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干一架！

    冲天的火焰灼烧着双眼, 嘈杂的声音充斥着耳朵，脑袋里嗡嗡的回响声不断传来。

    “小六！小六！！”遥远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一片火光中，我终于看清了是谁在喊我的名字。

    北堂，这个叛徒！！

    脖子上的锁魂绳不知何时没了，我缓缓积聚仙力，就等着一会儿一下子将北堂给打趴在地下。

    北堂眼角染血, 鼻头上也裂了道口子，他看过来的目光分外真挚，真挚得同他每次骗我时一模一样。

    嘴角慢慢上扬, 北堂瞧我笑了，也跟着笑了笑：“小六，我……唔……”

    拍在北堂胸口的那一掌用了我十成十的仙力，那一掌我拍得干脆, 拍得利落，拍得毫不留情。

    北堂被拍在地上, 大口的鲜血止不住往外涌，他看着我，眼底的欣喜逐渐变为愧疚：“小六……咳咳……我……不是……有意……的……”

    没了仙罩护体的他，躺在地上。雨水拼命拍在他身上, 很快他的衣服尽数湿透，头发也凌乱粘在脸上，就同我一样狼狈。

    撑着胳膊从地上晃晃悠悠站起来，我笑得张狂, 笑得俾倪众生：“哈哈！北堂，我被你骗了三次，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小六！”北堂看着我一脸从来不曾认识我的模样，“你……”

    “我？”我仰天长笑一声，雨水冲进眼中挂起一层湿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我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我……怎么了？”

    “小六，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他居然还有脸问我怎么了？

    我含笑走到北堂身边，语调极为淡漠：“你说……我怎么了？”

    “咳咳！”又有大口的鲜血自北堂嘴中咳出，北堂拿袖子抹了把嘴角，鲜血落在地上很快被雨水冲刷开去，“小六……咳咳……你不要这样……这不是……不是……原来的你……”

    我冷笑：“原来的我？”慢慢在北堂面前蹲下，我一只手握住他的肩，用力一捏，满意听到北堂闷哼一声才停手。

    慢慢凑到北堂耳边，我压低了声音，哑着嗓子道：“原来的我？北堂，你忘了么？原来的我早就被你杀死了。”

    北堂一双眼顿时瞪得是那树上的葡萄：“小六，你……”

    对着北堂又是一掌，这一掌和之前一样，用了我十成十的仙力，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北堂脑门上。

    一掌下去，北堂直接拖地划出了几十丈，艳红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半月形的弧度。

    “北堂！！”玄文仙君一个仙诀遁到了北堂跟前，他小心翼翼将北堂扶起来，一脸的担忧，“北堂，你怎么样？”

    北堂额角全是冷汗，他颤了颤唇说不出半句话，只是直直盯着我。

    触及北堂的目光，我硬着一颗心冷声道：“我看你难受得很，不如就让我给你个痛快。”这般说着，手心聚起一道仙光，我托着仙光直接朝着北堂面门扔了过去：“去死吧。”

    “不行！”

    “不行！”

    玄文仙君直接挡在了北堂面前，而玄文仙君的前面又挡了个净寒仙君。

    那道仙光猛地顿住，同净寒仙君之间只隔了两颗大米的距离。

    “是噬情果！”

    我皱眉。

    “是噬情果！是噬情果！！”净寒仙君连续重复了好几遍，就怕我一个走神将那掌拍他脸上。

    “北堂是因为吃了噬情果才会这样对你的！方才我还在想，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里性情大变？”净寒仙君锁着眉心，“我也是刚想起，天庭中的噬情果有这功效 。”

    “噬情果？”我笑着闭上眼，遮住眼中的失落，一颗心在瞬间被来回撕扯，“就因为一个果子就这般对我？就一个果子……哈哈哈哈……”

    可笑！！

    净寒仙君瞧我不信，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小六，此事是真的！噬情果，噬人之情，反噬其恶，情深则恶深，恶深则狠，狠则绝。”

    “奥？”目光在北堂身上略过，他面色惨白，鲜血不断从嘴角流出，我淡漠移开眼看向净寒仙君，扯了抹嘲讽的笑，“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北堂对我情深意重所以吃过噬情果之后才会那般憎恨我，折磨我？”

    净寒仙君觉得我好不容易听懂了他话中的重点，终于松了口气：“对！对！对！正是如此！”

    我看向北堂，声音极为寡淡：“是么？”

    北堂抖着唇颤声道：“小六……阿黄说的……说的是……实情……”

    “奥？”我好笑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笑话，“那既如此，为何你会甘心吃了这噬情果？而这噬情果现下为何又忽然不管用了？”

    “咳咳！”咳嗽过后，北堂一张脸更苍白了些，“噬情果……是玉帝给我吃的，那时候……我不……不知道……那是噬情果……若是知……道……我是定不会吃的……咳咳……”

    “北堂，你说慢些。”玄文仙君心疼拍着北堂的后背。

    北堂摇了摇头继续道：“如今……噬情果……失效……那……是因为……我的神志忽然……忽然……突破了……突破了噬情果的控制……”

    伸手理了理面前凌乱的发丝，我挑眉：“这么容易被突破，想来这噬情果也没那么厉害……”

    “不是，不是！”净寒仙君又忍不住开口，“小六，难道你没发现北堂是什么时候突破了噬情果控制的么？”

    凝眉看向净寒仙君，我语气清冷：“没有。”

    净寒仙君“唉”了声：“自然是你险些被火虎吞噬的时候。”

    火虎？吞噬！！

    “那个时候，北堂瞧着你有生命危险，这才忽然突破了噬情果的控制啊……”

    “大哥！！！！！”

    我这声“大哥”叫得声音不小，这两个字一出，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但这安静也只有一会儿，之后我便听到一个自己极为憎恶的声音。

    “大哥？你说的是云中吧？”玉帝站在天云台上，一脸伪善的笑，他声音不高，我却听得无比清楚，“你忘了么？云中他，死了。”

    “你胡说！！”

    迅速环顾四周，除了神仙，火虎，的确没有云中的影子。

    大哥他，不是受伤了么？

    “卡蹦”一声脆响，我火速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火虎的嘴巴。

    那声脆响正是从火虎嘴里传出来的，那它嘴里嚼的是……

    我发疯般冲到火虎跟前，连续几十掌直接拍他面门：“不许吃！不许吃！！吐出来！！吐出来！！！”

    火虎被我激怒，一声怒吼朝我拱了过来，边拱嘴里还边嚼。

    我急了，伸手就要去他嘴里捞。

    火虎大约是以为我又要一掌拍他嘴上，他灵活一闪躲开了我的手，一跟细长的东西从他嘴中滑落。

    那物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混着火虎的口水和瓢泼大雨满是狼狈躺在地上。

    是锁魂绳，是……大哥脖子上的……锁魂绳！！！

    那么，大哥呢？

    “大哥！！！”

    我眼角着火，浑身的怒气将我的理智瞬间烧光。

    这一次，我强行在同一时刻调动所有的仙诀，然后瞄准火虎直接扔了过去。

    漫天的仙术前后左右夹攻火虎，它躲闪不及，被狠狠打倒在地。

    不给火虎半刻喘息的机会，我直接扑了上去，徒手去撕他的虎口。

    “呜嗷……”火虎惨叫一声，我拔掉了几颗虎牙。

    本来要往前冲的仙兵止住了脚步。

    “嗷呜……”火虎又是一声更凄厉的惨叫声，这一次我直接打碎了它一口的虎牙。

    强行将虎口掰开，火虎嘴里空空如也。

    大哥！！！

    大哥……他……难道已经被完全吞掉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大哥他明明修为那么高，大哥他明明那么厉害的……

    “啊！！！！！！！！！！！”我用尽浑身力气将火虎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狂暴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天地间。

    抓着火虎的尾巴又摔了数十次，火虎在地上凄惨挣扎了几下，彻底没了动静。

    狂风低吼，大雨惨烈，混着我一身的悲伤，淌了一地。

    众仙连同玉帝都震惊得连连后退，我浑身是血，一双染血的眸子像是嗜血的猛兽，死死盯着玉帝，勾唇阴冷一笑：“你想死，我成全你。”

    玉帝连连后退，一边后退一边招呼着仙兵仙将把我围住。

    “来人！今日可是为天庭铲除妖孽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断不能让他给逃了！”

    “是！”

    “上！”玉帝一声令下，领命的仙兵仙将便迅速缠了上来。

    我一掌挥出去便打飞了一片仙兵，接着另一批上来，又被打飞，再上，再被打飞。

    厮杀声，惨叫声周而复始重复着，慢慢的，到我觉察到自己身体有了异样。

    浑身的仙力时强时弱，我思量着，应是锁魂绳留下的后遗症，不必理会。可是，时间越长仙力变弱的频率越来越高，有好几次，我都险些被仙兵砍倒。

    不妥！

    “公子！”身后蓦地多出一人，正是啊昆。

    啊昆四下看了看，隔着仙兵冲着我喊道：“大公子吩咐我在长苏山看家，可是我不放心就偷偷跟了上来，二公子，大公子呢？”

    听罢，我眼圈泛红，声音一度哽咽：“大哥他……大哥……大哥……他……”

    啊昆似乎听懂了我没有说出口的话，也跟着我红了眼圈：“公子，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然后啊昆眼圈忽地瞪大，“公子，小心！”

    回头，正好同仙兵的长刀对上，想躲已经没了时间。

    “唔……”

    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混在雨中，很快被冲刷开去，然后雨水再次被鲜血染成深红。

    我抬头，便看到了脑袋被彻底穿透的啊昆：“啊昆？啊昆！！”

    仙兵抽刀而去，我一掌挥出去直接将那仙兵拍断了气。

    啊昆软塌塌倒了下来，落在我胳膊上，泪水顺着眼眶止不住往下流，我一颗心缩在一处：“啊昆，你为什么这么做？”

    啊昆艰难扯出个笑安慰我：“公子，啊……啊……昆不疼，啊……昆……没事……”

    鲜血不断从脑袋上的洞里流出来，流过他的眉眼，流过他的鼻梁，最后顺着他的脸颊落在地上。

    啊昆满脸是血，鼻孔里还不断冒着血：“公子……答应……答应……啊昆……要照顾好……自己……”

    啊昆脸上的血被大雨冲掉，很快又再次被鲜血沾染，我不停帮他擦着脸上的血，心里是刀绞的疼：“啊昆，我不答应你。你留下来，留下来照顾我。”

    一排仙兵伺机靠近，被我直接拍飞。

    啊昆笑了，笑得十分牵强：“公子……能……遇见你……和……大公子……我……我……很知足，公子……”啊昆忽然落泪哭出声来，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似是拼尽了浑身的力量，“啊昆……舍不……得……你……舍不得……舍……不……得……”

    手腕上的手突然松开无力垂了下去，啊昆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定格，一双眼睛定定望着我，眼中是浓厚的不舍。

    “啊昆？！啊昆？！！！啊昆……啊昆……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一个劲儿地笑。

    我不停地笑，笑到面部僵硬，笑到嘴唇苍白，笑到泪流满面……

    大哥走了，啊昆……也走了……

    走了……都走了……

    呵呵……

    我猛地起身，催动浑身仙力，眼前禁不住一阵发黑，我依旧咬着牙坚持将仙力给扔了出去，看向众人的目光满是狠厉：“你们，去死！”

    惨叫声此起彼伏，我面前一黑，倒在地上，渐渐阖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