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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很老的片子。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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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宋家的事情,总在背后指着他们骂。

    骂他们没良心,把好好的日子作死了。

    日子转眼入了秋,赵文勋小朋友都半岁多了。小家伙长得像爸爸,性格却不太像,特别爱笑,一笑眼睛就弯成月牙。

    上个月刚长出两颗小米牙,变得爱流口水。

    韩数抱着他,替他重新换了一条口水巾。

    赵时律就在旁边,手里拿着那条换下来的口水巾,没有半点的嫌弃。

    他生得冷峻,冰雕玉刻的脸,清冷的眉眼。在时居的员工心中,他们的总裁是一个严肃冷漠的上司。

    谁能想得到他居家的样子。

    一副奶爸的样子,给儿子换尿布洗屁股眉头都不皱一下。更别说泡奶粉哄孩子,得心应手十分熟练。

    换好口水巾,韩数把儿子递到丈夫手中,自己则去手洗口水巾。

    赵时律抱着儿子,父子对视着。

    小孩子正是好奇的时候,在爸爸的怀里扭得跟个虫子似的,不停动来动去,小胖手指着外面,嘴里发着含糊的声音。

    “想出去玩了?”

    当爸爸的好笑地看着儿子,大手一抱,抱着儿子到外面玩。

    赵远芳看到他们出去,忙出声阻止,“外面太阳还大,你别把他抱出去。”

    “奶奶不让出去。”赵时律贴着儿子的脸,好笑地说着。

    小家伙听不懂,但是可能明白是不让他出去的意思,闹了起来。

    韩数刚好洗完口水巾,走了过来,给小家伙戴了一顶太阳帽,“这下可以了。”

    “哦…哦…”

    小家伙高兴地叫起来,一家三人出了门。

    赵远芳看着他们的背影,会心一笑,对不远处的张大海道:“他们真般配,这一家三口出去,回头率得多高啊。不行,我得赶紧画下来。”

    她兴冲冲地上了楼,开了画室的门。

    张大海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人没有跟上去,低下头温柔一笑。这样已经很好,能天天看着她,陪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有了灵感,赵远芳的速度很快。

    赵时律一家三口回来时,她的底稿已经打好了。

    “妈,你这画的是我们?”韩数惊讶地问着。

    赵远芳头也未回,“是啊,画的就是你们。我上次画展没办成,准备过段时间重新办一个,还在南大。”

    “那好啊,我们到时候一定去捧场。是不是啊,小火车,我们一起去看奶奶的画展,给奶奶加油,好不好?”

    小家伙“哦哦”地应着。

    画室里,已经有很多的成品,盖着布,妥善地放置着。另一边的画架上,还有一些未装裱的画。有孩子的,有他们的,还有一些风景画。

    这些画中的人物,虽然都是背影侧影,却十分的传神。

    韩数站在一副画前,这幅画上次看的时候还是半成品,现在已经完成了。就算是侧脸,她也能认出来画中的人是她和赵时律。

    赵时律也看了过来,目光柔和地把视线从画上移到妻子的脸上。他怀中的小家伙也认出了画中的人是爸爸妈妈,好奇地睁大眼。

    一会儿看看画,一会儿看看面前的爸爸妈妈,小脸蛋上满是困惑,似乎在好奇怎么会有两个爸爸妈妈。

    然后看到自己的画,更是“呀呀”地叫起来。

    韩数含笑看着儿子,目光不由得又落到那幅画上。画中的他们站在一棵树下,两人面面站着,画面美好静谧,情意能从画中溢出来。

    男的俊美,女的娇秀。明明看着是他们,却又不是他们。男人目光含情,那种隐而不露的情意在眼眸中流转,女的微低着头,似羞还怯,嘴角微翘。

    恋爱的气息透着油料传达出来,那种让人会心一笑,又说不出来的欢喜,在两人之间涌动。任谁都能从画中看出爱情的影子。

    树是青梅树,翠绿的叶子,上面还结着青色的梅子。

    “妈,这幅画叫什么名字,我好像忘记了。”

    赵远芳抬头看去,笑了一下,“青梅。”

    96 ☆、逗趣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多么美好的感情, 光是听着都能触动人心底深处那根温暖的弦。可是谁知道, 齐大非偶,并不所有一起长大的男女都能称为青梅竹马。

    人性是何其复杂的东西, 尤其是心智还未成熟的人。慢慢萌芽的男女意识会让原本两小无猜的少男少女渐行渐远,甚至形同陌路。

    他和她, 是称不上青梅竹马的。

    她避他洪水猛兽。

    如果不是重回一世,他和她不过是交叉的直线,向着各自人生的方向延伸, 不会再有交集, 背道而驰。

    她微垂着眸子,似有所感。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 抓住她的手。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是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诚然,他属意她, 从未变过。

    可是他知道, 她以前并不喜欢他。

    赵远芳已经调好色开始着在底稿上, 灵感一来,顾不上儿子儿媳和孙子。

    一家三口悄悄地退出画室, 替她把门关好。

    赵时律一手抱着儿子, 一手牵着妻子。

    “青梅竹马啊,听着都让人羡慕。”韩数任由他牵着,嘴里呢喃着, 跟着他一起上了楼梯,往三楼而去。

    “我们就是。”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深深看了她一眼。

    她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有些钻牛角尖。他们一起长大,彼此都参与了对方的成长过程,最后还结了婚生了子。

    在别人的眼中,他们就是青梅竹马最好的诠释。

    “没错,我们就是青梅竹马。是不是啊,小火车?妈妈是青梅,爸爸是竹马,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赵文勋小朋友可不知道父母在说什么,不过听到妈妈温温柔柔的声音人,他是很给面子地跟着笑起来。

    “看看,我儿子都这么觉得,那我就不客气了,把这个词笑纳了。”

    她语气松快,娇好的面容更显温婉。白到发光的肌肤,盛水含情的眼眸,无一不是最动人的样子。

    “青梅竹马生的儿子是什么,是树还是竹子?芝兰玉树,高山修竹,我们家文勋长大了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就凭儿子这长相,还有这家世,以后定然是个妥妥的高富帅。

    赵时律的手紧了紧,将她小手握得更紧,嘴角勾起来。

    “你的专业没白学,咬文嚼字的功夫不错。”

    她一听,扬起眉,起了兴致。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还觉得我们系出来的,除了当个老师秘书文员什么的,好像不太好找工作,技术含量太低。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们这个专业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很有用处的。”

    “嗯?”他眼神扫了过来,一脸兴味。

    “比方说和别人理论的时候,就是耍嘴皮子的时候,我发现还是很有用的。似乎我在和别人吵架的时候总能占上风,所以你以后不要惹我,否则我会骂得你毫无招架之力。”

    她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捏了一下儿子的小手,“是不是啊,小火车?”

    赵时律把她一带,揽住她,“我不会和你吵的,你以后有什么心里不舒服的,尽管骂。”

    “那多没意思,吵架的乐趣就是有人回应。你当个哑巴葫芦,我一个人骂得口干舌燥,只会越来越上火,太划不来了。”

    她仰着脸,看着他,“所以,你一定要顶嘴,这样我才有成就感。”

    他无奈地看着她,伸手揉乱了她的发。

    赵远芳的画展时间定在一个周末开始,就在南大的图书馆一楼,为期十天。画展定义为公益性质的展出,如果有画作卖出,所得款项全部捐给山区。

    画展展出的第一天,是个大晴天。

    空气中透着秋的干爽,不冷不热,是最适宜的出行时节。

    做为家人,赵时律和韩数当然会第一时间支持赵远芳的事业,夫妻两人早早就准备好了,带着儿子驱车来到南大。

    南大是韩数的母校,算起来,她有十多年没有回来过了。粗壮的法桐,来来往往的校友,虽然全是陌生的脸孔。可是那种感觉和记忆中一样,似乎从未消褪过。

    图书馆距离南大正大门不远,是南大标志性的建筑。

    此次画展,南城和赵家有些联系的人家基本上都收到了入场券。赵家在南大颇有盛名,收到邀请的人都会来捧场。

    作为主办方的儿子,赵时律自然是事事走在人前。

    首先就出了五百万,买了那副青梅图。然后又出了一百万,买了儿子的侧颜萌睡图。论画技功底,赵远芳的画当然不是值这个价钱。

    她之前并无名气,也没有办过画展。这还是第一次,就算画技再高,也属于初出之辈。

    但是对人不对画,又有做慈善的名头,只要是进场的人或多或少都买了一两幅画,几千到几万乃至十几几十万不等,都是一份心意。

    这些画展出后完后,就会送到买家的手中。

    看到别人这么捧场,赵远芳很高兴。

    她望着一幅旧楼春江的画,出了神。

    韩数站在她的身后,“妈,这幅画我没有见过,这画的是哪里?”

    “这啊,就是时律他爸的家乡。这幢小楼,我曾经生活过,时律也是在那里出生的。那时候一幢三层的小楼里住了十几户。一家做饭,其它人家都能闻到饭菜味。楼道又窄又旧,你公公个子高,总是弯着腰走路。”

    那个阳光的男人,现在想起来,还是一样的鲜活。

    她眼里带着回忆,思绪飘得很远。

    你看到了吗?

    你最大的梦想就是办一个画展,如今我替你做到了?画展是在我们的母校南大举办的,这一切都是你曾经追求过的。

    赵远芳穿了一件改良牌的旗袍,她静静站着的样子,娴静美好。

    韩数知道,在婆婆的心中,那段感情无疑是最珍贵的。这个画展,是公公生前的愿望,现在婆婆替他实现了。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别人很难理解。

    “妈,你要是怀念,不如找个时间故地重游。”

    赵远芳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我怕伤心。我可以在记忆中怀念那个地方,却没有勇气踏足一步。”

    这样的情怯,韩数能理解,就像她前世里自阿婆去世后,再也不愿意回到朱雀巷一样。那种怀念又胆怯的情感,旁人无法体会。

    她突然有些明白婆婆为什么执着于过去的感情,不愿意接受别人。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执念。那些执念藏在心中,美好得让人心醉。哪怕是一丁点的伤害,就会打破这种美好。

    与其说是对那段感情执着,不如说是对自己曾经付出过的真情执着。

    “赵总!”

    有人看到了他们,过来打招呼。

    赵远芳转过头时,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脸上堆着笑。笑吟吟地和来人打招呼。过来的人是柳太太,柳太太的身边,是刚回国的柳佳宁。

    “我真是想不到啊,赵总还是一位画家。”

    “画家不敢当,就是一个爱好。”

    “这可不是一般的爱好,这么多的画,这么好的画,还办了这么大的画展,不是画家是什么?你就别谦虚了。你那幅晚霞画得可真好,叫破绽。这名字取得好,特别有深意,我一看就喜欢得不行,怎么着也要把它买下来。”

    “多谢柳太太捧场了。”

    “应该的,赵总有善心,办了这场画展。我们不过是尽些绵薄之力,比不得赵总劳心又费神。”

    有钱人是不会在乎一点小钱,随便丢个几万几十万的,还沾了一个做善事的名头,都乐得出点钱。

    两人说了一些夫人交际的场面话,然后柳太太的眼神就看向了韩数。“我刚才远远看到你们婆媳俩,亲得就跟亲母女似的,真让人羡慕。”

    韩数和她们礼貌地打了招呼。

    “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儿媳娶得是真好。又漂亮又能干,性格也好。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我更是把她当成了亲女儿。”

    赵远芳说的话发自真心,谁都能听出她对韩数是真的满意。

    柳太太眼神闪了闪,拉住了韩数,“数数,我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

    柳太太高兴起来,“我和你妈是多年的好友了,我一看到你就跟看到自己的女儿一样。以前我就和你妈说过,说你和沈家有缘分,果然如此。”

    柳佳宁在一边,上下打量着韩数。

    “恭喜你了。”

    “谢谢。”

    韩数的表情平淡,看不出半点得意的样子,这让柳佳宁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的眼神瞄到不远处抱着孩子的赵时律,心里塞塞的。这个韩数怎么这么命好,先是和书扬交往,和书扬分手后竟然嫁进了赵家。

    一嫁过去,就生了儿子。

    柳太太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女儿,笑道:“佳宁才从国外回来,你们年纪差不多,以前和数数也认识。要不是有些误会,说不定你们早就是好朋友了。数数啊,我们家佳宁没什么心眼,可能以前说过什么不好听的话,或是做过什么不太友好的事情,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阿姨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和柳小姐之间,不存在什么误会,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和柳佳宁之间,一切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怎么可能是误会?不过她确实早已经放下了,不会在心里再停留。

    前世里,柳佳宁横在她和沈书扬的婚姻之间,如鲠在喉。

    然而现在仔细想来,真正让她不舒服的并不是柳佳宁这个人,而是沈书扬的态度。一个男人,如果是真的不想给异性任何希望,早就会果断地拒绝,绝不会给别人一星半点的希望。

    或许沈书扬享受的是被女人爱慕的感觉,所以明明不喜欢柳佳宁,还一直默认对方的爱恋,由着这份暧/昧让人误会。

    “妈,我都说了,我和韩数之间的误会早就解开了。以前的事情,都是朱紫青从中挑拨的,要不是她,我和韩数早就是朋友了。是不是?”

    柳佳宁问着韩数,眼神复杂。

    谁能想到,她不过是出国散个心,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面目全非。书扬不是沈家人孩子,韩数却成了沈家的独生女。

    对于韩数这个人,她的感情是很奇怪的。

    两人以前是情敌,无论韩数承不承认,她是把对方当成头号情敌的。可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好闺蜜朱紫青是沈书扬的秘密情人。

    从那一刻起,她的情敌就变成了朱紫青。

    而韩数,说起来也是受害者,她起了相惜之心。在以前,面对韩数时,她有着绝对的优越感。可是现在,她却成为被人睨视的那一个。

    赵家和柳家并没什么交情,妈妈非要拉着她来参加画展。她知道,妈妈是想借此机会,拉拢和赵家的关系,是想巴结赵家。

    她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韩数可不管她心里的弯弯绕绕,也不觉得自己和柳佳宁能成为朋友。柳佳宁是个被宠爱长大的女孩子,做事只凭自己的喜好。

    她起过害自己的心思,也付诸了行动。

    就凭这一点,两人不可能成为朋友,连普通朋友都不行。

    “柳小姐说得没错,大家都是朋友。”

    场面上的话,韩数还是会说的。

    柳佳宁听到她这么说,脸色好看了一些,“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小心眼的,上次我出国散心,还多亏你劝呢。我还没有感谢你,改日我请你吃饭。”

    “你出国的事情,还是数数提醒的?”柳太太惊喜道:“我还以为你自己突然懂事了,原来是有人指点。数数,你可是帮了阿姨的大帮。你是不知道,为了佳宁的事情,我那段时间愁得头发都快白了,幸好她自己提出要出国去学习一段时间,我这心里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你果然是玉慧的女儿,你们母女俩都是爱替别人考虑的人。以后你可得常来家里玩,我和你妈是多年的好友了,我希望你和佳宁也能成为一对好朋友。”

    赵远芳看看柳家母女,再看看韩数,笑了起来。

    “柳太太,我们家数数和谁都能成为朋友。她是个最好相处的人,就是太忙了一些。孩子还小,离不开妈妈,事事都要她操心。还有沈氏和她自己的服装厂,她是恨不得一个人当成三个人用。我有时候看着,都替她着急。可是我们现在年纪大了,思想见识跟不上时代,有好些事情都不懂。就说那什么互联网,我是一窍不通。”

    “数数就是能干,生了这样的女儿就等着享福。玉慧都早退了,在家里休息。前两天我还听说她在学什么舞蹈。你们俩都有福气,一个生了好儿子,一个生了好女儿,现在不是画画就是跳舞,真让人羡慕。”柳太太说着,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佳宁,你也赶紧定下来,让我安安心心的享受一下自己的生活。”

    “妈…”柳佳宁撒着娇,眼神隐晦地看了一眼韩数。

    韩数装做没有看到的样子,一转眼就看到宋玉慧朝这边走过来。

    柳太太惊喜地招着手,“玉慧,这里。”

    宋玉慧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经过赵时律时,逗了一下赵文勋。她是很想抱,可是又怕孩子和她不亲,赵时律不太情愿。

    于是没有提,端着笑了过来。

    韩数和她打过招呼,说了几句客气的话。趁着长辈们说话,她悄悄走到丈夫的身边。一家三口慢慢地欣赏起画来,碰到认识的人就打相招呼。

    杜晓美进来时,就看到一家三口。

    她二话不说,拿着相机“咔咔”两声,按了两下快门。

    韩数曾经做过记者,对这个声音特别敏感。一听到声音立马寻找来源,一眼就看到了爽利打扮的好友。

    “晓美。”

    “哎哟,干儿子。”杜晓美故意不看她,去看赵文勋。

    可是小家伙在赵时律的怀中,虽然对方是好友的丈夫,可到底是时居的总裁,她还是有些怵。趁着对方不注意时,快速摸了一下赵文勋的小脸蛋。

    嫩嫩的,香香的,真好摸。

    “想死干妈了。”

    赵文勋小朋友无故被人非礼了,还是一个见过几次面的阿姨,不由得小嘴一扁。赵时律眸一冷,连忙哄着他,抱着走开去看画了。

    杜晓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遗憾地撇了一下嘴,“看来,我干儿子不喜欢我啊。”

    “我儿子都怕你了,你每次见了他不是亲就是摸的,在他眼里,你就是一个怪阿姨。”

    “你才怪阿姨呢,我就是稀罕他。他这么讨厌我,我真是伤心死了。”

    “行了,你要是好好的,不动手动脚我儿子会这样吗?”

    杜晓美鼓起脸来,故意装出委屈的样子,“谁让你们夫妻俩长得太好,生的儿子这么可爱。我一看到他呀,手就痒痒的。干儿子太伤我心了,我只有化伤心为动力,投身工作当中,忘记一切痛苦。”

    “别演了,你怎么不去当演员哪?”

    韩数有些无奈。

    杜晓美正了一下脸色,“好吧,我开始工作了。我这次来是带了任务的,老佛爷命令我写一篇报道,关于这次画展的和你婆婆的,让大家知道我们南城的传奇女性。”

    “你又换版块了?”

    “我现在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韩数一听,就知道不对,“什么砖?你老实说,是不是升职了,成了特约记者?”

    杜晓美得意一笑,假假地道:“什么特约记者,就是一个哪里需要就往哪里去的镙丝钉。都是老佛爷赏识,相中了我这匹千里马,让我能者多劳,多多锻炼。”

    韩数轻捶了她一下。

    随云可是个人精,晓美有能力是不假,但想要出头还得在杂志社熬上几年。不过无论随云是出于什么原因重用晓美,都是好事。

    “行了,别得瑟了。你可是曾经夸下海口,要成为老佛爷手下第一红人,我看那一天不会太远了,到时候请吃大餐。”

    杜晓美顶她一下,“行咧,没问题,你就等好吧。”

    “德行。”

    两人声音都压得低,并不影响别人看画。

    过了一会儿,杜晓美扭捏起来,脸变得红红的,说话也有些吞吐,“那个…我以前不是说要是有对象,就带给你看吗?”

    韩数一听,双眼一亮,“现在有了?”

    杜晓美红着脸,点了点头。

    97 ☆、大结局

    恋爱中的女人, 就算是什么都不说, 光从眼神中就能看出来。想必晓美对于自己的男朋友是很满意的。

    晓美的生活简单, 除了工作中认识的人,其它的就是同学了。

    不过那些同学都没有可能, 真要是有可能也不会等到现在。而杂志社的同事,如果不是程磊, 韩数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

    “谁啊?”

    “说了,你们认识的。”杜晓美难得露出小女儿的娇羞模样,看了一眼不远处抱着孩子看画的赵时律。

    韩数皱起眉头, “我们家赵总也认识吗?”

    “啧啧, 听听你这一副已婚妇女的口气,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赵总是你老公似的。还我们家赵总, 真肉麻。”杜晓美故意做出受不了的表情,浑身还有模有样地抖了一下。

    “别扯我,快说,到底是谁?”

    “那个…冯新民, 就是你老公的秘书。”杜晓美说完, 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

    韩数惊讶地睁大眼睛, 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行啊, 眼光不错。我之前还起过这个念头,想撮合你们,后来事情太多, 我就给忘记了。原来你们早就看对了眼,暗度陈仓。”

    杜晓美一听,欢喜得眉开眼笑,“是吧,是吧,我妈也说我眼光不错。我们家冯秘书长得好,家世也不错,我妈喜欢得不得了。”

    “你们家冯秘书?”韩数一副受不了她的样子,恶寒不已。

    杜晓美差点大笑起来,要不是在画展中,恐怕就要拍腿大笑了。她忍着笑,怼自己的好友,“只许你秀恩爱,就不许我秀了?”

    “行,秀吧,使劲秀。我说你们速度够快,都见过家长了,接下来是不是就是举办婚礼了?”

    说到快,谁对比得上你们。

    杜晓美心里翻个白眼,“这个…暂时还没有想过。”

    作为过来人,韩数立马给她支了招,“我跟你说,这事要抓紧。冯秘书可是黄金单身汉,有才有貌,高级白领大长腿,收入还不菲。这样优质的男人,抓住了就不要放过。”

    杜晓美会心一笑,“已婚妇女的经验之谈,看来你当初就是这样抓住赵总的。你们家赵总是金子镶的大长腿,怪不得你抓得牢牢的。”

    韩数有些无奈,看着好友。

    杜晓美被她看得有些过不去,“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争取早点成过冯太太。我得和他暗示一下,我看元旦的日子就很不错。”

    她说得干脆,韩数就放了心。

    相信以晓美这利落的性子,自己可以等着喝喜酒了。

    杜晓美是带着工作而来的,不光是要拍摄画展的画作和场景,还有找个机会采访一下赵远芳。赵远芳是认识她的,也知道她是韩数的同友兼好友,爽快地答应了。

    那边的赵时律有些哄不住扭来扭去的儿子,小孩子好奇心重,在画展呆了这么久早就不耐烦了。乌溜溜的眼睛一直看着外面,身体往外面倾。

    韩数走过来,立刻就明白小家伙的心思,和赵时律一直出了图书馆。

    法桐上的叶子已经开始有些黄,路上行人不断,一脸的朝气。他们走过大道,进了小路,小路上还种着桂花,一路走去,处处盈香。

    路中间的廊亭,缠得严实的紫藤郁郁葱葱。

    过了花季,花朵变成了荚果。

    一步步走在鹅卵石铺的路上,曾经的过往重新涌现了出来。在南大的求学的四年中,她有多少次在晨曦间穿过这条小路,又有多少次在夜色中疾行回宿舍。

    过去,她以为在大学的四年,留给她的记忆是枯燥的,是苍白的。

    现在看来,就算是单调,回头看看也还有一些不一样的体会。

    过了几个食堂,再转到运动场,然后绕过曾经的宿舍楼。走了一遍当年走过无数次的路,重新认识了过去的自己。

    南大有一个小池,种着荷花。

    现在这个季节,花早已败,莲蓬也转成了黑绿色。原本碧绿的荷叶卷了边,微泛着枯黄,不复夏季的盛景。

    她看着小池边的长椅,慢慢地坐过去。熟悉的地点,熟悉的场景,仿佛并未间隔多年,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那一年,她刚进大学,迎新晚会之后,很多同学都结伴出去吃宵夜。她性子沉闷,开学一个多月,都没和别的同学说上几句话。自然,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她不想交朋友,也不愿意和别人打成一片。

    在那样喧嚣张扬的时刻,别人都笑哈哈地离开。她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池边的长椅上,闻着荷叶清香,坐了许久。记得晚风徐徐,偶尔还有一两只蚊子扰人。

    赵时律见她目光幽远,知道她是记起了一些事情。

    他记得得知她在南大上学自己是多么的喜悦,他看着她军训,偷偷看着她站得笔直汗流不止的模样。

    既使是那样的她,在他的眼中,依然是世界上是最漂亮的姑娘。

    军训结束后,是迎新晚会。

    她只有一个全班的集体合唱节目,其它的节目都没有。他就隐在礼堂的角落里,看着站在第二排的她。

    她似乎与别人格格不入,美得冷清又寂寞。

    那一刻,他心都疼起来。

    他跟着她,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小池边。别的同学笑笑闹闹,唯有她独自一人静坐沉思。他几次鼓足勇气想现身和她说话,但是他不敢。

    她冷若冰霜的表情,漠然无视的眼神,他不想看到。

    他默默陪着她,直到她离开。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她回过神,笑了一下,“确实是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这个地方,是我以前最好独自呆的地方。记得第一次,是在大一迎新晚会之后,我就在这里坐了很久。”

    “我知道。”

    她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

    很快,她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总,你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叫什么?跟踪狂,偷窥狂。”

    “嗯,知道。”

    他怎么能不知道,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那种感情又甜蜜又折磨人,他就那样痛并快乐着。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怀里的儿子又不干了,小家伙或许在想,这小池子有什么好看的,爸爸妈妈怎么看了这么久。

    感觉到自己的儿子又扭了虫子,赵时律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在南大绕了一圈,他们往回走,远远看到法桐树下的人影,韩数的脚步一顿。

    沈书扬站在树下,以前清朗的脸上罩着阴郁。他的眼神不复过去的飞扬,仅剩阴鸷,还有紧锁的眉头。

    那棵树,韩数记得。

    她就是在这棵树下答应做沈书扬的女朋友。

    眼看着一家三口就要经过时,他出了声。

    “赵太太,方便谈一谈吗?”

    韩数看了一眼老公儿子,默然走到一边。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她的眉眼依旧如故,温婉美丽。可是她看自己的眼神不再有暖色,而是明显的疏离。沈书扬的心不知为何刺痛了一下,觉得他和她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看来你过得不错,还记得这棵树吗?”

    “记得。”

    沈书扬冷笑一声,看了一眼赵时律,“我以为你会说记不得,在自己的丈夫面前,亲口说出还记得和前男友定情的地方,你就不怕赵总会误会什么?”

    “如果你只是说这个,或许是想来对我冷嘲热讽,那我就不奉陪了。”

    “你急着什么,是心虚吗?你是不是不敢面对我?”

    韩数走了一步,折过身来,看着他,“沈书扬,我和你之间,不存在谁对不起谁,在你的心里,我不是一个对感情忠贞的人。同样在我的心里,你也不是一个专情如一的男人。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好像是我亏欠了你。”

    韩数想到了自己的前世,这样一个不专一的男人,带给自己的妻子的只有伤害。当然她也不是一个好妻子,他们最后的结局,两个人都有错。

    沈书扬眼里的阴鸷更深,眼神定定。

    “这么快就急眼了,你说我以前是怎么被你骗的?我一直以为你清高,不爱和人计较,没想到你是一个心机女,而且还特别的世俗。没错,我是和朱紫青早有了来往。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她怎么样,我承认的女朋友只有你一个人,我是决定要娶你的。但是你却背着我,和赵总搞在了一起。”

    “你和朱紫青上床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对不对得起我呢?还是你觉得自己真是魏晋的风流公子,可以左拥右抱,又是红颜又是知己的?”

    沈书扬阴鸷的眼眯起,像是不认识她似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南大才女的样子?”

    “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不用你操心,我们都各自结了婚,早已经各不相干。你说了这么多,你不会是想和我叙旧情的吧?如果是这样,我没有半点兴趣。”

    沈书扬自嘲一笑,他觉得很奇怪,仿佛自己以前喜欢的和眼前的女人不是同一个人。她的变化太大,以前那么高冷的一个女人,变成现在的样子,透着一股子俗气。

    “怎么?你怕赵总猜疑你我之间还有情?你怕自己豪门媳妇的地位不保,怕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他抬起眸,挑衅地看着赵时律,“赵总,你会介意吗?我和你太太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可是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男人狭隘起来,嘴脸着实不太好看。

    沈书扬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穷途之徒,出言咄咄,极为丑陋。

    “我和数数从小一起长大,不是你们短短的几年时光就能比的。我爱她,爱她的一切。沈先生想挑拨我们夫妻的感情,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

    赵时律说着,已经走过来,一手搂着妻子。

    他想带她离开,韩数却觉得有些事情一定要说清楚。

    “沈书扬,你刚才说我怕。那么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害怕。难道你忘记我另一个身份了?我是沈家独生女,沈氏都是我的,我自己就是豪门,我怎么会怕?”

    一直以来,沈书扬都刻意不去想两人抱错的事情。他的心里,始终接受不了那个代替自己入主沈家的人会是韩数。

    就像是小心掩藏的伤口,被人揭开了硬痂,开始渗出脓血。

    他的目光变得复杂又阴沉,“是啊,我怎么忘记了,你是沈家的女儿啊。可笑我自己,被当成垃圾一样赶出来。你们沈家人都一样,个个心狠,个个都是翻脸无情的货色。”

    “沈书扬,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沈家?你觉得我们沈家对不住你吗?你就不想想这二十多年来你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我们沈家给你的,没有我们沈家,你哪里会过上大少爷的日子?没有我们沈家,你别说是名牌加身,豪车出行,恐怕连上大学的机会都不会有。孙家的情况你看到了吗?你觉得如果你长在那样的家庭之中,现在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告诉你,你将会是一个小混混,整天游手好闲,和你亲爸一样。”

    沈书扬咬着牙,脸色铁青,愤怒地看着她。

    她直视着他,身边是可以依靠的丈夫,她无所畏惧。

    沈书扬当然知道孙家人的德行,一个个都像吸人血的蚂蟥。那样的家人,不要说相处,就是想起来都觉得难受。

    要不是后来美琪倒闭了,白露被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要赖多久。正是因为白露出事了,他们觉得自己没钱,生怕拖累他们,连夜离开了南城。

    可是,孙家是后冒出来的,她不是在韩家长大的吗?也上了大学啊。

    “你是不是在想,我并没有受什么苦,以前应该过得不错,对吗?我告诉你,我是怎么样长大的。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去一次江市,在朱雀巷里走上一走,听听那些街坊们说话,你就知道我成长的环境。”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我顶的是你的身份。你的亲妈就是我的亲妈,你知不知道你的亲妈是什么样的人?在朱雀巷,她很有名气,臭名远扬。按照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一个小太妹,成天和男人们钻在一起,不三不四。”

    “她的名声特别差,我从小就在别人异样的眼光和指指点点中长大。在别人的眼中,有其母必有其女,他们认为我和你妈一样骨子里就有不安分的基因。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总是假装清高的样子,因为我从小就知道,如果我敢随便一点,哪怕是多和哪个男生说上两句话,我的名声就会臭掉。”

    这些事情,沈书扬在和她交往时,从来没有听她提过。她那么清高,腹有才华。他以为她的家庭条件应该还过得去。

    没想到,她的过去竟然是这样的。

    他的脸色慢慢从铁青转为复杂,就那样看着她。

    “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我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你觉得我的性格是完善的吗?不,我很自卑,自尊心又强,我不想再看到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我只有把自己伪装成冷漠的样子,这样我就不会受到伤害。”

    “在你看来,你失去了一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是你的吗?那都是我的,沈家是我的,沈家的亲人也是我的,和你沈书扬没有半点关系。当年宋老太太确实做得不对,她把我和你换了,可是她许诺过会一直给钱给你亲妈,让你亲妈好好抚养我。结果呢,你亲妈怕她反悔,偷偷把我抱走了,一走二十多年渺无音讯。以沈家人的立场,你亲妈就是仇人。他们让你离开沈家,你觉得他们过分吗?而且你并不是什么都没带走,一套房子一部车子,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那些同学,他们现在还租住在狭小的出租房里,上下班都挤着公交车。你现在拥有的一切,足够他们奋斗半辈子,甚至一辈子!”

    “在你几岁就出国游玩时,我却因为难得和阿婆去一次市场而雀跃不已。当你随便吃的都是进零食时,我却因为难得奖励几颗糖果而欢喜得睡不着觉。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想?在你我身份对换的事情上,我是最有资格说恨的人。而你,没有半点资格埋怨我们沈家。”

    这些话,韩数早就想说了。

    她最有资格觉得委屈,她的上一世,她的人生……这些又有谁知道。在前世她过完一生,都不知道这些真相,难道她不是最无辜的人吗?

    沈书扬在她连番的话语中,沉默无言。

    确实,他没有想过这些。

    这段日子以来,他对沈家的怨恨占满了整个内心。他觉得沈家人无情,他好歹是他们养了十十几年的孩子,怎么能说赶就赶?

    可是他忘记了,自己是鸠占鹊巢。

    “我告诉你,你不用整天做出一副别人都欠你的样子。我不欠你的,我们沈家也不欠你的。甚至连你的亲妈,都不欠你的。虽然她偷偷抱走了我,可是她对你是尽了慈母之心。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她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要跟着她受苦。这世界上的人,无论是亲近还是陌生的,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可是你想想你自己最近做事情,难道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他先是和白露凑在一起对付她,然后又进了白氏,说到底都是站在沈氏和赵家的对立面。

    “我…”

    “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别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并不委屈。当然,你可以恨,但是恨的对象不应该是我,也不应该是我们沈家!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庆幸,感恩你过了二十多年的好日子,感恩我们沈家。”

    几乎是在一瞬间,沈书扬的表情茫然起来。

    他不应该恨,而且应该感恩?

    “你为什么要谢你们沈家,是你的亲外婆换掉我们的,又不是我亲妈要换的?”

    没错,一切的根源都是宋老太太。他和她如果真的要恨一个人,非宋老太太莫属。

    “确实是宋老太太换的,可是在这场交易中,你是最大的受益方。如果你端着一个受害的人嘴脸,恨这个恨那个,你觉得合适吗?”

    得了便宜还叫苦,这样的人让人看不起。

    她要说的话也说完了,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如果沈书扬非要觉得恨他们沈家人心里才好受,那么就让他恨吧。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走到丈夫儿子的身边,一家三口离开。

    走了一段路,后面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问话:“她现在哪里?”

    不用问,她知道他问的是谁。脚步未停,风把两个字送进他的耳中。

    “安城。”

    已经走远的人,不知什么时候手牵到了一起。赵时律一手抱着儿子一手牵着妻子,他们的身后,是清静的校园林荫道。

    粗壮的法桐像两列卫兵一样,欢送着他们离开的身影。

    晴朗的天际,飘荡的白云。

    沈书扬看着他们的背影,就算打心底不愿意,也得承认他们确实很般配。他的嘴角苦涩起来,泛起一抹苦笑。

    “安城。”

    他呢喃着,抬头看了看天空。

    一片树叶落下来,飘飘扬扬的,打着转儿落在他的脚边。一念缘起,一念缘灭,一段缘分的落,就是一段缘分的起。

    起起落落之间,还能紧握着对方的手,才能走得长远。

    就像远去的那两个人,紧紧依偎着。离得太远,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也听不清他们说的话,但是他看得出来,他们之间插不下旁人。

    他们相爱,彼此爱着对方。

    他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似乎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离他远去。他想伸手去抓,可是他什么也抓不到,唯有那胸口处的抽痛,提醒着他正在失去什么。

    小火车不知何时已经在爸爸的怀中睡着了,他睡得踏实香甜,爸爸坚实的臂弯是他最舒服的地方。

    韩数温柔地看着身边的男人,以及他怀中睡得像个小天使一样的孩子,心里暖暖的,一如这秋后的阳光。

    前世的遗憾,今生都填满了。

    这一生,有他们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本文到现在就完结了,应该还有两篇小番外。感谢你们的一路支持,感兴趣的亲们记得收藏我的新书哦,么么哒~~

    98 ☆、番外一

    盛装的男女, 水晶的吊灯。

    倒映在光洁的地板上, 恍然如梦。觥筹交错, 被灯光折射出的西装革履以及礼服香风,摇曳着, 如同片片被剪去的时光,重新拼凑在一起。

    依旧是沈家的大厅, 堂皇如故。

    韩数如沐春风般,在宾客中穿梭。她一身的酒红色晚礼,雪白的香肩, 优雅的笑容淡淡地噙在嘴角, 与客人人寒暄着。

    不经意环顾四周,她有种梦幻的感觉。

    曾经记得, 重生的那天夜晚。也是这样的宴会,也是同样的地方。彼时她,是将要闯进豪门的灰姑娘,端着高傲的脸, 掩饰着内心的胆怯, 扮演着客人的角色。

    如今, 她是主人家。

    不用刻意如何,自有人对她极尽奉承。

    同样是酒会, 却是不一样的感悟。视线所及之处, 将来客们一一扫过一遍,看到了柳佳宁和朱紫青。

    她们俩人的面孔夹杂在人群中,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朱紫青端着酒杯走过来, 笑意吟吟,极尽风情。做为主人,韩数自然不会邀请朱紫青这样的人,不过却阻止不了客人带女伴来。

    而带朱紫青来参加宴会的人,是一家皮革厂的老板。矮胖的身材,腆起的肚子,和锃亮的脑门。油腻又圆滑,和沈氏有一些生意的往来。

    “韩数,真是祝贺你。”

    这次宴会举办的目的,是庆祝挚爱一生的最新系列能在国外的时装节上展出,并且取得了极高的反响。

    大美请的那两位代言明星,近两年的身份水涨船高,已经大红大紫,火遍大江南北。乘着这道东风,挚爱一生的专卖店已经在全国各地开花。

    “谢谢。”

    韩数并不想理对方,转身欲走。

    不想朱紫青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韩数,我们是大学同学。说实话,我以前确实有些嫉妒你,不过我现在想通了。我和你比不了,你是沈氏的董事长,我再怎么样,也超不过你。”

    韩数两年前正式成了沈氏的董事长,沈老爷子已经完全卸下担子。

    韩数微微一笑,“朱小姐过奖了,我和朱小姐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有可比性。”

    “是啊,你现在可是不一样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开始听说你和书扬的身世的时候,简直是大吃一惊,真没有想到,你和他竟然有这样的关系。我觉得你太可怜了,我不应该抢走书扬,所以我和书扬分手了…”

    朱紫青说着,深深看一眼柳太太身边的柳佳宁。

    “韩数,我实话告诉你。其实我最开始并不想做什么的,都是柳小姐。你也知道,她喜欢书扬,自然就恨你。都是她让我接书扬,就是想打击你,出一口恶气。”

    “都是过去的事情,朱小姐不需要和我说这些。”

    韩数微垂了一下眼眸,柳佳宁是很喜欢沈书扬,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前世里纠缠那么多年,今生依然放不下。

    柳佳宁出国呆了一段时间,回国后得知沈书扬和白露离了婚,心思又动了。

    有的女人,总觉得自己是救世主,看到男人落魄,反而更能激起爱意。柳佳宁就是这样的人,柳太太是骂也骂了,劝也劝了,都不管用。

    还是后来沈书扬离开了南城,才消停一段时间。不过,也消停了没有多长时间。柳佳宁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知道沈书扬在安城,闹了几回要去安城。

    “还是你大人有大量,幸好你没和沈书扬在一起,而是选择了赵总。你不知道,别人都说你眼光好,会挑男人。不像柳小姐,眼光也太差了。”

    朱紫青眉眼一挑,看了一下自己的水晶指甲,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韩数根本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心里把那皮革厂的老板也讨厌上了。一个女儿都上大学的老男人,在外面包小三养二奶,真叫人恶心。

    “朱小姐,我那边还有点事,失陪了。”

    朱紫青拦住她,随意地从路过的侍者手中取下一杯果汁,“我知道你忙,我就再耽误你两分钟。过去我做过一些对不起你的事情,这次我以果汁代酒,敬你一杯。希望你不要对我有什么意见,接受我的道歉。”

    看着递到面前的果汁,韩数不动声色地接过来。看似要喝的样子,却在将要碰到嘴唇的那一刻快速抬头。

    朱紫青脸上的期待被看得清清楚楚,那种不怀好意的期待之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

    她放下杯子,慢慢在手中把玩着。

    “朱小姐心不诚,这杯果汁我就不喝了。”

    朱紫青一把拦住她要把果汁放回去的手,露出伤心的样子,“你是不是还不肯原谅我?你记不记得在大学的时候,那些男生把你唤做白玫瑰,把我叫成红玫瑰。我和你本来就应该成为朋友的,要不因为一个男人,也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

    那个矮胖的王总踮着脚,往这边看过来。

    韩数摇晃了一下杯中的果汁,这个宴会是在沈家办的,朱紫青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果汁里放什么东西。

    不过,果汁再干净,她也不会喝朱紫青递过来的。

    她不可能会原谅对方。

    朱紫青拉着自己示好,要是她猜得不错,是做给那个皮革厂的老板看的。让那老板知道她和朱紫青不仅是同学,而且还有一些交情。

    “你不提起来还好,你一提起来我就觉得不舒服。我堂堂沈氏的董事长,被摆在一起和一个小老板的情妇相提并论,换成是你心里会好受吗?”

    她慢不经心地说着,眼神随意。

    朱紫青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两分,勉强维持着笑脸。

    “韩董事长,现在果真是今非昔比了,连老同学都看不起。我不是什么情妇,我是王总的未婚妻,王总已经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你手段不错,不过我还是看不起你。”

    这声看不起,让朱紫青彻底变了脸。以往的她在韩数面前,是多么的优越感。比起韩数的家世,她的父母可都是知识分子。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别忘记了,在成为沈家小姐之前,你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穷学生,靠着攀男人才嫁进豪门,我和你不过是半斤八两,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

    她拼命压低着声音,生怕别人听出什么不对劲。

    韩数冷冷地看着她,“欲盖弥彰,你是什么人,别人都知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在沈书扬落魄后依旧不离不弃,或许我还会高看你一眼。可惜,你活成了最让我不耻的样子,光是和你站在一起,我都觉得不舒服,失陪!”

    错身而过后,她故意经过那位王老板。

    “王总,刚才那位朱小姐在我面前炫耀她是如何把你从你太太手中抢过来的。我和她虽然是同学,但是关系并不好,希望下次再见王总时,身边换一个女伴。”

    她随意的一句话,让王老板阴了脸,也决定了朱紫青的下场。

    柳佳宁似乎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找了一个机会,和韩数说上了话,“我看到你刚才和朱紫青说话了?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可恶。书扬离开南城时,把名下的那套房子给了她,她转眼就傍上了一个可以当她爸的老男人。”

    “柳小姐,你和朱小姐以及沈书扬之间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这段时间,可能是因为柳太太的授意,柳佳宁努力想成为她的朋友。可是她不接话,不冷不淡地敷衍着。

    柳佳宁是被娇宠着长大的,性子说得好听是任性,说得难听是有些骄纵跋扈。

    “我知道你是怎么看我的,你瞧不起我。你觉得我无可救药,都到这样的地步还和书扬纠缠不清。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感情,在国外的时候,我想过要谈个恋爱,可是我努力过就是做不到。”

    “我没有权力评判你的感情,我还有事,失陪了。”

    一个两个,都是纠缠了一辈子的人,如今在她的眼中不过是路人甲路人乙,她没有兴趣知道她们的爱恨情仇。

    她保持着优雅的体态,慢慢走到角落里,那里早有人等候。看到她过来,自然地牵着她的手,一起上了楼,进了右手边的第二个房间。

    房间的床上,是熟睡的赵文勋小朋友。

    赵时律替她脱掉鞋子,揉着脚。

    她托着下巴发起呆来。

    上辈子的事情,现在想起来已经越来越遥远了。那些人和事,离她的生活越来越远,远到再不相干。

    一晚上应付下来,不光是脸腮笑得有些僵,人也有些困。

    她放松地打了一个哈欠,歪在了床上,亲了一下儿子嫩嫩的脸蛋。两岁多的小家伙,精力旺盛,白天疯玩了整天,现在倒是睡得香香的。

    “好困。”

    “酒会看起来还有一会儿,你睡一会儿,我陪你。”

    听到他的话,他放心地闭上眼睛。他轻轻地躺在她的身边,也闭上了眼睛。

    似乎她又做梦了,梦中的她隐约知道这是梦。要不然她怎么可能看见自己的墓碑,就在一排墓碑的中间。

    墓碑上面有她的照片,是上辈子的样子。

    黑色西装的男子,笔直地站在墓前。他冷漠的眼神笼罩在哀伤中,深情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子,得体的笑着。

    他站了很久,一言不发。

    直到太阳落山,他才慢慢地出了墓园。

    她想叫住他,想告诉他自己就在他的身边。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而且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他上了车,回到了她的那套小房子。

    她很奇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一直跟着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住在她的房子里。她看着他开灯,看着他如行尸走肉一样的地吃饭睡觉。

    看着他像个机器人在小房子和公司之间来回奔波,不知疲倦。她的心疼得都快要碎了,他瘦了好多,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赵时律。

    她看到他在忙着公司的事情,时居连番出事,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那个人,正是巩涛。

    公司的人都下班了,他还没有走。冯秘书敲门进来,交给他一些资料。

    他看着看着,脸色慢慢沉下来。

    冯秘书出去后,他如雕像般的脸顿时坍塌,轰然泪下。

    “我知道…你不会自杀的……”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走到他的跟前,看着那份东西。然后她知道自己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的。。

    上面全是巩涛和李医师来往的照片,而且她死的那一天,他们在她的小区附近出现过。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死的太蹊跷了。

    她怀疑那瓶安眠药有问题。不过法医都没查出来,一定处理得十分高明。

    男人悲恸的表情,刺痛了她的心。她想伸手去安慰他,想告诉他正是因为她死了,她才和他有了新的结果。

    可是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她看着自己的手,难过起来。

    接下来的日子,她看着他雷厉风行地把李医生以其它的罪名送进了监狱,把巩家强拉下了马,把巩涛以洗钱的罪名也送进了监狱。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越是跟着他,心就越痛。

    在她去世后的日子里,他竟然过着极为自闭的生活。每个星期雷打不动地去她的墓前,一站就是一天,不吃也不喝。

    她想哭,想喊,想骂醒他。想让他开始正常人的生活,哪怕是找个女人结婚。

    可是她就是发不出声音。

    突然有一天,墓碑前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到处寻找,呼喊着她名字,“数数,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在我身边?”

    赵时律觉得自己可能病入膏肓了,他觉得那个一直深爱的女人好像陪在他的身边。有时候他好像有种错觉,能听到她在喊自己。

    她的声音透着关心,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他的面前只有冰冷的墓碑,和墓碑上容颜依旧的照片。

    他到底是在哪里?

    数数怎么会死?

    她不是成了他的妻子,还替他生了儿子吗?

    他的头疼起来,觉得自己病得厉害了,怎么能幻想出那样美好的事情。他和数数怎么可能会是夫妻,数数怎么可能会给他生孩子。

    为什么,幻想那么的真实?

    他想,应该有个什么东西把自己打醒。这样想着,不知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打在他的脸上,他真的醒过来了。

    打醒他的是一只白胖胖的脚丫,那只脚丫踢在他的脸上,而脚丫的主人却张着胖手,四仰八叉地斜睡着。

    他茫然地眯起眼,是梦。

    原来是一场梦。

    这是他的儿子,他捉起胖脚丫,在唇边亲了一下。

    惦记了一辈子的女人开门进来,巧笑倩兮,“你醒了,我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醒你。客人们都走了,马姐带着人把下面大厅都打扫干净了。你要是还困,就接着睡吧。”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走过来,坐在床边,拍了一下他的脸,“怎么?睡了一觉不认识我了?”

    “不…我睡懵了…做了一个梦…”

    她心一动,“什么梦?”

    “一个奇怪的梦,不过现在又忘记了。”

    “哦。”

    她没有追问,突然抱住了他,“我刚才也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梦只是梦,要是不好的梦,就忘了吧。”

    “嗯,我会忘记的。”

    她将他抱得更紧,上一辈子的事情,她应该忘掉了。她的委屈都有人替她讨了回来,爸爸和时律,他们替她正了名和雪了仇。

    深吸了一口气,不想看到儿子也看着他,墨玉一般的眼眸看得人心都化了。

    “宝贝,你醒了。”

    “爸爸,我想臭臭。”

    赵时律一听,连忙抱起儿子,冲进了卫生间。

    韩数听着父子俩人的对话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爸爸的声音清冽中透着温柔,儿子童言童语,软萌天真。

    她笑了一下,眼睛慢慢弯起,盈满柔情。

    前世啊。

    是该忘记了。

    99 ☆、番外二

    赵文勋五岁的时候, 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长相上完全承袭了赵时律, 还带着婴儿肥的脸上能瞧得出长大后的俊美。

    作为赵沈两家第四代唯一的孩子, 他自然是万千宠爱集一生。或许是因为赵时律没有长在赵家,韩数也没有长在沈家的缘故, 赵沈两家的长辈对小火车简直疼到了骨子里,说他是两家人的眼珠子也不为过。

    上至两位老爷子, 下到家里的佣人司机,无一不对他喜爱至极。

    在今年之前,韩数都比较忙, 不仅要拓展自家品牌服装的线上市场, 还要准备公司上市的事情。大美已经并到沈氏,成为子公司。

    为了上市, 前期她和公司的高层做了相当多准备工作。

    直到上市后,她才松了一口气,没有以前那么忙了,也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陪家人陪孩子。与此同时, 收到了家里长辈们或明或暗的示意, 是不是该给小火车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庭, 孩子是不会嫌多的。

    婆媳二人闲暇说话的时候,赵远芳又提到了这个问题, “我身体还行, 还能帮你们带孩子。小火车明年就要上小学了,你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再要一个。咱们家院子大,够孩子们跑的, 小火车一个人也有些孤单。”

    韩数没有说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

    她和赵时律都是独生子女,再生一个是完全可以的。

    可是从她个人的情感来说,她是不愿意生一个孩子来分薄自己对小火车的爱。小火车是她两世好不容易来的孩子,她是怎么疼爱都不够的。

    小火车对她的意义不一样,可以说如果没有儿子,她重生在任何一个时间点,她都不会有现在的幸福。

    就算是另一个孩子也是她和时律的孩子,她还是不想再生。

    “妈,我…不是很想再生一个。公司现在虽然走上正轨了,但是事情不会少。我常常觉得陪小火车的时间都不够,恨不得每天能再多挤一些时间出来。如果生个老二,我的精力肯定更不够,时间也不够。”

    “妈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催你们,就是给你们提个建议。当然生还是不生,还得你和时律做决定。我们做长辈的,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都会大力支持。不过你亲爷爷以前好像提过,想让你们再生一个,随沈家的姓。”

    韩数能理解沈爷爷的想法。

    “这件事情,我会和他好好谈一谈的。”

    “行,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呀,其实每天能看到小火车,就高兴得不得了。人生在世,不能太贪心,这样已经够好了。”

    说实在话,赵远芳确实算得上最开明的婆婆。韩数一直对她心存在感激,婆媳的关系处到她们的样子,是一种福气。

    “谢谢妈。”

    “一家人,谢什么。”

    赵远芳说着,笑了起来。

    岁月很厚待她,比起很多同龄人,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这几年日子过得顺遂,儿子媳妇孝顺,孙子又听话懂事,她心宽了,心情好了,全都显在了脸上。

    韩数做为晚辈,其实是很希望她能再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看她和张叔相处的样子,虽然不是爱情,却已经成了亲情。

    或许这未偿不是最好的结局。

    张叔的期待不会实现,埋藏在心底的爱情也不会开花结果。可是对于他来讲,能这样近距离地陪在心爱的女人身边,可以照顾她,也是一种梦寐以求的结果。

    不是每一份爱情都会得见天日,也不是每一份爱情都会得到回应。

    不能相爱,相守也是另一种圆满。

    赵远芳见儿媳不说话,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韩数笑了一笑,“没,我在想下次去沈家时,怎么和我爷爷说这件事情。”

    “你爷爷是个开明的,他不会说什么。”

    韩数当然知道长辈们的性格,其实家中的长辈个个都是开明的。就连那个生母,近几年她们淡淡地相处着,倒像是成了朋友。

    这样不亲不近的处着,对她来说,是最舒适的距离。

    再次去沈家时,和沈爷爷说起了这件事情,表达了她不想生二胎的想法。沈老爷子先是没有说话,好大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

    “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这样的话的,以后小火车就要辛苦一些。毕竟两家公司都是上市公司,都要他来接手。”

    关于这个问题,韩数有想过。

    其实人性是很复杂的,尤其是豪门之中涉及到继承权的问题。就算是兄弟姐妹之间,也会因为利益而反目。

    如果毫无异议,其实未偿不是一种好事。

    “这个我知道,以后的科技更发达,公司的事情处理起来更快速便捷。即便是管理两家公司,借助高科技工具,再加上有得力的助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老爷子点点头,“你们年轻人看得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

    得到了沈爷爷的支持,韩数松了一口气。爸爸那边不用担心,只要是她的决定,爸爸永远都是无条件支持。

    对于外孙,爸爸是疼到了骨子里。

    她不过是偶尔再小火车去看他,他就在学校的宿舍里准备了堆成小山的零食。为了讨好外孙,只要是有孩子的同事都被他请教过。

    听韩理偷偷讲过,他们同学都私下议论。说三清教授从天上下了凡间了,仙气少了,反倒是多了许多烟火气。

    不过,同学们更喜欢这样的沈教授了。

    这话,她当然不会告诉爸爸。

    晚上她哄儿子睡觉时,听到小火车提起了这件事情。

    “妈妈,我想要个妹妹。”

    她很惊讶,以为是长辈们前段时间在他面前提过,小家伙记住了,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想法。“为什么?爸爸妈妈只要你一个孩子,不好吗?”

    小家伙的神情和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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