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走出冬季？！ (23)
君诺只能换了椒盐撒粉、雪花芝士粉、甜辣酱蒜香酱油等，但无一例外，通通吃腻了。当然，矽除外。他对每一种调料都是新奇的，吃的数量也不多，翻来覆去吃几回，依然兴趣不减。
他的修为自然不需要食用这些东西，只是因为味道不错，便跟着一起用饭了。如今看到君诺拿出来了一大堆食物，一眼瞧去还十分新鲜，不由道：“你那戒指那么厉害？放了这么久的野菜竟然还带了露水。”
他指着一袋菠菜，或许是因为店家想让那些菠菜卖相更好看，在上边均匀地喷洒了水珠。
君诺瞥了一眼，回道：“空间当然没有这么厉害了，要是放你那儿，肯定是要坏的。不过我自有法子，你要是想学……”
“要怎样？”矽一时间忘了他们眼下的情况，对君诺的疑问越来越多。比如那一根怎么烧也找不完的火把，还有她拿出的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有就是这些蔬菜和新鲜的肉，甚至还有那口锅，通通无法理解。
“不怎样。”君诺随意道：“其实也很简单，这些食物如果是雪季冰冻在雪下面，过很久都可以不坏。只要你在雪季的时候存了足够的冰块，现在一样可以。”
这一点也是君诺早就尝试过的，穿空戒指里面的空间只是人为构造出来的一个地方，里面的温度是恒定的，大约在十五度左右，和普通的地窖里面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
放入满满的冰块之后，会更低，而且穿空戒指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因为绝对隔绝了与其他地方的对流，空间内的温度一旦恒定下来，就不会再发生改变。
虽然做不到一点冰块都化不了，但在一大块冰中间放一些食物冷冻，却不是什么难事。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个现代人就很容易想到这样的方法，矽虽然厉害，却终究是这个时代的人，顿觉十分惊讶，忽然就对那穿空戒指重新起了兴趣，“你那儿还有多少这种戒指？”
算上要放入的冰块的话，一人一个戒指肯定不够了。他原本是没有想到食物可以这样储存在里面，听了君诺的想法，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
他的修为不需要吃东西也没有丝毫问题，但普天之下和他修为相近的没几个人，其余的人都是需要从食物中摄取的，最多就是因为能够从天地间获取，可以吃得少一些。
虽然到了雪季食物能够储存很久，但问题是那会儿已经没有什么食物剩下了，能一直保存到雪季的食物寥寥无几，大多时候只能吃一些肉类。
而一个穿空戒指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能够存放的食物也不多，如果想要准备足够的食物，或许君诺之前的方法可以一试，但那就需要打量的戒指，而他没有。
“我这儿不少，你要的话可以通通送给你。”君诺勾唇，“只要——”
这便是要提条件了。矽没觉得有什么所谓，这小丫头要是不跟自己提条件，他反倒要怀疑她的用心了。
思及此，他便道：“你说。”
“听说你手里头有一本厉害的功法，几大城市的守城战士学到的功法都是从你这儿领会到的？听说那功法只适合人类修炼，它对你的意义应该也不大吧？”
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矽自不会隐瞒，点了头回答道：“不错。但它不在我手里，你想拿到它有些困难，我也不会向他要。”
“这个不要紧，我要一本破书做什么。”君诺道：“你要是还记得里面写了些什么，找个时间告诉我就行，如此交易便是成了，我这儿的穿空戒指你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并且我还可以解答你其他的疑问。比如你盯了很久的这一口锅，它的确是天蚕石做的，想必我们迈过这么多道关卡用了那么多的天蚕石，你就该知道了，这玩意儿我还挺多的。”
话一出口，却觉得有些赤裸裸的炫富即视感，连忙道：“当初发现的时候有大概这么大的一块。”
她比划了一下，继续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它的用处，就用来做锅碗了。反正要是想用，慕止还可以将它组成原来的样子，你可能不知道之前用来描绘龙图的那些碧石，就是我让慕止拆了一口锅呢。”
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君诺道：“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口炒锅了，圆底的，不像这一口，平的，铲子拿在手里却不好使。”
矽无言，看着她挥舞着手中的天蚕石锅铲，还有火堆上那一口被烧得通红的天蚕石锅，忽热觉得自己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原来天蚕石用火烧了之后会变成红色，这一点他从前就不知道。
浑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打破了矽的认知，君诺见他不说话，又道：“还有，你是不是一直有疑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话一出口，矽点了点头。他确实奇怪，既然君诺有那么多的穿空戒指，当初让她装走那一只钢坎莽的时候，她怎么会说装不下？
难道把穿空戒指给他，就变得装得下了？别闹了，那戒指都是君诺给的，别说她可以把装满了东西的穿空戒指放入另一个穿空戒指里，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她在五个手指上各套一个指环，也不是不行。
可偏偏当时他觉得也许君诺会觉得两个太招人眼，哪怕是没有别人的情况下也不会在手上套两个一模一样的指环。
所以她这么做，究竟为什么？
矽百思不得其解，君诺的声音刚巧在这时候传来，“因为你从来没夸过什么东西，能得你‘不错’二字评价的兽肉，我想你应该很喜欢才是。虽然你坑了我很多把，但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我打不过你。”
这是自然，但有什么联系吗？
“所以你还看不出来我在讨好你吗？”君诺道：“增其所好，然后寻求你的庇护啊。不然的话，光是连环空间里的野兽都可以把我拍死了好吗。”
“可我也说了我有需要你们助力的地方。”
“是啊是啊，但万一你用完了就丢呢，知道太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像你这样不按套路来的人，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啊。”见矽的面色黑了下来，君诺才发现她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的东西嘀咕出声。
她连忙补救，“啊，我是说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真的？”明显是不信的表情。
“好吧，假的。”君诺摊手，“但我想抱大腿的心是真的，当然仅限于咱们离开这个地方之前。等回到了外面的世界，从此分道扬镳什么的再好不过了。”
“这么说那本功法你也不要了？”
君诺：“……”
“要！”
慕止端了一个碧石盘，竖着送到君诺的面前，“他既然答应了，我们先做正事，你的菜马上糊了。”
系统的那一本三清功法君诺已经看过了，如今也正是修炼的那种法子。三清功法会比较倾向于灵敏、速度方面，对力量虽然也有提升，却并不明星。
而她看过旯热城那些守城战士作战的套路，显然走的是力量的路子。虽然留下了许多暗伤，不知道那功法可不可取……
但毕竟是那些人从矽口中自己理解出来的，未必就是功法本来的意思啊。何况如果矽能默得出功法上原有的文字，君诺觉得她或许可以试着翻译？
－－－－－－题外话－－－－－－
矽：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
君诺＆慕止：对。
矽：？
君诺＆慕止：上一次你就是这么想的，你自己还承认了。
——
明天双十一，作者君晚上要买东西，所以今天早点写完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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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被动吞噬
君诺顿觉心情大好，在这连环空间里耗了那么多日，也不觉得疲累了。做了一顿好的，三人高高兴兴吃完了，君诺一高兴，脑子竟还真的灵光了。
用完饭清洗完了器具，矽便又对着那八个洞口发呆，似乎仍旧没选好要进哪一个。也许是他自己都觉得不能再怎么浪费时间，才勉勉强强伸手指了一个，话未开口，便被君诺打断了。
“等等。”君诺道：“咱们不选了。”
慕止挑眉，矽则忽然来了精神，眉间的犹豫一扫而光，却没有开口，两人都等着君诺的下文。
“我好像知道了。”君诺道：“我之前就一直在想，那个建造者真的会这样轻易放弃，只做一些拖延时间的空间出来吗？不可能的，他不会那么没有追求。而那几道让我们误以为是‘拖延时间’的连环空间也没有那么简单，因为那根本也是用来麻痹我们的。”
“什么意思？”
“从第一步起，一直到现在，每一个龙图都是在山洞里，所以我们都已经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君诺说道：“他是先打破了我们原本的思维定势，然后重新给我们建立了一个新的，而这会比打破早先那个难好几倍。”
“如果所有的山洞都找遍了，我们也不会放过其他地方。这和你说的思维定势还一样么？”矽不太赞同道，当然他确实有一种直觉，出口不在那几个山洞里没有错。
君诺摇头，“差不多，但仍是不一致。虽然他极力让我们以为入口就在这八个山洞内，但恐怕他自己也知道我们不会那么好骗。所以他这把剑必须更偏才行，我的建议是走回头路。”
在他们最初到达的那个地方，也是他们第一个空间内摔下来的地方。经过这么多次尝试之下，他们没觉得入口必然会在那些山洞里，却莫名相信了那个巨坑上面会是被堵住了的。
尤其它还就在他们的出发点，这就更值得怀疑了。
见两人面色有些不好，君诺笑道：“别老绷着张脸了，我倒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情。你们想，这一次的通道和之前所在的地方跨越程度那么大，没准儿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呢？毕竟连环空间也不会是无限的。”
算上下一个空间的话，足足九个了。这么老远的距离，任谁的耐心都该用尽了。
要不是他们一行人中间出现了两重bug，就这样的概率，等他们把障碍清扫完毕再花时间找到正确的位置，没准还真要在里边耗上一年半载的，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就算是最终找到了出去的路，恐怕人也被逼疯了。
如今他们却只花了七日。
如君诺所料，几人又花了大把时间回到原地之后，在矽的助力下，三人自平地飞起，片刻后就见到了天日。
那九重连环空间，终于可以作别了。
但外面的天色也有些古怪，三人落了地，听到四周传来呼呼的声音，再看那暗红色的天，总觉得这个地方不正常。
天色很暗，又泛着红光，几人在黑暗的连环空间中待了那么久，只有手电筒发出的黯淡光芒，如今一下子接触到这样的光亮，还颇有些不适应。
二人眯了眼，只留出了一条小小的缝。
“那些是屋子？”矽指了指远处的一排石屋问道：“还真是样貌独特。这个地方，恐怕仍旧不是我们原来的世界。”
出来的时候，那洞口在他们头顶上方，但几人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又好似是从天而降，他们的脚下都是结结实实的地面，哪里有什么洞口？
地面上还有几株枯黄的野草，也不知枯死了多久了，土地也是龟裂的，最长的一条裂缝蔓延到了十里开外。
顺着矽所指的方向远远看去，去弄果然看到了那里的一片房屋，但如今或许用“残垣”二字来形容更为贴切。
那里破败不堪，像是经历了一场巨大的浩劫，白花花的岩石上尽是灰色的斑点。虽然损坏严重，但隐隐能够看得出那些屋子原本的模样。
四方形，带了门和窗，居然是比外界还要先进些的，也难怪矽会奇怪。这些屋子和君诺他们当初临时建的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矽却未见过就是了。
远处一片雾蒙蒙的，看不清什么情况，近处的景象倒十分清晰，便连从废墟中袅袅升起的烟雾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儿好像有烟？”君诺指了指远处，那应该是一条道路，两次都是已经损毁的房屋，倒下的石块将道路阻住，却是从中升起了一缕烟。
几人并未在原地久留，便朝着那有烟雾的地方去了。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那儿的具体情况，只能看到有烟升起，便打算过去瞧。
却是没有看见人，反倒是瞧见了许多座骨架子——那是人骨，完完整整的一副。
君诺吃了一惊，“这是一个小城，那些人死之前都在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从他们尸骨的造型上就能看出来。只是……”
“是什么能让他们倾刻间死去？”慕止也疑惑，“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
根本没有一点时间反应，这些尸骨之中有的人正在和邻居聊天，有几个孩童许是曾经围绕在一圈玩耍。
他们还看到一具相对纤细的骨架，手中拿着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头颅是侧着的，看向了那群孩童的方向。
矽沉默了。他虽然得到了一些关于这个远古遗迹的信息，却至今不知道曾经的繁华是如何一夜之间覆灭的，看到这样一副场景，面上有些不忍。
但终究记得来此的目的，叹了一句道：“数万年前曾有过一场浩劫，不仅仅是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样悄无声息没了性命。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相传是上古十一神以己身护天地，却护不住自己的子民。”
“可要是人都死了，还要这天地做什么？”君诺无法理解，她是钦佩古神的举动的，却不明白他们既然有抗争之力，却为什么选择的不是活生生的人。
“以他们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矽敛了眸，叹道：“上古十一神再厉害，又怎么对抗得了天？天若是要变了，他们也无处可去。”
慕止嗤道：“你也信天命？”
矽斜睨了慕止一眼，“不信。”
吐出这二字之后，矽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那一场浩劫是怎样到来、怎样离去，在所有的生物通通死去之后，我们又是怎么出现的。了解到这些还是因为年幼时偶然得到了些有趣的东西，慢慢琢磨着，竟也琢磨出些东西来了。”
“我相信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却不相信天底下的生物真没有打破它的能力。如果结果真的永远都不会改变，那也一定是因为没有人想过改变。”
从前这一片土地上没有那么强大的能量，近几年却有些蠢蠢欲动了。矽却没有说下去，这些和他们今日来此的目的并无关系，恰巧挑起了这个话题，还是因为有感而发。
“走吧，我刚好知道接下来的路。”
或许是因为远处都是一片雾蒙蒙的，这让君诺至今也不清楚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因为乍一眼看去，它就好像是虚构的一样，但眼前的一切却又如此真实。
叹了口气，两人跟了上去。
房屋两边的那一条路是不好走了，那处处都是破碎的石头和浓烟，他们在此谈话也有好一阵子了，那烟像是飘不散似的，不断从残垣间升起。
三人走的是一道泥泞的小路，按理来说只要他们没有到达最终位置，这一路上只会更加危险。可他们走得脚都酸了，这周围除了有些怪异的宁静之外，什么奇怪的事儿都没有。
“咱们走了多久了？”慕止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沉寂。
“不知道啊，我看看。”君诺掏出了挂在脖间的一只怀表，瞥了一眼道：“三个小时左右，难怪我都有些累了。”
觉着慕止的神色不对，君诺才发现了异常，道：“所以过了这么久，这里的光线就没有变过？”
他们来时就是阴沉沉的天，只以为是恰巧遇上了阴天。可几人走到现在，天色却从未变过。三个小时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天色如果没有大的改变也是正常的，如今却不是这样。
众人的周围的感知能力都是极好的，先前是没有去注意，如今也不消仔细对比，就知道空中的光线与之前是一模一样的，半厘偏差都没有。
一察觉到不对，各种异样的感觉通通上来了，君诺这时候才发现来此之后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别扭。
这里根本没有太阳啊！
不是被云遮住了，天空中什么都没有，云、鸟、太阳……通通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片灰色，像是没拍清晰的粗砺砂纸。
“妈耶！这是——”
仰着头，便没有注意脚下。君诺一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险些就摔个跟斗，好在慕止及时将她拉住了。
定晴一看，脚下是累累白骨，如果不是头颅也在其中，以她的水平绝对不会认为那些一根一根拆分出来的骨头会是人骨。
“就是这里了。”矽被君诺的呼声吸引了目光，缓缓跟了上来，道：“刚刚去确认了一下，你没事吧？”
君诺小脸发白，却摇了摇头，她是真的没事。如果非要说有事，那也是被自己给吓的，这些人骨虽然看着可怕，却也只是些死人罢了。
注意到矽说的话，奇怪道：“确定是这个方向？这里一片光秃秃的，连草都是枯死了的，什么都没有。”
除了满地的人骨。
这儿的人骨比起之前那破败的房屋四周要多得多，仿佛所有的人都刻意集中到了这里似的，而且还不是完整的人骨，尽是一根一根一截一截的，也不知道是生前还是死后被剥离了出来。
“不会有错。”矽说道：“暗神性格怪异，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因为他的能力特殊，几乎都是被排斥在其他古神之外的，他的住处也和别人不一样，是在郊外。”
“排斥？”
“‘神’是那个时候天地间赋予人类的一种天生本领，只有极少数的人才有。具体数量……想想‘上古十一神’的名称就知道了，且据我所知，上古十一神里还有一位是从普通人一步步修炼成神的。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确定，总之暗神是自临世那一日便有了能力的。”
暗神暗神，为什么会是这么个名字？
君诺好奇道：“他的能力很奇怪么？”
“不错。他能吞噬别人的力量。”矽说道：“正因为如此，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就连他的阿姆也抛弃了他，也许就是那时候，他学会了一个人生存。”
“吞噬能力有什么可怕的？暗神应该不是个坏人吧？”
矽说起暗神的时候，隐隐透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崇拜的神情。君诺便揣测，即便暗神有吞噬的能力，也不会利用他的能力作恶。
“他不能控制他的能力。”矽忽然笑了，“他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强大的人，上天给了他最强大的力量。”
暗神在哪一方面都很强大，几乎是上古十一神之中最厉害的一位。却被生父生母早早抛弃，从小就是在山野之地活下来的。
凭着他强大的力量，即便他那时候刚刚会走路罢了，野兽也无法和他抗衡。那时候他虽然厉害，却也没真的到了能以一人敌千军的说法，只不过他的吞噬能力……
是被动的。
所有靠近他的人，久而久之都会无声死亡。
他会在不经意间剥夺了身边之人的能量，这也许是上天创造了一个太过完美的他，所以额外施加给他的一种警戒。
野兽往往比人类更加敏锐，察觉到自己身体内能量的流失，就连兽类也不愿意和暗神在一起，甚至暗神连花草树木都养不活。
他曾经有过希冀，可直到后来，他的吞噬能力愈来愈厉害，唯一的念头便也消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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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随意取用
于是开始渐渐相信，像他这样一个人，注定是个孤家寡人。
“所以你为什么知道得那么清楚？”君诺奇怪地瞥了矽一眼。就他刚刚所说的，不仅仅是暗神的生平，就连他心里的想法都被矽一一说出来了好吗。
“你以为我多年前得到的功法是怎么来的？”矽不答反问。
“那时候你就和暗神有交集了？”君诺吃惊问道。旋即又觉得不解，“可你对暗神的了解已经不在寻常范围了，再加上他的留下来的东西……可这里又是他的住处……”
君诺越想越觉得不能理解。像功法这样重要的东西，要么是带在身上，要么就当藏在自己家中。那么矽曾经去过的地方，又是哪里？
仿佛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矽说道：“既是被排斥，暗神当然不可能住在这里。他自己也不愿伤了旁人，便住在了雪山之巅，因为他喜欢光。”
矽说着，叹了口气，“原本他是打算再也不回到这里了，却因为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答应和众神联合起来。他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集众人之力。”
“你是说……”想到暗神最独特的技能，君诺面色一边，看向这满地的尸骨不知是什么滋味，“用他的吞噬之力？”
“不错。”矽冷笑，“他们防了暗神一辈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最终却还不是要来求他。”
一记重击，和轻轻拍打一百下，造成的后果可谓是天壤之别。神是上天赋予这些人的独特能力，但也有一些没有达到神的门槛，能力却比普通人强了许多倍的人。
便是这样的人，才能够居住在水下城。
这个小城只是水下城中微乎其微的一部分罢了，但这是暗神的故乡。是那个他怀念了一辈子却直到赴死才能归来的地方。
他归来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这个小城也再瞧不出当年的模样，甚至这儿的人没有几个听说过他的名号。
暗神的书册记载，那是一场足以毁灭世界的灾难，原本没有一个人能逃得脱。便是那个时候，才有人想起了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有人愿意牺牲自己作为暗神的供给，暗神能不能达到一个十分可怕的高度、一个足以和那场灾难的高度？
没有人知道，但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暗神那本册子的最后，写的是他即将回到他的故乡，之后便只剩下了空白的粗粝纸张。他们既然还在这个世上，也许那大胆的想法真的成功了，只是成功了，矽却更加不高兴了。
见他面色不好，君诺道：“别沉着一张脸了，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办么？”
“嗯，把他们埋了吧。”矽说道。
这里的尸骨实在太多，堆了一层又一层，不清理一下的话，他们只能踩着这些尸骨前行。
但无论如何，这些尸骨的主人为了保全这个世界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除此之外，他们和暗神再无交集。
便就是恨，也与他们无关的。
既是无辜之人，死了也不该被践踏。
三人便在附近挖起大坑来。虽然土地都已经龟裂，有慕止帮忙，挖坑倒没有什么难度。只是要将这么多尸骨收拢，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
放眼望去，那一大片的尸骨连尽头都瞧不见，白花花的一大片，像是倾泻了的洪水，只是不会流动罢了。
却没有人反对矽的话。禁城能够顺利发展为最大的城市，不可能是靠着武力镇压。君诺早就知道禁城有了初步的规章和法度，待他们的子民也是好的，如今看来，或许禁城的掌权之人就是眼下这一位。
如果“刻意试探”不算在内的话，他的善心几乎从不遮掩。
他是个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大恶人的善人。
再看向那一大堆尸骨的时候，几人的面色都是凝重的。若真的是暗神记载的那样，这里的每一具尸骨都值得他们尊重。
时间在缓缓流逝，但这里不分日夜、无风无月，有了混在泥土中的石子帮忙开道，三人挖出巨坑的时间并不长。
而后就是漫长的清理尸堆的过程。
君诺看过她的表，足足清理了七日有余。凡是他们能够见到的尸骨，通通埋入了土中。起先挖的那一个坑果然不够用，后头竟然又挖了好几个，到了第七日的下午时分，才终于宣告结束。
哪怕是矽，此刻也是疲累的，他却没有休息的意思，直直朝着前方走去了。慕止和君诺对视了一眼，也没有开口，拖着疲惫的身躯跟上。
除去了那些尸骨之后，道路变得畅通无阻，暗神所在的地方也不远，就在那一片土地中央的小石屋子里。
这几日他们清理尸堆的时候，早已注意到了这一座石屋子。但矽没有开口，众人也没有去提。
石屋曾有一半被埋在了尸堆里，那一部分看上去仍是新建的模样，四周也没有半点血液留下的痕迹。
甚至围绕着这一座小石屋子，四周还有一些碧绿的芽尖，是眼下天地间唯一的绿色。
“来了？”
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还颇有磁性。
君诺一怔，这儿除了他们三个还有别的人吗？那颇为熟稔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听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好像是那一座石屋子里？
随着那声音开口的刹那，石屋中突然有了亮光，有一个人已慢慢走到了三人的视线中，见到三人，毫不意外地道：“进来吧。”
于是，君诺就不明不白地跟着走进去了。
说是石屋，却没有门的，四周都是严严实实的石块，将这一小块区域包围了起来。
那声音传来的时候，人像也是透过岩石显现的，君诺朝前走的时候，还不忘试着摸了摸岩壁，的确是实的。但矽和慕止都已经走了进去，她便也试探着朝前走，竟然真就那么进去了。
不由得回头看一看那坚实的岩壁，又不死心地伸出手碰了碰，果然又摸到了实物。她心中好奇，却也不再尝试了，前进两步来到了一张桌案前。
那里坐着一个成年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君诺完全感觉不到那人和他们几人间的年龄差距。
“你是……”
君诺的心脏怦怦直跳，因为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进入到这间石屋子的时候，她心中就有了八成确信，眼前这个人，恐怕就是暗神无疑。
因为她在靠近石屋的那一刻，就明显感觉到代表自己生命力的长方形血条在缓缓下降。速度不算太快，但这样下去的话，不出三日她就会死亡。
可暗神难道不是已经陨落在那一场灾难之中么？眼前这个又会是……
君诺觉得奇怪的时候，暗神却没有在意这些事情，而是笑着走上前，拍了拍矽的肩，“我没有想到你最终会来。孩子，你想要的东西就在那里，其余的宝物你也可以随意取用。”
君诺更加觉得怪异。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还以为他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想要拿到对矽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只会愈来愈难，结果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知道暗神是一个十分古老的人物没错，也知道这两个人都已经是活了一万年和好几万年的老怪物了，可是从表面上看来……
这根本就是两个看着年岁差不多的男子啊！最多矽的容貌看起来更年轻一些！
因此暗神管矽叫孩子的时候，君诺真的觉得……还蛮奇怪的。
所以暗神现在没注意到自己也是好的，反正她也就是个陪跑的，在帮着矽打完那个会吐出烈焰的妖兽之后，她的利益就该被榨干了，这时候静静当一座雕像就可以了。
结果暗神下一句就对着自己开口了。
“正是你心中想的那样。”是回答君诺先前的那一句问话。他方才见到矽之后十分高兴，就没有理会君诺。
不过此刻，看着君诺的心思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暗神不得不提醒道：“不要再发愣了，这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你要是再不做出应对的措施，就要来不及了。”
原本有些头晕脑胀的君诺忽然清醒了过来，旋即发现她脑中的血条已经下降了三分之一，可那两位才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啊。
还都是寒暄的内容，矽对暗神表达一下敬仰之情，暗神则表示矽的存在让他十分欣慰什么的。统共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血条怎么会降得这么快？
明明在屋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还能撑三天呢。再看矽，手中已经拿到了暗神送给他的红色小丸子，一个一个当糖丸一样嚼着吃，想必是用来抵消暗神造成的伤害用的。
暗神说完，便转过头去不顾及君诺了，和矽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了。
“我一直想来到这里见您，却没有前来的理由。至于您说的要将那傀儡赠予我，我却不敢接受，那毕竟是集了万千人神力的强大力量，一旦被其他人知晓，恐怕要引起旁人的觊觎。”
“可你还是来了。”
矽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因为有人坐不住了。这都是我的错，当初我去过那个地方之后，就该将您留下的东西通通封存，我以为若干年后如果有其他人前去，对于那些人也是不得了的际遇，却没想到时隔千年，反倒让歹人找到了。”
暗神的脸上始终带着宽和的笑，可在君诺眼中，却总觉得他的笑意有些刻意，仿佛他的性格就不该是这么个人儿。
单就是他方才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这么个主。
矽并未觉察，或者说他看到了也觉得这并不重要，继续道：“那歹人也没有多大的能力，虽然觊觎您的能量，却始终不敢迈出这一步。但如今他寻到了不死之法，眼下已经在寻找前来的方法，我也是不得以才……”
“我明白的。”暗神哈哈一笑，似乎真的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我早就说过，即便死了，我依然无所不知。”
不知为什么，君诺觉得暗神说这话的时候，轻飘飘地瞥了自己一眼，连忙转移了视线，尽量把身体缩成一团，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难道是自己说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大善之人的话被他知道了？她灌了一口玉露，连呼吸声都放得更轻。
惴惴不安之际，却见暗神已经收回了眼神，正聆听着矽的话。
“我也只能保证傀儡不会落到那歹人的水里。要知道我想来到这个地方，也有必要的条件……”
“为什么不想把它掌控在自己手中？”
“我说过我来到这里，需要经过人的首肯。”矽含糊道：“若不是如此，我早就前来了，不为了那傀儡。”
“他没有一颗兼济天下的心，他想要的都是为了他自己。”暗神语气平淡，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似乎如果矽一定要坚持，他也不会反对。
矽有些惊讶，没想到暗神真如他所说的那样能够洞悉他的想法，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一具身体其实只是暗神临时凝聚出来的，用他的最后一点能量。
“是。”矽艰难道：“但他也不是个坏人，不会用它作恶世间。”
想了想，矽补充道：“我也会看着他。”
“这是你的事情。”暗神道：“我只是希望我的作品能够落在我看重的人手中。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避开这个话题。毕竟，我能够停留的时间不多了。”
矽闻言，面色便有些焦急。这也是他不愿意来此的原因。
暗神早就已经死了，他在雪山之巅的时候就已经清清楚楚。和这儿不同，那个地方是暗神一生中停留最久的地方，留有他的神思。便是那一日他触动了进入的机关，暗神的神思得以与他相见。
他们畅谈了一夜，那时候的暗神还不是现在这样，他很孤独。哪怕与他相见的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也十分愉悦地和他诉说着他的过往，还说十分高兴，因为见到了他，这意味着他们最终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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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 傀儡术法
“不要胡思乱想了，有阿傀在，便可以当作我也一直在。你不必难过，因为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我会活得更好。”
暗神的身影开始模糊，声音也愈发飘渺了。
矽试图抓住他，可暗神的身影终究是完全消散了，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般。仿佛被抽尽了全身力气，矽软软滑了下去，不发一语。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还未吃完的红色丸子，开口之时语气无端平静，“他说他找到了克制他吞噬能力的方法，只要有了这些小丸子，别人就不会被强行剥夺能量。可那又有什么用，他早就不在了。”
君诺没有开说话。她不是矽，自然不能理解暗神在他心中的意义，多一个字都是虚情假意。她只是有些唏嘘，这样一个人，如今是真正消弭在这时间了。
“咔、咔咔……”
屋子里忽然传来了咔咔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活动的筋骨舒展时发出的声音，众人一愣。
墙角的一个小袋子中，忽然走出了一个通体黑色的小人，朝着矽走去。那小人没有眉眼、没有头发，就连身体的比例也不是也别协调，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厉害的东西。
可君诺却知道，这就是暗神口中的“阿傀”。
当初为了逆转那一场死局，众神决定请暗神出面，集万人之力对抗天命。
只是彼时，所有人都知道暗神有吞噬人生命力的能力，却不知道他的能力达到了什么地步，因为没有人敢冒着个险就为了确定一个数据。
可暗神自己心里清楚，他无法承受那么多人的能量。这种能力本就不是他想要的，平日里能规避便规避，哪怕是花花草草，暗神都不敢欣赏的。
是以他吞噬这一方面的能力并无多少进益，众神所议论的方法如果仅仅是他，其实根本无法执行。
于是，便找来了傀儡师制作了这一个傀儡。用的是天地间的精华材料，因为时间紧急，只大约做了个人形出来，旁的什么都没有添上，看着就十分丑陋。
这也不要紧，只要傀儡的材质是好的，这事儿便能成。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暗神都与那傀儡为伴，狠心将所有前来之人的能量全部吞噬，再以特殊的手段渡给那傀儡。渐渐的，那傀儡竟是能动了，也好似有了自己的思维了。
暗神便给他起了名字，就阿傀。
明知阿傀之所以会听话，全是傀儡术的关系，暗神却将他当作了知己、当作唯一可以倾吐的人。
暗神的被动吞噬能力其实是一种很霸道的能力，一旦失去了供给，他的身体就会逐渐衰败。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暗神都不得不将吞噬的没一点能量都传递给阿傀，尤其他竟对阿傀生出了感情，就更加顾不得自己了。
他的身体在一日日衰败，他的伙伴却日益强大。
傀儡师也是不敢靠近暗神的，他将操纵傀儡的方法交给了他之后，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原本众神议论着的任务便成了暗神、阿傀，以及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的。
这儿尸横遍野的时候，暗神终于撑不下去了，那一场灾难也总算到来了。阿傀果真不负众望，为这个星球博得了一线生机，只是直到万年之后，这个星球才渐渐恢复过来。
到如今，又是万年过去了。
那咔咔的声音正是从阿愧身上发出来的，暗神死后，就再没有人操纵过他，他一直被尘封在这个小角落。
但这么久过去了，阿傀早已不是从前的阿傀，他渐渐生出了自己的思想，但除了凭空想象之外，别的什么也做不到。
眼下却不一样了，暗神最终的那一点能量也已经消弭。他们两人之间的能量是共通的，这意味着暗神消弭的能力不会散去空中，而是尽数成了阿傀的囊中之物。
它本就有了些许自己的思想，如今得到了强化，竟学会了自己判断——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只见那黑色的不明材质小人朝着矽走去，一路上他的身形在渐渐变大，直到成为了和普通人差不多的高度，傀儡满意地看了看自己，再看了看对方，觉得一切都妥当了，便伸出一只手掌来，对着矽的掌心划了过去。
明明他手中什么武器也没有，明明他根本没有触碰到矽，后者手掌上的肌肤竟是瞬间裂出了一道口子。
“我、你……”
阿傀的口中吐出了发音不清的音节，无人听得明白他的意思，却将他的举动尽数收入了眼中。
他伸出手来，轻轻覆上矽那一只被划破了的手掌，便见矽手掌上的那一道伤口瞬间好了完全，而他手上的那一点鲜血，则顺着阿傀的掌心，经由他的手臂、肩胛、脖颈……
然后一直窜到了他的眉心。
虽然他根本没有眉毛……
但那个地方就是寻常人生眉毛的地方没错了。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阿傀的眉心间生出了血红的一个小点，莹莹闪了一会儿一亮光之后消失不见。
“你是说，这是认主的过程？”
阿傀点了点头，他现在还不会说话。但一旦认主了之后，他能够与主人进行无障碍的沟通。
不必阿傀开口，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傀儡一生只能有一个主人，也只能为主人而战死。若是傀儡死了，主人不会有任何损伤，但如果主人出了事情，傀儡只会变成一个破败的娃娃，再也起不到丝毫作用。
矽不免觉得有些头痛。
看到阿傀有奇怪的动作时，他其实也想过阿傀此举的深意，甚至猜测过他不躲不避，什么都不做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怔神的功夫，阿傀便已经做好了一切，矽就是想反悔也无力回天了。可这明明是流霜想要的东西，他期待了很久的。
事已至此，矽反倒更加平静，招呼了阿傀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而后对君诺和慕止开了口，“他想要的东西，就是阿傀。”
两人都知道矽口中的“他”是谁，毕竟能让矽自始至终只用一个“他”字简短称呼的人，除了流霜没有别人了。
便都没有说话，听着矽静静地诉说。
“在雪山之巅的时候，我就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地方。那时候我曾与暗神的神魂交流了那么久，得知了不少消息。我们两个虽然从未生在一个时代，却仍然成为了好友。”
“暗神的吞噬能力太可怕，他最终的那一段时光每一日进行的只有一件事情，便就是吞噬。因此，他的能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就连他随意留下的一缕魂，也继承了他身上的能力。不过好在那时候他已经研究出了解决的方法。”
矽所说的解决之法，指的就是暗神给他的红色小丸子。说来矽还有些好奇，君诺和慕止怎么能到现在都没有事儿。
要知道暗神并未给他们两个那红色的小丸子，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仿佛他早就知道君诺会有应对之法似的。
倒是他好像看到了君诺确实拿出了一些瓶瓶罐罐，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却能看得见里面红色的液体，想必那小红丸子是一个效用。
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如果君诺不愿说，他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这念头只是在矽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便消散无踪，他又接着说了下去。
“通过和暗神的谈话，还有一些他留下来的手札，我对这个地方了解得越来越多，却一直没有理由过来。”矽兀自苦笑，“你们也看到了，就算一路都这么顺利，咱们也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流霜根本不会放心让我离开那么久。”
听着矽的话，君诺不由得对那个禁城城主更加无语了。他真的把矽当作过命的朋友了吗？连矽的行踪都要管，就像是变相监禁似的。
矽的话却没完，“但我一定要来。所以，他自以为找到的讯息，通通是我送给他的。我知道他一定会迫不及待，所以就给他添了把火。只有我能来，我也必须要来。但我原本没打算欺骗他……”
他看向了阿傀，那家伙虽然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头，偏生他此刻是什么心情、又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在场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知道。
阿傀还在傻乐呢，因为他完成了暗神最后的愿望。
“暗神是我一直崇敬的人，却没想到像他这样胸怀天下的人，竟然会对我使这样的手段。他说阿傀会陪着我的时候，我犹豫了。”
若不是那片刻犹豫，也不会真让阿傀钻了空子。可一切发展到这种地步之后，矽竟然反而松了口气，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东西终于散去了。
他知道流霜的念头有多么强烈，几乎是在他刚刚把那些消息借旁人之口传给他的时候，他便将他找去了，真的是片刻都等不及。
很久很久之前，流霜就开始打禁地的主意了。只不过他派去的人死了一波有一波，却始终没能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
于是他才布了这个局。否则他又哪里来那么好的运气，刚巧发现了禁地的秘密？无非是他告诉他的罢了。
这些东西，矽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今日也许是被打击到了，竟然尽数说出了口。
他直觉面前的这两个人是可靠的，甚至比流霜还要可靠。
矽说完，便是一阵良久的沉默。
君诺犹豫了许久，才道：“感情原本是世上最纯粹的东西，可一旦其中糅合太多，就容易破灭。但此刻，如果你不想和他敌对，也不必担心。反正阿傀是主动认了你的，你便是如实说了，恐怕他也不敢像上一次那样对你了。”
她还没见过阿傀的厉害，但既然是能以一己之力护下天地的宝物，威力当然不容小觑。君诺还有些奇怪，“他本就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不强横一点，只要让他跟着你的步调走，不就好了么？这个暂且不提，这里的东西你打算怎么办？”
除却阿傀，石屋子里还有一些别的东西，不过大多被布袋子掩住了，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而在布袋子的外边，则还有几块碧色的天蚕石，以及他们之前那两个天蚕石碗，也不知道是怎么经过重重关卡来到了这儿的。
君诺明白关于流霜的事，矽一时半会儿难以做下一个决定，便将此事撇开了不谈。反正该说的都说了，矽得闲了自己也会考虑。
“留几件我回去交差的，其余的你拿去就好。”矽回得十分爽快。
暗神还留下了什么东西，他其实一清二楚。除了一小块金色的天蚕石外，就是一本记载了傀儡术的小册子，和一些制作简单傀儡会用到的材料。
他虽然厉害，傀儡术却不是他的专精。拿着傀儡师送他的小册子，也是为了以防万一。除了这些东西，暗神所有的家当都在雪山之巅。
阿傀原本就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傀儡，如今又有了自主的意识，他的威力比之前翻了倍都不止。虽说傀儡术的精妙之处必然可以制造出比阿傀更厉害的傀儡，只是可惜……
能被用来制造傀儡的材料已经所存不多了。他有了阿傀，没必要再去求那一本傀儡术了。
君诺也没客气，虽说一路上矽帮了他们两个不少，但如果没有她们两人，哪怕矽最终能够顺利地到达这里，也绝不会这么快的。
一块硬币大小的球形金色天蚕石，是君诺从未见过的颜色。它既然能吸引碧色的天蚕石前来，恐怕这金色天蚕石不是池中之物。
不过对于这样既定的好处，君诺兴趣往往是不太浓烈的。她更在意那一本上书“傀儡术”的小册子。
若是能将这一门手艺学好了，是不是意味着她不需要千军万马，光凭借傀儡也能替自己争得一席之地？
暗神留下的东西少得可怜，君诺将那一块金色的天蚕石和傀儡术收了，又从碧色天蚕石中找出那一块原本属于矽的递还给他，问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我们该怎样离开这里？”
总不会是和先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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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 不可饶恕
一次又一次进入一个空间，好不容易离开了，下一个地方还是一模一样的空间。就算累不死，也会把人逼疯的好吗！
“不用，这个地方马上就会沉降。”
“沉降？”
矽解释道：“曾经的确有过水下城这样一个地方，但在那一场灾难过后，这个地方早已经消失了。所有我们看到的，都是暗神的精神力留下的景象，所以那里的浓烟才会从未消散，因为那本来就是暗神记忆中的模样。”
那么其他地方呢？
整个水下城那么大，也不知道矽对它有多少了解？如果她贸然提出除了他们眼下所处的空间还有更厉害更危险的地方，会不会引起矽的怀疑？
君诺并无机会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下一刻，那灰蒙蒙的天仿佛忽然撕裂了一道口子，有耀眼的白光透了进来。接着，君诺只觉得眼前有强光闪过，叫她看不清任何事物。
那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的一切都已不再，君诺只看到一条巨大的龙形雕像。身侧是慕止，他们两个人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一般。
“这就……出来了？”君诺不确信地道。
慕止没有说话，拉着她后退了几步。脚下是再真实不过的地面，什么深不见底的洞穴、什么奇怪的密道空间，就好像是两人凭空想象出来的一样。
往四周探了探，矽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他们从什么地方进去，就会从什么地方出来吧。
“凡是你去过的地方，电子地图都会有记载是吗？”慕止问道。
“只是有记录的话，的确是这样。”君诺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慕止问这话是有什么打算，又道：“但也仅仅只是有记录罢了，就好像是一个成就任务，做完了之后会有记录，却无法再次开启。”
君诺说着，调出了地图面板。
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其他人，她只是自己查看。
电子地图上，他们眼下的位置清晰在列，水下城的其他位置也依稀能看得见。但关于暗神逝世之地的记载，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看君诺脸上的表情，慕止便猜到了结果。
“如果不是有那一份傀儡术在，我真的无法分清自己是不是真的去过那个地方。经历的时候总觉得特别真实，那里的一切都真实到让我以为外面的世界才是虚假的。”
暗神那意味不明的表情至今留在她的心中，这让君诺无法说服自己，仅仅只是一抹意识能够留下这么强大的能量。
他不但能够与人进行交流，顺着对方的反应改变他应有的思路，甚至那一缕意识竟然依然能够对人造成伤害。
如果留在那里的真的只是一缕意识，他究竟是如何判断出最终去见他的会是几个人，这几人之中又分别是谁？
连意识都拥有吞噬力的话，他自身该是多么逆天的能力？
慕止却道：“可现在我们离开了那里，就不再那么觉得了，不是吗？他的确有些古怪，但他的确消失了，电子地图是不会骗人的。”
君诺没有说出口的是，她会担忧并不是因为暗神的存在让她感觉到危险，而是她对暗神隐隐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哪怕他一开始就没把自己看在眼中，哪怕他自始至终只和她说了一句话。
似曾相识，这原本是一种很正常的感觉，人的一生中往往会出现多次这样的感觉，也被称作幻觉记忆。
但……
如果暗神当真是一个渴望爱与关怀的孤独者，为什么时隔万年，他的性格会变了那么多？君诺甚至听出了豁达的意味。
如果他当真是故事里那个孤独了一世却最终舍弃自己护下了天地的人，他会在对待自己的时候是那样随意的态度吗？
——不要再发愣了，这里的时间和外界不同。你要是再不做出应对的措施，就要来不及了。
尤其是他对她了如指掌。
但慕止说的没错。暗神如今已经真正消失了，就连他化出的那个世界，如今也已经完全不见了，就连电子地图都探查不到一点痕迹。再在这个地方纠结，似乎也没有什么用了。
他们现在更应该关注的是怎么出去。
原本和丰房谷卖家约定的时间还有一阵子，但他们在这个地方耽搁了太久，再不出去的话，恐怕接下来的日子就只能天天围绕着猎物转了。
“你们竟然出来了？”
龙像上方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君诺抬头，看到了一只黑乎乎的球，正是那一只能在水里游的奇怪家伙。
“很惊讶？”君诺看到那雪焰獭，心情意外的还不错。这家伙虽然先前和他们磨了许久，也就是它才害得自己掉下了那个深坑，但如果没有这家伙，她还真得不到那傀儡术。
虽然不知道傀儡术有什么用就是了。
他们现在找不到离开的方法，在这一块地方，他们似乎怎么走也走不到边境，无奈之下才退了回来，是猜测也许离开的方法并不在那一片水域里。
来到水下城的方法接近于一种传送功能，如果真的有传送点一说的话，在水中找到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更不要说他们现在连进入那一片水域都做不到。
明明就在眼前，可你往前一步，那水膜便又后退一丈，着实叫人头疼得很。
“你们去禁地了？”雪焰獭在两人身上嗅了嗅，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禁地？怎么，难道水下城也有禁地一说？君诺装傻，“总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的，你把我们丢了下去，难道还不知道把我们丢去哪儿了？”
雪焰獭那一张圆乎乎的脸忽然皱了皱，想想也是。这两人戏耍自己，他又没有办法对付他们，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当然要想点其他方法。
于是把他们丢去了囚牢。
那是九死一生之地，却没料就是去了那样的地方，这两个竟然还完好无损。哦不对，他们的头颅小了一大圈。
这两个丑陋的人类十分有意思，他们的头颅可以自己摘下来，他先前还觉得惊奇。可现在，这两人摘下的头颅竟然不见了？他们的能力会不会得到削弱？
雪焰獭美滋滋地想着，一张人脸笑成了菊花，不怀好意的表情明显得不能更明显。
君诺要是知道这家伙把她和慕止卸下的水下设备当作头颅，估计就不会想从这家伙身上找寻方法了。
丫根本就是一蠢驴！
但彼时，君诺不知道这一点。而他们两人能找寻到的突破口，还真只有眼前这一只雪焰獭。在两人思忖如何从雪焰獭口中套话之前，那家伙却先行开口了，语气还不太友善。
“你们去到了禁地。”他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紧接着面色变得有些古怪，“可是你们没有死。你们的灵魂已经不纯净了，何况……你们还盗走了我的宝物。”
又是宝物？
这回君诺是真的有点懵了，“你说的禁地是哪里？宝物又是指什么？我们两个身上什么都没有带好吗！”
“对啊。”雪焰獭恍然大悟，“你们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那我的宝物去了哪里？啊……我的宝物去了哪里？”
君诺和慕止面面相觑，开始怀疑自己想从这家伙身上找到离开的方法是不是正确的。
电光火石间，那雪焰獭疯癫般嚎了几声，直直对着两人冲来，速度竟比它在水中还快了许多倍，君诺一时不查，手臂上就被割了一道口子，瞬间有黑色的鲜血流了出来。
有毒！
君诺连忙探查自己的血条，竟然空了半格！但它下降的速度却不快，君诺这才略安了心，趁着慕止对付那雪焰獭的功夫饮了两瓶子玉露，血量上来之后，下减的速度却并未增快。
君诺不觉得宽心，反而奇怪。
她刚刚探查血条的时候，可是一下子空了半管血！但如果她之所以会受伤，并非是因为雪焰獭的那一击呢？
君诺这么想着，当即查看了慕止的生命力，比她也好不了多少。果然！
难怪反应速度都变慢了许多，难怪觉得自己有些混混沌沌，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中中了招。
不知道这雪焰獭是故意还是偶然，它早就释放了毒气出来——君诺不确定这种毒是不是气体，姑且这么认为。
但这种毒并不强烈，所以他们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察觉。如果不是雪焰獭那一击正好让自己产生了伤口，流出了黑色的血液，他们两个很有可能到濒死之际才能发觉。
生命力下降的速度不快，但对二人的各项机能会有影响，慕止此刻就应付得有些吃力。
君诺加入了战局，又叫住慕止，丢了几个“土豆丸”给他。后者没说话，接住了玉露丸子就退到了一边。
他明白君诺不会没有原因就给他这东西，且真正动了手之后，原本不易察觉的减益会变得更加明显，他自己也已经察觉到了。
“愚蠢的人类，在我的地方，休想打败我！”雪焰獭忽然桀桀笑了两声，一改之前的作态，往身后掠出了一大片距离，“伤害过我的人，早就已经成了囚牢中的枯骨！”
两人的眼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道屏障，离得有些远，但君诺并非一定没有逃脱的能力，但她不打算这么做。
她想看看雪焰獭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它离开了水中，实力反而增加了许多，君诺还不清楚它的底牌。这一道屏障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存在的意义不大，只要他们愿意，它就可以形同虚设。
君诺没有追着雪焰獭而去，反而快速掠到了慕止身后，手中又掏出了几瓶玉露，慢悠悠地在地上坐了下来。
竟然是开始做起玉露丸子了。
慕止便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不出去？”
君诺反问，“有必要？或者——”
她拖长了尾音，“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没有。”慕止否认，解下腰间的水壶简单清洗了双手，帮着君诺一起做玉露丸子。
玉露的效用比玉露丸子强，但用起来不甚方便。战场上，不是每一个对手都像雪焰獭那样傻乎乎地等着敌人吃下增益的道具的。
雪焰獭似乎十分自信，他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这两个无知的人类，就算不是他们抢走了自己的宝贝，也不可饶恕！他们伤到了他引以为傲的皮毛！不可饶恕！
那一道屏障就和外面的那一道水膜似的，虽然是透明的，但有能量的波动，肉眼也能够看得到它的存在。
屏障内，温度缓缓降低。
在水中的那一场战斗，雪焰獭知道这两个人能够释放出火焰，而且那火焰还该死的厉害，比他拥有的还要厉害，竟然能够在水中燃烧！
虽然不想承认，但连那样的火焰都不惧怕，雪焰獭承认如果用火焰的话，他可能确实不能拿那两个人怎么样。所以，他选择了制冷。
水下城没有太阳，也许有，但这个地方没有。君诺抬头的时候也看不到天空，上面什么都没有，白花花的一片，倒像是粉饰过却没有接缝的天花板。
而就是此刻，天空中飘起了片片洁白的“雪花”，这些雪花落到了地上，却也不会化，不一会儿就积了一层，却还在蠕动。
“什么鬼东西！”
在第一只雪虫落到她发丝上的时候，慕止便发现了，想捉下来看。君诺见他面色奇怪，正奇怪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看到地上的那片片“雪花”竟然会蠕动！
而慕止的衣襟上也落了一只雪虫，就连两只眼睛也是雪白的。伸手去掸，那雪虫的温度却极低，刚一触碰到，就缩回了手。
落在发梢的那一只却没有那么厉害，却见原来是慕止已经将它抖落了下来。君诺连忙运起了天火，两个人瞬间就被大火笼罩，成了两个火人。
就连雪焰獭都受不住这样高的温度，更不要说是他制造出来的雪虫了。
再有天下落在的雪虫，还没有靠近两人就被天火烧了个干净。更奇怪的是，那火焰生生窜了三丈高，仿佛那雪虫就是天火最佳的养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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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新的困扰
这些雪虫的密度并不高，君诺也仅有发梢上落了那一只，要不然真的是要恶心死了。
没办法，虽然她自问心性坚韧，但对于虫子、蛇等等软体动物，可能女子天生就会厌恶这种东西，哪怕它化了之后只是一滩水。
天火升起之后，雪焰獭的雪虫就全没了作用。它放出的似水膜一般的阻隔，君诺也没试着去破，因为没有必要。
慢条斯理地做了一堆玉露丸子，君诺低声道：“毒素没有清除，生命力还在下降。咱们不能一直用玉露吊着生命力，治标不治本。”
“也不该让它这么放肆。”慕止赞同，又道。
那雪焰獭会突出一种黏带，十分灵巧，可如钢铁般坚硬，也可如绳索一般柔软，先前还用此伤了君诺。
除此以外，便就是雪虫了。他要是有其他的办法，多半早就使出来了，也不会等到现在。君诺料想他是黔驴技穷，对他的存在不太放在心上。
反倒是这毒，该早些解了才是。
那雪焰獭虽然有几分智慧，又生了一张人脸，但终究不能与人相提并论，君诺不担心他会发现什么，与慕止一起进了异时空诊室。
片刻之后，便又回到了外界。
那雪焰獭见两人忽然消失不见，还以为人逃跑了，便将那水膜一般的阻碍撤了，自个儿跑了过来找寻。
君诺出来的位置正巧在那雪焰獭身后，想起方才系统的提示，突发奇想将手覆上了雪焰獭的身体，将他送进了异时空诊室。
雪焰獭离了水，变成了小小一只的模样，乍一消失，慕止四处寻了寻仍没找着，才问道：“他去哪儿了？”
自然是在她的空间里。
在外面，君诺一时拿他没办法，但到了空间里，却还不是任她搓圆揉扁么？
“你知道方才系统又通知什么了么？”君诺没有回答慕止的问题，却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就在片刻之前——
两人同在空间之内，异时空诊室的解毒方法向来迅速，只消人往那儿一躺，下一刻便能拿到对症的药。
慕止是先躺上去的，待他下来了，系统却给君诺传达了新的消息。
——宿主开启异时空诊室，奖励星币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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