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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为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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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前, 京城里落了一场大雪。

    寒气袭人的夜里,盛澜不顾舒芸劝阻,非要在大雪纷纷的庭院里, 堆雪人、打雪仗、赏落雪, 玩到兴起时, 盛澜连伞都扔在了一旁,只身在雪夜里,极是开心,极是快乐。

    舒芸和展啸两人齐上,都未劝动盛澜, 心头也明白小主子稚童天性, 后见她玩得这般兴起, 便也不忍再劝, 只是忧心万一小主子真因此染了风寒,该如何是好。

    担忧什么,便来什么。

    未过两日,盛澜果真就染上了风寒, 明明身子不适, 还强撑着,装没事, 默不作声。待舒芸见盛澜咳得越发厉害, 小脸越发惨白,才明白盛澜一直在强撑,当即去请了大夫, 开方抓药。

    那日,舒芸端着一碗药,到了盛澜床前。盛澜见舒芸姑姑端着药来了,乖巧地从床上起身,见周遭正好无人,小声地在舒芸耳旁说了几句话。

    舒芸一听,面色顿变,放下药碗,走至门前,将门关紧,见外无人,才又重回床边。

    盛澜见后,满意一笑,小声道:“希望今日澜儿的这番话莫要被旁人听见。”

    舒芸也小声道:“小姐有何话要奴婢说?”

    盛澜开门见山道:“前几日雪夜,澜儿不听你和展啸叔叔的劝,非要去庭院里玩,为的便是现下这场病。”

    舒芸大吃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舒芸姑姑,澜儿想入宫。”

    舒芸更为不解,心想,这入宫同生病有何关联?

    盛澜耐心解释道:“而澜儿思前想后,发觉唯有这个法子,许可一偿所愿。澜儿本是打算装病,可正如那日澜儿同你说的那般,盛府耳目太多,装病不大稳妥,唯有真病了,才能让那人心软。”

    舒芸有些迷糊,那人指的是谁?

    她先想到的是主子,但转念一想,若是主子,盛澜早便称呼娘了,怎会用“那人”二字代之?

    盛澜瞧出了舒芸面上的迷糊,小脸露出苦笑,道:“为了那人着想,有些事,澜儿还不可同你明说,只望舒芸姑姑能信澜儿,帮澜儿。”

    舒芸这才寻到了开口之机,道:“奴婢留在盛府,为的便是不负主子所托,照顾好三位小主子,小主子的话,便是主子的话。舒芸虽不知小姐所欲何为,但小姐只管吩咐奴婢便是。”

    盛澜甜笑道:“多谢姑姑。”

    舒芸将药递给了盛澜,道:“莫说这些了,小姐先把药喝了吧。”

    盛澜接过药,甜笑未散,随即,竟起身下了床,走到了一树青梅前,将碗中药,尽数浇到了花上,药汁先落花叶上,随即沿花枝而流,流至了土里。

    舒芸惊道:“小姐,这……”

    盛澜将碗递给了舒芸,认真道:“澜儿如今的病还不够重,故而这药还不能喝,这便是澜儿今日想请舒芸姑姑帮的第一个忙,望姑姑替澜儿保密,在盛府人面前,仍扮作一副焦急忧心态,莫要惹旁人怀疑。再过几日,待澜儿的病够重之时,便将澜儿生病一事写信告知娘亲。”

    舒芸仍有些不知其间道理,但却隐隐猜到了缘由,于是,点了点头,清秀的脸上露出些许忧色。

    为盛澜的身子而忧,更为她的决然而忧。

    盛澜见舒芸应得爽快,灿然一笑,咳嗽了两声,又道:“澜儿还有一事,也需舒芸姑姑帮忙。”

    到了此时,舒芸已未把盛澜再当个小孩子,而是看作了一位值得效命的主子。

    哪怕这个小主子还不到十岁,可其心思深沉缜密,绝非同龄人能及。

    舒芸恭敬道:“小姐请讲。”

    盛澜道:“阿演床底下有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本书,名为《孙子兵法》。澜儿希望,舒芸姑姑能想法子把盒子里的那本书偷出来,拿给澜儿。”

    舒芸眉头轻皱道:“这……”

    “此事也请舒芸姑姑对府上其余人保密,不得告诉阿演,更不得告诉展啸叔叔。”

    舒芸思索,道:“可若小少爷发现书丢了,怕是会难过。”

    盛澜开心笑道:“要的便是他难过,越难过越好。”

    若不是真伤心难过到了极致,又怎能惊动到那人?

    之后,舒芸再未多问一句,只按盛澜说得办,就跟当年在盛姮身边一般,主子说什么,便去做什么,不必多问,因为主子自然有主子的道理。

    待见盛澜真被接入了皇宫,舒芸这才由衷感叹,自己过往好似真小看了这位小主子。

    亦或是说,在爹娘都离她而去后,这位小主子便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

    ……

    没爹没娘的孩子早当家,这话是有道理的。

    爹娘不在身边,盛澜便成了一家之主,下有两个弟弟要照顾,日后还要养府上的一大帮子人。

    担子变重后,人往往会有两种结局,不在压力中爆发,便在压力中灭亡。

    盛姮属于灭亡的后者,盛澜则属于爆发的前者。

    爆发的盛澜很是清楚,如今她的病已近痊愈,留在宫中的时间委实不多了,但需要完成的事,还未完成。

    思索之间,盛澜听见了稳健的脚步声,不必想,便知来者是何人了。她立马便将手中书放在枕头下,站起身,对来者行了一个礼,规矩十分。

    皇帝笑道:“平身。”

    盛澜好奇道:“陛下怎么忽然想起来看澜儿了?”

    皇帝道:“你娘外出吃茶,朕怕你寂寞着了。”

    盛澜“哦”了一声,好似还有些感动。

    皇帝走至床边,坐了下来,见盛澜还在一旁站着,伸手欲去牵,可一念及那日御花园的遭遇,又将手放下了。

    盛澜瞧见皇帝伸出又落下了的手,一时无言,宽大手背上还留有她那日咬下的浅浅印子。

    那日她确然未嘴下留情。

    御花园里,皇帝被咬后,吃痛地将手抽开,又恼又惊道:“谁教你的?”

    问罢,天子的目光落在了盛姮面上,盛姮因着心虚,自不敢对上去。

    “若陛下动你,你便咬他。”这话还真是盛姮那日说的,只不过说的时候,带了几分玩笑意味。只因她不大信,天子真会碰女儿,更不信,女儿真有胆子咬天子。

    但她如何能想到,盛澜全然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且还真有这个胆子。

    盛澜怕坏人把怒火撒到自己娘亲身上,忙道:“没有谁教民女,民女只是不喜欢被陌生男子碰。”

    盛姮见了此景,早是慌乱万分,也不顾地寒雪冷,跪在地上,请罪道:“臣妾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可稚女无知,望陛下……”

    话还未说完,盛姮的两只胳膊分别落入了二人的手中,随即,她被二人一道给扶了起来。

    左侧是皇帝,右侧是女儿。

    “日后莫要动不动便在朕面前下跪。”皇帝的话语中,七分怜惜夹着三分怪责。

    盛姮抬首,说出了后半句。

    “望陛下饶恕逆女。”

    盛澜咬皇帝,倒不是真因不愿被他碰,而是想瞧瞧这位伪君子会否真向自己发火。

    很可惜,如盛澜所料,皇帝未发火,只是平静地训了她两句,再讲了一些道理。

    寝殿里,皇帝含笑,同盛澜说了一会儿话,见盛澜不如刚入宫时对自己那般冷淡,很是欢喜,大感自己被咬一口,也是值得的。

    过了良久,盛澜忽皱起了眉头,看得皇帝一急,关切道:“又不舒服了?”

    盛澜的身子骨一向很好,在月上时,也没得过几回小病,故而这回,她高热不退,当真是让惯于冷静的皇帝,也乱了阵脚,虽说早知女儿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但仍挂忧十分。

    正如现下,明知其已近痊愈,可一闻风吹草动,便又怕她旧病复发

    盛澜摇头,神情疑惑道:“澜儿只是不明白一句话。”

    皇帝安下心,又笑道:“说与朕听听。”

    “陛下,母女共侍一夫是何意思?”

    皇帝神情顿变,眉毛飞挑,双目微眯,好以此遮掩目光的怒意。

    盛澜见皇帝不答,坐在了他的身边,扯着龙袍袖子,天真道:“陛下,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片刻沉默,皇帝不答反问:“这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盛澜小声道:“宫人们口中听来的。”

    皇帝淡淡道:“忘了它。”

    “可陛下,你还未告诉澜儿这话是什么意思?母女是指澜儿和娘亲吗?夫又是指陛下吗?如果是这样,那从字面上来看,这话便是说澜儿和娘亲共同侍奉陛下。澜儿也要侍奉陛下吗?可澜儿该怎么侍奉陛下?”

    皇帝笑意早无,面无表情道:“忘了这句话。”

    “可就算澜儿忘了,很快便又能从宫人们嘴巴里听见。”

    皇帝淡淡道:“朕向你保证,很快,宫里面便再无人敢说这句话了。”

    若刘安福见了此刻的皇帝的模样,便知这是龙颜大怒的前兆。

    盛澜不知这些,但她记得一件事。

    她记得,爹爹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哪怕他真到了盛怒之时,也是面无表情,唯有袖中的手会暗暗握成拳。

    念及此,盛澜的目光落在了皇帝的袖袍里,藏在其间的手好似真成了一个拳头。

    ……

    盛姮本不愿同淑妃这个小姑娘多生瓜葛的,可近日来,这小姑娘却常常传她去重华宫品茶。若是平日倒也罢了,现下女儿好不容易入了回宫,能多陪些时候,自然要多陪些时候。

    故而,每回盛姮到了重华宫,都如坐针毡,恨不得早些品完,好早些回宫去瞧女儿。

    盛姮也想过推脱不去,但谁让淑妃如今手握凤印,且位分又远在自己之上。按宫规,除非皇帝予以自己什么特权,她还真没有不去的借口和理由。

    毕竟,皇帝不是先帝,而她也不是月妃,没这个本事,也无那个条件去恃宠生娇。

    再来,那日皇帝都同自个明说了,现今这宫里头还藏着太后的人在盯着自己,到了此刻,狐狸若还不低调些,夹着尾巴做人,岂非是送人头,惹人厌?

    由是这般,狐狸不得不抑住自己的本性,得了传召,便老实去重华宫品茶闲谈。

    重华宫的茶很是平平,淑妃这人也很是平平,说话无趣,见识也有些浅薄。

    闲谈间,多是淑妃在说,盛姮心不在此,话便也少了。

    今日不知怎的,淑妃忽聊到了盛澜,一提盛澜,面上就露出了羡慕之情。

    “盛昭仪有个如此聪颖的女儿,当真是福气。”

    盛姮假笑自谦道:“淑妃娘娘说笑了,山野来的丫头,不懂规矩,又爱闯祸,臣妾还委实瞧不出这‘福气’二字从何而来。”

    淑妃淡笑道:“若太有规矩,太过知礼,那便同寻常的大楚闺秀无甚分别了。”

    盛姮道:“这丫头就是在月上养野了,若她之后能学到大楚闺秀们的微末,臣妾便感激不尽、阿弥陀佛了。”

    淑妃道:“若真学到了,那好好的一个月上姑娘不就泯然众人了?若真泯然众人了,哪里还讨得到陛下的欢心?所以要叫本宫瞧着,盛小姑娘的不懂规矩,正是不懂得恰如其分。”

    盛姮听到此,已明其弦外之音,皱起眉头,平静道:“娘娘多虑了,臣妾那逆女,哪里能讨得陛下欢心,成天到晚只晓得气陛下,连累臣妾的心都日日挂着,片刻不得安宁。”

    淑妃道:“盛昭仪又何必自欺欺人呢?陛下对盛小姑娘的喜爱,整个后宫都瞧在眼中,若非如此,就凭你家姑娘那些举动,怕是……”

    若皇帝真追究起盛澜的那些言行,掉脑袋都是轻的。

    盛姮放下茶盏,浅笑道:“逆女之事,便不恼淑妃娘娘挂心了,待她病痊愈,臣妾便会亲自送其出宫。”

    淑妃一片好心,劝道:“要叫本宫瞧着,陛下圣心都如此了,昭仪不若遂了圣意,将女儿留在宫里头,再过个几年,也不怕无个倚靠。”

    盛姮仍挂着假笑,又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

    淑妃见她不答,以为其意动,又道:“虽说此事传出去,是难听了一些,但民间闲话,任由民间说去,总归这宫里头的富贵到手了。”

    盛姮仍在品茶不答,面上笑意已然有些挂不住。

    淑妃笑问道:“也不知本宫这番说辞,昭仪可曾听了进去?”

    半晌后,盛姮笑颜重展,道:“若真按淑妃娘娘所言那般,那以后臣妾诞下了皇子,敢问娘娘,皇子是该叫逆女一声姐姐,还是娘娘呢?”

    淑妃愣住,不曾想盛姮竟有如此胆大、如此猖狂的一问。

    连孕都未怀,居然都惦记上有皇子了。

    盛姮见她语塞,接着道:“倘若真借娘娘吉言,逆女也为陛下诞下了一位皇子,那这位皇子殿下见了臣妾,又该叫什么呢,是叫娘娘,还是……”

    淑妃再度语塞,面色略变。

    盛姮笑意已敛,道:“母女共侍一夫,本就有悖人伦,决计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若此事当真发生在陛下身上,只会让皇室蒙羞,有损陛下青史圣名。淑妃娘娘一个劲地提及此事,还劝臣妾将女儿留在宫中,究竟是想着让皇室蒙羞,还是望着陛下圣名被损?不论是何,其心可诛。”

    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吓得淑妃忙道:“本宫……本宫绝无此意。”

    盛姮又露笑意,道:“还望娘娘是真无这个意思才好。”言罢,起身告退。

    淑妃瞧着盛姮那离去的背影,极是不解,明明自己才是手握凤印的人,明明自己才是位分高的那位,可何以到了盛姮面前,便没了底气,且还被那人的巧论机辩给怼得哑口无言。

    是因盛姮年岁比自己大,还是因她究竟是当过女王的人?

    盛姮今日本也没打算过在淑妃面前说重话,但听其不断地言及那见不得人的母女共侍一夫,怒上心头,便怼了回去。

    辱她,她能忍,反正她早已将脸面给抛之脑后了,可辱她的女儿,盛姮便是一万个忍不下了。

    方才那番话,虽说服了淑妃,但却未能说服盛姮自个,若皇帝真抛了名声,要将澜儿留在宫里,她还确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今,她所能为之事,便是信皇帝,信他当日的承诺。

    回华清殿后,盛姮见盛澜不在殿内,心头顿慌,问道:“小姐呢?”

    守在殿内的雪水轻声道:“小姐被陛下给带走了。”

    盛姮急道:“带到了何处?”

    殿内宫人皆是摇头,陛下要将人带到何处,他们又有何资格晓得呢?

    ……

    宫内的母亲忧心忡忡,宫外的父女却潇洒自在。

    午后,盛澜本以为被自己激怒了的皇帝,会甩袖离去,不曾想,皇帝非但不离去,还带她微服出了宫。

    在月上时,盛澜同许澈出宫,皆是偷偷摸摸地翻墙,好在王宫墙矮楼低,许澈抱着盛澜,一个翻身便出去了。

    到了大楚,二人想要出宫,便不必再翻墙了。

    皇帝是皇宫的主人,若欲出宫,自然能乘着马车,堂堂正正地出去,无人敢拦,无人敢阻。

    出宫后,皇帝先顺着盛澜的心意,陪她逛了逛市集,逛累后,又乘上了马车。

    宽敞的马车上,铺着昂贵的波斯地毯,放着精巧的紫铜暖炉,车外寒风不止,车内却无一丝寒意。

    盛澜坐在皇帝身旁,忽问道:“陛下出宫,都是乘马车吗?”

    皇帝道:“京城如此之大,若不乘马车,一来慢,二来怕是要走断腿。”

    盛澜忆起旧事,满是怀念,道:“过往爹爹带澜儿出宫,便从不乘马车,爹爹说,人的脚是用来走路的,走在路上,心才是踏实的。”

    正坐在暖垫上的皇帝,莫名一怔。

    盛澜瞧着脚下的地毯,道:“澜儿的爹爹是商人的儿子,不懂什么养尊处优,也不讲什么排场,哪怕他在月上贵为王夫,也与民间的百姓们相处得极好,全无一点架子。”

    皇帝又是一怔,半晌后,轻声道:“你的爹爹很了不起。”

    “爹爹是澜儿见过最了不起的人,比陛下了不起多了。”

    倘若盛姮和刘安福听了这话,怕是又要暗中怪责起盛澜的口无遮拦了。

    但皇帝听了这话,面上仍无恼意,却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唯有转了话头,道:“澜儿逛了这么久,应当是饿了吧,朕在登云居订好了一桌子菜,朕记得,你上回说那里的酒菜很合你的口味。”

    登云居是京城里最好的酒楼,非富贵人家不能往,皇帝第一回 请盛澜去的地方,便是登云居。

    盛澜听后未露喜意,看着皇帝,嫌弃道:“以往出宫,爹爹都会带澜儿去吃路边摊,爹爹说,越是好的酒楼,楼里的菜便与宫里头的越像。爹爹还说,我们本就日日在宫里头用膳,假若出宫后,仍去那些上好酒楼吃,那同在宫里用膳又有何分别?”

    皇帝听了这话,很是感触,好似回想起了一些久远之事,不觉嘴角露笑,又道了一遍。

    “你的爹爹真的很了不起。”

    有时候,就连皇帝都不得不承认,许澈是个很了不起的人,若非如此,岂能教出如此机敏懂事、不屑名利富贵的女儿?

    只可惜,回不去的又岂止是夫妻情分,还是那年少不羁的洒脱。

    皇帝按盛澜的意思,让马车在街边一家面摊前停下,摊主是个六旬老者,发黑须半白,见来了一辆华贵的马车,很是讶异,随后,见马车里走出了一大一小的贵人,更是惊诧。

    这样的人物怎会来他这小小面摊?

    皇帝还未落座,车夫便上前,先替主子擦干净了面前的板凳,盛澜不屑一笑,当即坐下,哪管板凳上有灰没灰的。

    落座后,皇帝问盛澜想吃什么,盛澜要了碗牛肉面,皇帝便也跟着要了一碗。

    不多时,老者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盛澜正欲动筷,皇帝道:“且慢。”

    言罢,身后那位车夫从腰间皮革里取出银针,待试过两碗皆无毒后,皇帝才笑道:“澜儿吃吧。”

    盛澜更为不屑,道:“爹爹以往带澜儿出宫时,可不曾像叔叔这般小心翼翼。”

    皇帝平静道:“爹爹是爹爹,叔叔是叔叔,既非一人,岂会相似?”

    言罢,皇帝吃起了碗中面,举止优雅,面无表情,但目中却藏着一丝嫌弃。

    盛澜忽生怀疑,这个高高在上、大讲排场、尊贵威严的皇帝陛下当真是自己的爹爹吗?

    半晌后,她道:“不错,一万个叔叔都及不上一个爹爹。”

    车夫听了这话,面色顿白,这小姑娘的意思是一万个皇帝陛下都及不上她的爹爹,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话?

    面摊摊主听了这话,却觉不明所以,原先他以为来的二人是一对父女,可如今瞧来,好似并不是。

    但若不是父女的话,何以面容会如此相似,就连吃面的动作都那般默契?

    ……

    回宫的路上,父女二人在马车上,好似讲了很多话,又好似什么话都不曾讲过。

    最后,便都闭上眼睛,假作困倦。

    双目闭上,但心中仍各有想法。

    女儿还差一本书。

    而父亲还在等一个时机。

    华清殿里面,宫人们皆老实站着,唯见昭仪娘娘来来回回地走,也不知其要走到几时。华清殿的人伺候这位绝世大美人也有一段日子了,还不曾见她这般着急过。

    直至皇帝陛下带着盛小姐回到了华清殿,昭仪娘娘才停下了脚步,面上的焦急之色尽退,可紧接着,露出的却不是喜色。

    盛姮入宫后,对皇帝一向是千依百顺,满心只有“讨好”二字,何曾对皇帝摆过冷色?但此刻的她,却冷着脸,见皇帝来了,也无行礼的意思。

    父女二人一见盛姮那张冷脸,一时之间,好似重返了月上,不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不知该谁先上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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