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宁茴的声音比安陵郡主那惊声一叫还要来的响亮些,连船舱里头的宁湘都听见了,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宁湘稍要慢些,最先过去的是船上太子带来的侍卫,领头的看见蛇立马伸长了腿,穿着厚底黑靴的脚一踢就把还在晕的蛇丢回了河里,再见地上坐的人浑身发抖气虚气短,急忙半跪着查看,“裴少夫人,可有大碍?”
宁茴抬起头,眼里还含着因为使劲儿揉眼睛挤出来的眼泪,她像是被对方的说话声唤回了神,恍然急声道:“我没事,快!快快救郡主!”
“什么?”侍卫跑到边儿探出半截身子,河里的人正是扑腾的厉害,隐隐约约能瞧见是个女人,他挥手招呼人,“快,快救人!”
安陵郡主落水,半个船的侍卫都动了起来,悬灯的悬灯,下水的下水,声音嘈杂的厉害。
宁湘半搂着捂脸开心的宁茴,与青丹合力将人扶了起来,宁茴便顺势半靠在她身上,脸埋在她瘦的有些硌人的肩头。
“怎么回事?”裴郅的声音有些冷沉,刚才那一声叫他都给怔了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
宁茴窝在宁湘怀里,头不抬面不露,也不解释其他,只瓮声瓮气说了两个字,“有蛇……”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想呗。
裴郅定定地看着她,扬眉不语,他这么瞧着还拦了路,宁湘被他看得双腿发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弱弱地开口提醒道:“姐、姐夫?”
裴郅侧身别过脸,“待在船舱别到处乱跑。”
“是是是。”宁湘秉着气直点头,拖着宁茴就往里跑。
“你没事?”宁湘把人按在凳子上,接过宋青清递来的热茶塞到她手里,狠狠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叫你到处乱跑,活该被吓个半死。”
杯中水汽氤氲,茶香扑鼻,宁茴喝着茶水润了润有些发干发疼的嗓子,
“我没事儿啊,倒是安陵郡主……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宁湘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在一边的宋青清摸着自己的袖子隐晦地看了宁茴一眼,她也不管这内里原由,只管幸灾乐祸就对了,“幸亏那水里没蛇了,否则一群围上去可就好看了。”
宁茴小口小口地喝着茶水不说话,四周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青青草原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良久才从土里抬起了熊猫脸,“崽啊,你就不怕吗?”
宁茴昂首挺胸:“不怕。”
青青草原:“安陵郡主肯定会说是你干的。”
宁茴:“她不会。”
就像安陵郡主接二连三的暗害刺杀搞事情,她这么有恃无恐不就是因为没有证据,心知肚明又如何,没有动机没有人证没有物证,谁信你呢,说出来也不过是空惹一身骚罢了。
以安陵郡主的聪慧,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宁茴将水喝干净了又叫青丹帮她倒了一杯,顺便问起了她惦记的花儿,青丹一边倒水一边答道:“少夫人还有心情惦记着花呢,放心,奴婢叫人一道带过来了。”
听青丹这样宁茴便放心了,继续自在地喝水。
因为营救及时安陵郡主并无性命之忧,只是瞧着还是不大好,被人搀着进船舱里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副晕晕沉沉半昏半醒的状态。
宁茴偷偷瞥了一眼,她身上裹着一件湘妃色的斗篷,在小榻上缩成团冷的直打着哆嗦,莺儿在旁边给她又是擦头又是擦脸,有些手忙脚乱。
她有些可惜,这些侍卫的业务能力也太好了。
船很快靠岸,待双脚踏踏实实地落到地面上诸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太子立在船头,看着被人抬下去的安陵郡主摸出了那块玉佩,风吹的他脸有些发凉,吩咐下人道:“回宫。”
小几上银质烛台的火光充盈了整个马车,裴郅斜歪着身子,双眼微瞌,
“装的还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
太子前脚回到东宫,后脚就招了太医。
“如何?可有不妥?”
吴太医握着玉佩闻了又闻,细瞧了许久,在太子的催促下将玉佩递还了回去,躬身回禀道:“回殿下的话,这玉佩在雄黄酒中浸泡过,面上涂了南罗特有的碧西草汁液,南罗多蛇,上至皇亲贵族,下至贫苦百姓都喜欢在随身之物上沾浸碧西草汁液,避蛇侵扰。”
太子目光微动,“既如此,吴太医便随孤去一趟紫宸殿。”
吴太医不敢多问原由,道了声是。
两人过去的时候昭元帝正准备就寝,听闻太子求见蹙着的眉头渐渐平展,又叫人替他更衣,换了一身简单的常服才转了出去。
殿内的安神香已经点了许久,昭元帝撑着有些昏沉欲睡的头,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大晚上的,特意来见朕所谓何事?”
太子温声禀报了红绫河上水蛇之事,昭元帝听着渐渐地坐直了身子,面上威严愈重,待到太子停了声儿候立在旁,他沉吟一声道:“此等异象,是上天示警?来人,招钦天监监正速速来见朕。”
他话音刚落,站在蟠龙灯架旁边的小太监立马退了出去。
太子也不阻拦,又将玉佩呈了上去,“父皇,这是安陵郡主之物,儿臣无意间拾得。”
那东西刚被呈上御案吴太医便又将在太子跟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昭元帝握着玉佩没有动作,殿内寂寂无声。那头钦天监监正连奔带跑也到了外面。
钦天监监正也已经一大把岁数,但每天跑来跑去的身体倒还是利索,这一趟过来腰不酸腿不软气不喘,听到昭元帝问起天象,恭敬地答了‘并无异象’四个字。
昭元帝沉吟一声,转向太子,“你可还有查到什么?”见太子摇头,他啪的一声将玉佩放下,声音微冷,“此事明日再议,都退下。”
太子出了门,离开时转头看了一眼,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父皇啊年纪越大越是惦念旧情,今日这事可大可小,但端看这意思他父皇是要一手按下了,看来江都郡王府暂时还能再飘些日子。
说了一趟事,昭元帝再没了睡意,干脆又坐在案边看起了折子,奏章摊开手上蘸了朱砂的笔久久没有落下,他叹了一口气,“都说外甥像舅,侄女像姑,样子长的是像,这性子怎么就天差地别呢?”
总管太监端了茶,“江都郡王府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着的,更何况郡王本就是那样混不吝的性子……”
昭元帝掀开盖子,看着飘悠而上的水汽,一时惆怅。
第二日上朝,当庭便有朝臣上奏了昨夜水蛇之事,果如太子猜测的那般昭元帝绝口不提安陵郡主,只派了人继续探查红绫河异象,太子估计这事儿查着查着最后大概还是会不了了之。
这些事宁茴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安陵郡主卧病在床很是不好,大夫请了一茬又一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很是开心地多吃了两碗饭。
裴都和柳芳泗的婚事近在眼前,府里越发热闹,一出院子到处是喜气洋洋,正堂都已经开始拉起了红绸。
每当她出去总有或明或暗的目光往她身上瞅,更甚者裴老夫人怕她又为爱疯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搞事情,特意叫她日日都去小佛堂念经半个时辰,美其名曰好好平心静气。
裴老夫人是京都贵妇人圈子里少有不信佛的,福安院也没摆置小佛堂,她便叫了榕春给宁茴安置在了正院裴朱氏的小佛堂里。
佛经上的字她每个都认识,但这一连起来她就只能懵逼,宁茴看着上头的佛像,暗道佛祖莫怪,循环往复地念起了‘阿弥陀佛’。
最后念着念着成了催眠曲,生生叫自己催眠了,坐在蒲团上垂着头睡了过去。
“宿主,快醒醒!快醒醒!”
☆、23.第一更
宁茴是被青青草原叽叽喳喳吵醒的,她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 慢吞吞地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眼睛迷迷蒙蒙地虚看着前方, “怎么了?”
青青草原嘘了一声,“你听。”
这小佛堂连着裴朱氏的卧房不远,里面的声响有些大,隐约能听见些说话声。
宁茴竖起耳朵,瓷器碎裂的声音砰的钻入耳中,还夹杂着愤愤之声, 听音色应该是裴朱氏。
裴都的婚事就在这几天, 哪怕再不喜欢柳芳泗这个儿媳, 裴朱氏这个做娘的也只能堵着心费心费力地操劳, 忙前忙后的不说还要抽空教导裴昕, 每日忙个不停。
今日好不容易空了下来,一回屋子显国公就在里头等着她了。
显国公没有实缺, 担着个虚名潇洒自在,最近因为莲姨娘他略收敛了心思,只是时间一长又觉得有些乏味了, 出门一趟英雄救美又带了个姑娘回来说是要做贴身丫鬟使, 特意带过来给裴朱氏这个当家夫人过过眼走个明路。
那姑娘正是十六七的好年纪好颜色,穿着一身粉色绣花襦裙站在显国公身边尽显袅娜娇羞,看的裴朱氏这些日子本就发堵的心越发难受了, 手一颤, 端着的茶杯就这么砸在了地上。
“老爷你是存了心来给我添堵的是不是?”裴朱氏都快气笑了, 隔三差五就带个女人回来,他那屋子里伺候的都快挤不下了,说是当侍女使,使着使着到头还不是全使到床上去了!
“朱氏。”显国公坐在桌边的圆凳上,端的是中年男子特有的成熟儒雅,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些年我已经很克制了。”
食色性也,他要是不克制,府里的女人至少还得翻几番,她怕是早就被气死了。
裴朱氏呵了一声,“这么说我还得感谢老爷你了?”
显国公曲着手指敲了敲桌子,面色平淡,“那倒也不必,你以后少在我耳边说些不中听的话也就是了。”
他说话一向不疾不徐,情绪也少有大的起伏。
就是这样,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她说的话她做的事在他眼里就跟砂砾尘埃一样不起眼,清风过境一般在他心头留不下丁点儿痕迹,她端庄贤淑也好,她撒泼胡闹也罢,她甚至怀疑如果有一天她扯着白绫当着他的面悬梁自尽,他也只是这么淡淡地看她一眼。
裴朱氏盯紧了他,突然有些泄气,她扶着桌沿,自嘲地扯着嘴笑了笑。
显国公皱了皱眉,不明白她干什么做出这样奇怪的表情来,摇了摇头起身拉着身边的人大步往外走,“我还有事,就这样。”
房门被人拉开,携着桂香的凉风从外头吹进来,裴朱氏头埋在臂弯里,手里的珠串掉落在地上,晶莹剔透的珠子像是落在地毯绣花上的晨露,她惶惶怔怔,视线里的锦图渐渐变的模糊。
“夫人?夫人?”桐叶将地上的珠串捡了起来,用着手帕擦了擦,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轻唤了两声。
趴在桌子上的人半天都没有动静,久到桐叶以为人睡着了,她才缓缓直起了腰身。
桐叶将手里的东西又递近了些,裴朱氏没有接,瞳孔涣散,虚看着前方,发髻上斜插的发簪上缀着的葡萄状缠丝玛瑙坠子轻摇不止,桐叶转身就要将珠串收起来,隐约听见她轻声呢喃了一句,“佛说,自作孽不可活。”
桐叶侧身回看了一眼,疑惑不解地走去了旁边的案几。
裴朱氏满心凄凄,撑着身子转去小佛堂。
宁茴连忙端正了身子捧着佛经,叫了声母亲。
裴朱氏恍若未见,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盯着供奉的菩萨。
宁茴的听力不错,再加上还有个青青草原,她把刚才裴朱氏和显国公的谈话听了个十足十。
显国公这人说他不尊重嫡妻,府中大小事他都全权交到了裴朱氏手里从不过问,甚至有什么事也会亲自过来给裴朱氏说一声,你说他尊重嫡妻,姑娘一个接一个往府里带,外头还藏了不少红颜知己,一个月都不一定会给个面子在裴朱氏的正院儿里歇上一回,几个姨娘变着花样在背地里笑人。
更甚者后来裴朱氏死了,还没过头七就把外头女人生的孩子抱了回来披麻戴孝,要两个孩子跪在灵堂冲着棺材里的人喊母亲,女主是怒不可遏,要不是裴都拦着,真是恨不得要他当场去世一道随裴朱氏下去才好。
这事儿一度传为笑谈,各家私下里都笑话说显国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这是一心想要把人给气活过来再续前缘。
想到这儿宁茴落在佛经上的指尖微顿,若非今天这一出她都差点儿忘了,裴朱氏在小说开头没多久就病逝了,没了裴朱氏的庇护,裴昕才慢慢自立成熟,在两个恶嫂子和几个庶妹的夹击下顽强拼搏。
算算时间裴朱氏之死应该就是裴都和柳芳泗婚后不久,具体哪个点儿倒是记不大清了。
“青青草原,你记得吗?”
青青草原睡在自己的小窝里,摇了摇黑白色的大脑袋,“不记得了。”这些东西它一向是看过就忘的,能记得大体情节已经实属不易了,至于那些小细节它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不过,她现在看起来身体还不错。”
宁茴侧头看了她一眼,身边的人长睫轻颤,却是沁出了泪来,顺着容色寡淡的面颊凝在下颌,颤落在大袖衫的荷叶绣纹上,洇湿了点点,颜色稍深了些,细细瞧去在素淡的衣袖上便有了些隐晦的相差。
“你回自己院子去。”裴朱氏突地开口,声音低弱嘶哑。
她说了一句又一心一眼盯着佛像去了,宁茴和这个名义上的婆婆不熟,听她这样说自然是应好,若非裴老夫人特地叫榕春送她过来,她也不想干待在这儿的。
宁茴收好佛经放回到香案上,她走至小佛堂门口,罗裙下方抬一脚就听见里头又传来声音。
“明日也不必再来,心中有佛,在哪儿都成。”
宁茴道了声好,拎着裙摆就出去了。
里间没了人,裴朱氏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苦笑不止。
宁茴刚踏出正院儿的门就碰见了马上就要当新郎官的裴都,他穿着一身烟青色的交襟长袍,身子挺拔如松如竹,面如冠玉举止和雅,引得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频频注目,就连候在外头的正院儿大丫鬟之一的桐枝面上也微泛了红,笑意盈盈地问好。
裴都为避免尴尬和流言,在府里一向是避着宁茴走,今日正面迎上倒是这一两个月以来的头一遭。
“大嫂。”裴都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温柔,一入耳中便能轻而易举地撩动心弦拨弄人心。
青丹青苗一听见他的声音瞬间紧绷着身子,不约而同地严阵以待,待到宁茴点了点头走远了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宁茴前脚走,裴昕后脚就出来了,她从石阶上跳落下来,亲昵地挽着裴都的胳膊,“哥,你今天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裴都点了点她的额头,眸子含着笑,从小厮手里接了画轴来,“这不是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还没进屋裴昕便欢欢喜喜地将画打开了瞧,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女画师班荟的寒寺夜行图,老庙枯枝,夜凉如水,木门声响,鸟雀惊飞,处处都透叫人心惊的细腻。
裴昕叫橘杏将画挂在了屋里,她看着端着茶水举止优雅半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兄长,凑到边儿上问道:“哥哥在想什么?”
裴都心中叹气,面上却是不显,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这般态度落在裴昕眼里只觉敷衍,不大高兴道:“还没成亲呢就和妹妹生分了,这等有了媳妇儿,怕是得把我丢到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去了。”
“胡说什么呢?”裴都有些头疼地瞪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
裴昕撅了撅嘴,“再长大些也还是你妹妹。”
裴都心知随着婚期临近裴昕心里越发不痛快,他这个妹妹被母亲护的太好,性子骄纵过了头,有些小聪明尽干胡事,虽然不至于做出什么伤天害理迫人命的事儿来,但有时候难免脑子发热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举动。
他和柳芳泗注定要一起过完后半辈子,也不想因为以前的作为阻碍情分,更不想未来夹在妻子妹妹中间左右为难,他抿了抿嘴,和裴昕说了好些安抚的话。
裴昕最喜欢这个哥哥,他说什么她便听着,末了两人一起去见裴朱氏,绕过去正堂却被桐枝拦在了门口,桐枝笑道:“夫人正和管事家的娘子说话呢,二公子和小姐还是过些时候再来。”
裴昕没想到裴朱氏有一天会叫人将他们堵在外面,皱眉道:“是有什么事儿?”
“奴婢也不知晓。”桐枝笑着回道。
裴昕和裴都两人对看一眼又原路返回,桐枝站在门口听到里头裴朱氏哑着嗓子的惊呼声面不改色。
裴朱氏扶着桌沿的身子有些不稳,接二连三的事情叫她如今心潮翻涌的厉害,“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管事家的娘子被她的惊声吓了一跳,疑惑地偷瞥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世子派人往秦州去了,夫人一直叫我留意着,这前头马刚走就过来禀报了。”
裴朱氏闻言跌坐在地,满脸木然,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秦州秦州,他终究还是查到了。”夜夜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日日佛堂香案,这一天最终还是要来了。
☆、24.第二更
裴都成亲的这天是个入秋一来太阳最好的一日,宁茴叫人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暖融融的舒服得紧。
按理说她身为裴家长媳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外头宴照宾客的, 但是前例尚在, 裴老夫人真是怕极了她弄出什么岔子来,专门找了由头叫她待在自己的地儿不准出来,虽说国公府的面子里子这些年早就丢的一干二净了,但她老人家还是想着把最后一点儿脸皮子保住。
宁茴也乐得自在,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跟青青草原查看空间草原植物的生长状况。
“现在总绿化值高达101520,宿主, 我们要继续加油。”青青草原握紧了爪子给宁茴打气, 整只熊神采奕奕, 精气神儿十足。
宁茴塞了一瓣橘子在嘴里, 吃了个干净, “好的青青草草,没问题的青青草原。”
青青草原就喜欢自家宿主的顽强不屈和永不气馁, 目光里是满满的慈爱,看的宁茴嘴角直抽抽,哦, 青青草原的视线总让她莫名觉得自己是一只肥溜溜胖嘟嘟的熊猫崽。
“少夫人, 东西拿来了。”青苗从库房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笑着走近将其放在宁茴面前的小桌子上, “只是这钥匙一直都是青丹收着的, 还得等她来了才成。”
宁茴又剥了个橘子, 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不碍事,等会儿就是了。”
“是我听错了,青苗你叫我?”青丹手里提着食盒跨过院门,径直走了过来。
青苗将桌上的叶子拂落下去,道:“等你回来开锁呢,拿个吃食而已,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丹:“今日厨房忙着呢,还是我去的早,否则未时都不一定能有空管着咱们院儿。”
宁茴想着先看盒子里的东西,把手里的橘子皮放下,扯过帕子擦了擦手,“午饭先放着,先把这锁开了。”
青丹拎着食盒进了屋,不过须臾就取了钥匙出来打开了盒子,盒子里装着的全是地契房契,有的是原主爹娘留下的,还有的一些是伯父伯母路陵候夫妇送的。
原主的身家丰厚,这一叠纸看的惊人,宁茴在里头挑挑选选,总算是抽出了一张来摊放下,对着青丹青苗问道:“这地方你们可知道?”
青丹探头一看,见上头写着梓县二字,她略思索一阵,颔首回道:“晓得的,少夫人未出阁时夫人身边的嬷嬷带着奴婢去就近的地儿都巡过一遍,梓县地属京都,离的不大远,这个庄子建在洛安村,奴婢记得旁边还有个种的全是果树的山头,契书也在里头。”
宁茴又翻了一遍果真又找出一张写了梓县的单子,她将其余的收起来,把她和青青草原商量好的法子大约理了一下,拉着青丹的袖子笑眯眯说道:“我想把那庄子和山都开出来种些稀罕的花草林木,你们瞧着可好?”
青丹青苗惊异于她的想法,“少夫人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心思?”
宁茴歪着头,“就想着种出来好看呢,叫人专门去各地搜罗回来,再请些会侍弄花草的好生照料,我得了空也可以去打发时间,你们觉着可行还是不可行?”
她现在这个身份要到处跑实在是有些不大现实,叫人把那些稀罕的花草送过来,她抽空过去丢进空间里也不会太惹人注意和怀疑,两全其美呀。
宁茴美滋滋地又剥了一个橘子,“青青草原,我真是太聪明,我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青青草原呵了一声,没好气地说道:“这个法子是你想的吗?难道不是我的智慧结晶吗?”
橘子水分充足,酸甜的汁液浸满口腔,宁茴幸福的冒泡,心里的小人儿得意地甩了甩小帕子,“哎呀,不要在意这些小细节嘛。”
“少夫人若真是有这个想法奴婢立马叫人先去探探情况,左右咱们也不差钱财,高兴才是最重要的。”青丹很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宁茴闻言很是高兴,如此一来对她来说可谓是事半功倍。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宁茴一整天都心情不错,裴郅带着楚笏和齐商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外头握着葫芦瓢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穿着一身绣落花扇的樱粉色大袖衫,立在花前眉眼盈盈如初发芙蓉。
楚笏抱着剑站在裴郅后头,略显英气的眉毛微微上扬,她觉得少夫人这个人很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
所有人都说她喜欢二公子喜欢的不可自拔,可她观察了这么久,这位主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捯饬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就差没当成亲儿子亲闺女一样照看了。
这日子过活的真是比福安院里的老夫人还要来的单调乏味。
再说今天二公子成亲,人人都防着她怕她想起一出弄一出,然而她一个人在院子里乐得就差没哼个小曲儿了。
楚笏摇了摇头,不懂,不懂。
“给世子请安。”院子里的请安声相继响起,宁茴偏头一瞧就看见裴郅站在院门口不远的摆置着盆荷的石几旁,琉璃盆子里养着的两条红尾鲤鱼刚刚冒出头,因为这突然的声响又钻回了水底去,躲在了浮叶下头。
裴郅走哪儿都喜欢在外套着披风,今日也不例外,只是将寻常最喜欢的玄黑色换成了月白色,难得有种清雅的感觉。
宁茴移了移视线,“青青草原,你说他是来干什么的。”
青青草原举着锄头挖了一坨土,坐在地上捏泥娃娃玩,“反正肯定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宁茴:“……”要你说哦!
大概是衣服换了个颜色的缘故,裴郅身上的阴厉消散了不少,宁茴也难得没把他自动套入吸血鬼魔鬼各种鬼。
裴郅看着她抬了抬下巴,“过来。”
宁茴把手里还剩了水的葫芦瓢递给春桃,一边擦手一边走过去,直接问道:“你是有什么事儿吗?”
裴郅瞥了她一眼举步往里走,径直落座在平日里宁茴最喜欢窝着吃东西的坐榻上,这是他第二回往西锦院儿来,成亲当晚来过一次,当天宁茴起了一身疹子专门恶心他,他也乐得干脆撩了个盖头就走了。
时隔几月,今日才算是正式踏足这里。
屋子里摆置干净简洁,漆红高几上瓜果点心俱全,素白瓷盘边儿上还剩了半个未吃完的橘子,正门对着下浮雕芙蓉锦帛彩绘四季如春的五扇屏风,离屏风不远的地方立了圆桌和四个梅花凳,桌上摆了青花淡描双勾竹纹美人瓶,瓶里插了些新鲜的时卉,清新又漂亮。
女儿家住的地方原是这样的。
裴郅挑了挑眉,长臂一伸将几上那半个橘子捞在了手里,修长手指剥开了外皮,捻了一瓣塞进嘴里。
酸味儿好似在嘴里炸开叫他眉头都皱了起来,嫌弃地又把剩下的橘子丢了回去,酸成这样有什么好吃的?
宁茴坐在另一边,紧抿着唇,一脸的奇怪,“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裴郅往右瞧了一眼,齐商和楚笏拱了拱便退了出去,青丹青苗也屈膝告退,屋里的人瞬间散了个干净,宁茴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闲来无事,想来找夫人聊聊天去去乏,怎么,不成吗?”裴郅斜靠着身子,掀着茶盖儿轻拨了两下。
宁茴手里捏着圆滚滚的橘子玩儿,惊讶的咦了声,“你要聊什么呢?”
裴郅半垂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比如可以聊一聊那日晚间船尾上那一条把夫人吓得六神无主的水蛇。”
宁茴听他提起这事儿,眼睫快速地轻颤了几下,她埋着头手指飞快地剥着橘子,小声道:“那有什么好聊的,伤心骇人的事儿还提它做什么呢?”
青涩微酸的味道叫裴郅偏了偏头,他扬眉轻笑道:“伤心骇人?是了,对于安陵郡主来说确实是伤心骇人的很。”
宁茴眉心一跳。
空间里的青青草原怜惜地看着她,“完了宿主,你恐怕要翻船了。”
宁茴:“……”这个可恶的熊猫!
“怎么不说话?”裴郅呷了一口茶水,萦绕在鼻尖的橘酸味儿总算是散了些,开口将宁茴的思绪又拉了回来。
宁茴轻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冲他一笑,“是啊,当时可吓人了,还好郡主福大命大。”
她本就生的娇俏,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甜美,裴郅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细细瞧了许久,对看着她明亮的如同清泉涤荡过杏眸,他撑着头,似乎想一眼望到对方的心坎里去。
他一动不动,眉宇间的阴戾荡然无存,宁茴也正看着他那曾被冠上过艳绝江淮的脸,毫不心虚表情坦荡的裴郅差点儿就信了。
“真是叫我吃了一惊的。”裴郅走到她面前,手撑在她身后的椅背上,慢慢地俯下身去,颇有兴致地拨了拨她发髻上的黑檀玉兰发簪上的珍珠坠。
宁茴无辜地往后缩了缩,“什么?”现在这个情况下,她打死不承认就对了!
裴郅轻嗤了一声,拨着珍珠坠的手慢慢移落在了她的脸上,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原以为夫人是个白团子,没想到里面还包了馅儿呢。”
两人隔得太近了些,他手上的茧子硌的脸也有些不舒服,宁茴反射性避开他往边儿上别过去,虚看着旁边的细颈瓷瓶。
除了略有些不自在她倒没怎么样,然而刚才还在怼她的青青草原看到外头的情况直接在空间里炸了,恨不得扛着锄头冲出来一屁股坐死裴郅。
“你这个混蛋,快放开我的崽!”该死的臭男人,手往哪儿放呢!
宁茴:“……呃。”
☆、25.第三更
青青草原肺都快炸了,大肥脸紧贴着界面眼看着又大了一圈儿, 它瞪着两只眼睛上火的厉害, 大声道:“崽, 踹他!”踹死他,踹他下三路!
宁茴紧紧地抿着唇,真怕自己笑出声来。
裴郅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别过去的脸扳正了回来,桃花眼里兴味更浓了些,缓声道:“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夫人真是好心性好定力。”
宁茴憋了半天总算是那一股涌动的笑意给活生生地憋回去了, 脸都给憋红了, “没有……”
她说着话, 双手抓着裴郅的手腕儿想把人推开, 裴郅纹丝不动, 眼瞅着她那好像染抹了一层浅浅胭脂的脸,指尖一动, 抬手捏了捏,这才直起了腰身双手背在后头轻捻了两下,手上沾惹了她嫩白皮肤上的热意, 内里的凉气似乎也散了些。
裴郅离远了些, 宁茴便捂着自己的脸拉了小榻上的软枕横在身前,细眉拧着,认真道:“你说了这么多, 我一句都没听懂。”
裴郅心知她这是想打死不承认好浑水摸过去, 他也不车轱辘扯这些, 又坐回到位置去上,无所谓地抿了口茶,“听不懂便听不懂,心知肚明就好。”
宁茴揉着手里的软枕不看他,埋着头一个劲儿地瞅着枕面儿上的富贵竹花纹。
他下巴微抬,似笑非笑。
说了一通话裴郅便靠在榻椅上微瞌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宁茴没事儿做干脆把几上的那一叠橘子全部拉到了跟前,吃东西打发时间。
“青青草原,你还在生气呢?”
青青草原从挖的坑里蹦出来,狠狠地瞪了榻椅上的男人一眼,气嘟嘟地没有说话。
宁茴一边吃着橘子一边在心里逗它,青青草原心情沉重半天都没能露出一个笑容来,它气恼地拍了拍屁股下的土地,眼珠子却还是一个劲儿往裴郅身上使,企图用视线把那人戳出个窟窿来。
宁茴乐得不行,要不是碍于旁边有个裴郅,她差点儿就撑不住乐呵呵地笑出声来了。
宁茴手上不停嘴巴也不停,橘子一个接一个,那酸味儿叫裴郅的眼睛都不舒服的厉害,他缓缓坐直了身体,冷看着侧面又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的宁茴,想叫她住嘴停下,到了喉间转了一圈又突觉不大对给咽了回去。
他眉眼沉沉,嚯地站起身来,在宁茴满脸的不解茫然下掀开披风大步绕过堂前的屏风走了出去。
正在和楚笏打嘴仗的齐商迎了上去,诧异道:“世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说找少夫人有事儿吗?
裴郅眼尾一颤,动了动唇角吐出一个字来,“酸。”光闻着那味道酸得他牙都快倒了。
齐商:“??”
裴郅和齐商就这么走了,青丹青苗相继走进屋去,高几的台面儿上已经堆了不少青色的橘子皮,两人啊了一声近前去收拾,捧着青皮劝道:“少夫人可少吃些,这橘子闻着都酸的厉害,狠了劲儿吃小心闹肚子。”
宁茴把手里剩下的半边放回桌上,下榻去洗了手,捂着嘴打了个嗝,连连摆头,“不吃了,不吃了,是挺酸的。”
外头天色微暗,前院儿的宴席早就开始了,宁茴听着春桃说今日成婚的盛况和柳芳泗那吓人的一台台嫁妆,用了晚饭又去看她种在外头的花草去了。
显国公府今夜热热闹闹,宾主尽欢,安陵郡主暂居的府宅却是一片沉郁。
安陵郡主落水伤了身子,连着几日都没什么大的起色。
双面绣团花的青色幔子后头时不时就传来几声咳喘,屋里间药味儿浓厚伺候的几个丫头都觉着有些发闷,只是郡主受凉的厉害,万不敢将窗子支开,只得微屏了气强忍着。
“郡主,该喝药了。”莺儿亲自煎好药端了进来,将托盘放在床边的小矮桌上,撩起了靠头这半边的床幔挂在鎏金的弯钩上。
床上垒了两床棉被,嫌不够暖和又还往里塞了几个暖炉子,安陵郡主缩在里头,双颊发红浑身发软,呼出的气息自己都觉着滚烫得厉害,她睁开眼,在莺儿的搀扶下裹着被子靠在软枕上,疲倦地斜歪着。
她发乌发干的双唇动了动,又咳了几声,避开莺儿舀了药汁递过来的勺子,伸出手直接把那满满的一碗药抢过来一饮而尽。
那药分明苦的不行,她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莺儿慌忙递了蜜饯过去。
安陵郡主一口含在嘴里,将深至咽喉的苦味驱散尽了才又将另外准备的药丸子咽了下去。
外头穿着深褐色菱花褂子,梳着简单发髻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将鎏金兽形香炉的盖子揭开,往里抖了一勺子苏合香进去。
安陵郡主定看了会儿,又转了目光环视屋内,惊然发现尽是些陌生面孔,她眯了眯眼,摸着有些难受的嗓子开口道:“莺儿,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
莺儿还未启声她身后的中年妇人便屈膝回道:“圣上闻郡主卧病,特意遣了奴婢等人近身伺候。”
不及安陵郡主做出反应,她板着脸又道:“奴婢姓文,曾在太后娘娘的寝宫当差,后侍奉圣上左右,郡主唤奴婢文嬷嬷便是。郡主这几日难有清醒的时候,还未来得及与你禀报。原本跟在郡主身边伺候的那些奴才着实不尽心,奴婢擅自做主尽数打发了,照着圣上的意思,特意在宫中另挑了人来,你们还不来见过郡主。”
文嬷嬷话音刚落,屋内的侍女小步凑了过来,屈膝起身请安,“奴婢等请郡主安。”
安陵郡主苍白的小脸上闪过隐晦的不悦,“你们什么时候回宫复命?”
文嬷嬷回道:“圣上并未直言。”
安陵郡主紧紧抓着身下的被褥,眼眉上覆了冷霜,什么伺候,分明是专门来盯着她的。
起来了一趟被窝里钻进了不少凉风,安陵郡主哆嗦了一下脑子里又清醒了些,她望着顶上,在莺儿就要放下帐子的时候叫了她一声。
莺儿连忙问道:“郡主怎么了?”
“病中烦闷,你过两日亲自去显国公府上一趟请裴少夫人过府来,我想和她说说话。”
莺儿应了是,“奴婢知道了。”
青色的幔子落下隔绝了里外,安陵郡主侧身面朝着里扯了扯嘴角,宁茴……真是好得很。
宁茴可不知道安陵郡主一心一眼儿地惦记着她,睡了个好觉做了个美梦,一大清早就被青丹唤醒梳妆洗漱,吃了简单的早饭,穿着一身水粉色的交襟裙襦,特意在外头罩了一件同色的披风,带着人径直往老夫人的院子去。
她来的不算早,正堂里头已经坐满了人,几个小的叫了声大嫂,屋里的说话声瞬间停了下来。
宁茴不在意,跟几个长辈按礼请了安便坐在自己的位置。
也没等多久,裴都和柳芳泗夫妇就来了,柳芳泗穿着一身石榴红洋绉裙,髻上簪着富贵牡丹步摇,跟在裴都旁边尽显娇羞。
坐在宁茴对面的裴昕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撇过眼去再是不想多瞧一瞬。
裴老夫人叫了人起,看着堂前的新人笑的慈和,裴朱氏敷了厚粉的脸上也露出了笑,这满堂的喜气洋洋里独独显国公一人格外冷淡。
他坐在位置看着裴都点了点头,嘴角弧度都没丁点变化。裴朱氏抓着帕子的手扣在手心,忍了又忍,末了眼不见心不烦地移开了视线。
这夫妇二人一番敬茶见礼费了不少时间,裴都温声为柳芳泗一一介绍府中各人。
及至宁茴的时候,柳芳泗拉着裴都的袖摆,面上笑意盈盈,内里实际紧咬着后槽牙,她可没忘记当初在千叶山上清水庵的门前这个泼妇是怎么对她的。
慢踱了两步,娇笑着看向宁茴状似疑惑地问道:“怎的只大嫂一人?大哥怎么不在呢?”
她话出口裴都都微微蹙眉,长兄一向不把国公府放在心上,这些场合甚少出席,来敬茶之前他就先给柳芳泗提过,却没想到她心里有底还这般问话。
柳芳泗又道:“大嫂?”
宁茴懒懒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你问我啊?”
柳芳泗觑着宁茴,她捂着嘴笑,“大哥大嫂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我不问大嫂还能问谁去呢?”
阴阳怪气的,空间里挖坑的青青草原都有些无语,今天这个早上对柳芳泗来说也算是挺重要的日子,果真是能做出在自家亲娘的寿宴上给人下药这样的事儿来的,也是可以了这人。
宁茴捻了两下披风的绣边儿,掩着唇打了个呵欠,斜眼看着她,闲闲道:“大概是早就预料到了弟妹你的聒噪,懒得过来受这份罪。”
柳芳泗脸一僵还想说什么,裴都赶紧拉着人岔了过去,继续和其他人见礼。
在座的兄弟姐妹里除了裴昕不大给柳芳泗面子有些不情不愿地叫了声二嫂外,其他几个弟妹们表现的都挺和气。
宁茴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听着周围的说话声晕神,暗想一会儿一定要去拔几颗草提提精神。总算是挨到了结束,事情一了显国公叫裴都说话,柳芳泗便想请着姐姐妹妹们去喝茶说话。
想来是裴都给她说了些什么,柳芳泗这回凑上来态度好上了不少,“方才是我话多了,大嫂能否给个面子也一起去吃茶说话?”
宁茴微微一笑,话却是冷漠无情,“不能,不给,不去。”她就是这么有脾气:)
说完当真是不给面子转身就走,徒留柳芳泗在后头僵着脸听着裴昕的扑哧笑声,一肚子的话全堵在了喉咙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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