

    高远:【不好意思啊,因为我当时很着急。】

    我说:【没事,回来一定要来找我。】

    高远:【一定,不早了,早点睡。】

    我:【你也是,晚安。】

    高远:【嗯呐,安。】

    我关闭了手机,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对着天花板微笑,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MTI:Master of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ation/

    Master de translation et d'interprétation. (翻译硕士)

    ☆、2017/09/03

    今天早上我本来打算早起,可想着今夜要与高远相约,与他谈及心中感受,所以我便觉得就算我早起了去了自习室,我还是没什么心情学习。于是我干脆盖上被子,给张梁发了一条消息,答应了他昨日的请求,并且要求他在上午十点来宿舍找我,届时一块出门。之后,我就闷头睡大觉。

    上午九点半,我起床洗漱,去隔壁叫了张梁,与他去了餐厅吃早餐。

    吃完了早餐后,我和他各自背了个包,出了门。

    地铁上人满为患,我与张梁隔得远,便觉得很无聊,我便戴上了耳机,听着一首周柏豪的《够钟》。我喜欢周柏豪的粤语歌曲,我小时候经常在广东那边,长大后也发现身边很多年轻人喜欢香港的周柏豪。“够钟”在广东的方言里面其实是“时间到了”的意思,若是我没感受到广东文化,恐怕连这首歌的歌名我都一头雾水。

    我闲着无聊,在微信上找到了严晓明。

    我:【在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严晓明是闲着还是在工作,但他还是马上回复了:

    【上班……】

    我:【你别太累啊,别为了他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赚钱归赚钱,娱乐归娱乐,你自己掂量掂量。】

    严晓明:【亲爱的,两天没与你聊天,你咋样?】

    我:【我不怎么样啊,昨天陆广诚又联系我了,我很烦,我让他死了心,我说早就跟他结束了,并且删了他好友。】

    严晓明发了个“笑哭”的表情,【你早就该这样了,他这样的渣男,配不上你,况且,他太老了。】

    我无无语凝噎,过了一会才说:【他不老啊,才28岁,就比我老7岁吧,在我看来,年龄不是问题。】

    严晓明:【原来你喜欢老男人。】

    我:【闭上你的狗嘴,谁说高远是老男人了?】

    严晓明:【哟哟哟,我都没说到高远,自己倒是把自个当家的给扯出来了……】

    我脸上一热,暗自笑了笑。也许爱情就是这样,人人憧憬着,仿佛五脏六腑都流淌着甜美的血液,满腔热血只为追求我难以寻得的爱情。

    严晓明见我没回复,又说:【他表白了吗?】

    我脸上一红,说:【还没有呢,也许会在今晚吧,就算他不表白,我也会。】

    严晓明说:【亲爱的,你变化真大,也许他是一个真正配得上你的人吧,阶层一样,目标也相似。以前的你,是不敢阐述心中告白的,而今天的你,很勇敢。】

    我:【谢谢,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你呢?你跟朱翔宇呢?】

    严晓明:【唉……别说了,他浑身都冰凉冰凉的,每次去他学校找他,他都要跟他弟弟在一起,我们也没什么话好说……后来我跟他弟弟私聊了,我跟他说能不能给我和小宇一些独立的空间,可是小彬却说是小宇故意让他这么做的,具体的原因小宇也没跟他说明。但是我觉得,小宇是真的不喜欢我,但是小彬还是叫我不要放弃。】

    我:【我是为了你好,但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严晓明:【你说吧,我承受得住。】

    我:【你跟他说明了吧,你就问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严晓明:【我不敢,我怕他拒绝我。】

    我:【要是他想拒绝他早就拒绝了。】

    严晓明:【要是他怕伤害到我呢?】

    我眼看着快要到站了,我对严晓明说:【算了,我到站了,你自己选择吧,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我跟张梁出了地铁口,去了一家服装城看衣服。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跟张梁这个人出来,但是他为人很真诚,我很少拒绝这一类人……我跟他逛服装城,逛了一大圈啥也没买,说实话,我今天出来就是为了陪他,我什么也不想买,因为我不缺。

    去逛完了服装城,我们又去逛了超市,买了一些东西。张梁这个人做事优柔寡断,一件商品可以选择大半天,实在是浪费时间,我在想以后我若是单独与他出来逛街我就是孙子!

    终于逛完了超市,我与他去吃了点烧烤和臭豆腐,之后六点才回到学校。

    我累得不行,打开了微信记步,发现已经走了两万多步,排名第二,第一则是高远,比我多了三千步。我不知道他这两天在干什么,所以,我只好希望他赶紧回来,跟我一块去楼顶说说话。

    我晚饭也不想吃了,直接去洗了个澡,完了回来看视频等高远给我发消息。

    忽然,我手机震动一下,发现是不撸帝上的MELODY给我发了一个消息。我刚开始以为是高远,后来我失望透顶,打开了不撸帝,我见他说:

    【好累啊,在干什么呢?】

    我回:【看视频,我也很累,今天走了一天,心情也不怎么好。】

    MELODY:【今天做了一天的高数题,真的是打击人。】

    我:【哈哈,还好我们不考数学。】

    MELODY:【羡慕你们,不过数学还算是我的强项吧。】

    我:【那恭喜你了。】

    MELODY:【因为什么事情烦闷啊?】

    我长吁一口气,说:【前任吧。】

    MELODY:【分手了?】

    我:【是的,我很烦,他昨天来烦我,我直接把他删除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跟一个陌生人倾诉我的过去,恐怕这就是我的本性吧。我生性孤僻,身边很少有人懂得我内心深处所想的,再加上我时常缺乏安全感……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造就了我坚韧的性格,什么事情我都想藏在心里,有什么苦,我都默默忍受。可当有机会说出我心中的苦楚时,我则放宽了心去倾诉。

    MELODY:【不就一个前任嘛,值得如此烦恼的吗?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

    我看到他给我发的这些,我愤怒涌上心头,直接关闭了不撸帝。

    我们这些人?

    他什么意思?

    这人是没谈过恋爱吗?不知道分手的痛苦吗?

    智障!有多远滚多远去吧!

    我心神不宁地看着视频,实则心中一直想着陆广诚和高远。我一直等待着高远给我发消息,可是很久都过去了,我终于按捺不住,给他发了微信:

    【你回来了吗?】

    十分钟后,高远才回复我:【早就回来了。】

    我有点生气,心想你早就回来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然而我喜欢把怨气吞下肚,故而回:【好吧,今天过得怎样?】

    高远:【这两天都很糟糕,你在宿舍吗?去楼上抽根烟?】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我回了一个“马上上去”,则冲出了门,直奔楼顶。

    也许是因为对爱情的渴望,所以我才如此举动吧。

    我上了六楼楼顶,发现他没在,我则在楼顶老地方等待着他。我看着长沙的夜空,星星满满,很美,一弯明月高挂于空,看着长沙的霓虹,车来车往,我的心情就如那些奔来奔去、因堵车或者是红绿灯而走走停停的车辆一般,时而急促,时而骤停。

    我看到了手机的亮光以及一个身影,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我认得那个影子,拿着手机照明,那不匆不忙的脚步,高大的身躯,健硕的影子……

    高远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下边是短裤,我见了他,问:“不冷吗?”

    高远在黑暗中摇了摇头,递给我一根烟,为我点燃,我抽了一口,吐出白花花的烟雾,然后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冬天的时候我不怕冷,反而在春天或者秋天的时候有点怕冷。”

    高远开玩笑说:“我皮厚,不怕冷。”

    我嗤之以鼻,说:“你到底多少斤?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原以为高远会说“就不告诉你”等诸般调皮话语,然而他却说:“以后再告诉你吧。”

    他的语气充满着疲惫,充满着不耐烦。

    他看着长沙的市容,亮光下我看见了他憔悴的脸,我不知道这两天他经历了什么,可我看到他这样,我心中的话却突然不敢说了。

    我转移了话题:“你面试怎么样啊?”

    高远摇了摇头,说:“我有近视,被拒绝了,可能我要去做个手术吧。”

    “你为什么要去面试啊?”我问,“你不是考研吗?”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却说:“我有话跟你说。”

    我点点头,说:“我也有话跟你说,但是,你先说吧。”

    高远猛吸了一口烟,始终不看我,很久之后才说:“昨天我不打算与你去吃午饭,是有原因的。”

    我问:“什么原因?”

    高远说:“我前任来了。”

    我的心突然沉了沉,氛围变得紧张了起来。

    高远见我不说话,又说:“我回宿舍取了东西,之后我在餐厅遇见了你,去三楼就是为了见他。”

    我低下了头,心中复杂得无以形容,说:“嗯,然后呢?”

    “他变化很大,说很想我,跟他见面我都没怎么说过话,一直都是他在说,”高远说,“后来跟我说了我对他许下的承诺。”

    我语气平淡地说:“什么承诺?”

    高远说:“以前我答应过他,与他一块去航空公司面试,一起培训,一起当空少……”

    我听到这里,心中抽搐了一下。

    昨日在宿舍楼一楼大厅遇见你,你向我借腰带,你还说你去航空公司面试去了,敢情说你去兑现诺言去了?

    原来他在你心中如此重要。

    原来你电脑中的他的照片,你始终没删,那是有原因的。

    原来我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

    我终于明白了他们宿舍的编号“419”代表了什么了,原本以为是一个拿来开玩笑的数字,却也能被我和他上演了一场真正的419。

    我真的有那么次吗?我真的有那么贱吗?

    我为了你,拒绝了我的前任,我扫清了本以为我可以得到的爱情道路上的所有障碍,就是为了今天晚上。我本想着今天晚上与你吐露真情,在属于我们的地方,我靠在你的肩膀上,对你表白。即使我表白的技术不怎么样,因为我这辈子还没跟别人表白过,但当我爱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爱得疯狂时,我愿意尝试我的第一次表白。毕竟,我本来就是一个热于追求刺激,尤其是第一次的人……

    我本想着你我发展了这么多天,你始终没有对我展露自己的情感,是怕我跟我前任还藕断丝连,现在我与前任结成的藕真的断了,丝也真的断了,可我的这一半却遭到了你的冷落。我本以为今晚你会与我告白,以前你不敢是因为你个人害羞的原因,若是你真的害羞,我早就做好了主动的准备。

    可我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前任。

    前任,前任,我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词。

    当高远出现的时候,他早已经掩盖了陆广诚在我心中的光环,我的心思全都在他的身上。所以,前任对我来说,是轻如鸿毛的……

    当我出现的时候,我不足够如金子般发光,在高远的心中仅仅是阴暗的性具,玩完了,玩脏了,便扔了,或烧了,或葬了,不再值一个钱。

    高远,我看高你了,你看远我了。

    我忍着一泡眼泪,不让它掉下来,继而我平缓了心情,说:“挺好的啊,你一边准备考研,一边准备面试。要是面试过了,可以去培训,要是没过,你还有好多次机会……要是你考研没过,你还可以继续去面试,面试要是过了,你就可以跟他在一起了,事业爱情双丰收,何乐而不为?”

    我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高远的表情似乎还是如那般平淡。

    我跟着他一直叹气,我之后说:“你想好了吗?走这条路?”

    连我自己都不明白我方才所说的“这条路”到底是指那条路,是跟前任在一起?还是去面试?

    我想了想,低下头苦笑一番,无论怎么样,这两条路,都会合为一条路的。

    高远答:“我不知道。”

    我冷冷一笑。你不知道?你到底是早就做好了打算与前任在一起,还是不好意思跟我说,让我继续当备胎?以防到时候被前任拒绝了,又投向我的怀抱?

    我心中早已看透了高远……好马不吃回头草,今日他给了我暗示,我也不必跟他明示,该怎么选择还是看我自己。现在,我完完全全地放弃他了。

    毕竟,我跟他认识不到一个星期,说什么感情深厚,一个星期能有多深厚?

    可我暗自悲伤的时候,却不知道有一个词叫“一见钟情”。

    我以前看过杨幂的《亲爱的翻译官》,里面大概有这么一句话:有些人,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但是他们的爱情并不长久。有些人,相识很久之后才互相爱上,但是他们一起走完了一生。

    我第一次与他见面的那天晚上,我的确爱上他了,我不敢否认。

    可是,我现在还爱着他,即使他对不起我,即使他不跟我说声“对不起”。

    不跟我说“对不起”,这样也好吧,一旦那层拥有“暗示”之名的隔膜被捅破,一切都将变得尴尬,就算是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人,也会变成一对陌路人。

    我不想与他成为陌路人,至少现在不想。

    因为我还爱着他。

    良久之后,我说:“我有点冷,要不咱们下去吧?”

    高远说:“好的,早点休息。”

    我没说话,快步走下了楼梯。回到宿舍,我给严晓明打了个电话,他接通了电话,电话那边他貌似在上楼梯,应该刚下班回到宿舍楼。

    “喂?”

    我说:“是我。”

    严晓明很高兴地说:“怎么样?今晚表白了?”

    我说:“我现在去你们学校门口,你在门口等我吧。”

    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冲到校门口,拦了辆车,去了农大。

    到达农大的时候,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两瓶酒。当时我身上没什么钱,手机也没什么电了,就买了四瓶100ML的二锅头,60度的,我提着袋子,走到农大门口,见严晓明在门口焦急地等待我。

    他看到了我,立马奔了过来,说:“怎么了?这么晚了?我们宿舍楼都关门了,打你好多电话你都不接,真的是急死我了。”

    我冷冷地说:“随我来。”

    这个时候的道路上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甚至没有什么车辆驶过。我逮着他来到一个无人的路边,在路边的照明下,我将购物袋放在了身边,坐了下去。

    严晓明坐在我身边,似乎看出来了什么,于是问:“到底怎么了?”

    我打开了两瓶二锅头,递给他一瓶,他看了看说:“这么厚的酒。”

    我咕噜咕噜几口下肚,二锅头的度数很高,喝下去感觉五脏六腑皆在被刀割着,很痛,痛得我落下泪来,也许是我本就很伤心的缘故,不一会儿,我满面都是泪水。

    严晓明递给我一张纸,问:“到底怎么了?”

    我擦干眼泪,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烟,我点燃烟,猛吸了一口,严晓明这个从来不抽烟的也跟着我点燃一根,于是我说了今晚的经过。

    “他的确挺渣的。”我说完了经过,严晓明说。

    我已经抽完了第三根烟,我望着夜空大笑,嘴里还说:“FUCK!”

    严晓明以为我疯了,捧起我的脸看着我:“亲爱的,无论怎么样,我都是爱你的,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我又哭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爱哭,我问他:“我长得丑吗?我性格不好吗?我脾气暴躁吗?”

    严晓明认真地对我说:“你不丑,是他丑,他不仅外表丑,内心也丑,丑到了极点,丑成了渣。你脾气有时候虽然不好,但我知道你在你喜欢的人的面前是个温顺的人,你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里比谁都善良。阿哲,只能说,他放弃你而选择前任,那是他的损失。”

    我又打开了一瓶酒,严晓明抢了过去,我又抢了回来,我说:“你就让我喝吧。”

    听到我这句话,严晓明便没再来抢。

    “醉了好,”严晓明说,“醉了,就好好睡一觉。你是个坚强的人,一觉醒来,你总能忘掉过去。”

    我拿出手机,电量还能坚持一会儿,严晓明之前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屏保上有很多未接来电的提示。我开了锁,在高远的朋友圈找到了他前任的照片,我拿给严晓明看,说:“这是他前任。”

    严晓明端详着我手机中的人,然后点了点头说:“的确很好看,毕竟人家学空乘的,但我觉得他跟高远不搭,因为高远长得一般般。”

    “不要这么以貌取人好吗?”我说。

    严晓明说:“你虽然相貌不如他,但是你长得很好看啊,算是一级帅哥了。”

    我苦笑一下,我不知道他是在安慰我还是说的实话。但我对我的相貌不好评价,因为我从来都是一个既不自信也不自卑的人,在我看来,我长得一般般,比身边的人倒是稍好看一点,毕竟身边的人平凡的太多,而我,本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

    我喝完了第二瓶酒,眼前满是晕眩。

    “这人,虽然好看,但不耐看。”严晓明说,“但是,你很耐看。”

    我笑着说:“我怎么耐看了?”

    严晓明答:“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我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严晓明说着,我打开了第三瓶酒,抿了一小口,“我喜欢你的睫毛,天然翘。”

    我苦笑着,原来是因为这个啊。班上不仅一个女生说我长了一双女人的眼睛,时常盯着我的睫毛看,说我的睫毛长,而且翘得不像话,而且眼睛水汪汪的很迷人,但有时候却能杀死人。

    没想到今日听了严晓明这番话,我却开始欣赏我自己的眼睛了。

    但是我心中还是不好受,我一气之下把手中还剩半瓶的酒瓶扔到了路中央,摔了个粉碎。严晓明吓了一跳,说:“你疯了?!”

    “我疯了,我的确疯了……”我笑着说,“严晓明,你说,高远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严晓明冷笑一下,“圈子里太乱了,渣男遍地都是,遇见一个真心诚意的难上加难。高远这个人,的确是个渣男,他只是想跟你上床而已。”

    我听完这句话,我吐了。我满脑晕眩,满面泪痕,满口胡话,满身疼痛,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严晓明将我带到了宾馆,他是抱着我入睡的。

    只能说,我与高远的“恋爱”关系,今日就到此结束了。之后即使我对他还有感情,但没有今日的那么浓,那么伤情,那么痛彻心扉……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还是渐渐地看开了。

    ☆、2017/09/04

    我睁开朦胧的睡眼,看见严晓明在我身边玩手机,我皱着眉头对他说:“严晓明,你开的房多少钱一晚上啊?”

    我看着四周景象,这房间大概十二平米,一张大床,床边一张置物桌,床的那边,是一台电视和一张书桌,隔壁开传来男女嘿咻嘿咻的声音。

    “100块,怎么了?”

    “居然不隔音,这什么狗屁住宿条件啊?!”我骂道,“旁边那对狗男女干了几回了?”

    严晓明早就涨红了脸忍无可忍了,最后说道:“昨夜两次,现在一次。”

    隔壁那对,体力真他妈好。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那男人的粗喘,女人的浪/叫,实在是辣耳朵,我生气地说:“你去说了没?”

    严晓明点头如捣蒜,“对面那女的去说了,房东也去说了,没办法,人家脸皮厚,啪啪啪还好,整夜说话唱歌,让人受不了。你倒好,睡得跟死猪似的。”

    我忍无可忍,穿了衣服下床穿鞋,跟严晓明说:“走吧,我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了!”

    于是我跟严晓明拿起东西便跑了,去了一楼退了押金,出了门拦了车,马上去了农大。

    在农大门口,严晓明对我说:“阿哲,有没有钱啊?我需要应急。”

    我现在还没洗脸刷牙,本来还想着去严晓明宿舍再睡睡的,被他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应该请他吃早餐。

    “你要多少?”

    “我应急的,工资下周发,我欠着室友五百块,他也没钱了。”

    我拿出手机,前夜我的手机已经被严晓明帮我充满了,我转给了他1000块。

    “你还我800就行了,昨夜开房的钱加上今早的早餐钱,一律算在那两百内。”

    严晓明笑嘻嘻说:“好的。”

    我跟严晓明去吃了早饭,之后我去了他宿舍睡。因为我现在还很困,而且昨天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头还是炸裂般疼痛。

    我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快12点了,严晓明早就去上班去了,我只好拿着他的毛巾洗了一遍,便去洗澡。

    洗完澡,我回到了学校。下午2点,我拿着我的书包,去了教室。今天下午两节毕业论文课和两节法国文学课。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了看时间,下午2点10分,我进了门发现教室空无一人。安静的教室最适合我一个人默默冥想。我望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从现在开始,做我自己吧,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当上翻译官,为了赚大钱,认真考研,好好学习,好好上课。我要做到心无旁骛,专心备考,考不上就是孙子。

    下午2点半,上课铃声响起,我们老师叫徐丽媛,是太原人,长得不高,一米六左右。她的声音很甜美,我和她关系很好,原因是我的成绩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老师一直视我为朋友,班上有什么问题或者上课时她要作出什么决定,她都要先来问我。说实话,老师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算是非常负责的了,况且每次跟她聊天都能聊很久,大学四年因为她的陪伴,我感觉一路走来的道路是充满阳光的,而她的身上,充满着女神的光环。

    法语总共有两个班,平时都是小班上课,但是到了大四之后,由于课程比较杂,并且学分比重也不是那么大,诸如文学、笔译之类的课程都是两个班一块上,所以能容纳一百人的教室稀稀拉拉地坐满了人,好像还有两个人缺课,我往后看了一下,发现李郝没来。

    李郝的成绩一直都不太好,在外人看来他很高冷,所以上不上课他都无所谓。平时上课都是我们宿舍四个人坐在一块,今日缺了他我也没感到什么不对……下午的课都是徐老师上课的,以前每次上她的可我都似打了鸡血,从来都是认认真真听课,可这次的论文课实在太枯燥,于是我想找人聊聊天。我旁边黄朝辉和林韵杰与后边几个男生在开小差,聊了会天,黄朝辉就开始了玩游戏,林韵杰在看手机里的美女看得目不转睛,我便移步坐到前面去了。

    我坐在了第二排,教室的最里面,我看见张耀在前面,便拍了拍他的肩说:“喂,骚货,你打印资料了吗?”

    由于前两天我很忙,徐老师将上课资料发到了网络平台让我们自行下载去打印,可我忘了……即使我手机里有,但还是不如纸质的方便。

    张耀是个四川的男生,长得跟我差不多高,一米七八左右吧,貌似比我还矮点,身材跟我差不多,瘦瘦的,穿着个肉色的短裤跟没穿裤子似的,脸上全是痘印。他见我叫他“骚货”,于是给了我一个鄙视的手势。

    我移步上前坐在他前边,说:“文学课的资料我也要看,咱就坐这里吧,反正不换教室。”

    “为什么要从后边骚到前面来?屁股痒了?”

    我哈哈一笑,我跟张耀总是有共同语言,平时也爱开黄段子。他跟我一样,在茫茫十来个法语男生中,鲜有的不玩游戏的,每次其余人在玩游戏的时候我们都被孤立,我、张耀还有张梁三人总是说说笑笑,在一起讲这个人的短处,揭那个人的伤疤,天文地理无所不爱,娱乐圈还是夜总会、吃的喝的玩的无所不谈。我和张耀比较毒舌,我和他经常对骂,张梁则老实一点,听着我们八卦,他总在我们后边笑。

    “我最近看你在找工作,你不是考研吗?”我问张耀,“你曾不是说考对外经贸大学吗?我五月份去过那个学校,不太大,但听说挺牛逼的。”

    徐老师在上边叽叽喳喳讲着写论文的方法和格式,然而这些却是我不感兴趣的,听了也记不住。

    “考你妹,我暑假复习了两个星期就放弃了,太难坚持了。”

    “你个懒骨头,不考也行,毕竟那个大学研究生很难考,才招两个人,恐怕连国家线都过不了。”

    我们说着说着,说了一节课,偶尔开开荤段子。

    张耀:“你何时去站街啊?站街赚了多少钱啊?”

    我:“我站街你收钱,你个老鸨连我赚了多少钱都不知道?要不我不站街了,直接当你个老鸨的会计吧,专门记账。”

    张耀:“你这种狡猾奸诈的王八羔子,就算给你管账,也会从里边捞点油水,就你这性格,不贪点小便宜就太不是孙子了。”

    下了第一节课,林雪可跑来问我:“肖哲,你买你考的学校的内部资料了没?”

    林雪可是个江苏妹子,听说也考研,长得比较文静,看起来比较温顺的女声,实则骂起人来跟一丈青似的,但为人比较仗义,是我交朋友的类型。

    “买了啊,但我是考专硕的,你考的学硕,你用得上吗?”

    林雪可伸出手,“给我看看。”

    我从书包里拿出了我三百多块买的资料,不太厚,感觉太贵了,当时买的时候简直心疼死我了。

    我将资料递给她,说:“里面的跟你们的绝对是不一样的。”

    林雪可拿着我的书看了看,说:“这里面好几百个短语,什么‘le comuniqué conjoint(联合公报)’以及‘la Contribution Prévue et Déterminée au niveau national(国家自主贡献)’看上去都很有用啊,还有前面的文学部分可能我也会考到,即使你这上边的很简单。”

    我挑眉问:“要不你去复印?”

    “你舍得?”

    “怎么舍不得?不就拆了吗,又不会要我的命。你要复印就拿去吧,这两天还我。”

    一听到复印,隔壁班的学霸王妍就凑过脸来。这是一个长得有点黑的女生,郴州的,算是我隔壁老乡吧,毕竟就跟永州紧挨着的……此人成绩很好,但唯一一点不好的就是,这女的死脑筋,死读书,脑筋转不过弯儿,喜欢钻牛角尖儿,所以成绩还是不如我。

    听说她跟别的女生关系不好,不过我跟她不熟,平时微信聊天都是聊学习上的事。我心想也是,我跟她除了聊聊考研的事儿,也没别的共同语言了。

    王妍问我:“肖哲,这是你买的资料?”

    “是啊。”

    “借给我看看。”

    “好啊,拿去。”

    林雪可听到这里就不高兴了,听说她俩成绩虽然都很好,但是是一对死对头,林雪可见我这样,瞪了王妍一眼。我心想完了完了,我身为男生,女生的事情我很少了解,女生什么心情什么爱好我也一窍不通,这下我闻到了强烈的火/药味,这下江苏大军要进军郴州大开杀戒血流成河了。

    我在想怎么缓和尴尬氛围时,林雪可却不跟王妍计较,对我说:“我先走了,记得以后给我复印。”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说:“好。”

    我们班班长周琳把脸凑了过来,是个河南妹子,家住驻马店,她不考研,但成绩也不错,貌似和王妍关系还可以。她满脸困意搭上王妍的肩说:“妍妍,你在看什么?”

    “肖哲买的资料,我觉得编得挺好的。”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吗?花了我三百多两银子呢,心疼死了。

    两个妹子拿着我的书翻来翻去,我最后忍不住要去尿尿,将书本给了她俩,叮嘱她们不管复印也好还是扫描也好,把我书拆了就得帮我订上,两天内还给我。

    之后我就去厕所尿尿去了。

    下午上完课,已经6点半了,上课的地方跟我的考研教室就在同一栋楼,于是我去了三楼的考研教室,本来打算去吃饭的,但是刚下课,餐厅肯定爆满了人,所以还不如来教室坐个把小时。

    我来到考研教室,发现高远在座位上坐着。我本来是来收拾我的东西永远都离开这个教室的,因为我根本不想看到高远,一想起他我心中便像有锥子般的刺痛,但是,我刚一坐下,高远就对我说:“你去哪了?”

    我微笑着回了句:“上午出去了,下午上课。”

    “出去抽烟吗?”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出了门。

    他帮我点燃一根烟,说:“今天我背了一个上午的公式和单词,累死我了。”

    我笑着说:“加油啊。”

    高远见我不对劲,便问我:“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心里不清楚?

    但我还是表现平淡,说:“没怎么,昨晚没睡好。”

    高远叹了口气,说:“我也是。”

    我们停顿了好久,氛围有点尴尬,我憋了好久终于憋出一句话:“你跟你前任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高远又叹气,“我跟他,难搞啊……主要是他现在还有女朋友,但是我不介意。”

    我冷冷地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敢情这高远也是个小三,是个胆小的小三,缩头乌龟般的小三,不敢毕露自己的原形的小三,不敢放心去追求的小三,突然之间我真的很可怜这个小三。

    “以前的时候,我跟他在一起算是地下情,周一至周五他陪他女朋友,周末我跟他去开房,”高远说,“他女朋友以为我和他是朋友关系,每次谈及我,他都称我为‘学长’。 ”

    我实在不想听他们的过去,以为我觉得这些对我来说都没用。就算他把自己说得多么可怜,还是换不来我的同情心,但我还是感谢他能与我分享,毕竟这是多么大的荣誉。

    “烟抽完了,咱们进去继续吧,时间紧,一定要抓紧。”

    “看见我旁边那胖子了吗?我真是操他妈,我说我想考上海大学,他居然也跟着我考,咱们这个教室总共有四个要考上海大学的了。”

    我笑了笑说:“扎堆了哈哈,那些人你都认识?”

    “跟我坐一排的,都是我同学。”

    话不投机,半句都多。

    我回到教室,打开不撸帝。发现最近的果然是高远,我还收到一个消息,发现是MELODY给我发的,发了他的微信二维码,示意我加他好友。

    我对这人没什么好感,因为我和他聊天感觉聊不来,我跟他根本不是一个领域的人,他学计算机,那些什么什么C语言我一窍不通,还有什么线性代数他也跟我说,这不是对牛弹琴吗?我在想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但人家至少也是出于好心与我聊天,这份好意我心领了,毕竟考研路上须得有研友陪伴,就算不见面保持神秘感也是很美好的,加好友就加好友吧。

    我保存了二维码,卸载了不撸帝与aloha。

    因为我不相信能在上面遇到真正的爱情——高远便是最好的诠释、最好的证明。

    Aloha上面这几天也有些人过来勾搭的,但我实在没时间回复,仅仅几天,我的粉丝就到了600多个,但我还是没有兴趣搭理那些人。

    两个我都卸载了之后,便安心复习。

    我加了MELODY为好友,晚上7点左右他才通过了我的好友请求。

    高远觉得是该去吃晚饭的时间了,于是拍拍我的肩,说:“吃饭去吗?”

    我摇摇头,说:“不吃了,我不饿,你去吧。”

    高远见我这样也拿我没办法,只好叹了口气走了。我这人不想给自己找虐,明明还很喜欢他,明明觉得跟他不可能,若是还跟他走一块,这不是存心让自己虐心吗?

    我一直寻思着如何能真正放下自己对他的感情,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法子,那就是再找一个男的,最好很帅,帅到让我忘了吃饭忘了睡觉忘了时间忘了自己是什么东西。

    可是我作为一个起早贪黑的考研狗,严晓明那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等着我去收拾呢,我有时间跟别人勾搭吗?就算勾搭上了,若对方是个奇葩,该如何?就算人家是个十全十美的乖美男,人家能看上我吗?就算我觉得他看上我了,可最后如高远一般把我甩了呢?若是没甩了我,我能忘得了高远吗?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也许是前夜的酒精作用吧。

    由于通过了MELODY的微信请求,他很快就找我聊天了。他发了一句:【在干嘛呢?】

    我笑了笑,以前对他的坏印象由于高远的影响便烟消云散了,我回了句:【看书呗,还能干嘛。】

    MELODY:【我今天终于解对了一道题。】

    我怒火突上心头,这天还能不能好好聊?

    我这人忍无可忍的时候总是说话跟直男一样直,于是说:【不好意思,我对你的高数不感兴趣,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令我感兴趣的话题了,再跟我聊天吧,我饿了,去吃饭。】

    ☆、2017/09/05-09/07

    今天上外教Edouard(爱德华)的法国报刊课的时候,王妍就把我昨天借给她的资料还给了我。心想这妹子效率果然是高效,拿人的手短,这个道理貌似她也懂。也不知为什么,这个女生性格看似很温顺,可为何与其他女生关系不好呢?我也不想去想,笑着接过了资料。

    班长周琳坐在我身边,这是个很调皮很开朗的女生,脸白白的,有点虚胖,跟我关系很好。她坐我身边朝我身上嗅了嗅,给了我一块糖,说:“肖哲,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我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你身上的香水……”周琳捂嘴笑,“是不是上个学期一个外国人寄给你的?好像跟Edouard身上的是同一款。”

    我惊讶道:“是吗?”

    周琳点点头,说:“要不,你去闻闻?”

    我心中便起了强大的好奇心,拿着Edouard今日给我们发的资料,看了看,好像是说一个法国政治问题,法国某些城市或者地区其实跟中国与中国台湾的关系差不多,有些地区时常闹分裂,比如法国南部的科西嘉岛一直在闹独立,该岛上的居民据说已经闹了两百余年,我听了之后便起了鸡皮疙瘩。

    但是这么想起来,欧洲也并不太平,时常发生枪击案,就拿2015年11月的法国巴黎枪击事件来说吧,当时是发生在一个剧院里面,恐怖分子拿着枪进去就扫,据说死了一百多号人。而跟我认识的那个法国人塞巴斯蒂安说,他当时就住在离发生枪击案的地方只有两个街区那么远,那晚上他听到鬼哭狼嚎的巴黎和持续很久的枪声,一个月都没睡好。听他那么形容之后,我以后都不太敢去欧洲了。

    我鼓起了勇气,拿起手机准备去问Edouard一个问题。Edouard是一个巴黎人,长长的头发,眼神深邃,高鼻梁蓝眼睛,胡子满脸,很man,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上个学期我还清晰地记得,他找我谈话的时候我还闻到了他的口臭。

    我笑着走到他身边,我问:“Bonjour monsieur, pourrais-je vous demander une question ?(您好先生,请问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Edouard很礼貌地笑着说:“Oui, bien sur !(当然可以!)”

    我跟他靠近了些,我斜眼瞟了一眼周琳,发现她在盯着我笑。但是我确实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发现还真的是和我身上的一模一样。侦探结束,我随随便便问了个问题:“Est-ce que, lors du jour de l’attentat terroriste de Paris tenu en 2015, vous a/vez entendu le cris et le bruit du fusil ou bien vous a/vez vu à vos propres yeux cet attentat inimaginable et horriblement horrible ?(2015年巴黎恐怖袭击那天,您是否听到了居民的尖叫和枪击声呢?或者是您是否亲眼看到这不可思议和惨绝人寰的恐怖袭击了呢?)”

    Edouard笑着说:“Heureusement non, mais la mère de mon ami a été blessée...c’est vraiment terrible de l’entendre.(还好没有,但是我朋友的妈妈受伤了……这个消息真的让宝宝好害怕。)”

    “Oh je suis désolé, mon ami Sébastien n’habitait que deux quartiers de loin du lieu de l’attentat...(哦非常为您朋友的妈妈的遭遇感到抱歉,我朋友塞巴斯蒂安当时离袭击现场只有两个街区远……)”

    我跟他闲聊了几句,回到了座位,看了看手机,还有五分钟上课。我跟周琳说:“的确是和我同款的香水。”

    周琳竖起大拇指,说:“牛逼!对了,你的资料改天也借我复印复印吧?”

    “好的,但是林雪可要用,可能要过几天,或者你叫她直接给你复印一份。”

    周琳点点头,就离开了。

    我将资料给林雪可送了去,她见了我,说:“谢谢,不过真的是气死我了。”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我问。

    林雪可摇摇头说:“我生你气干嘛,我气的是王妍那个傻逼,真他妈晦气,也不看看谁先来的,她妈没教过她要排队吗?不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吗?贱人!”

    我笑个不停,说:“好啦,别生气了,这不给你送来了吗。”

    我说完,突然有人来拍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发现是苏秦,算是与我关系非常近的,由于咱们法语专业有10个男生,我们213住着我们班的4个,隔壁215住着隔壁班4个,可隔壁班有6个男生,剩下的张耀与苏秦则跟计算机专业的一块住在216。

    苏秦有点胖,陕西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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