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一只补好的碗
    大睁着眼瞧着涂启明刚说完话就一溜烟儿地跑了,杜鹃指着涂启明的背影惊讶得有些舌头打结:“他、他就这么跑了?”这也是堂堂一峒之主哎!
    这几个促狭的,把人都挤兑走了还不满足吗?辛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没,这一招叫做‘尿遁’,你们以后可学着点,碰到什么事玩不下去了,就这样顶锅盖赶紧遁走。”
    这话一说出来,姚立元几个全忍不住笑了。
    陪着姚立元过来的那大管事姓安,是祥安记东家的一个远亲,这会儿也放松了心情闲侃了几句:“想不到姚爷这么能干,除了我们这边,连溪州峒都把货销到了。”
    那可不是,这货可不就是从溪州峒来的?要是这位安管事知道甜瓷在溪州内部只卖几十文一只,卖到王城的价格却翻了几十倍,绝对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心情夸奖姚立元能干了。
    姚立元偏还一本正经地谦让客气了几句:“哪里哪里,全靠主顾们照顾生意。”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极认真地向辛螺深深一揖。
    如果不是辛螺,他这会儿还在马鞍寨里看着那些种不出多少庄稼的盐碱地发愁,又哪里能出来见到这么一番世面?
    哪里还能认识到自己原来还有那么二两能力,上可以为爹娘分忧,下可以保妻儿生活富足无忧?
    虽然一天天在外奔波辛苦,但是每做成一件事、每卖出一箱货,都让姚立元内心感觉到充实无比。
    特别是带着银钱和各式各样买来的东西回家时,爹娘欣慰和鼓励的眼神,妻子倚门相迎的笑脸,儿女捧着礼物时快乐的欢笑,都让姚立元无比深切地感觉到,他的日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得值!
    男到中年两不堪,生不逢时死不甘!要不是遇到辛螺,他只是马鞍寨一个觉得日子过得无望之极的姚大,而不是现在被人夸着能干的姚爷!
    这深深一揖,姚立元行得心甘情愿。
    辛螺坦然受了这一礼,从店伙计手里拿过那只有了豁口的碗,让杜鹃去付银子。
    姚立元都大礼相待的客户,安管事自然也不会等闲视之,见辛螺买的那只碗有豁口,问了事情始末,就将手一挥:
    “这碗摔了也不全然是辛峒主的责任,而且辛峒主还帮我们安抚了这些上门的主顾……
    这样吧,这只碗就折价一半卖给辛峒主,我这就叫人过来把这只碗给修补好,还请辛峒主在内厅稍坐一二。”
    没想到祥安记为顾客们想得很是周到,卖了瓷碗还考虑到有售后,辛螺想着这只碗要是买回去,横竖是要补一补才能用的,索性就在这里坐了下来等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安管事就笑嘻嘻地捧着那只碗走了过来:“碗补好了,辛峒主瞧瞧这手艺还行不行?”
    刚才碗沿的豁口处,用银片压花的工艺给补好了,而且那处银片还被别具心裁地压成了一朵轻灵的祥云。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看了,只会当这碗原来就没有瑕疵,而是特意鎏了这一朵银色的祥云在上面装饰的。
    古代的这些工匠们还真是了不得。辛螺对这一份手艺啧啧称奇,谢过了安管事,拿着碗走了出来。
    斜插过一条小巷,眼瞧着就会走到云岭街,巷子里的一间民房前,有人怀抱着什么东西,叩响了民房大门。
    见一名老妇开门查看,那人急忙弯着腰鞠躬,递过一只粗陶破碗:“阿婆,我妹妹突然口渴,能不能跟你讨口热水喝?”
    粗陶碗破得实在厉害,几乎就只剩下了浅浅一个碗底。老妇人正在迟疑,一只精美的鎏银雪瓷大碗突然伸到她的面前:“劳烦老婶子了,拿这只碗装热水吧。”
    老妇人连忙借了那碗,喏喏转身进屋,很快就到了一碗热水回来,看着聚在她门前的两路人,一时不知道该把这碗水递给谁。
    还是辛螺伸手从她手里接过了那碗水,滴了两滴在手背上试了温度,弯腰蹲了下来:“你把你妹妹扶好一点,我来给她喂水。”
    怀中紧紧抱着妹妹的少年散开了些许警惕,抱着妹妹略微坐直了一些,低头柔声唤着:“小妹,醒醒,醒醒,喝水了。”
    少年怀里的小姑娘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因为发热,烧得满面通红,听到哥哥的柔声呼唤,勉强睁开了眼。
    辛螺连忙小心地将碗沿凑了过去,轻轻扶住了小女孩的头:“水不烫,你慢慢喝。”
    小姑娘的嘴唇已经焦得起皮,一挨着水,如饮甘露一般,一气喝下了大半碗才住了口,勉强转眼看向少年,声音弱如蚊呐:“哥哥……也喝……”
    少年慢慢应了一声,迟疑了片刻,从新罗手中接过那只碗。
    他显然也渴急了,咕咚咕咚将碗里剩下的水喝了个精光,才将碗放在一边,抹了抹嘴,垂着头低低说了声谢谢。
    “你妹妹发热得很厉害,你尽快带她去看个大夫吧。”辛螺站起身,退开了两步,“我记得前面再走几步就有一家医馆,你快点带你妹妹过去吧。”
    一行人突兀相遇,又很快离开。衣衫上补丁累补丁的少年却抱着妹妹并没有抬眼,跪坐在原处久久不动。
    一直退在门里张望着外面情形的老妇人轻轻“哎”了一声:“小哥,刚才那个人送了你一个荷包呢,你还不赶紧拿去给你妹妹看病?”
    少年这才如梦初醒地看到,搁在他脚边的那只鎏银大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了一只厚锦荷包。
    石青色的荷包样式简单,上面也只寥寥绣着一丛山石,扁扁的像是里面没有装什么东西。
    但是少年手指只一捏就感觉了出来,里面应该装的是一张银票。
    银票最少也会是五两的面额,少年的眼中募地燃起了希望之火,一把将那只荷包揣进怀里,紧紧抓着那只碗,抱着妹妹站了起来:“阿婆,谢谢你!”脚下生风地向前面那家医馆跑去。
    云岭街口,杜鹃满脸庆幸和敬佩地看向辛螺:“小姐,还是您想的周全。刚才要是把那偷儿扭送到衙署去了,只怕就要害了他妹妹一条命了!”
    想到那少年是为了他妹妹才去铤而走险,杜鹃心里先前那点疙瘩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倒是杨树想着之前在祥安记门外那少年咄咄刺人的目光,心里总会有点不舒服;不过横竖是不相关的人,倒也很快就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几人眼前的大事就是丁二柱的亲事了。丁家会在灵溪镇办喜酒,在阿吐谷王城里办的这一趟酒席,辛螺这一行人就全权是男方代表了。
    丁二柱早早就买了房子请人修缮了,辛螺几人自认婆家人,一连几天都在新房那边帮忙,直到丁二柱成亲那天吃过了喜宴,闹过了新房,这才踏着夜色回云岭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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