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秦珠贤是真的感到了羞愧, 皇贵妃的语气虽不重,但都说到了理上。想来她母亲说了那么多规矩她心里都不太服,如今却连最简单的道理都没明白,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母妃,这也是儿子疏忽了, 朱贤还小, 亲事又定得匆忙, 以后我会慢慢教她。”闫清帮着求情。
秦珠贤见闫清这么护着他, 心里甜滋滋的,不敢表现在脸上。
皇贵妃看看二人,低头看向跪在脚下的秦珠贤:“有夫君护着是福气,你应当让自己变得足够好, 要担得起这份福,我也不会再罚你,但你以后还不懂事, 我只让穆王来替你受罚。”
“儿臣不会了, 儿臣会谨记。”秦珠贤忙摇头。
皇贵妃看得明白, 果然闫清就是秦珠贤的软肋, 罚她跪多久她都不在意, 只要是让闫清为她吃苦, 她就服软了。
可皇贵妃哪里舍得罚闫清, 在场的只有秦珠贤没看明白,呆呆地上了当。
闫清怕训久了秦珠贤心里有芥蒂,说了几句话便带她走了。
上了马车, 秦珠贤才揉起膝盖,满满的跪了一个时辰,膝盖都快碎了,亏得她方才没吭一声。
闫清坐过去,伸手为她揉着膝盖,轻声问道:“跪了这么久,委屈吗?”
“不委屈。”秦珠贤摇头:“在家里也被母亲罚跪过,母妃是为我好才这样,为了不让我丢脸,还叫我就在屋里跪呢。只要娘娘肯教我,就是在意我,哪日不肯教我了,就是我犯了错让她寒心了。”
秦珠贤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闫清便没有再说。
从那日后,秦珠贤开始不再只关起门过日子,闫清知道她怕太后,便带着她去了慈庆宫几次。太后近来爱去佛堂,一呆就是半日,秦珠贤便陪着秋嬷嬷说话,渐渐就在慈庆宫混了个熟脸,闫清便不再陪她,专心做事去了。
九月十五是上香祈佛的日子,秦珠贤一大早起来要去庙里,闫清问起来,她说想去为嬷嬷祈福,闫清欣慰她如此有心,便让侍卫陪着她去了。
秦珠贤坐马车上山,许多人都来上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人们看见穆王府的马车都纷纷避让,秦珠贤让侍卫不要大声开道,别让别人觉得穆王府凶恶,败了之前累积的好名声。
今日不止秦珠贤来了,宸王也来了,宸王只带了两人,混在人群里并不起眼,他不是来上香的,而是约了秦丕等人在这里议事,今日人多,他们也方便许多。
“那不是穆王妃吗?”王二爷道。
宸王回头看,果然是秦珠贤,身后跟着许多侍卫。
“皇贵妃倒是为穆王寻了门好亲事,秦风兵权在手,再有个军功,以后说不定是下一个俞家啊。”
“可不是么,我倒是听到消息,皇上或许打算在年底立太子,咱们以后见到穆王,可是要行大礼了。”
几人藏在隐蔽处,望着秦珠贤的方向。
听见身后几人的话,宸王眉眼平静,但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秦珠贤,直到秦珠贤被簇拥着进了庙宇,才转回头。
秦珠贤本为秋嬷嬷而来,在佛祖脚下叩拜得很虔诚,之后又捐了五百两香火钱,庙里的方丈听闻穆王妃行此善举,亲自出来一见,还引着秦珠贤去参观寺庙。
被方丈领着在每个菩萨面前拜了拜后,秦珠贤也有些累了,便打算下山回府。正走出佛堂的门,宸王突然出现在眼前,对她一笑:“竟然又与四弟妹遇见了。”
秦珠贤退后半步,心里有些不安,可闫清不在身边,只有按耐住行了半礼。
“来上香?”宸王明知故问。
“是,时辰不早了,我也打算回府,宸王自便。”秦珠贤绕开宸王就走。
却被宸王伸手拦住,秦珠贤身后的人本就提防着,见宸王此举纷纷上前几步,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放肆,还不退下。”秦珠贤喝道。
这些时日秦珠贤已经懂了许多道理,她明白她现在代表的是穆王府,宸王与穆王的关系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兄友弟恭,对宸王动手,不就是送上门的把柄。
“宸王,我还要进宫侍奉太后,不宜逗留。”秦珠贤还没学会怎么圆滑处事,语气很冷。
“你不用怕我。”宸王笑道:“我与穆王的事不会牵连你,不过是见你在这儿,过来见一面罢了。”
秦珠贤的神色缓和几分:“今日的确还要进宫,宸王若有空闲便来穆王府玩,王爷也盼着的。”
“好,我一定来。”宸王点头。
见终于可以走了,秦珠贤忙不迭就带了人离去,匆匆下山。
“王妃,宸王怎么怪怪的?笑得人慎得慌。”秦珠贤的丫鬟道。
秦珠贤赞同点头,宸王每次看起来都很和善,可总觉得笑里头藏着什么心思,让人背脊发凉。
“以后我可不要独自出门了,王爷不在身边,我心里都没着落。”秦珠贤道。
“您如今越发依赖王爷了,王爷哪里有空时常陪着您呢。”丫鬟笑道。
“那就等王爷有空了再说。”
往山路的台阶走下去,人有许多,所以走得很缓慢,好在秦珠贤带的人够多,没有被推搡。
下山用的时间比上山还多,找到了马车,秦珠贤已经又累又渴了,丫鬟们赶紧倒了茶水给她,秦珠贤伸手接过,站在一旁等人安置马车。
饮了几大口凉茶,秦珠贤将碗递给丫鬟,正想说方才忘记求个平安符,眼前却突然发黑,脑袋发沉,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倒了下去。
这可吓坏了众人,手忙脚乱地回到穆王府并找府医,闫清在宫里听闻此事,放下手中的事务就出了宫。
秦珠贤醒来时已是傍晚,闫清就坐在床边。她想起了晕厥前的事,惊恐地看着闫清,一双眼倏地红了。
见她被吓坏了,闫清将她抱起来在怀中安抚地拍着背:“没事了,不用怕。”
“我……我为什么突然晕了?”秦珠贤问道。
“你喝的茶里有迷药,底下的人太大意了。”闫清道,眼底浮现一片冷意。
“迷药?”秦珠贤愕然。
闫清苦笑:“没事了,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王爷。”门外王华的声音响起。
闫清便放开秦珠贤,站起来:“你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
刚转身,袖子就被秦珠贤拉住,闫清回头看她。
“王爷,我知道我什么都不懂,可是我想懂,今日的事说不定以后还会发生,我想知道真相,您告诉我,行么?”秦珠贤恳求道。
闫清叹气,复又坐下来:“你真的想知道?”
“我想知道。”秦珠贤坚定地点头。
如今的秦珠贤就好像当初的闫清,对所有的真相都想要看个明白。
“是我连累了你,这件事不是针对你,而是我。”闫清道:“你是我的妻子,他们动不了我,就会对你下手,以后你尽量少出门,对你来说或许不公平,但事情就是这样,总要牺牲点什么才能保全自己,我想要你好好的,不想再发生今日的事了。”
秦珠贤紧紧捏着被子,半晌后问道:“是宸王么?今日他也在山上,我们还说了会儿话。”
“大约是了。”闫清道。
“可为何是迷药?”秦珠贤依旧不解。
“现在还不知道。”闫清有些无力地叹气:“也许是因为忌惮,也许他是想戏弄我一番,让我害怕。”
这才是让闫清最恶心的地方,宸王的举动仿佛在无声告诉闫清,他可以随时对闫清身边的人动手,让闫清感到深深的无力。
“我不怕。”秦珠贤抓住闫清的手,明明自己手心里都是汗,却还故作坚强道:“王爷不用担心我,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闫清失笑:“你怎么防着他?是一辈子都不出门,还是让人去看着宸王的一举一动,或是与我时刻在一起?”
几句话问得秦珠贤哑口无言,可她还是坚决道:“总之不会有下次了。”
仿佛在对自己说一样,咬牙切齿的。
“我会在府里加派人手,你进宫也多带些人,慈庆宫有个嬷嬷精通医理,我带回来放在你身边,这些日子你辛苦一些,万事小心。”闫清淡然道,摸摸秦珠贤的头,起身走出去。
出去后神情才彻底变冷,对王华道:“回书房再说。”
一进书房,俞广已经等在那儿,正站起来行礼,便听闫清问道:“杀王奎,你有多少把握?”
王奎就是王二爷的名字。
俞广与王华抬头看向闫清,这还是闫清头一次斩钉截铁地说要杀一个人。
见闫清冷冷地看着他们,俞广道:“王家旁支都是些不入流的,杀他不难。可王爷,就算动了王奎,也动不了宸王分毫啊。”
“不急。”闫清道:“一个一个来,他爪牙众多,王奎又是出谋划策的那个,他如今已经等不及要动手,我们只有正面对上。”
俞广领了命令离去,闫清坐在书房里发呆,王华踟蹰片刻后走过去,听闫清道:“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王爷说的是何事?”王华轻声问道。
闫清轻轻地叹气:“有一次父皇让我去做一件事,我答应了,可是父皇却露出了失望的神情,那时我不懂,现在却懂了。”
接下来的闫清没说,只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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