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走出冬季?! (7)
不是实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靠谱的理由。
对此,君诺也表示无能为力。反正硬拼武力,他们打不过浮迭。他可是随时就能叫来一帮能打能扛的奴隶,而己方就几个人罢了。
放在明面上的阴谋称不上阴谋,既然人家也没有加害他们的打算,倒不如顺其自然好了。
“这个不急着考虑。既然你想讨好我们,我是很乐意给你这个机会的。”慕止一本正经道:“这些柚子我们留下了,希望你再接再厉。”
浮迭闻言露出浅笑,算是默认了慕止的话,全没有听出“讨好”二字的深刻含义。他换了话题,“你们的运气可真是好,不但得了玄霜,就连小白也被你们管得服服帖帖的。”
小白?
以浮迭的眼光,多半不会被旺财的障眼法所迷惑。他既然知道滚滚是玄霜兽,那么他口中的小白必然就是变化成滚滚模样的旺财了。雪白雪白的,名字虽俗,却也贴切。
旺财性子皮,一天里没影的时候比滚滚还要多。最近见它的次数倒是多了,它时常和浮迭同出同入,虽然每次见到旺财,他都是龇牙咧嘴的。
旺财苦不堪言,私下里找了君诺好几次,不过他至今无法与君诺正常交流,在她面前张牙舞爪比划了半天,君诺也只能猜出是浮迭又逗弄它了。
他下手有轻重,君诺便也没多管。小家伙气呼呼溜出去,常常又被浮迭抓住。有那么一阵子,浮迭是天天绕着旺财转,要不是他看向滚滚的眼神像要放光,君诺都要以为旺财成功蒙骗过浮迭了。
鸡飞狗跳中,君诺迎来了久等的邀请。
彼时她翘着二郎腿左手一串烤牛肉右手一碟瓜子仁,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忽然她眼前就来了人,口中叫着她的名字。
君诺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她试探着问道:“是我,有什么事吗?”
怕君诺不清楚,旯利详细说明了自己前来的目的,以及交流会开始的时间,并隆重邀请君诺加入会场销售。
这么好的机会,君诺没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应了下来,说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参加。
往日里像他们这样偏僻的角落是鲜有人问津的,所以牧氏兄妹都没有拿过多的货物,毕竟他们中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旯热城的交易会了,知道带多少货物比较合适。
不过这个雪季有君诺的烧烤摊在对面,他们的货物也出人意料的畅销,这才不到两日,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这在从前,不到第五天中午,那么多的东西是绝对卖不完的。不过牧氏兄妹这一次也在城主的邀请名单内。
牧珈是第一次来参加这样的交易会,她也帮不上哥哥们多大的忙,只带了些自己制作的小玩意想要试试运气,没想到难得的畅销。
木枝、头圈,还有晒好的干花,每一样都很受姑娘们的喜爱。都说女人的钱是最好赚的,这话就是放在异世,也不例外。
虽然君诺带来的人气也有一定的关系,但大部分还是牧珈的功劳。好的东西才有人喜欢,要是东西一般,再多的机会也抓不牢。
所以这一次牧氏兄妹也被邀请在列,君诺丝毫不觉得惊讶。
“大致的安排就是这样,到时候入场之后,城主也会再次把规则宣读一遍。所以就算是有什么纰漏,也不很要紧,一切以城主通知的为准。”旯利说完,不急不缓地往下一个铺位走,他还有好几个人没有通知呢。
“旯管事留步。”君诺状似不经意道:“一场交易会一共有几个管事啊?怎么之前都没见过您?”
“以前都是一场交易会一个人,连是谁也是早早定好了的。我本来负责下一个夏季,莱三遇上点事儿,就由我替他了。”旯利道。
“哦?交易会这么重要的事,还能有比这个更紧要的不成?”
君诺的话听起来就像是随口一问,旯利没有丝毫怀疑,就倒豆子似的把他知道的都给抖露了出来。
他往四周看了看,弯下腰敲打着石台道:“我偷偷和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在君诺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告诉别人之后,旯利才开了口,“其实他具体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已经一天没见过莱三了,也没人报个准信。交易会上不能没人管,城主这才临时让我过来替他的。”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管理制度,但从旯热城城主的规划来看,已经初步分了尊卑。像莱三和旯利这样的,也算是管理阶层,享受的待遇高人一等,住的地方也高人一等。
而且君诺和旯香闲聊的时候得知几个管事都是住在一起的。莱三要是没出事,旯利根本不可能这么久都没见到他。
一句两句是好奇,要是再多问,君诺就担心旯利会起疑心了。莱三不见了,这一条消息就已经够了,君诺扯了其它话题和旯利客套了几句,恭恭敬敬地送走了人。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交易会的第四天。城主定下的交流会,就是今天了。
这天一大早,君诺就兴冲冲地忙里忙外。交流会上要准备的烤具、酱料、调味粉,还有新制的柚子盐和柚子糖。
柚子糖泡的时间还短,难免会带一点苦味,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清甜爽口的东西,小林和莫拉加就是其二。
反正他们现在最多的就是柚子,光是柚子皮都能装几个麻袋。他们自己的铺位后边装不下,连牧氏兄妹那里都被塞满了柚子。
要不是城主指明要邀请他们前去烤肉,君诺都打算搬一堆柚子去卖。省时省力,指不定还能小赚一笔。
交流会要中午才开始,这个时候去查看场地还有些早,不过君诺今天没打算在铺位上卖烤肉,左右也是闲得慌,做了一个柚子试吃的小果盘之后,就跑去了中心地带。
那里原本空空荡荡,这时却摆了一个木架子和石台,此时也有几个人在查看场地,看到又有人来就遥遥露个笑。
“你……是你!”
场地看起来挺整洁,但比起他们初来时看到的场景,也就是石台子的排列方向不同,围绕成了一个圆形。
甚至因为交流会上的席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层层选拔出来的,数量不可观,金诺一眼就能够看清楚整个交流会场地的布置。
心里有了底,君诺觉得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来得实在。逛逛其他铺位也比这里有趣。
可没想到她正打算打道回府,就听到了颇有些熟悉的声音。是在叫她?
君诺抬起头,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正是他们初来乍到那日跑来找茬的大汉。那大汉看到君诺,就跟见了鬼似的,哪里还有那一日半点的气势?
这人看上去不像个拎得清的,要不然那一日也不会替莱三出来挡刀。虽说莱三是个管事,但他们做守卫战士的,只要保证交易会的安全和直接听令于城主就好了,哪用他掺合莱三的破事?
看他这幅见了鬼的样子,一口一个老子的人,今日怎么成了这般德性?莫非是知道了什么?左思右想,也唯有这个理由能够说得通了。
眼下交流会的场地上虽然没几个人,但几个人也是人啊,要是他一个不慎说漏了嘴,自己岂不是还要处理后事?那可是很麻烦的。
君诺想了想,蹙了眉,颇为不耐地看着那大汉,语气中透露着警告,“是啊,是我。你昨天是不是说要我带你去山里找能吃的食物,跟我来吧,我教你。”
大汉闻言,双腿都得和得了羊癫疯似的,半晌都迈不开步子。君诺催促了他一句,那大汉才连忙跟上。
走出没多远,那大汉忽然上前握住了君诺的手,开口之时张皇失措,“求你,我不想死,放过我!求你放过我!”
君诺瞥了一眼远处的人影,笑道:“你在说什么?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你又没有得罪我,为什么叫我放过你?这话我可听不明白。”
离了旁人的视线范围,君诺就没再装那大尾巴狼。大汉也就是逞了口舌之快,既没伤天害理的心思,也没有伤害人的举动,她虽然不待见他,却也断不会生杀人的念头。
自己这一番话没有半个字作假,谁料那大汉听了“没有得罪”这几个字后抖得愈发厉害了,“之前都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家里的崽子和女人都需要我,我真的不能死……”
“与其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倒不妨告诉我,你究竟知道了什么。”关于大汉的家事,君诺并无了解的欲望,她只是想知道莱三如今在何处。
他肯定出了事,这肯定是不由分说的。但据旯利所知,莱三只是暂时失踪而已,眼下并没有确切的消息证明莱三已经死亡,君诺本不知他有没有吃那些伞朵,又吃了多少的分量。
不过看大汉的模样,莱三多半是已经命丧黄泉了。
“伞朵有问题!莱三吃了那些伞朵,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上山的时候突然就不行了!”
“你要知道不光是莱三,很多人都吃了伞朵,连我们自己也是有食用的。你这揣测太无凭无据,我不能背这个锅。”话虽如此,君诺心里却没存侥幸。
大汉的样子看上去不像是临时起意,他应该是真的确信蘑菇有毒的。
“你们吃的没毒,可莱三吃的有毒!”大汉愤愤,一时间忘记了害怕,“只要把那一部分有毒的地方去掉了,那些伞朵就可以吃了,但如果不小心吃了一点有毒的伞朵,也不会有事,只有像莱三那样吃了很多毒伞朵的人,才会突然死亡!”
“别人说你就信了?”
大汉摇了摇头,道:“虽然他那样说,我也没敢相信。于是、于是从那时候起,我就远远看着你们的摊位,发现你们卖的烤串中心都是用竹签子穿过的,不只是穿过,是特意去掉了中心那一部分!”
“啪、啪、啪。”一连串掌声响起,君诺的面色晴转多云,她声音清冷,“说得不错。那么我想知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都是她信得过的人,她从来不觉得会有人出卖她。大石莫拉加等人都是同生共死的伙伴,她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他们。牧珈和牧野或聪明伶俐,或天真无邪,牧河和牧山也不是多嘴的人。
可是这大汉言之凿凿,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点子上,她实在无法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等等,知道这件事情的,并非只有她信任的人。除了她亲口告诉的,还有一个人,他或许知道此事。
浮迭,那个自己从来没看透过的男人。
君诺的思绪被大汉仓惶的声音打断,“是一个男人和我说的,详详细细全都告诉我了。但我不认识他,我可没办法告诉你他是谁。”
“是吗?你不认识他,那他可认识我们,是不是与我们相熟?”慕止的声音传来,他找了君诺许久,才在这里找到她。听到两人的几句谈话,当即猜到了发生何事。
“和你们站在一起过,你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君诺就让大汉吓得不轻,又来了人,他语气更加惊慌,“你们不要问我了,我就是想活着,只是想活着而已!”
他说着说着蹲下身子,君诺头大,“是,我设计了莱三,可我刚刚说了大实话,说之前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又不信,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可是那些伞朵本来是给我的。如果不是莱三自己要过去,现在躺在山上死了的很可能就是我了!”
大汉的声音歇斯底里,君诺道:“对哦,我忘了这事。以你的榆木脑袋根本不会想明白我把伞朵送给你的时候,就已经在设计莱三了。不过这也不是很要紧。”
君诺不知从哪变出一把长刀,扛上肩头,“你知道的那么多,不如我把你砍了,杀人灭口?”
不等大汉再次开口,君诺扯了他一把道:“瞧见没,我俩想砍死你就是分分钟的事,何必和你费这些功夫?”
一个男人蹲在地上痛哭流涕歇斯底里,算个什么事儿。一把没开刃的刀都能吓着他,杀他都嫌掉价。
躺在山上、死了的。
这七个字,足够她了解莱三的状态了。君诺强行把大汉拉了起来,“从你刚刚的话中不难得知莱三的确已经死了,那么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真是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喜大普奔呢。”
“我给你一个机会,要么走,要么死。你要是再婆婆妈妈的,我就会怀疑想放你一马是不是正确的决定,毕竟我向来讨厌拖泥带水的人。所以,自己选吧。”
那大汉闻言,瞅了瞅君诺肩上的刀,选择了开溜。
他一走,君诺强势的表情霎时垮了下来,“其实这件事情很简单,哪怕是事情抖了出来,我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可我就是想不通,那大汉究竟是怎样得到的消息?”
那大汉说是一个男人告诉他的,还是和君诺有过交集的男人。这样的人选统共就那么几个,哪一个都不像是会背叛她的人。尤其是他们作为自己的朋友和伙伴,君诺压根不想怀疑他们。
所以大汉刚说完的时候,她想到了浮迭。可转而想想,浮迭才和他们献殷勤,他的目的也是摆在明面上的,没有理由要对付自己,还是用这样的小事。
他会去特意告诉大汉那么多事情?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哪怕他有那个心,他也懒得那么做。
君诺不怕事,但她害怕背叛。
以至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君诺都有些没精打采的。慕止看着她怅然若失的样子,安慰道:“其实那大汉说的未必就是实话。”
闻言,君诺仰起了头,等着慕止的解释。
“你我参加交易会至今,除了建过石屋子外,有表现出特别突出的地方吗?”
君诺想了想,没有。除了她做的烤串卖得特别好之外,泯然众人。
“你也看到了那大汉来找茬时候的样子,哪怕有九成是故意展现出凶恶的模样,总有一部分是真实展露出来的,是也不是?”
君诺觉得有理。她刚刚觉得那大汉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所以愈发厌恶他。但说起他“欺软”也就罢了,何来“怕硬”之说?再怎么不济,他也是那些守卫战士们的头,总也有几分本事的,否则他没法服众。
慕止看君诺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其中关键,也就没再提点她。
其实道理很简单,那大汉的戏演过头了。
作为一众守卫战士们的统领者,就算是一个温和的人,也不会懦弱到那种地步,更何况是那大汉的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真的有人告诉了他这些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绝对是伺机报复,再不济也得是揭发君诺,而不是像刚刚一样涕泪横流向君诺讨扰。
要知道他们虽然有点本事,却从来没显山露水,那大汉不应该畏惧成那样。
再者,从君诺的描述来看,大汉出现的地点太不寻常。
他是负责交易会的守卫战士,理应在交易场内看顾着是否有人寻衅滋事,跑到空空荡荡的交流会场地做什么?那一片地方大,却仅有几人,打个招呼还得跑几步呢,别说是打架了。
综上所述,大汉会有那样的表现,很有可能是有人要求他扮演这样一个角色,但是对方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知道不是自己人捣的鬼,我这心就放下了。用人不疑,我可不想怀疑自己的伙伴。”君诺说着,又抛出了新的问题,“那么会不会是有人发现了我们的动机,在策划一场大阴谋?”
过犹不及。
君诺现在开始怀疑,就连大汉的“愚笨”,也是他装出来的。一个做到守卫战士首领的人,如果真的足够愚笨,他能活到现在吗?
大汉自己和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龃龉,他们之间一共就只有一次交集,还是那大汉占了上风。
君诺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道:“莱三失踪了,但除了这样一条消息,大汉说的那些都没有证据,如果真的有人教他这样说话,会不会是莱三本人?”
“还有,如果他聪明反被聪明误呢?正如他刚才所说,我那一袋子伞朵是送给他的,也许他真的以为我要对付的人是他,于是和并未中招的莱三联手,共同制造了莱三失踪死亡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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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们我今天被凌虐得快死了,才选择了一个这样的标题,去去晦气。
小剧场:
君诺:顺其自然。但是如果我打得过他,肯定揍得丫连爹娘都认不出。
浮迭:真是可惜啊,一切都是你的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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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我浮迭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试想,有谁能够指使那大汉做事?
身份太高的人可以排除。如果是那些人知道自己动了手脚,就算不把自己逮起来也得把她赶出去。就算她有自保的能力,倾城之力,还怕对付不了几个人吗?
身份在大汉之下的人就不必说了,以那大汉的性格,绝对不会答应对方去演这样一场戏。
能说动他的人,地位当在他之上,却又不会相差太远。且能够发现她动了手脚,当事者会更容易发现破绽。这样算下来,莱三有很大的嫌疑啊。
“别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情虽然未必是莱三的主意,但我可以确定与我们的人无关。”慕止宽慰了君诺两句,催促她道:“听见声音没,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对方只是让大汉来和他们闹了一场,也不知有何目的。但就算自己再忧心忡忡,问题也不会迎刃而解。听到慕止的催促,君诺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朝着交流会走去。
君诺一开始就没走远,不多久就回到了自己的摊位上。小林已经把东西都搬了过来,大石和莫拉加则一人搬了一筐柚子过来。
看到他们,君诺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最中心的圆形展台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中等个儿,不胖不瘦,一双小眼睛透露出些许精明的错觉。
此刻,他正在对着大家伙致辞,那架势看上去和校长在台上讲话没多大差别,无非就是一些客套话,和鼓励大家再接再厉的话语。
不过城主的致辞和校长讲话还是有区别的,至少他们可以随意在下面走动。君诺听得犯困,就围着各个摊位一个个看过去。
“哎呀,君诺!这可真是太巧了!”君诺正觉得心烦意乱,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顿时觉得更加烦闷。
那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浮迭。
自己被城主邀请参加交流会是大家伙都知道的事情,以浮迭安插的耳目,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可就是你我心知肚明的事情,他非要装作是偶遇。
“嗷呜——”
君诺原本没打算理他,下一刻就听到了一声狼吼声。和旺财相处久了,它要表达的一些浅显的意思,君诺也能够听得懂。
就比如现在,旺财这一声短暂而急促的叫声,分明是表示它要生气了。
君诺转过头,只见浮迭单手抓着旺财的一只小爪子,把它整个拎在空中,就算它怎么扭动身体,也无法从浮迭的手中逃脱。
“你就不能安静一下吗?我现在有事儿呢。”浮迭指着旺财的鼻子道。
听他的语气,似乎与旺财颇为熟谙。
说起这事,君诺也摸不清楚旺财对浮迭的态度。这两个幼稚鬼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争吵就是打架,不过君诺见浮迭一直手下留情,也就没管它们。
知道浮迭不但不会对旺财下手,还常常对它颇有忍让,君诺并不担心他俩会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趁着城主念叨的功夫率先在交流会里逛了起来。
这一逛,还真叫她逛出了些名堂。
“大婶,你这白菜是哪里来的?还有这些萝卜。”经过一个摊子的时候,君诺看到那摊子上摆满了骨刀,件件制作精美,她本来没有注意。
但那妇人的演示让她眼前一亮。
骨刀有多锋利,君诺不在乎。再好用的骨刀,也不会比她的钢刀好用。关键就在于那妇人为了表现出她的骨刀有多么锋利,正当场演示削萝卜呢。
“什么萝卜白菜的,买刀不?不买走一边去,别挡了人。”那妇人没有开口,站在她身边的男人却不耐烦道。
仔细一想,自己这么问确实不妥。人家好端端的在卖刀,她忽然上去问削着的蔬菜,人家可不就把她当成砸场子的了吗?
“我买刀,多少筹码可以交换一把?”等她先买下了刀,到时候再打听白菜萝卜的事情,应该就容易多了。
那男人一听君诺说要买刀,立刻变了一副脸色,笑眯眯地给她推荐各式各样的骨刀,“买刀选我们家就对了,把把锋利,还有不同功能的呢,比如这一把专门用来砍树……”
君诺意不在刀,她随手指了一把让用兽皮包起来,转而问道:“这些是能吃的野菜吧?除了这些还有吗?”
“你说白根和这些绿叶子吗?”那妇人见君诺买了刀,也乐得和她说上两句,“你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一些,不过多的可没有了,这些还是雪季前在山里头挖的。”
“不用不用,我就是随口问问。”君诺颇为失望地笑笑道。
她不是看上那点白菜和白萝卜。有时空交易系统在,她想要多少白菜萝卜都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她想要人工播种。
白菜就不说了,往年家里种下的白菜,用的种子都是杂货铺里买来的,她压根没见过白菜会结种子。当然也有可能是农民觉得购买种子便宜省事,不愿意耗费时间等它结种子。
但是萝卜就不一样了,记得她有一次经过一条小路的时候看到一片粉白色的花田,觉得尤为好看,还想进去拍照来着。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那竟然是萝卜的花。萝卜成熟只是它的一个生长阶段,待到开花结籽,才算是完成一个生命周期。
所以君诺看到妇人摊子上的萝卜和白菜,本来是想打听他们是在哪里发现的它们,如果还有剩余的话,也许再过一阵子她就可以去收籽了!
慕啸城现在不缺食物,但也只是保证大家都能解决温饱而已,君诺还想大家都能够吃好,这就需要她花时间找寻各种种子了。
不过虽然这一次没有收获,但至少他知道了这个世界有萝卜和白菜的存在,只要她耐心找寻,总会遇上的。
君诺也不气馁,接过了妇人递过来的骨刀就想离开,岂料她一步都未卖出,就听到浮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骨刀?把这些全都包起来,我都要了!”
“别别别,这位是我朋友,他脑子不太好使,这些骨刀我们不要。”听到浮迭的话,君诺连忙对那妇人道。
合着他这又是想讨好自己?上次送了一大堆柚子也就算了,趁着交易会卖烤串,自己还能借机推销出去一些,这要是让他买下这么多的骨刀,她又不用,放着积灰吗?
尤其是她买骨刀还只是为了得到萝卜和白菜的消息。
“君诺,你不用拒绝我。我已经说过了,我很有钱,我浮迭最不缺的就是钱了!虽然这些骨刀看上去不怎么样,但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把它送给你!”浮迭自以为是道。
眼见势头不对,铺位上的男人已经操起了刀,显然是对浮迭口中的“不怎么样”几个字不服气,君诺正想补救,就听到那祖宗又开了口。
“我付钱,听我的。把这些刀全都包起来!”
男人凶狠的神色消失殆尽,手脚麻利地把铺位上所有的刀都包了起来,仅留了几把他自己觉得十分满意的撑场子。
毕竟这时候交流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他作为被城主邀请的一方,要是摊子上什么都没有可不好。
君诺指着浮迭好几秒,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只好放弃了说教。然而如果浮迭就此消停了便也罢了,但凡是她多扫了一眼的东西,都能听到那祖宗在后边装大爷。
“这些帮我全都装起来。”
“这些我都要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包起来啊,没看姑娘都要走远了吗?”
他有钱是他的事,但君诺还是看不得他这样铺张浪费的行径。索性城主的话也念得差不多了,君诺就回了自己的铺位,身后除了浮迭和旺财之外还跟了一大帮送货来的人。
“这是?”大石在摊子上准备,看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奇怪地问道。
那些或用袋子装,或徒手抱来的东西,在君诺的铺位边上堆成了山。君诺无力解释,她现在只想静静。
慕止一个个袋子去查看,看到浮迭沾沾自喜的样子霎时就猜到了大半。没想到才和君诺作别十来分钟,浮迭又闹出了这么多幺蛾子。
他翻看了几样,觉得大多是些对他们没用的东西,对大石道:“今日交流会,不如举办个活动吸引人气。凡是买十串以上的送柚子,五十串送刀……”
把浮迭带回来的东西安排完毕,慕止不理会极度不愉的浮迭,瞪了旺财一眼。
要不是看它最近和浮迭走得近,他怎么会派他去绊住浮迭?人家给他们送来了两个奴隶搞事情,自己却没什么回礼可以送过去。
除了君诺外,他们一群人里连个姑娘都没有。滚滚倒是肯定能绊住浮迭,可万一滚滚和他培养出感情了呢?思来想去,也只有旺财能够勉强胜任这件差事了。
可没想到旺财根本不管用啊,浮迭才消失了多久,又放他出来作妖了。
旺财也委屈。陪着这个蛇精病,天知道它有多么不容易!
大庭广众之下,慕止没法和旺财置气,就去摊位上帮着烤肉。所幸的是他们的活动一宣布出去,慕名而来的人就更多了,几乎都把道路给堵上了。
大石慕止小林三个人都忙不过来,君诺也就不再闲着,加入了战队。虽然昨日晚上已经准备了很多烤串了,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他们已经串好的烤串怕是不够卖的。
穿烤串的活计一向是莫拉加在做,他本以为到了白天能休息会儿,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过来买烤串,只好趁着还有存货,继续补货。
大家看起来都比往常繁忙,却都是一个个面带笑容。不一会儿,腌制过的烤肉就已经卖完了。君诺早有准备,在烤好的新鲜肉串上撒上调味料,便可以出售。
她这一举动,完完全全落入了站在高台上的城主的眼中。
“她撒了什么?”
侍卫往君诺那里看了看,也没看清楚君诺的动作,支支吾吾答不上话。
或许是商人敏锐的直觉,城主旯丘一看到君诺手上的动作,就察觉到了君诺的烤串畅销之关键。
作为一城之主,他其实不太会关注交易会内各个部落交易的情况。所谓城主发出的邀请,不过是由他手下的几个人观察得出结果,再上报给他的罢了,他最多也就是做个临时抽查。
因为君诺的摊子实在是太有名气,旯丘在接到下属通报的时候,确实怀着好奇之心去看了一眼君诺的摊位。
他只远远看了一眼,看见君诺的烤伞朵和烤肉都裹着一层说不清楚的色泽。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的,竟然让普通的烤肉变得那样美味。
那时候他以为是君诺等人用了特殊的手段,可是现在看她当场制作,怎么和上一次的不一样?
旯丘没有过多犹豫,就走向了卖烤串的铺位,“烤伞朵、烤肉串都给我来一些。”
“买烤串得这边排队。”君诺头也没抬,随口应到。但下一刻,察觉到身边的人不但没走,还用肆无忌惮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君诺出于好奇,抬头看了一眼,来人竟然是城主。
难怪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这个看上去十分精明的中年男人在台上念叨了大半天,她被荼毒了大半天,哪能对他的声音一点印象都没有?
君诺拿了几串烤伞朵和烤肉退了几步,旯丘也跟随她而去,“我不用排队?”
“当然不。只要是来我这里买烤串的人,都是一样的,就都得按照规矩排队。不过呢,作为私人馈赠,我自己的东西自然是想什么时候送就什么时候送。”
这一番话说出来,君诺自己都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能把差别待遇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估计也就她一个了。
旯丘闻言果然哈哈大笑,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有趣,也不和她绕弯子,接过君诺递去的烤串挨个尝了尝,道:“我来是想问问你往烤肉上撒的是什么东西。”
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来。
果然眼睛小的人都比较精明吗……
君诺暗自吐槽着,开口道:“自制的调味粉,独家秘方。城主大人要是对这个感兴趣,恐怕我得和你说声抱歉。”
实在不是小气,想独揽这生意。她又办不了多大的规模,就连卖烤肉,也可能仅此一次。关键就在于她所配的调料粉中有好几种是她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找到的。
这里有没有这些调料都不好说,更不要说让她去找寻了。
那城主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但也没有为难君诺。本以为待交流会结束,他们此行也就到了收尾的时候,君诺却没想到当天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交流会场内忽然流传起她卖毒蘑菇的传闻。
这些流言扩散的速度极快,短短半小时之内,就席卷了整个交易会。就连她的模样都被人广为传播,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
“看,就是她!你们说一个女人的心怎么就能这么恶毒呢?”君诺刚走过,身后就传来议论的声音。
有人暂时还未听到流言,不由得好奇问道:“她怎么了?”
“你还不知道啊,就是她,上山里捡了些有毒的伞朵来卖,当时有人担心那些伞朵有毒,她还说没有毒!结果呢,她说没毒就没毒啊?大家现在都传疯了!”
“这么说那伞朵真的有毒?这可怎么办,我也吃了她卖的伞朵,我不会就要死了吧?”
那女人的话音刚落,就有好几个人附和自己也吃过君诺的烤伞朵,一个个惊慌失措。
“你也别太害怕了,我听说只有吃太多的人才会死,你们几个也就是去买了几串尝个鲜吧?应该不会有事的。”
几个女人围在一起讨论着君诺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质问。君诺听得好笑,光凭有人的一面之词,这样空穴来风的事情,竟然也有那么多人信。
不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君诺也只是觉得好笑而已,并不怎么担心。她既然敢做,就从来不担心这件事情会暴露出去,且她问心无愧。
要知道流言猛于虎,而要压过那些流言,就得靠更加厉害的流言。
君诺早就想好了,关于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她会添油加醋从几个渠道散播出去。以流言打击流言,是最好的办法。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你们怎么别人说什么都信呢?”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反驳了众人一句又道:“反正我相信君诺是好人。你们自己想想,我们有多少人都吃了伞朵,有的人还天天吃呢,怎么都没有事?”
君诺望向声音来处,顿觉心中一暖。
有时候好心未必会有好报,但大多情况下,大家都是以心交心的。方才那帮她说话的人,是旯香。
上次送完柚子糖之后,她俩各自忙自己的,就没再见面了。没想到再一次碰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
不过旯香刚刚说完,就有人刻薄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没有吃她的伞朵当然不害怕了。”
人家帮自己说话,结果刚一开口就被众人群起攻之,君诺心中愈发觉得过意不去。不过旯香却没注意君诺的表情。她插了腰气势十足,别人的反驳在她眼里都不是事。
“我是没有吃,可我家崽子吃了,我男人也吃了。”短短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
她这话一出,有些没有开口的女人也默默表了态,都觉得旺财部落的人其实还是挺和善的,卖东西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呢。
也有人表示自己天天吃君诺的烤伞朵,现在身体倍儿棒!
这事情说到底没有实质的证据,有人出头,自然就有人跟着比起虚无缥缈的流言,总有一些人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愿意相信君诺。
双方各执一词,刚刚还站在一条线上的女人们竟然瞬间争执了起来。
君诺趁着混乱偷偷出了人群,对一样挤出人群的旯香道谢,“谢谢你信任我。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伞朵本就是有毒的,但只要经过处理就能去除毒素。本来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只是图个省事,没想到闹成了这样的局面。”
将自己处理蘑菇的步骤告诉了旯香,君诺谢了她仗义执言之后,表示自己会尽快找到解决此事的方法,让旯香不必担忧。
早就准备好的事情,办起来尤为顺手。不过短短两个小时的功夫,一批新的流言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了出去,不一会儿就传遍了全城。
一切事态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君诺却不知道此刻,在城主特地用来招待贵客的一间屋子里,有难以置信的声音响起。
“什么?你们说她已经把这件事情解决了?现在所有人都在夸她心灵手巧就算是有毒的蘑菇,她都能去除毒素变成好吃的食物?”
她就不知道害怕的吗?还这么快就将事情给解决了?他都还没来得及……
那人扶额,“所以现在对她有利的言论已经超过了我们散播出去的消息,是吗?”
被那人指着的少年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个敢接他的话。岂止是超过了那些对君诺不利的消息,现在形势根本就是一边倒。
可是这些,少年们宁愿不吭声,也没有一个敢开口的。主子向来阴晴不定,谁知道他们这时候开口会有什么下场!
空荡荡的房屋中,男子来回踱步,思考了片刻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笑道:“那这样的话,你们把莱三那件事情也说出去吧,势必传得越广越好,最好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毒伞朵的事情,你可以说自己也食用了那些伞朵,可以说大家都食用了那些“毒伞朵”却什么事都没有,借此把自己撇清。
那么如果有了实锤呢?
哦不,是证据。
男人发出低低的笑声,眉眼弯弯,仿佛占到了什么巨大的便宜一样,一眼看过去美艳异常。
他喃喃出声,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厉害啊,果然没有看错你。不过这一次,莱三的死,你总没办法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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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 我是一株海棠花
此刻,屋子里的少年们都已经退了出去,徒留浮迭一人。他端起一只竹杯细细摩挲,那是从君诺那里讨来的。
“啊——”
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喊声,男子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再等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能轮到他出场了呢。
少年惊惧的叫声响彻云霄,立即招来了围观的人。看向少年所指的方向,有几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当场背过身去,止不住地干呕。
“这……是什么呀?”有人捂住口鼻,皱着眉头嫌恶地道。
“是被啃食过的残骸!只剩下了半具骨架,连人形都分辨不出了。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料子……”
越来越多的人出于好奇往这个地方走来,那引起骚动的少年默不作声地退出了人群,在远处遥遥望了一眼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旯热城已经很久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惊现尸体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不一会儿又传到了君诺耳中。
才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君诺彼时正在自己的铺位上整理东西,没想到刚刚平息的风波再起,且看起来比之前风头更盛。
看到几个妇人围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的时候,君诺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些妇人离她甚远,许是不担心君诺能听到她们之间的谈话,开口没有半点顾忌。
“白天的时候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有卖毒蘑菇,我呸!现在尸体都被发现了,她还坐在那跟个没事人似的!”那妇人往地上吐了一口痰,盛气凌人道。
围观人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忍不住好奇心问道:“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没发现这两天都不见莱管事了吗?而是换了旯利管事。往年交易会的时候,那可都是两个人轮流看一次交易会啊,什么时候出过换人的情况?”
说起莱管事,的确是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妇人们纷纷附和,又道:“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啊?”
“能没有关系吗?那关系可大了!听说莱管事就是因为吃了她的毒伞朵,才死在了后山上,那身子都被野兽给啃完了,要不是身上的东西,都没人知道那就是莱管事!”
那妇人绘声绘色的说道,仿佛她亲眼见到了似的,“而且你们不知道吧,本来每年在山上被野兽吃掉的人那么多,也不会有人发现,可这事就蹊跷了,据说有人亲眼看到莱管事的半具骨架子从天而降,就落在了我们部落里边!”
那妇人说到兴起,手足并用,咽了口口水接着比划,“啧啧啧,那骨头可都是黑色的!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死的,他的骨头怎么会变成黑色呢?又怎么会从天而降?这不明摆着有人害他吗!”
君诺在一旁听着,愈发觉得奇怪。莱管事这件事做得隐蔽,况且那时候他们来得早,旯热城里都没有几个部落的人,她很确定知道此事的人都有些谁。
之前那大汉来讨饶的时候,她还想过是莱三自己发现了那些蘑菇有毒,想自导自演一场好戏引自己上钩。
但眼下虽然这名妇人说得夸张,但莱三的尸体出现在了城中,却是不争的事实。除了这名妇人之外,她刚刚也听到有别人在议论什么尸体,却没想到说的是莱三。
这次和之前单单爆出来自己卖毒伞朵的事情性质不一样。之前那一件事情,她没有做过,自然行得正坐得端,任谁来了也不怕。
可是这一次,莱三的死确实和自己有关系。那妇人虽然说得夸大,却都是不争的事实。
君诺从没想过自己的伙伴会将此事泄露出去,根本没有应对的准备。旁人若是执意要这么说,她也是百口莫辩。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区区一个管事而已,又是惯恶贯满盈的。事态发展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实质的证据,哪怕莱三是非正常死亡,这事也赖不到她的身上。只是……
浮迭啊浮迭,果然不可信吗?
果然不可信吧……
那边妇人说得口若悬河,“哼,怎么下的毒?告诉你们吧,那个女人就是故意给莱管事送去了一大袋子毒伞朵,莱管事以为她是好心,谁知道她这么恶毒啊。我看她白天说的话也是唬我们的,哎呦,我可不想死啊……”
事已至此,君诺反而愈来愈镇定。狡辩嘛,她最擅长的。原都准备好破罐子破摔了,却在此时听到一句反驳。
“要我说她把莱三毒死了也好,莱三不就喜欢压榨人吗?摆着一张臭脸色,还尽在背后使些小动作。他弄死的人还少吗?西街的老妇,东市的拐子,还有阿春的女儿,哪个不是被他害死的?”
在一大堆谩骂声中听到一句替她说话的,君诺忽然笑出声。原本她是不打算和这些女人计较的。就算和她们解释得明明白白,对她也没有多大作用。
是,她是对莱三下手了。可别人给自己送了礼,她怎么就不能礼尚往来了?
尤其是莱三那里的半袋子麻棕孢子苔,分明是从那大汉那里抢过去的,最多能间接算是从牧氏兄妹那里抢走的,怎么就成了她送的?
那姑娘的话说得大声,在一边的铺位卖头饰的牧珈忽然听到“莱三”、“毒”这样的字眼,又联想到之前街市里流传的风言风语,当下明白了些什么。
她放下铺位上的东西,也不管谈到一半的生意,抡起一根棍子就走了过去,“哪里传出来的消息?事情的真相你知道吗就乱传?再胡说八道我锤爆你的头!”
有姑娘为自己出头,君诺是没有预料到的。而牧珈听到了只言片语就挺身而出,也让她颇为感动。
往那处走了几步,君诺在她们面前站定道:“刚刚是谁说吃了我的伞朵害怕被毒死的?”
她拍了拍牧珈的肩头算是安慰。锤爆你的头这话还是牧珈从自己这儿学去的,没想到第一次用是派的这种用场。
君诺原本不太介意这些传言,但别人都为自己出头,她作为正主总不好作壁上观。她对着那名出声谴责莱三的姑娘笑了笑,又直直看向那个大嘴巴的妇人。
几个女人登时噤若寒蝉,君诺接着道:“不用怕,我只是想再重复一遍。那些伞朵我也在吃,而且顿顿吃,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莱三的事情别说是与我无关,就算与我有关,和你们却没半点干系。”
“就凭你这么说,谁信啊!”
“是啊,光凭一张嘴算什么本事?”君诺微微笑着,眼神中透露着讽刺,“那就凭别人那么一说,你们就都信了?”
“要不是你们今天在这里探讨,我还不知道莱管事已经丧命。若真是我动的手,你们不妨想想我有什么杀人动机,然后仔细考虑考虑要不要和我交恶。”君诺深知和这些人讲道理也没用,便威胁道。
她说完,任凭她们说出花来,也不再反驳她们,而是对着那个出声肯定她的姑娘道:“我卖的伞朵没有毒。莱三要是真因此死亡,那也是他自己从我这抢了东西,这叫遭报应。”
卖的蘑菇没有毒,不代表莱三自己夺去的蘑菇没有毒。这些妇人们既然喜欢将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那么她也可以。
君诺和牧珈耳语了几句,让她不必理会那些嚼舌子根的人,自己却心情沉重地朝着旯热城的接待区走去,那是浮迭居住的地方,她想找他问个明白。
“你怎么来了?”浮迭和他们待久了,本性也就暴露了出来,不像是他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的温文模样,十足十成了个别扭的蛇精病。
“特地来找你啊,不行吗?”
浮迭的住处有专人打扫,又是专门用来招待贵宾的地方,宽敞明亮,活脱脱一座小型的古堡。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已经听到了外面传的消息。君诺,你现在是不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所以来找我帮忙?放心吧君诺,以我的身份,城主算什么,一个小小的旯热城算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马上带人灭城。”
“这事暂且不提,我们来谈点别的。”君诺在铺了皮毛的石椅上坐定,“浮迭,说实话我一直好奇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提过禁城?”
她这次离开慕啸城出来游历,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关于禁城的事情了。似乎所有人做起比较来,都喜欢拿禁城当作一个标准,虽然他们从来够不到那样一个标准。
她也隐隐猜到了禁城应当就是目前势力最大的一个城市。但关于禁城的详细讯息,却从来没有人提起,好像这就是海市蜃楼般的一个存在,只有人听闻,却无人深入了解。
“没有和你正式介绍过吗?那好,你记住了,我叫浮迭,是一株活了万年的海棠花。”
万年的海棠花。花妖?
他这么一说,君诺倒是发现他发间的那一朵正是海棠。在身份这点上,他应当没有欺骗自己。
难怪他能够控制各种各样的植物。那些植物也当都能开花吧?能破石而出的绿色小苗、焰绛、还有那一次雪崩,似乎都有了解释。
要想引发大面积的雪崩,在没有地壳剧烈运动的情况下,浮迭凭借破石而出的绿苗顶起那些雪花,从而打到震荡它们的目的,听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他身上披着的层层薄纱之上绽放的大朵花朵,那般栩栩如生,原来本就是拥有生命的啊。
“是不是很厉害?你是不是被我折服了?既然这样的话不如……”
“不如回头谈谈我的事吧。”君诺打断他,“散播那些消息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吗?”
浮迭抬头望天,“什么消息?散播?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关于毒伞朵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你放心好了,小问题,我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君诺当然知道他所谓的解决。照他刚才说的,要么灭了一个城,再不济也是以势压人。君诺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觉得他是真心想要帮助自己的,哪怕他的方法必然欠妥。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仿佛只要自己一句话,就真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不得不说浮迭的演技还真是愈发精进了。
“别装了。”君诺道:“万年的花妖啊,一定对蘑菇也有所了解吧?虽然莱三来找事的时候你并不在场,但只要你想知道,他从我朋友手里顺走半袋子蘑菇的事情就瞒不住你。”
而只要浮迭知道自己刻意让蘑菇流落到莱三的手里,还特地给他送了调料粉让他自己烤着吃,就一定能察觉到问题。
犹记得浮迭第一次品尝她烤的蘑菇时,有那么一刹那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当时似是看了看那串烤蘑菇,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就又吃了下去。
想必那个时候,他就发现蘑菇有问题了。只不过因为她售卖的是经过处理的,浮迭才没有多言。而他不但识得麻棕孢子苔,那么他能猜到莱三死亡的真相也就顺理成章了。
“我本来不想怀疑你,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掺合到这场闹剧中,我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一个两个人不讲理也就算了,怎么会那么多的人通通信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君诺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浮迭的面前,“就算莱三的死亡与我有关,她们一个个可都是活蹦乱跳的,为什么都要将两件事情混为一谈?后来我才想起,有一个人他似乎有蛊惑人心的能力。”
定定望着浮迭,君诺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仅仅是莱三的尸体,那还不够。先不说莱三的死和她卖蘑菇的事情并无多大关联,就是莱三的死亡,如何能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一切都与自己有关?
除非有人改变了她们的思维模式,让这些人的想法跟着自己的走,除了浮迭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
可君诺真的是想不痛,这些不痛不痒的流言对自己来说并无实质的伤害,浮迭他究竟图什么?
“你不想怀疑我,可你最终还是将矛头指向了我,不是吗?”浮迭的声音听来透露着悲伤,却又勉强带着一丝笑意,差一点儿君诺就信了他。
“这算是垂死挣扎?”君诺冷哼一声,“被我说中了,就妄图蛊惑我。浮迭,你这招数以前没能在我身上试验成功,眼下也不可能。”
被人戳穿了,浮迭也没觉得过意不去,回道:“是啊,垂死挣扎,却也不是。”
这算是变相承认了。
“好,我知道了。”君诺说完,转身欲走。
浮迭本就不是个好人。他能对落日部落的无辜人下手,又怎么会是心存善念之人?哪怕因为滚滚他屡次放过他们这些人,可说到底他依然改不了本性。
之前是要把落日部落的人活埋,现在又说什么要屠了一城,这样一个把生命当做儿戏的人,自己竟然曾经觉得可以和他做朋友?真是笑死人了。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临走前,担心浮迭那话不是说说而已,君诺冷声道。
君诺一走,偌大的房间又显得空荡荡的。浮迭独坐在冰寒的地面上,神态困惑。
良久,才有低低的声音响起,像是在问他自己。
“她上次说的英雄救美不是这样的吗?让她崇拜我,怎么就那么难呢……”
故事不应该这样发展的啊。他明明都算计好了,等君诺被流言淹没,他会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手相救,那样的话她就愿意跟着自己了吧?还有那只小兽。
“你这叫英雄救美?别以为自己聪明,就把所有人都当傻子。”黑暗中,少年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似乎还处于变声期,声音嘶哑中带着一点怪异。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东西来管?”
“呵,鬼才愿意管你。”一身黑灰色绸衣的少年虽面露不悦,却没有停止开口,“那女人向来是谁对她好,她才对谁好。就你这一次散播的消息,她能记你一百个雪季。”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那当然。”少年露出得意的表情,却在下一秒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记忆似的,瞬间变了脸色,“反正你这么骗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少年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内回荡,许久才停息。
却说君诺一回到铺位,就得知大事不好。
“百帕长老一死,现在大伙都在议论,之前莱三的事情还没有人动手,但一听说百帕长老死之前他们洞族曾和我们有过龃龉,那些人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小林担忧道。
其实百祭洞族和他们的关系还不错,百桦百喇两个小伙子都讨君诺的喜欢,他们也知晓慕止当初为难他们的真正目的。
至于百帕,虽然她表面上将自己赶了出来,但私下里也找过她。按理来说,他们和百祭洞族是交好才对。
可这一切,他们双方心知肚明,外人却不知道。那些人只看到百桦来请求慕止帮忙的时候,慕止以高价试图劝退对方,后来君诺去百祭洞族串门的时候,百帕长老又神情激动。
要是他们听到百帕说了什么也就罢了,就是这些人压根没听清百帕的话,现在才妄加揣测。
“去看看?”慕止道。
君诺点了点头。撇开这些流言不谈,百祭洞族既然和他们有点交情,人家洞族的大长老死了,于情于理他们都要过去看看的。
况且他们现在也算是被蒙在鼓里的人,要把自己摘出来,也得了解事情经过才行。君诺自己倒是不介意流言蜚语,但她无法忍受自己的朋友蒙受不白之冤。
别说是大石和小林,就连牧珈都已经受到了牵连。
就因为帮自己说了两句话,先前找她买东西的女人竟然跑来找她退货!
君诺和慕止走到百祭洞族的铺位前,正看到神情恍惚的百桦等人。
“百桦,长老她……”
百桦摇了摇头,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百桦如此,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从他们之前的闲谈中,君诺知道百帕长老对于他们的意义。
这时候想问清楚事情,是难上加难。
她本来想着如果百帕长老的尸身还在,或许能够借此查出点什么。铺位一共这么大,她没看到百帕长老,恐怕是百祭洞族的人已经将其处理了。
无奈之下,君诺只得打算暂时回到自己的铺位,等明日再看看百桦他们的状态好些了没。
未曾想她一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就看到他们的石屋口被倒了一大堆垃圾。大石三人正忙着清理。
“怎么回事?”
小林自责道:“大石和莫拉加去清洗锅碗,我忽然听到有人叫我,就过去和她说了几句话,等我回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这样了。”
君诺怒极反笑,“你记得那个女人的样子吗?”
“是卡休部落的阿灿,她长得特别漂亮,大家都记得她。”小林想也没想就道:“她说听说我们部落遇上了事,特意过来鼓励我们,让我们不要害怕呢。”
阿灿吗?君诺若有所思。
这个女人她也记得。卡休部落是除了和城主固定的亚麻交易之外,他们部落有两条大河,盛产鱼类。
不过没有合适的去腥调料,这个时代的鱼并没有大好的销路。不过胜在便宜,往年许多贫穷的洞族都会在卡休部落买鱼,只要花一点点东西,就能换上好几条大鱼。
不过这一次的交易会上出了一个君诺,他们铺位上卖的烤蘑菇和烤肉串皆是便宜又好吃,吸引了一大批原本属于卡休部落的客流量。
至于这个阿灿,大家对她的风评也还不错,皆称她美丽大方,善良又厚道。不过君诺却不这么觉得。
她之前还和这姑娘偶遇过一次,她不小心撞到了自己,看似歉意地对自己笑了笑,君诺却觉得她表情有些奇怪。如今想来,是压抑的妒忌?
就她和小林说句话的功夫,他们的屋子口就被丢了那么多的垃圾,会有这么巧合吗?
------题外话------
上次说觉得声音好听的男孩子说“嗯”的时候炒鸡撩,今天忽然觉得边哭边笑的男孩子哇真的,太戳我心了。好听到落泪……
虽然希望我喜欢的他永远不要落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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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她可真狡猾
一句话的功夫,若不是早有准备,恐怕连收集这么多的垃圾都做不到。不过他们没有真凭实据,即便是心中肯定,也无济于事。
这次便算了,为了个小姑娘的幼稚举动反击,反而掉价。但若是还有下次,她就不会再放过她了。
君诺拿出扫帚,帮着一起处理那些垃圾。
明日就是交易会的最后一天,不管发生了什么,到了明天中午,他们就得准备离开。原本每天夜里都要准备次日销售用的烤串,但如今他们“臭名昭著”,这一个晚上反倒得闲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明亮。
“君诺!”小半日没见,浮迭换了一身花花绿绿的衣裳,一路走来风姿摇曳。
“什么事?”在浮迭走近君诺之前,慕止放下手头的活坐到了君诺的身边,以挑衅的目光看向浮迭道。
“我和君诺说话,有你什么事!”浮迭孩子似的走到另一边,保住了君诺的一条胳膊,“我是来找你道、来找你聊天的!”
要不是尘彷一直催着自己来道歉,他怎么会迫不得已来到了这里。如果只是君诺一个人在就算了,现在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他一开口别人都能听见了,这可不行,他这一辈子什么时候给人道过歉?
“其实我是来和你说百祭洞族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我这次什么都没做,都是他们自己瞎猜的!”
百帕长老的死不是一个意外。她好像早有准备,一早就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所以筹谋了许久。
君诺相信这件事情与浮迭无关,但那又如何呢,她在意的又不是浮迭的行为所造成的恶劣影响。
“你为什么不说话?之前的事情是我没想好,到最后也没有达成目的。”浮迭见君诺和慕止都没有反应,自顾自道:“但事情不是无法挽回啊,我可以帮你们。”
浮迭此行的意思她明白了,无非就是表示能把所有的事情通通压下去,可让她不悦的从来就不是千夫所指。
君诺给了他机会,只要他说出他的目的,可浮迭吞吞吐吐了好一会儿,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要走的迹象,是趴在一边的旺财看他期期艾艾的模样,将人给带走了。
“我现在只想知道两件事情。”君诺转向慕止,手里拿着百帕长老送给她的玉佩,“其中一件就是百帕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要是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为什么不干脆把话说清楚呢?”
这块玉佩她已经私下研究了好多次了,没有一次发现异常。将玉佩高高举起,君诺道:“总觉得这块玉佩能给那些谜团一个解释,可都过去好几天了,我依然没有看出它的门道。”
就在这时,月光透过镂空的玉佩,空中缓缓浮现了几行字。说是字,不如说是一种古老而复杂的花纹,君诺还没细看它的意思,耳畔就传来百帕苍老的声音。
“我知道你一直奇怪为什么我选择了你,是吗?”那声音缥缈,君诺和慕止对视一眼,细细聆听。
百帕没有直接言明,而是首先介绍起百祭洞族的悠久历史。和她所料的差不多,百祭洞族几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他们的洞族兴起于几百年前,因为偶然一次发现一只小羊在舔舐洞族附近的一块石头,当时他们的祖先觉得十分奇怪,就命人关注着那块石头的情况。
族人们很快就发现,不仅仅是那一头小羊,那一块石头似乎特别招小动物们的喜欢,常常有不同的动物前去,做着和那只小羊一样的动作。
百帕长老说到这里,君诺便猜到了大概。那只小样舔舐的挤很可能就是一座盐矿。
彼时人类从来不知世上还有“盐”这样的东西,自然发现不了它的特殊,但动物获取盐分的方式与人类不同,它们的感官普遍灵敏,会自然而然地舔舐盐矿表面的盐结晶也就不足为奇。
百祭洞族的祖先一开始或许只是好奇,他们发现了那座盐矿,又发现很多动物会时不时地舔舐它,必然就会产生新的疑问。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顺理成章,百祭洞族的祖先发现了盐,并且发现如果有了盐,他们甚至可以不再需要饮动物的鲜血来保持充沛的体力。
“我们的祖先发现了盐,并带领着我们学会开采、去掉里面的脏东西,最终做成你们见到的盐。我们百祭洞族也因此从一个贫穷的小洞族渐渐变得富有,可是几百年过去了,祖先发现的那一座盐矿里已经开不出盐来了。”
百帕的声音透露出一丝悲伤。其实从上一个雪季开始,族人们就已经发现那座盐矿很难再能开采出盐,他们也试着跟踪一些动物,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新的盐矿。
那些动物有时候会舔舐湿乎乎的土地,却再也没有见过有动物会舔舐岩石。百祭洞族的族人们甚至怀疑祖先留下的方法是错误的,不然他们怎么会花了好几年都没有找到新的盐矿?
所以从上一个雪季开始,他们减少了送往旯热城的食盐,到了今年的雪季,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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