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入新居福泽满堂
感觉不到, 他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这是第二天金泽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白一条终于捞着了一个好徒弟,一大早便过来叫人,顺带在外面嘲笑了一番还在睡懒觉的金泽。
“看看这小子,天生懒骨,白瞎了随我的好头脑。”
明葱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外公不必担忧,以后有事找我,阿泽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一条听了这话开心, 这话不仅听着动听,还明里暗里透着对金泽的袒护。
白一条活了半辈子不求别的,就想着自己这从小护到大的小子能有人看顾, 如今有了明葱这话,他算是身心俱轻,十分想拉着孙媳妇儿过两招。
屋里操劳到起不来床的金泽只能听着屋外面两人有说有笑,顺带听见他外公埋汰他几句。
哎, 日子苦啊。
再睡个回笼觉吧。
南海一事过后,沉香似乎就忘了还有明葱这么个弟子。
只接到了明朗的一封信, 信中大概提到了吴师叔的事。
吴师叔私通外敌证据确凿且供认不讳,被逐出师门,永久监禁。至于其中原因,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对于明葱的身份, 沉香坞掌门一直都是知情者,只是害的一众师弟伤了心。
之后金泽也想,或许什么暗探卧底只是幌子,不想让青罗蒙羞才是主要目的。
因为之后青罗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似乎并不打算认回这个弟子。明葱便专心跟着白一条学功夫了。
他头脑好使,天赋也是上等,跟着白一条学了几个月已经小有所成。
金泽没事便端了果盘在一边看他们练功。
托明葱的福,白一条在家待的时间是这些年来前所未有的长,他很久没有和外公一起待这么长时间了。
“哥哥!”宝宝大步小步冲他跑过来,身后跟着狂摇尾巴的阿牛。
“干嘛去了?”金泽在她嘴里塞了个葡萄。
宝宝一直也没有个正经的名字,一家人便一直用宝宝叫着。金泽觉得也不错,谁不想一直当个长不大的宝宝呢。
说到长大,他们初次遇到宝宝距如今已经一年有余,然而小姑娘个头一点没长,脸蛋但是吃的越来越胖。
哦,也不对。
据白一条所说,这孩子并不是个小姑娘,不仅不是姑娘,他也不是男孩。它是没有性别的。
不过怎么着都当姑娘养了这么些日子了,也就没什么了。
宝宝张嘴吃一颗葡萄,歪到金泽怀里倚着看白衣飘飘的大哥哥:“银子哥哥带我去买草药,他蹲在那里拉都拉不动,我都想你了,我就跑回来了。”
“哦,”金泽笑,他的宝宝真是太甜了,“你哪里想我了?怎么想的?”
宝宝:“嗯……”他眼睛已经被明葱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彻底吸引了过去,嘴里嘟囔着,“好帅啊……”
金泽:“……”都是假的,一点都不甜了。
这边厢白一条看着明葱收了剑满意点点头,大手一挥:“过去吃点什么吧,今天就到这里了。”
“多谢外公。”明葱收剑行礼,迈步朝金泽这边走来。
金泽挪挪屁股把长凳分他一半,拍拍凳子让他坐下:“夫人辛苦了,快来吃个葡萄。”
明葱挨着他坐下,宝宝立马蹭到了他怀里叫哥哥,嘴里还夸着他厉害。
明葱把他抱到了另一边凳子上,然后塞给他一大串葡萄。接着便自然而然地握住了金泽递过来葡萄的手,拉到嘴边将葡萄吃了,手也没放开。
金泽微凉的手被湿热的大掌包住,不由得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饿了吗?我让阿秀去做饭。”
明葱摇摇头:“今天我们出去吃。”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还卖关子。”金泽眯起眼,“是我一直想吃的福满楼?”
明葱摇头,笑:“不是。”
脱下嘴里最后一颗葡萄,金泽点头:“好吧,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带路吧。”
一旁笨拙扣着葡萄的宝宝再抬头,刚刚还在身边坐着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伤心抹抹脸,哥哥们太坏了,老是不带他玩,他要去找阿秀哥哥吃好吃的。
金泽当初说的他在小店主那里的声望真不是吹的,两人顺着一条街走了还没有一半,金泽已经打招呼打的脸都要僵了,他不禁想要在胸前挂个牌子——不包店,没钱。
他是真的没钱。
他钱都在明葱身上,毕竟好男人都让夫人管账。
眼看着前面的路越来越陌生,金泽戳戳身边的人:“到底去哪?再往前可没酒楼了。”
请吃饭怎么着也要去有些名声的地方,路边摊……好吃的话他也接受。
“快到了。”
于是在金泽期待着看到一个孤零零立在清冷街头的路边小摊的时候,明葱领着他来到了一处高宅大院前。
金泽抬头端详了半天,这是领着他去吃私厨?
看着金泽仍满脑子都是吃的,明葱抬手拿出来了一把钥匙。
金泽:“……”
他看着明葱拿着那把钥匙把大门打开了。
明葱在门口回头给他一个笑:“过来看看满意吗?”
“这个?”金泽指指面前的宅子,“惊喜?你买的?”
明葱点头,冲他示意:“进来看看。”
金泽跟着他进了门。
第一眼,是门口的两盆橘子树,上面已经结满了黄灿灿的橘子。
家的温馨扑面而来。
他顺手摘了一个剥开尝了一口。
“如何?”明葱问。
金泽:“不错,你尝尝。”
明葱没有接他递的那一半,而是自己又摘了一个剥开尝了一口,然后点点头:“嗯,确实不错。”
金泽皱紧了眉头:“不可能,我尝尝。”
明葱顺势将手里剩下的一半递给了他。
金泽接过咬了一口,然后整张脸被酸的皱到了一起,他气的挥手锤他。
明葱伸手将金泽手里原本想给他的一半拿了过来塞自己嘴里,果然,和他那个一样酸。
“看,平了。”明葱张嘴示意自己全都咽了。
“哪里平了?”金泽仍十分愤然,“你买的酸橘子你不吃谁吃?”
“好,我吃。”明葱顺着他开口,按着人肩膀往院子里带,“我们先来看完房子再过来吃。”
过了影墙,细细的流水声便传入耳中。
整个院子被一潭浅浅的池水围着,中间是一方圆台,水里还架着不停转动的翻车,流水声便是此处传来,水流流过翻车绕过假山石块,穿过青石小桥,汇入清澈的可以看见水底游鱼的水面。
明葱拉着他走上青石小桥,来到中间的圆台。
圆台上摆着雕工精细的木质桌凳,桌上已经摆满了冒着热气的饭菜。
“饿了吧,趁着热尝尝满意吗?”
金泽盯着桌上的饭菜嘴里已经泛起了口水,伸手拿了筷子尝一口,嗯,很不错。
“不过,不是阿秀做的,也不像别的酒楼里的……”金泽看向明葱,“夫人亲手做的?”
明葱拉着他坐下,掀开了一旁的笼屉:“包子是昨天包好今天蒸的,猪肉大葱馅。菜是早上做了用符纸温着的”
“哇啊!”金泽看见包子双眼冒光,他以这些年吃过的八百家包子店保证,明葱这包子蒸的绝对够水准。
包子是水晶包,个头不大,两口一个,面皮晶莹剔透,可以看见里面翠绿的葱花和金灿灿的汤汁,看一眼就知道会是何等的美味。
他迫不及待的伸手夹一个,明葱拿了小碗给他接着:“第一次做,汤汁可能会有点多。”
金泽摇头:“不用,绝对不漏一滴出来。”
他说着急不可耐张嘴咬了一口,猪肉的鲜美和小葱的鲜香传入口中,随之而来是浓郁的汤汁一起流淌至嘴里。
“嗯~”金泽一边伸手给明葱比拇指一边一大口吸尽了剩余的汤汁,“皮薄馅鲜,汤美汁多,绝了!”说着又一口将剩余一半吞进口中。
果然,一滴都没漏。
明葱看着他笑,还想多听一些夸赞:“喜欢这里吗?”
金泽又吞一个水晶包,带着满嘴的油掰过明葱的脸亲了一口:“太满意太喜欢了,夫人,你真是我的大宝贝。”
说明葱越来越油嘴滑舌,金泽说起来情话也是个中高手。
明葱听到脸上的笑就没下去,一直给他挑菜夹菜,喂饱了才好办事。
看着这么一桌菜,也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起床准备的,金泽有点心疼道:“你跟外公说一声,他自会放你过来,何必起那么早过来。”
明葱给他擦擦嘴角的油:“我起早点又何妨,外公的心意不能辜负。”
金泽哼一声,他倒是更像是亲外孙。
直到金泽吃的肚儿圆圆,明葱才又把人拉起来,接着看其他地方。
这宅子一进一出,西边厢房是书房,初一进入金泽便想到了沉香的静室,只中间一张不大的桌子,根本没看出哪里像个书房。直到明葱将两侧的木质墙面推开,露出了几年满满当当的藏书。
东边是厨房,已经摆满了各种食材,金泽天天跟他待在一起,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装备的。
“你睡懒觉的时候。”明葱解释。
“我睡懒觉谁的错?”金泽捏他。
“嗯,”明葱凑近他的耳边,“我的错,以后在这个家想睡多久睡多久。”
潜台词就是想干多久干多久吧?
然后明葱便拉着他来到了睡觉的房间。
“刚吃饱,别闹。”金泽推开抱过来的人。
“已经转了好多圈了。”明葱又凑过来。
金泽:“……”合着拉着他看房子就是为了让他消消食然后为所欲为?
不过看在这个惊喜如此用心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两人一直在卧房折腾到深夜。
明葱侧身揽着安静躺着的人,一下一下捏他的耳朵。
金泽也伸手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开心吗”
金泽点点头:“明天我还想吃包子。”
“好。”
“后天也想吃。”
“天天吃都没问题。”
“我们要搬出来住吗”金泽想起了白府的老头和银子他们几个,觉得有些不舍。
“随你高兴,这里可以偶尔过来住几天,当做临时休息放松的地方。”明葱亲亲他耳朵。
金泽笑:“那我在洛神再买一个。”这样他们就有一二三……四个家,不,还要加上宋家,五个家可以住了。
啊,第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挺有钱。
说到洛神,金泽已经给金老爷传了音解释了一番,并答应他们会回去一趟。
如今明葱跟白一条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趁着天还没有太冷,两人差不多该动身了。
“收拾一下,过几天带着夫人回家。看我多贴心,提前跟你说了,夫人不用太紧张。”
明葱:“嗯,真是我的大宝贝。”
金泽:“啧,干嘛学我。紧张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呀”
明葱没有说话。
金泽打开腰间的大手把头塞他怀里:“累死了,不带恼羞成怒的。”
“可我看你精神分明很好。”明葱说着吻住了他。
金泽觉得自己明天又要睡懒觉了。
☆、【何守无】番外一
何守无生下来便是个孤儿, 他母亲未婚生子,生下来他那天便投河自尽了。
村里一位拾荒的婆婆收养了他。
婆婆人很好,却因收养了他被人骂傻子。这是他刚记事的时候听到的,他愤怒地像个小老虎一样将比他高好几个头的大孩子压到了地上,把他打了一顿。
之后有人提起,都说他那时像个小疯子,众人知道了他随时都会发疯, 没什么人敢再惹他。
何守无觉得他们说的不对,他平时一般不发疯,除非是有人逼急了他。他印象中只发过两次疯, 一次是为了婆婆,另一次是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童画。
何守无能记住的小时候的事情不算多,除了和婆婆度过的日子, 就是和那位童年好友的了。
玩伴对于那时候的何守无来说,是奢侈的。在遇见童画之前, 他一直是一个人玩。别的小朋友看见他都是先大叫一声,然后呼啦啦全跑光。
他是在一个黄昏的小河边遇见的童画。昏黄的河边,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海滩边,撅着屁股不知在捣鼓什么, 一个人。或许是这熟悉的孤单身影,让一向不喜与人接触的何守无没有离开,而是走了过去,想知道他自己在玩什么。
他走近了, 这人没有注意到他,还在忙着手里的东西。何守无看出来了,这人在画画。
没意思,他无聊时也画过,但是一点都不好玩,还会被硬硬的石块磨出来一手的水泡。
看吧,这么嫩的手,一会儿肯定也要破了。
他摇摇头觉得没意思,正要离开,却被不远处河滩上的一片花花绿绿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
他想走近一些仔细看,旁白人发出一声脆脆的惊呼:“哎,不要,不要踩。”
何守无低头看他,心想我就踩了怎么着吧,不服打一架啊。结果在看到他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时就忘记了言语,
这个小孩长的真好看。
何守无如是想。
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穷地方的孩子。
“给你这个玩,不要踩我的画好不好。”依旧蹲着的人举着手里的一块石头对着何守无央求。
本来何守无也没想真的踩,看他模样着急,于心不忍,便应下了,伸手接过了那块破石头。
然而在他拿着破石头往地上画的时候呆住了。
这石头在松软的河滩上画出来了一道明艳的红色,这红色很纯,他从来没有见过,比过年时贴的福都要红。
“好看吧,我们一起玩好不好”对面的人抬起脸,露出一个甜甜软软的笑,笑的何守无想伸手捏捏他的脸。
何守无依旧没有吱声,他没怎么和别人说过话。那边的人扔在自顾自说着:“我画这边的,你画那边的,好不好。”
何守无这才看清不远处的画,除了鲜艳的红,还有白绿黄等等没有见过的色彩。他在心底更加肯定了这孩子肯定不是他们这里的人,家里肯定很富有。像是手里的石头可能就是画大价钱买的专门画画用的,他听别的孩子说过,有钱人想要什么都能买得到。
那孩子说了也不等着何守无回答便低下头自顾自继续画着一些奇怪的线条。
何守无没有再动手里的石头,这东西一定很贵,他用了还不起。
之后的日子何守无又来过河边好多次,都没有再见到过那孩子,是回有钱的地方了吧。
他看着自己手里其貌不扬的石块想。
那天走的时候他没有将石块还给他,他想看他会不会跟自己要,结果他笑着跟他挥挥手便走了,走之前还把自己画的东西全踩了。
何守无觉得他真是个奇怪的人,或者说是没心眼,这种孩子呆在这种地方就是被欺负的命。
再次遇见他是在何守无在邻居家帮完忙出来,邻居家生了个儿子,大摆筵席,他去帮忙端菜,顺带混顿饭,正高兴拿着收起来的一点菜回去给婆婆吃。
婆婆前几天出去拾荒感染了风寒,这几天都在床上躺着,都没怎么吃东西。
他一边想着怎么去帮婆婆拿一些药,一边低头在路上走着。走着走着撞到了一个人,他听见了一声脆脆的“哎呀”,然后就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小孩。
他捂着脑袋有些委屈地看着何守无,然后拍拍屁股起身,指指身后画的白格子开口:“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何守无第一反应是拒绝,他手上还拿着饭。然而他把人撞到了,还骗他一块石头没还给人家,觉得有些愧疚,便怀着安慰的心思答应了。
这种跳格子的游戏他看别人玩过,不难,随随便便便赢了他好几次。
小孩皱了眉,不过很快又展开一个笑问他:“明天还能陪我玩吗”
这笑容太好看了,好看到何守无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点了点头。
他回家给婆婆重新热了饭,婆婆听见他说拿药便很生气,嚷着拿了扔出去她也不会吃。
何守无只能打算上山找一些认识的药草给婆婆熬了喝。
他第二天按约定陪那个孩子玩,那小孩说自己叫童画,很奇怪的名字,因为他喜欢画画吗
童画听他说要上山采药也要跟着去。两个刚刚跟背篓一般大的孩子便手牵手上山采药。
婆婆病终于好了点,何守无很高兴,童画比他更高兴,拉着他出去玩。
童画很黏人,跟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何守无得出这个发现。尤其喜欢牵手,走个路一定要让人牵着。
童画也真的很爱玩,一个人也能玩的很高兴,不过只要何守无有时间,就肯定要粘着他一起玩。
第一次有被人需要的感觉,何守无很高兴,也很珍惜这个朋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可能又要回那个有钱的地方了。
入了冬,婆婆病情又复发,更严重了,钱,他需要钱,很多钱。
他皱眉看着手里的几个铜板,这是他给别人跑腿帮忙攒下来的。
最后他盯上了镇里新开的赌场,他知道很多人愿意去那里,听到村里人谈起,说有人一夜能挣几十两,而且几百两的都有,是个来钱的好法子。
又一次被童画拉出去玩,他十分委婉的跟他说了自己缺钱,并希望跟他借一下,他问了村口的大人,说进那里面是要有本钱的。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婆婆知道他想给她买药肯定不会给他钱。
而且即使童画家里有钱,大人应该也不会给这么小的孩子太多,所以他也没报太大希望,如果还有那种石头,能借他几个让他去卖了也好。
可是童画在弄明白何守无意思后很大方的答应了:“你要银子吗我有。”说着他掏出来了几锭碎银。
有了本钱,何守无分出一部分先给婆婆拿了一些药,挨着骂给她熬了,然而背着她拜托村里大人带着自己去赌场长长见识。
童画也跟着去了,他很感兴趣。
两个屁大点的小孩在赌场里混了好多天。何守无发现自己的听力格外敏锐,在看懂了玩法之后,他一听就能听出来里面摇出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于是怀着满满的自信,何守无坐上了赌桌,是真的坐上面,因为太矮,踮脚才能看到桌面。
众多大人都当个笑话看,有的还说赢小孩子钱不好意思,要给他垫付。
结果童画伸手往桌子上一拍,拿出一袋银子:“我有钱。”他如是说。
大人们嘻嘻哈哈也没在意着这两个孩子,还是玩自己的。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小孩竟然一连赢了十几把。
看着桌上大人脸色不对,何守无这么多天也懂得了见好就收的道理,从一堆碎银里分出来一些感谢大家照顾,便费力包好了剩下的,准备开溜。
一开始很顺利,但是刚走出赌场没多远,他们就被几个面色不善的人盯上了。
何守无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很是无奈,只能拉着童画使劲跑。
但毕竟腿短,他们很快便被追上,不仅钱没了,还被踹了几脚。接着他就没知觉了。
再次醒来,他怀里抱着一包银子躺在街角,童画不见了。
他很慌,他跑去他们常约着见面的地方,没有,又跑到了小河边,依旧没有人。
一连几天,他都没有见到童画的人。他安慰自己说他是回有钱的地方了,可是那天那种情况,让他无法心安。
他请了大夫给婆婆治病,他开始在赌场门外蹲守。
终于让他蹲到了那几个人其中一人落单的时候,他秉持一贯的作风,出其不意先将人扑地上狂揍一顿,但是小孩子毕竟力气小,打几下那人根本无关痛痒。
他没能问出来童画的去向,还被凑了一顿。
那年冬天,婆婆还是没能撑过去。
这个冬天,他失去了两个最重要的人。
他成了一个真正的孤儿。
再次在赌场蹲人的时候,有人说此处有邪怪,青罗古刹来人将赌场封了。
封完之后看见了蹲在角落的何守无,那一年,他六岁,成为了一名青罗弟子。
他一直留着那块神奇的石头,练功吃饭,从不离身。
一次拿出来睹物思人被一起的宋家小公子看到,好奇问了一句,问他没事干嘛老拿着一块石头。
他说这不是普通的石头。
此时的他已经成为了青罗最有潜力的内门弟子,是各位长老眼里的乖徒弟,一般的障眼法类的低级术法他已经可以熟练掌握。
他知道这石块很普通,但是它身上的术法却不普通,是童画亲手施的。
他想他或许是哪个门派的公子或者徒弟,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见。
☆、【何守无】番外二
如他所期盼, 他们再次见面了。
此时他摇身一变成了青罗最年轻的长老,他也成为了翩翩公子,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何守无接到报案,有人频繁行窃,但是官府的人蹲守了半个月仍然不见头绪,失窃仍在发生,只能把这次案件归为非人为。
接到案子何守无没有带人, 只身前往了案发地点。这种案子一般最可能是初有灵识的灵物所做,不需要费太多人力,他一人即可。
失窃的都不是太珍贵的东西, 初开灵识的灵物确实分不出来东西的好坏,偷来也是图一时新鲜吧。
何守无一边在多次失窃的地方到处转悠,一边想着一会儿晚饭吃点啥。
听说附近的大盘鸡挺有名,难得来一次……
出神间, 眼角一道身影一闪而过,何守无抬脚跟上。
他估摸着此灵的身形, 不紧不慢跟着。这灵似乎已经得到修成了妖灵。
都成了妖灵还这么蠢?
何守无沉了眼神,还有一种可能,这妖灵进了俗世跟着学坏了。短时间可能没什么,时间长了可能会有入邪的危险。
他收了吊儿郎当的态度, 紧跟前面的身影,并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截住了他。
“请留步,青罗办案。”何守无伸出手里长棍将人拦下。
面前的人是一位穿着长衫的俊秀男子,他面色如常地看向何守无:“哦, 有何指教?”
何守无将长棍指向了他:“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那人很配合地将手伸进怀里,拿出来了一样东西。
何守无眼神闪了闪,死死盯着那人手里的东西。
面前的人笑了,眼睛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要和我一起玩吗?”
何守无盯着那块石头说不出话,然后面前的人拿着石头在墙上画了几笔,很熟悉的杂乱线条。
“你……”何守无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要问他去哪里了,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还是解释,他为什么没有找他……
童画画完转头看他,露出一个笑:“傻了?吃饭了吗,我都饿了。”
“哦,”何守无回神,张口道,“这里有个鸡挺好吃的。”说完又想咬自己舌头,怎么觉得怪怪的。
两人便去吃了鸡。
童画还是原来的性子,虽然长大了,但眉宇间一颦一笑仍是熟悉的模样。没等何守无问出口,他便说了自己这些年的状况。
何守无静静听着,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童画嘻嘻哈哈,他就在一边听。
听着听着,他已经忘了今天出门要做什么了。
他是被店里的老板叫醒的。
“那小伙子啊,付了钱就走了。”老板道,“夜深了,快回去吧。”
何守无浑浑噩噩上了街,他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遇到了童画,他记得非常清楚,然后呢?他们明明在说话,为什么他会睡着呢?
然后他才想起来了他来这里做什么。
“操!”他低骂一句,摸一把脑门,怎么就这么着了道呢。
所以,童画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他又来了这几条街蹲点。
他一晚没睡,黑着眼靠在街角,一道声音响起,近在耳边:“找我呢?”
何守无黑着脸转头,同时手中棍子已经打了出去。
童画大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委屈,然后身子一转,挥开一把折扇挡住了他的长棍。
“我今天不想玩这个。”童画如是说。
何守无哼笑一声,似是在笑自己傻,又笑这该死的命运。
他此时已经从童画的功法看出,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也没有任何人类的气息。
他不是人,是灵,妖灵。上次见面他身上妖灵的气息掩藏的很好,他竟没有发现。
他自认为的好友,不是凡人,而是一个妖灵。
他对妖灵没什么意见,只对他这种拿自己当傻·逼的行为很愤怒,而且,还阴他?
“为什么偷东西?”何守无开口问他,他不觉得童画没有自己的理智,觉得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可是童画很无所谓的开口:“不为什么,因为好玩。”
何守无皱眉。
童画又道:“我们今天要去赌场玩吗?我都很久没有去过了。”
何守无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童画自顾自继续说:“我还发现了很多好玩的地方,就等着你陪我一起去呢……”
何守无伸手结了一个法印打过去,童画没有意识到,被法印打中,踉跄了一步,冲着何守无皱眉:“我说了,我不想玩这个。”
何守无看着他身上被法印打中后渐渐冒出的黑气,眉头皱成了死结。
“你跟我走。”何守无拉了童画道。
童画手掌动了动,将整个手塞进他掌心里,开口问道:“去哪里啊?”
何守无带着他回了青罗,当然是偷偷带回去的。
好在值班的是宋二哥,他随口说了个理由便把他带进去了。
他想帮他将身上的邪气除了。
初沾上这些邪气,还是有法可循的。
他将童画藏在了自己房里。
自从房里有了人,他出去做任务第一个出去第一个回来,吃饭再也不和师弟们混在一起,而是打了饭回屋。他现在性子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人怕他,但在小师弟们中的威望人缘都很不错。
于是师弟们纷纷传言何长老房间里藏了人。
童画是个闲不住的,过了没多长时间便被打扫房间的师弟发现了,本来何守无让他藏在了柜子里,可是他以为跟他玩捉迷藏呢,等了半天没等到人便想换个好找一点的地方,结果跟小师弟对了个正眼。
于是,童画在青罗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何守无的整个院子。何守无下了命令再不准人进他院子,可是风声已经出去,他知道瞒不了多久,其余几位长老就会知道,到时候,童画的下场……
他用惯用的方法给他净化了并没有用,他能看到的,或许只是一小部分,他后悔练功没有再努力刻苦一些。
如果到了大长老他们手中,按照青罗往例,这种情况要进星罗阵,进行长期的净化,直到成功。
然而他所知的在那里呆的时间最短的,也要十几年。
第一次,他不想履行一个青罗长老的职责。
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看到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他就不舍得。
“你看我做什么?”童画泡在木桶里抬头问他。
他最近喜欢上了泡澡,一天到晚几乎都泡在木桶,他说他喜欢玩水。
桶里的人身上还冒着热气,头发湿湿披在背上,眼睛被热气熏的发红,眼里的一汪水就像是煮沸了,熏的何守无眼睛也有些红。
童画还来了兴致,盯着何守无不动:“这是新的游戏吗?”他有些得意道,“我可以一整天都不眨眼哦。”
何守无看着这张脸,鬼使神差地,低头亲了一下他嫣红的唇瓣。
亲完之后他自己先傻了,然后慌乱地跑出了屋子。
他在做什么?
童画却追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刚刚那是什么游戏?我还想要!”他撅着嘴站到了何守无面前。
何守无把他拎进了屋子。
“那不是什么游戏,我不会和你玩了。”
“啊?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玩啊,不信你再和我玩一次?”童画撅嘴撒娇。
何守无脑子里很乱,他在想他们在赌场的那些日子,童画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却还对什么都有异常浓烈的兴趣,赌场里什么人都有。
他懊恼地捶一拳桌子,他难以想象自己在童画入邪上担任了什么角色。
“你怎么了?生气了吗?不想玩我们就不玩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何守无被他拉着上了床,童画自然地用手抱住他,整个身子缩到他的身上闭上了眼。
看着怀里的人,何守无低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啊!被我抓到了!”童画抓住何守无的手,“我明白了,这个游戏是要偷偷的玩对不对?”
何守无只是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啊,”童画点点头,“你是小守,我是小画。而且,偷偷告诉你。”
他像小狐狸一样眯起了眼睛:“你还是我,小画最好的、最好的朋友。”
“朋友?”
“没错,最喜欢你了,我们要一直一起玩好不好?”童画打个哈欠,把脑袋塞他怀里问。
何守无回:“好,一直。”
然而童画还是被发现了,他身上的气息已经藏不住了。看着他身上愈加浓厚的黑气,何守无双眼通红。
“你以为在救他?知道童灵活的最久的方法吗?”大长老沉着脸看他,“无欲无求,孤独一生。童真是他们最宝贵的东西,也是最致命的。”
何守无跪在堂前,眼前一片黑。
童灵看着他,也跟着跪下,那双大眼里还是只有他:“这个不好玩,膝盖疼,我们起来好不好?”
那天,何守无对着这双他最爱的眼睛,将他封印了起来。
午夜梦回,这双眼总在笑着问他:“要一起玩吗?”
------净化后--------
童画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胡子拉碴的何守无,他笑着摸摸他下巴:“真好玩。”
何守无也挑起他的下巴:“睡醒了吗?”
童画点点头:“我做了好多梦啊,你要不要听?”
何守无点头。
童画拉着他手开始说,何守无就那样笑着看他。
“感觉,好久没有牵你的手了。”说着说着童画停下来,抓起何守无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何守无另一只手也握上来:“以后想握多久都陪你玩。”
“小守最好了,好喜欢你呀,我要亲一个。”
何守无笑着吻住他。
净化很成功,白一条将净珠送给了他们。
“留着也没用,看见就烦,你拿着吧。”
何守无想着轻叹口气,他愿用一生,护他童真无邪。
☆、【金泽洛神】番外一
天朗气清, 微风和煦。
眼看这天气越来越暖和,白府的小少爷有些坐不住了。
“银子!”金泽打开窗子喊一声。
“少爷。”蹲在院子里给阿秀浇菜的银子拎着水壶抬头。
“走走,”金泽敲敲窗棂,“王公子新店开张,我们去沾沾喜气。”
银子放下水壶应:“好嘞少爷。”心里则在嘟囔,沾什么喜气,分明是想出去玩。
一边晃荡过来的阿香打着哈欠道:“少爷啊, 喜气又不是芝麻,不是咱想沾就能沾到的。”
金泽斜她一眼:“那你别去了,王公子珍藏的美酒……”
“少爷!”尽香抓住了金泽的胳膊, “王公子大富大贵之人,这喜气肯定是一沾既得,逢凶化吉,吉祥如意……”
金泽嫌弃的挥开她的手:“得了, 要去就去,只一点, 别给我丢人。”
“不会不会,必须不会。”
甫一踏入新店的街头,锣鼓喧天,喧闹的喜气扑面而来, 金泽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店门口挤。
由于王公子广交好友,今天来的人真不少,只那马车就将长街一侧排满了,再加上过来凑热闹的乡亲, 一条长街已经水泄不通。
金泽在前面捂着耳朵挤的欢快,银子和尽香在后边操碎了心。
“公子,慢点!”
“公子哎,您没带钱袋吧?”
“慢点慢点,哎呦喂……”银子痛不欲生使劲儿挤。
金泽只一心想着王公子当初给他吹的那几样稀奇菜,想进店去看看有没有,也来尝尝鲜。
“诸位,”一位温文尔雅的青年人出现在店门口,面带笑意拱手道,“感谢前来捧场,今日小店开张,特备了薄礼感谢。”
话音落,众人鼓掌叫好,人群一下子更加拥挤了,却是有伙计拿了福袋出来分发。
金泽被人流推挤着上前又被挤出,几次伸着脑袋想给门口的王公子递个眼神都失败,闪躲不及还踩了身后的人一脚,顺带还差点把自己脚扭了,好在被人扶了一把才免于受伤。
他扭着脑袋回头想说句抱歉,又一股人流涌动从身后袭来,金泽被推着一路向前,顺利突破重重障碍,成功与王公子交上了眼神。
“金公子,”王公子的眼睛瞬间亮了,“来来,金公子,里面请。”
晋州也许不是人人都知道白府金少爷,但却人人知道白府有个败家子,以人傻钱多闻名。
金泽脑袋却还是往身后张望着,他想请身后那位被他踩了还一个劲儿把他往前推的好人吃顿饭。
王公子随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瞬间笑的满脸春意:“许小姐,您里面请。”
“多谢,”一声悦耳清灵的声音响起,“王公子。”
循声转身看去,一位身着鹅黄纱裙的少女立在金泽身后不远处,亭亭玉立,明眉皓齿。
“阿元,带许小姐和金公子去楼上雅间。”
“是,公子。”阿元弯腰冲两人示意,“请跟我来。”
金泽还在盯着人家姑娘没挪眼,许星云被看的别开了眼,率先进了店门,身后跟着的小丫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金泽几步跟上这位许小姐:“许小姐,久仰,在下……”
小丫鬟侧身一步挡住金泽的视线:“公子,我家小姐不太舒服,您请便。”
“我就是想跟姑娘道个谢,顺便请顿饭赔个不是。”金泽开口解释。
小丫鬟看他一眼:“不必了,您的好意我家小姐心领了。”说完便护着那一直避着金泽视线的人上了楼。
“我……”金泽懊恼极了,他就这么不遭人待见?
此时银子和尽香终于挤了进来,拉着金泽左看右看:“哪里痛吗,少爷?”
“钱袋还在吗,少爷?”
金泽气急败坏将怀里的钱袋掏出砸尽香脑袋上:“上楼,吃饭。”
此次出门以一顿很憋屈的午饭告终。
再次见到这位许小姐,是在龙舟诗会上。晋州读书人不少,且大多喜欢各种舞文弄墨,没事儿聚一起写几句小诗喝几口小酒,有事儿更喜欢一起聚一聚,以文会友。
所以无论什么大大小小、有名无名的节日,他们总能聚一起办个诗会,品个美酒。
金泽不喜欢这些酸里酸气的聚会,却也实在无聊,左右接了帖子,便动身前往。
正值端午佳节,环绕的河道里灯火通明,各色船舶泊在水面上顺水而行,不少大人带着小孩儿往河里扔粽子,洒落片片欢声笑语。
“银子。”金泽喊。
“在,少爷。”
“买几个粽子。”
“什么馅儿的啊?”
“黑米,红枣,肉粽……”金泽掰着手指头数,索性挥挥手道,“都来点。”
尽香添一句:“据说出了个酒酿米粽,多买几个。”
银子挥挥手里钱袋:“想要?自己买。”然后翻个白眼迅速溜走。
“你给我等着!”尽香扔了手里的东西追上去。
随着尽香飞奔出去的身影,一声脆响,金泽看着碎在地上的酒壶皱眉。
几个小孩子你推我嗓地跑来,眼看就要踩到那碎片上,金泽连忙上前将人拦住,然后弯腰收拾碎片。
谁有他倒霉,养了两个好吃懒做的手下,出门不省心不说,还让他这个少爷跟着收拾烂摊子,苦啊。
“嘶!”他吸一口凉气,指尖渗出一滴鲜红血液。
嘻嘻哈哈的声音又传来,那帮刚赶走的小崽子又跑了回来。
这次没用金泽拦着,他们自觉在碎片前停下,然后推推搡搡捧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白布。
“我来试试。”
“快点快点,盖上去。”
“……”
金泽抬头看他们一眼:“你们一边玩去,这东西别碰……”
话音未落,被簇拥着的男孩子将手里的白布盖在了那摊碎片上,随即像是变戏法一样神神叨叨念了一通,身旁的几个孩子也跟着手舞足蹈。
金泽按了按额角,想着一会该让尽香怎么死好。
“好了。”那孩子似乎是做法完毕,伸手把地上的白布一掀,碎片无影无踪。
“哇!是真的哎!”
“我也要变!”
“我也要玩!”
孩子们唧唧歪歪推搡着跑远,金泽像个傻子一样蹲在地上看着那片湿润的地面。
一股清香浮动在鼻尖,金泽抬头,鼻尖蹭上一角光滑柔软的布料,是一方手帕。
透过那嫩黄色的手帕看过去,是许小姐那娇美的容颜。
在那张脸上出现不耐烦的情绪之前,金泽伸手接过了帕子,起身开口:“多谢。”
许星云对他点点头,又是一番冷淡疏离的模样,对着身旁丫鬟道:“走吧。”
这幅冷淡模样让金泽一颗感激又感动的心无处安放,直到走上约好的龙舟,再次看见人群中那一抹嫩黄,一向藏拙的他不禁秀了一番学识,让一众书生刮目相看,几番酒水下来,已经称兄道弟。
“金兄,今日你我有缘,你必须再喝了这一杯,祝我们的情谊地久天长。”
金泽笑着借了酒一口饮尽,余光里却遍寻不到那抹身影,只看到窝在一边偷吃菜的银子和偷喝酒的尽香。
“尽香!”金泽将酒杯一摔,对着那边喝的两脸通红的尽香怒目而视,手指上的手帕被溅出来的酒湿了一大半。
“哎!”尽香被吓得一个酒嗝秃噜到了地上。
“你,”金泽看她打自己也跟着嗝了一下,涌上满口酒气,他晃晃脑袋继续道:“你不许再喝了!禁酒,一个月!”
说着他又晃晃脑袋:“不对不对,这次要两个月,”他掰掰手指头,“不然,三个?”
银子咽下满口菜,捶着胸口过来扶他家满脸通红的少爷:“少爷,您喝醉了,咱回去吧。”
“谁醉了?”金泽无比清醒地指指他,湿湿的手帕洒了银子一脸酒,“尽香?赶紧给我关起来,啥时候回炉重造成功了啥时候出来,丢人,你知道吗?”
完全搞不清自己又如何丢人了的尽香摸摸鼻子,往后退了退,尽量缩小存在感。
一桌上的才子们也都喝的差不多找不着北了,有的拉着金泽还想喝:“再来一杯,金兄,就咱兄弟俩这感情,必须再来……”
银子十分客气地把他手甩开:“对不住这位公子,我家少爷身体不适,先行告辞了。”
“太丢人了……”金泽仍在嘟囔着,一边嘟囔一边找人,“银子呢,银子……”
扶着他的银子:“这儿呐,咱回家了。”他歪着脑袋往船头喊,“船家,麻烦靠岸!”
“滚滚滚,”金泽一把推开银子,“滚一边去,别挨我,丢人现眼的东西!”
银子不妨被推了一个趔趄,那边走一步歪两步的人已经一个跃身飞到了临岸的一艘船上,再一眨眼已经上了岸。
那水波在昏黄的灯光下荡荡悠悠,那晃晃悠悠的身子歪了歪,在岸边的石阶上站好,几个晃悠挤进了人群。
银子看了满头的汗,冲一边也醉了七成的尽香喊:“快点!追!”
“哎呦我的少爷啊。”尽香晃晃悠悠扔了酒杯,几个纵身上了岸。
待银子喊着让船家磨磨唧唧靠了岸,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影子。
☆、【金泽洛神】番外二
灯火阑珊, 街头正是热闹,童声戏语,吆喝卖唱。阵阵美食的香气勾的路过的游人即使吃过了饭还是饥肠辘辘一般,迈不动腿。
“我要一个这个。”仰着脑袋的小孩子看着红灿灿带着一圈透明糖衣的糖葫芦舔着嘴,举着的小手里拿着一枚铜板。
举着一整架插的满满当当的糖葫芦的金泽吐掉嘴里的山楂籽,接过小孩手里的铜板,挑了一串看起来最难吃的, 塞到了他手里。
男孩看着手里瘪瘪的糖葫芦瘪了瘪嘴,挤了挤眼睛,再睁开眼里便已经蓄满了泪水, 接着一张嘴:“娘!”
金泽看着面前哇哇大哭的娃娃慌了神:“你哭什么?不是,你……”他心说我花顶你几十倍的钱买了这一整串,你一个铜板我给你一串已经很不错了,竟然还对着他哭, 天理何在啊!
可是这男娃想要的是那串最红最大的,和手里这串反差实在太大, 幼小的心灵接受不了,张着大嘴哭的委屈极了。
金泽被他哭的脑袋疼,没醉也被他哭晕了,指着他大声道:“闭嘴!”
男娃抹抹泪, 哭的更凶了。
“你……”金泽气极。
“怎么了这是?”
“欺负小孩子?”
“这么大的人了,真是……”
路人被哭声引来,对着一脸凶相的金泽指指点点。
金泽有口难辩,索性一把扔了手里的糖葫芦, 罢罢罢,反正他有的是钱,再去买得了。
“哎,什么人呢这是……”
被整架糖葫芦砸到的人不满嘟囔,越来越多人对着金泽指指点点。
金泽看看四周的人,一个变成了两个,两个又变成了四个,看不清便也不看了,等他买到新的糖葫芦吃个饱再找他们算账!
他脚步虚浮挤出了人群,在街头左顾右盼,先把肚子填饱才是正事。
一阵香味儿传来,他顺着味儿看过去,一抹嫩黄映入了他的眼帘。
“许小姐。”他摇摇晃晃挡在对方面前,呼出满口酒气。
“干什么。”小丫鬟叉着腰拦在他面前。
“不干什么。”金泽晃晃手指,将小丫鬟往一边戳了戳,另一手扯下包扎的帕子,盯着后面一脸受惊的人开口,“我就想跟许小姐道个谢,顺带还个东西。”
嫩黄的手帕被抛起,落下时,面前的人已经不见,许小姐面上淡定再也维持不住,气的跺脚。
另一边的小摊前,金泽对着一众小吃指指指,然后满意地抱了满怀吃的,笑的满脸花。
“谢谢老板。”他拿了钱袋付钱,然后将钱袋塞回怀里。
一个转身,身后一双细长的手闪了一下,金色的钱袋被勾在指尖带了出来,与晃晃悠悠的金泽错身而过。
“先吃哪个呢?”金泽嘟嘟囔囔,顺带打一个满是酒气的嗝。
身后那道得意的身影抛一下手里的钱袋,嘴角的弧度还没下去,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抬头,迎上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金色钱袋在夜空划过一道弧度,落入一只修长的手里。
这边金泽终于决定先吃一口辣串,正满心欢喜往嘴里送,一道白影闪过,金色钱袋物归原主。
“不错。”金泽点点头,顺着人流继续寻觅自己中意的东西。
热闹的欢呼声传来,前面似乎有什么精彩的玩耍。
“让一让,让一让。”他嘟囔着往人群深处挤,挤了没几步就被一位大娘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推了一巴掌。
“这么大的小伙子和一群老妈子挤什么,懂不懂尊老?”这位大娘一嘴牙口黄灿灿,一张嘴满口烟味儿扑面而来,金泽刚吃了几口辣串胃里正翻滚,吸一口这浓浓的烟味儿顿时就憋不住了。
几个大步到了路边墙角下,“呕”一声,一晚上吃的喝的全吐出来了。
“呕……咳咳咳!”金泽扶着墙站了起来,往身上掏了掏,才记起自己并没有随身带手帕的习惯,之前的手帕也已经物归原主。
他抹把脸吐口唾沫,拉了拉衣角,想着眼一闭随便擦几下得了,反正回家总要换衣服。
“哥哥。”一声脆亮亮的童声响在耳边,“给你这个。”
金泽抬头,是方才拿着一块方布变戏法的其中一个孩子,此时正举着一块雪白的帕子递给他。
嘴里实在难受,金泽没怎么想便接了过去,还未来得及道句谢,那小子便嘻嘻哈哈跑掉了。
金泽满脸的莫名其妙,看了看手里的帕子,纯白,没有一丝花样,闻了闻,一股清香袭来,那嫩黄手帕上也有一股香味,一样不一样呢?
没待他得出什么结论,脑海一阵发晕,差点撞墙上。
一个白色身影适时靠过来,接住了身影不稳的人,顺带伸手接了那飘落的白帕子,小心在怀中人嘴角擦了擦。
“少爷,您去哪儿了啊?别生气了,”尽香气沉丹田在街头喊得情真意切,没有留意到不远的拐角处,一道白色身影小心背了他家少爷,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深处。
“别挨我,谁都别碰我,好不了了,谁都别理我……”金泽趴在舒服的肩头对着身下人咬牙切齿,恨不得拳打脚踢。
可是这背有些太牢稳了,任他如何挣扎都不能撼动半分,只能在昏暗的夜色中看见前方越加熟悉的道路,是回白府的方向。
嗯,是该回家了。他如是想着,便慢慢阖上了眼皮。
听着肩头的人呼吸缓了下来,白衣人脚下动作更慢,直到一处高宅大院前才停下,此时正门有点动静,白影一晃,已经进了院子。
此时小院里还是一片漆黑,伴着淡淡月色,一侧房门发出轻微声响,金泽被人小心扶着,躺倒在自己床上。
喉咙烧的难受,金泽踢踢腿各种不舒服:“水,银子,赶紧的。”
嘴边蹭上一丝冰凉,他张嘴喝了几口,咕嘟咕嘟在嘴里冲了冲,抬抬下巴示意要吐了。
接着后背便被人抬起,金泽顺着这力道起身吐了水,接着嘴边又被递上了茶杯,他又喝了几口咽下,才摆摆手,表示可以了。
接着他便感到身上被盖了薄毯子,他舒服地往身上裹了裹,又觉得不是很舒服。
他伸伸腿往床上一摊:“银子,更衣。”
床前的人久久没有动作,就在金泽一皱眉头,又想开骂时,床前的人终于动了。
鞋子被很小心地扒了下来,然后是外衣。
金泽印象里,银子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小心翼翼过,终于知道害怕了?没有用,等他睡醒,大刑伺候。
不对,太不对了。金泽猛然伸手抓住了腰间的手:“你是谁?”
银子从来没有怕过他,尽香更不会,两人都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如此性情大变。
昏暗中,床前的身影看不清楚,只是动作却也停下了。
唯一的感知便是手里那只手腕,不细,却很滑。
“你到底是谁?”金泽大着舌头发问,同时手里动作更加用力,“说话,你,给我吱一声!”
为什么不理他?什么人都能惹他生气了,还能不能行了,为什么都来惹他?他金家小少爷就是这么好惹的吗?
床前人看着床上的人开始耍酒疯,一会儿指着他颠三倒四骂骂咧咧,一会儿晃着他的手几乎给他晃断。一声轻轻的叹息在床边响起,同时金泽抓着人的那只手腕间显现出一道发光红线。
接着床上的人就像是被施了法,乖乖正了身子躺下,伸手拉了被子盖好,被子拉到只露一双黑亮的眼睛,便把手放了进去。
“盖好了。”金泽发出求表扬的声音。
床边的人发出一声轻笑,似乎还浅浅应了一声,发出低沉惑人的声线。
“睡觉了。”金泽被这笑声安抚,头也不疼了,嘴也不闹了,打个哈欠便闭上了眼。
可是,他为什么要睡呢?他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没想出来什么,金泽实在撑不住沉沉的大脑,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还被用热毛巾擦了脸,再然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住了。
当尽香带着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银子回到家,看到金泽院里那抹荧光灯光时,两个人手忙脚乱扑进门,看到他家少爷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这场乌龙似乎就这样不了了之了,金泽发现哪里有些不对时,是在许小姐和王公子的婚礼上。
王公子如愿抱得美人归,拜堂时笑的见口不见眼,金泽盯着那一身喜服的新娘子,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对于这位许小姐,最初的印象就是美,不同于一般的胭脂俗粉,是带着三分不可冒犯的高傲和三分世家小姐的风范加三分女子特有的娇柔,最后那点才是她高人一等的美貌。
人是吸人眼球的美人,也仅仅如此了。
现在再看,或许只有几分求而不得的遗憾。最大的遗憾是,就是还没来得及跟她好好道个谢。
他拿出了那条雪白的帕子,在半路拦住了回房的新娘。
“你!”当初的小丫鬟已经成了陪嫁丫头,看见金泽便满脸戒备,不知道的以为他要抢亲呢。
金泽拿出来那条手帕,然而事实却和他想象有很大出入。
“没有?”
“我家小姐才不用这么素的颜色,没事我们要回房了,金公子。”
看着两人走远,金泽怔怔,手里的帕子洗过已经没有多少味道,那日醉酒后的一切好像都成了一场梦。
这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是自己醉酒后幻化出来的解酒药,还是真实存在的田螺姑娘?这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只是在梦境深处,金泽又多次梦到这位“田螺姑娘”,虽然无法得知她的姓名,就当做梦里独有的小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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