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为晚辈付出,哪怕能替孩子们做一件小事情,都觉得无比满足。
要是她说没什么想吃的,肯定会收到几双失望的眼神。
于是,她像是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想吃又酸又辣的,不要荤菜。”
“好,好,妈去安排。”
赵老爷子在后面喊道:“让厨房多做些花样。”
“知道了。”
赵远芳说着,人已下了楼。
书房里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赵老爷子有心想说些什么,一想到自己刚才还在质问人家姑娘,颇有些拉不下脸。
张大海到底不是真正的长辈,也不好说什么。
还是韩数打破僵局,对赵时律说着,“你不是说要带我好好参观一下老宅吗?”
“时律,你赶紧带韩数四处走走,仔细一些,别累着她。”赵老爷子大手一挥,让他们离开。
他们走后,他立马朝张大海招手,“大海,你等会李律师过来一趟,我有事让他做。另外,你把我的字典词典和《楚辞》《易经》都找出来,我得好好给曾孙或是曾孙女取个好名字。”
他说着,眉梢都带着喜悦。
张大海也沾染了这份欢喜,赵家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欢乐的气氛了。那位韩小姐看来是个有福气的,一进赵家就带了喜事。
大小姐今天的开心是发自内心的,他看在眼里,也跟着高兴。
那边赵时律带着韩数在小花园里走着,老宅的布置中西合璧,既有西洋建筑的风格,又有些江南园林的雅致。
赵时律不停看着旁边眉眼温和的姑娘,内心充满感激。时光荏苒,一晃经年。他看着长大的丫头已经亭亭玉立。
曾经多少个梦中,他梦到自己能接近她。
梦醒后面对的却是她冰冷的眼神和漠然的无视,那种落差和煎熬充斥着他的内心。他渴望着,又被她的冷若冰霜打击得溃不成军。
像这样两人并肩漫步着的画面,他连做梦都觉得奢望。
而今,他略一侧头,就能看到她完美的容颜。
他的手伸过去,轻轻牵着她。
她微低着头,没有拒绝。脑子里却是在想着江市的人,若是按她前世的脾气,她是不会去请那些所谓的亲人。
可是重活一世,她有了往后十二年的人生阅历。不光是性情变得豁达许多,想问题也没有那么偏激了。
她不喜欢父亲,父亲未必见得喜欢她。
或许是迁怒,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受损。所以除了逢年过节,他几乎不会去看她和奶奶。明明是住得不远,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记得小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有爸爸,爸爸却不和她住在一起,也从不关心她的。就算是碰到,都是极冷淡的,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有一次,她听到同学们的议论,他们议论那个生她的女人,还提到了她的父亲。
她没忍住,跑到爸爸的家中。
可是无论她怎么哭,怎么求,爸爸都无动于衷,脸色复杂又难看。
最后,是奶奶找到她,把她带回了家。从那以后,她没有再要过爸爸,也没有再去他们家。他们就像是陌生人,彼此视而不见。
多年的隔阂,不是说解就能解的。
“我们…真的要回江市吗?”她轻声地问着,对于他来说,江市恐怕也不是有什么美好回忆的地方吧。
“好几年没回去了,我们就当是回去看看。”
他淡淡地说着,在一棵树荫下停往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数数,不为别人,只为我们自己。我们长在那个地方,过去都是不可磨灭的。你不喜欢他们也好,憎恨他们也好,回去看看又何妨。”
是啊,回去看一眼又怎么样。那里是她和他一起长大的地方,承载了他们过去的回忆。在那里,他们有过最亲的亲人。
他们的阿婆们。
至于父亲一家,要是愿意来喝喜酒就来,不愿意来她也不勉强。
“好,我听你的。”
赵家老宅存在了近百年,院子里的树林都已长成。大树成荫,就算是在这炎热的天气,也很是阴凉。
细细的微风吹过,带来些许热气。
韩数的脸微微泛着红晕,白瓷般的皮肤像染上薄薄的一层胭脂,粉扑扑的,煞是好看。几丝不听话的头发,随着微风不停地拂在脸上,酥痒痒的。
他修长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替她捉住那调皮的头皮,轻轻地捋在她的耳后。手指不经意划过她的脸,指尖下是嫩滑的皮肤。
两人金童玉女般,吸引了别人的视线。在厨房安排饭菜的赵远芳看到他们的身影,嘴角露出慈爱的笑意。
“胡姐,菜的味道做得重一些,酸辣要地道。我记得我怀时律那会儿,就馋酸菜鱼,也不知道数数爱不爱吃,我们把这道菜加上。光吃菜没有营养,鱼肉最好了。”
胡姐也感染了她的喜悦,再三地恭喜着。
“大小姐,你放心,我多做几道,总有小少夫人爱吃的。”
“好,辛苦你了。”赵远芳说着,眼神还看着院子里的孩子们。
两人还站在树荫下,时律高大帅气,数数美丽恬静。远远看去,十分的登对,任谁见了都会夸一句郎才女貌。
“你看,我们家时律和数数真般配,两人都长得这么出色。你说,他们的孩子得有多漂亮,多讨人喜欢,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大小姐,这日子一眨眼就过去了,你很快就能抱上孙子的。依我看呀,不论是长得像小少爷,还是像小少夫人,一定是天下最漂亮的孩子。”
赵远芳笑起来,眼里脸上全是欢喜。当妈的就喜欢听到别人夸自己的孩子,那比夸自己还有欢喜许多倍。
交待好胡姐,她便亲自洗了水果,端去了客厅。
外面的太阳还是很烈的,就算院子里比较阴爽,终究比不上屋子里的空调凉快。韩数和赵时律逛了一会儿,也进了屋子。
“快点进来,你看数数的脸都晒红了。”
赵远芳招呼着,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赵时律。
赵时律神色未变,拉着韩数坐下。
三人都坐在沙发上,吃着水果。
“数数啊,你多吃些水果。刚才我还和胡姐说,以后你们的孩子一定长得特别漂亮。要是女孩,就得像妈妈。要是孩子,像谁都可以。不过无论男孩女孩,眼睛像数数才好。”
韩数的眼睛长得好,水灵灵的,像含着一汪清泉。
赵老爷子刚下楼梯,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深表同意。韩丫头的眼睛确实生的极好,越看就越觉得温婉有灵气。
“爷爷。”
赵时律和韩数都站起来。
赵老爷子朝韩数摆手,“在自己家里,不要太拘束,都坐吧。”
他在张大海的搀扶下,也坐到沙发上。
“那个…孩子的名字,你们不用管。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让我来取。”他清清嗓子,说出这句话。
赵时律倒是无所谓,韩数也觉得可以。
老人家一辈子就图个儿孙满堂,给孩子取名字对他们来说,代表着晚辈们的尊重,和他们自己的威信。
“都听爷爷的。”
韩数说完这句话,赵老爷子心里喝了蜜水一样。心道这丫头看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要不然时律也不会看上。
至于她和沈家孙子的事情,或许真像她说的,是她觉得不合适才分手的。
论品性才能,他自认为自己的孙子比姓沈的孙子强上百倍。没理由韩丫头会选择沈家孙子,而放弃他们家时律。
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已换了一副面孔,不停劝韩数多吃一些。韩数看到自己碗里堆得高高的菜,又是一阵感动。
赵老爷子看到赵时律在给鱼挑刺,有些满意。
“刺挑干净些。”
“……”
赵时律手一停,似乎能够看到自己以后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以前爷爷最盼望的就是自己回家,他一回来做的都是他爱吃的菜。
而现在…
韩数望过来,露出一个同情的眼神。
他心里升起欢喜,只要她高兴,什么都不重要。
吃完饭后,赵老爷子坐了一会就要去午休。临走之前,看了赵时律一眼,这个孙子总趁着他午休的时候离开。
这一次,他可不许。
“你们今天就不用回去了,在家里住一晚。”
住一晚?
韩数心一跳,看向赵时律。
赵时律心一动,沉默以对。
赵老爷子觉得此事他们应该不会拒绝,今天是周六,时律也不上班,留宿一晚应该没有问题。他已经好久没有看到孙子在家里过夜了,人老了,就盼着一家人在一起。
“是啊,你爷爷说得对,你们就住一晚再走吧。”赵远芳也跟着劝。
韩数略挣扎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那行,我等下把时律的房间收拾一下。时律很久没回来住了,之前我们在国外,他怕是从来没有回来过。”赵远芳说着,起身兴冲冲地离开。
韩数微低着头,脸红了一下。
今晚,他们是不是要同床共枕?
心里这隐隐的期待和羞涩感是为哪般?
30 ☆、偷香
偌大的客厅之中, 就剩下她和赵时律, 中央空调的冷气让整个宅子都凉爽无比。桌上的果盘叠拼着红绿相间的水果, 没有冰镇过,却鲜艳水灵得惹人垂涎。
她捏起一块无籽西瓜, 试图驱散心头没由来的燥热。
“等下要不要午休一下。”
他问着,也开始吃水果。
“嗯。”
她垂着眸, 经他这么一提,她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胡姐从角落里探出头来,看了他们一会儿, 再缩回去, 满脸的笑。赵远芳靠在墙上,愉悦地飞扬着眉眼。
“怎么样, 是不是特别般配?”
胡姐竖起大拇指,“般配!我就没有见过像他们这样般配的年轻人。”
“我们家时律眼光高着呢,他看上的姑娘,错不了。他们可是青梅竹马, 多么让人羡慕的关系。”赵远芳说着, 眼里有一些感慨。
“小青梅。”她呢喃着, 突然眼前一亮,放下手中的水果, “噔噔”地从左边的楼梯上了二楼。
胡姐失笑, 大小姐这是又有灵感了。
客厅里的韩数吃了两小块西瓜还有四颗草莓,觉得不能再吃了。她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汁水,一根根葱白的手指嫩生生的。
赵时律看着她的动作, 下意识咬了一口西瓜。
“我吃好了。”她站起来。
“我带你去休息。”
他跟着起身。
赵家老宅一共三层,赵老爷子年纪大了,起居室就在一楼。二数右手边是书房和客房,左手边是赵远芳的卧室和画作室。
赵时律的房间在三楼,倒是清静。
韩数是第一次来他的房间,房间很大,卧室连着书房。她看着整齐的书架,还有复古的布置,有些出神。
她再一次想到睡觉的问题,在赵爷爷和赵妈妈看来,她和赵时律已是夫妻。所以是不可能给她安排客房的,看来她确实要和他独自一室了。
卧房床被是深灰的,低沉而内敛,一如他的人。
他修长的身体上前,掀开薄被,对她道:“你午睡一下,我看会书。”
她点点头,心里松口气。
躺在床上后,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是新洗过的床单,她却愣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那么的清冽,无孔不入。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原以为应该是睡不着的,不想脑子放空,没多大会儿竟然沉沉睡去。
梦中,她似乎站在一颗大树下。树荫凉爽,微风徐徐,她闻到夏天的气息,热情中带着草木的香气。
还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花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暗香疏影间,一人一马朝她奔来。那男人骑在白马上,白马皮毛滑亮,精神抖擞。他一身白色剪裁合体的西装,眉眼清俊,举手投足间全是贵气。
一如童话世界中的白马王子。
她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头去,不想看到自己的衣服。不是她平时穿的衣服,而是华美繁复的白色蕾丝长裙,长裙之下,是透明的水晶凉鞋。
这是…公主的装扮,她什么时候有一套这样的衣服?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那一人一马已近到眼前,马上的男人跳下来,英俊潇洒,身姿帅气。
她感觉到他站到自己面前,感觉到他俯下头。甚至她还能闻到他清爽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灼热。
他的眸中盛满深情,他的鼻子高挺俊秀,他的唇薄削紧抿着,慢慢地凑近她。
像清风拂面,又似蜻蜓点水,那唇贴上她的唇。先是轻柔地覆着,小心翼翼,很快她能感觉到他不满足于此,开始辗转。
梦中不知身在何处,只愿随心而动。
她眸微敛,顺从地偎进他的怀中。他的唇热烈起来,反复碾压。
良久,她觉得差点不能呼吸,他才放开她。
她长长的睫毛颤着,慢慢地睁开眼睛。视线之中是陌生的天花板,还有陌生的环境,在一瞬间的恍惚后,她才清醒过来。
鼻息间,他的气息还萦绕着。
她想起刚才的梦,还有那个唯美浪漫的吻,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这才发现她的唇湿润润的,而且似乎还带着他的气息。
心下狐疑,看着不远处认真坐着看书的男人,觉得自己想多了。
不知是不是梦境的缘故,她现在看他,只觉得他长得真好。眉目如画,稳重内敛。若说年少时的他是阴沉沉的,那么现在的他已将那份阴沉转为深沉。
他静坐在那里,清俊雅致。那修长的手指拿着书,眼眸微垂着,静谧如一幅画,而他就像古画中出来的贵族公子。
她从未这样认真看过他,就如第一次见到般。专注地、不带任何偏见地仔细看着。他的眉眼,他的气质,每一样都是那么的出众,那么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以前,她怎么没有发现呢?
赵时律感受到她的目光,他的手心已经出汗,手中拿着一本书,表面上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他的耳根却是红的,心是狂跳的。
若是她在身边,必能发现他不光是红了耳根,而且气息极为不匀。刚才趁她入睡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吻了她。
一想到那个吻,他心跳得极快,带着隐秘的欢喜。
不动声色地做了几个深呼吸,这才像是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走了过去。
“睡好了?”
她微垂着眸,暗骂自己胡思乱想,居然做那样的梦。便是在她以前少女时期,到后来和沈书扬交往时,都没有做过如此浪漫的王子公主梦。
“嗯,睡好了。”
拿出手机看了看,已是下午两点五十分。算起来,她睡了近两个小时,真够久的,而且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她的头发有些乱,裙子也略微皱了些。
他伸手替她整了整发,那清冽的气息又喷在她的鼻息间。她仿佛能闻到梦中一样的气息,不自觉地红了脸。
从他的视线看下去,她乌黑的头顶,还有泛粉的颈子,无一不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喉节滚动一下,想起自己在网上查询的结果,眼神暗沉下来。
孕三月前不宜同房。
她不自在地避开他,自己理了理裙子。
“走吧,我睡了这么久,可能爷爷和妈妈都醒了吧。”
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就睡得比长辈们还晚。要是讲究些的人家,还不知道要怎么看她,她可不愿意给长辈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两人一起下楼,经过二楼时,她看了一眼左边的房间。赵时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画室的门虚掩着。
“妈肯定在画室里。”
他说着,她才想起那天听白露提过赵妈妈要办一个画展。
“我能过去看看吗?”
“可以。”
他带着她,走到画室前,敲了一下门。里面传来赵远芳的声音,“进来吧。”
画室很大,东西很杂却并不显得零乱。正中间的画架前,赵远芳一手托着调色盘,一手在画作上涂抹着。
转过头,露出笑意,“你们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
韩数说着,眼神已将画室里的东西扫过一遍。白露说得没错,就看这里面挂着的画,以及那些画作的功底,赵妈妈称得上一位画家。
“妈,你现在画的是什么?”
她走近前,看着画纸上的大根轮廓,像一棵大树,被涂了大片的绿色。树底下站着一对男女,只有雏形,还未着色。
赵远芳轻轻一笑,“我呀,画的是你们。你们今天给了我灵感,我要将自己看到的画下来。”
原来是他们。
“名字我都想好了,等画好后再给你们看。”
赵远芳说着,卖了一个关子,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从前她的画作,色彩无论是艳丽还是暗沉,所展现出来的感觉都是偏压抑的。
她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回味。
但是现在,她觉得生命中添了其它的色彩,那是之前她没有看到过的,很温暖的颜色,带着生命的希望。
韩数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赵妈妈会画她和赵时律。看到画作上的场景,再想到自己刚才的梦,似乎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听说妈你要办一个画展,不知什么时候办,在哪里办?”
赵远芳放下手中的画笔和调色盘,解下围裙,“下个月十五,就在南大办。届时学校也开学了,学生也多。我准备放在图书馆的一楼大厅,到时候你陪妈一起,好吗?”
“当然可以,妈办画展,我一定会捧场。”
南大是韩数的母校,算起来她有许多年没有去过了。一来是因为沈家的事多,二来是她在学校里没什么特别的回忆,也就一直没有回去过。
正好,趁此机会故地重游。
“那咱们就这样说定了,有你陪着妈,我对这次的画展充满了信心。”
“妈,你画得这么好,画展一定会成功的。”
“数数说话,我爱听。”
赵远芳很高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儿子也很好,可是因为没有长在身边的缘故,她是想亲近都不知从何处亲近。儿子不比女儿,女儿更贴心。
而且因为韩数,她能感觉到儿子的变化。
原本冷清的人,也变得温暖起来。这样的改变让她想流泪,她不能给予儿子,韩数都弥补了。做为一个母亲,她对这个儿媳妇,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她拉着韩数的手,赵时律眉眼柔和地跟在后面,三人一起下楼,却在楼梯口被张大海叫住。张大海说赵老爷子和李律师在书房,让他们一起进去。
韩数有些纳闷,怎么还有律师?
李律师是赵家的专用律师,深得赵家人的信任。他们进去时,正见李律师拿着一些文件,在请赵老爷子过目。
看到他们进来,赵老爷子招手。
“韩数,你过来。”
韩数隐约猜到一些,心里的诧异更深。
赵老爷子手中拿着的是时居集团股份的转让合同,转出的是时居百分之十的股份,而转让的对象就是韩数。
“你看一下,在这里签个字。”他把合同递给韩数。
韩数心一惊,下意识看向赵时律。
赵时律眉眼未动,替她接过来,把笔递给她,“爷爷送的,你就收下。”
收下?
说得可真轻巧,又不是十块钱。这可是时居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她平白得了这么多钱,受之有愧。
“这…太贵重,我…”
“爷爷给的你就收,你是时律的妻子,是我们赵家人,这股份是你应该得的。就是你爷爷不给,我也是要给的。”赵远芳说着,眼里含着笑。
时居是家族企业,赵家人拥有绝对的掌握权。赵时律控股百分之四十七,赵爷爷有百分之二十,赵远芳则占了百分之十五。
张大海也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余下的百分之十三,分散在公司的董事手中。
“签吧。”赵时律把笔塞到她的手中,她还是没有动作。
赵老爷子看了一眼,慢悠悠地说着,“你就拿着吧,我年纪大了,谁知道哪天两脚一蹬。我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不给你们我也带不走。你是赵家的媳妇,拿百分之十的股份是应当的,要是什么都没有,那才让人笑话。”
“爸,您说什么两脚一蹬的话做什么,也不嫌晦气。您可是要做曾祖父的人,说话可得注意些,尤其是在数数面前。”
赵远芳小声说着,略带埋怨。
“对,你说的对。”
赵老爷子一副知错的样子,把李律师看得目瞪口呆。再深深看一眼韩数,心里了然。怪不得赵总会解除和白氏的合作,原来已经有了意中人。
而且听老赵总的意思,这位韩小姐已怀了身孕。
韩数还有些犹豫,无功不受的事情,她还真做不来。
赵时律不说话,一手拿着合同,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就要去签。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脸“腾”地红透。
看来,这合同是不签也得签。
她挣开他的钳制,“我自己来。”
其余几人眼观鼻,鼻观心像是没看到似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低着头,握着笔在合同上签上名字。
合同签完,李律师收起,又递上一份合同。
她眼睛睁得老大,这是一份房产转让的合同。
“签吧。”
赵时律说着,幽深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签就握着她的手代签的架式,她一想股份都要了,也不在乎多一套房子。
只是这房子…她一扫上面的名字和面积,心都颤了两下,竟然是市中心的一套近四百平的洋房。
李律师把两份合同收好,向赵家人告辞离开。
韩数的心还是飘着的,时居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外加市中心的一套洋房,她这是一跃成为大富豪了?
只是心里为何忐忑不安,深深觉得受之有愧。
离开书房后,她一路沉默着。
等到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时,她想了想,迟疑地开口,“我觉得…不能要你们家的东西,到时候我把股份和房子转给你…”
赵时律脚步一停,缓缓地侧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婚姻不是儿戏,我既然结了婚,就不可能离婚。你是怎么想的?”
她被问住,自己是怎么想的呢?或许刚开始决定和她在一起时,她想的只有孩子。但人非草木,她既然已知他对自己的心,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的心态已经有了改变。
“我…没想过离婚。”
他紧绷的神经一松,能听到这个答案,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你我都不准备离婚,那么赵家所有东西都是你我共有的,你又有什么不能要的?或者你可以换个角度来想,东西你先收着,将来可以传给孩子。”
“我…”
她张了张嘴,似乎找不到任何话来反驳他。他说得没错,要是不准备离婚,那又为什么不要赵家的东西?
自尊心吗?
不是的。
他说得对,她的孩子姓赵。如果她真的觉得不能收赵家的东西,大可以把东西以后转给儿子,那依然是归还给了赵家。
只是想归想,怎么觉得怪怪的。
他像是能猜透她的纠结,修长的手伸过来,牵起她的手,“别想太多,长辈赐不可辞。你要是拒绝,爷爷会难过的。”
她低下头,轻轻点了一下。
两人离得很近,相携的手,互看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另一个人的心。
白露就站在赵家宅子的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些东西。她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手指掐得死紧。
那女人,竟然登堂入室了?
而且,时律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张大海看到她,出门来迎。
“白小姐,你怎么来了?”
“张叔,我是来看赵爷爷的。”
她保持着优雅的笑,下巴昂着,神情不自觉带出高傲。时律把这个女人带来赵家又如何,赵爷爷能不能接受还另外两说。
“快请时吧,老爷子正在客厅里。”
张大海说着,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看了一眼赵时律他们,说道:“白小姐要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今天我们家小少夫人第一次上门,家里人都很高兴,怕是会怠慢你。”
他话里有两个意思,一是指责白露不请自来,二是透露自家小少爷已经有妻子了,让白露趁早死心。
可是听在白露的耳中,她什么都忽略了,只剩下四个字。
小少夫人?
31 ☆、异样
她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 明明太阳还毒辣着, 她却觉得无比的寒冷。像是有冷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灌进她的衣服里,再钻进她的心里。
从内到外的冷, 冷得让她差点站不住。
那个女人这么快就被赵家人承认了吗?那么她算什么?她想努力维持自己的优雅,可是心里涌出来的恨意差点淹没了她的理智。
赵时律牵着韩数, 已经朝她走过来。
“白小姐,你好。”
韩数打着招呼,很平常的语气, 听在白露的耳中只觉得是一种炫耀, 一种挑衅。她扯了一下嘴角,也打了招呼。
“韩小姐。”
目光落在时律和对方紧扣的手上, 又是一阵刺目。
韩数微微一笑,“白小姐,我喜欢别人叫我赵太太。”
什么?
白露瞳孔一缩,脸上的优雅开始崩裂, 他们竟然已经…她所有的理智都快要消失, 她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 想让时律看清楚这个女人的企图。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就看到赵时律冷清的眸光一缓, 牵着韩数直接进屋,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她一眼。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身影,久久回不了神。怎么会这样?怎么这么快, 快到自己根本就来不及做什么,那个女人就轻轻松松得到赵家人的认可。
“白小姐,你请吧。”
张大海在一边说着,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白露身体摇晃一下,总算是恢复了理智。她昂着头,拎着包冷着脸走进屋。一踏进大厅,脸上马上换了另一个表情。
“赵爷爷,我来看您了。”
“白丫头啊,你今天来得倒是巧。”赵老爷子眼一眯,笑呵呵地道。
“早就想来看赵爷爷了,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就是那个湖庭一号的项目弄得有些不愉快。我有些不好意思,怕时律生气,就一直没敢登门。”白露说着,自然地坐到赵老爷子的身边。“赵爷爷,我看您身体这么硬朗,比去年见着时还要年轻。”
赵老爷子大笑起来,“你这张嘴,就是会哄爷爷开心。都是年轻人,你来见见我们家韩数。今天是数数第一次来家里,爷爷我高兴。”
白露面色微变,看了一眼韩数。
“我和韩小姐见过面,是认识的。我惦记着赵爷爷的身体,差点忘记了,还没恭喜韩小姐。”
“谢谢白小姐。”
当着赵老爷子的面,韩数没有再提什么要叫赵太太的话。她不需要知道白露的想法,倒是没什么好在意的。
无论对方叫不叫她赵太太,在法律上她就是赵太太。
“白小姐,我们家小少夫人喜欢别人叫她赵太太。”张大海不经意地提醒着,站在赵老爷子的身后。
韩数看过去,朝着张大海感激一笑。
赵老爷子眼底划过精光,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对,对的。都结婚了,还叫什么小姐不像话。白丫头啊,你以后还叫我们数数赵太太吧。”
他一口一个我们家数数,只把白露气得七窍生烟。
她是真没想到,连赵爷爷这么顽固的人都会轻易被韩数迷惑住,也不知道这女人都有什么手段。
不愧是水性扬花的女人生出来的,骨子里就是贱。除了会把男人耍得团团转,什么本事都没有。
“前段时间我看韩小姐和时律还不熟的样子,我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快…”
“数数啊,已经是我们赵家人了。”
赵老爷子愉快地说着,喝了一口茶。精明四故的目光半敛着,将在座几位小辈的表情尽收眼底。臭小子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来喜怒。
数数倒是出人意料,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很沉得住气,真是不错。
反而是以前看好的白丫头,眼底的波澜让人看得明白,还有脸上的表情,透露了她心里的不甘心。
两下一比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臭小子的眼光就是好。
他垂下眼皮,再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
“这也太快了啊,我都不知道…真是恭喜…韩小姐终于得偿所愿成为赵太太了。”
得偿所愿四个字,语气都变了。
韩数听出她语气中的讽刺,直视着她的眼,“谢谢白小姐,能嫁给时律,嫁进赵家,我确实是得偿所愿。”
重回一世,能弥补前世最大的遗憾,她感恩上苍,终于让她在一切可以挽回的时候,还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孩子。
得偿所愿四个字,足以代表她所有的感恩。
白露被她语气刺激到,这女人,看着还真是碍眼。一副胜利者耀武扬威的模样,暂时成为赵太太又如何,有本事永远不要被时律看清楚真面目。
到那时候,等待她的只有豪门的抛弃。
“屋子里闷,我带你到后面走走,爷爷养的花应该都开了。”
赵时律压根不想呆在这里,要不是碍白家和赵家一直以来的情分,白露早就被她请出去了,哪里还会听她话语里一直找数数的不痛快。
“去吧,去吧,屋子里就是有些闷。”赵老爷子说着,笑呵呵地让他们离开。
赵远芳从二楼下来,看到白露,淡淡地说了一句,“今天白露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白露脸一白,看来赵阿姨对自己也生了误会。以前赵阿姨可是叫自己露露的,而现在连名带姓的叫,分明是生了间隙。
她看着那一对男女出去,心中暗恨。
赵时律带着韩数到了宅子后面,后面和前院不一样。前院是雅致的,是古典幽静的。而后院就要接地气得多,高雅中带着田园气息。
一个大大的玻璃花亭,里面有桌椅。
四周种满着花草,还有一些菜。
花亭的花架上,养得都是蕙兰,什么品种的都有。程梅、元字、大富贵、端会梅等十几种,比起以前沈家养的惠兰品种,只多不少。
她心里疑惑着,以前沈爷爷养蕙兰是因为已故的沈奶奶名字里有个蕙字。但赵爷爷为什么也喜欢养蕙兰?
从年纪上,赵爷爷和沈爷爷应该是同辈人,又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们从未有过往来,这就令人奇怪了。
前世里,她身为沈家的媳妇,几乎与南城所有的上流人家都来往过,唯独没有赵家。那时候她只以为是赵时律避着她。
现在看来,或许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些花侍弄得真好。”
兰花是娇嫩的,也是不太好养的花。越是名贵的品种,越是难养。放眼之处,花亭布置的用花全是蕙兰,而且有六成都开了花,足可见养花之人的技艺高超。
“都是爷爷打理的,爷爷不在时,也会让人专门照料。”
赵时律说着,看了她一眼。
自他来赵家起,后院里的蕙兰一年四季都在。因为照料的好,又有暖房,几乎一年到头都能看到盛开的兰花。
“爷爷好雅兴。”
她说着,凑近一株花,深深地嗅着花香。
他眼神幽深,觉得这一幕如画如诗。花美,人更娇,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满足,所有的尘世烦恼都不再重要。
“呀,这里还种了菜?”
她说着,人走到那一小块菜地前。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阿婆和你阿婆都喜欢在院子里种一些小青菜。院子的墙根底下,摆放着一些花盆,盆子里种着大蒜之类的。”
“当然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记,关于朱雀巷子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眼前欢喜的女子。她仰着头,看着菜架子上的青瓜,就像记忆中一般美好。
他走过去,头差点顶到瓜藤的架子上。
她抿着嘴笑起来。
白露刚走到后院,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心又被深深刺痛了,为什么自己所渴望的一切,时律都给了那个女人。那么温柔的眼神,她从来没有看到过。
如果说她以前是因为喜欢赵时律而穷追不舍,那么从这一刻起就变了一种执念,不甘心中透着疯狂。
赵时律看到了她,淡淡的眉眼扫过去。
“时律,我找你有些事情。”
“如果是公事,你可以找冯秘书谈。如果是私事,那就直说。”
他大手牵着韩数,重新回到花亭中。
白露深吸一口气,朝他们走过去。
“我就问一句,你为什么要让人把资料拿回来。眼看着土地使用证就要办下来,你们这个时候撤回资料,我们岂不是要重新递交?”
她心中有怨,他竟然如此绝情。不光是拒绝她的爱意,在合作的项目也不给她半点的情面。她就是想不明白,论长相家世,她哪一点不如韩数。
“时居和白氏已中止合作,按正规操作我们当然要撤回资料。白氏无论是独揽项目还是寻求合作,都应该重新递交新资料,以免以后产生不必要的纠纷。在公言公,在私言私,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白氏着想。”
“那我不是还要感谢你?你可知道这一来一去,至少要多耗费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的项目想问世,还得等上半年。”
韩数一听,就知道是所为何事。在前世里这一年,时居和白氏初次达成合作,共同开发了湖庭一号的房地产项目。
这个项目走的中高端品牌,在今年年底全部预售完成,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而明年开始的危机,给了国内房地产一个不小的冲击。时居和白氏在今后的两年间没有再开发项目,却拿了不少的地。
等危机过去后,各种档次的楼盘像雨后春笋一般,让时居和白氏都赚得盆满钵满。沈爷爷时常为此长吁短叹,看着沈书扬一脸的怒其不争。
赵时律眉头皱着,以前他一门心思都在韩数的身上,还真没看出白露的想法。还是最近,一而再的连续事情,让他觉察到白露的执着,心中越发的不喜。
“白小姐,任何生意和项目都是有风险和等待的,你们白氏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今天白小姐来看我爷爷,我很感谢,要是想谈公事,请和冯秘书联系。”
他这番不留情面的话,听在白露的耳中又是一种难堪。她看着一边悠闲从容的韩数,觉得更加的不爽。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才会被时律讨厌。现在连赵爷爷和赵阿姨都变得不冷不淡的,让她心冷。
想到这里,她只想揭穿对方假装清高的伪装,让时律看清楚,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样的货色。
“好,我们不谈公事。今天能见到赵太太,我很高兴。前两天我遇到沈氏的沈公子还有佳宁,才知道你们竟然是大学同学。而且沈公子谈起赵太太,似乎念念不忘…还说原本打算和赵太太一起出国的,没想到赵太太琵琶别抱,让他打击不小。”
赵时律眼睛危险地眯起,狭长的眸中满是厉光,就那样朝她射过去,其中的冷寒令人胆颤。白露心突地一跳,故作镇定地保持着优雅。
韩数的眼神从蕙兰上移开,抬起眼眸。
“多谢他还记得我。”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辩驳没有不快,轻描淡写的就像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样的态度又让白露觉得一阵心塞,更让她心塞的是时律的脸色没有半点的变化。
不应该的,世上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妻子的过去。何况大家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大场合都会碰面的。
不,他变了。
他的脸阴沉起来,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阴鸷。
她还没来得及高兴,他冷冰冰的话就响起来,“我妻子的事情,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不需要外人来告诉我。白小姐已经看过我爷爷,该回去了。”
他这是要赶她走?
她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是不能接受他对自己没有半点情意的事实。
“白小姐,老爷子让我备了一些从国外带的礼品,你看是不是放在你车子的后备箱?”张大海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出现在后院。
白露微抬了一下头,努力做出优雅的样子,慢慢地转身。
“麻烦张叔了,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和赵爷爷告个别。”
“老爷子刚才说头有些疼,已经回房间歇着了,我送白小姐出去吧。”
没有人看到白露的脸色,那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模样,看来整个赵家都不欢迎她了。她心里涌起的除了难堪,还有怨恨。
等她走了,韩数微低着眸,坐到桌子前。眼神定在一株兰花上面,看到他也跟着坐下,抬起眼眸。
以前她没有在意过他的想法,觉得她和他的关系是暂时的,自己的眼里只有孩子,并未认真去思考他们的未来。
然而,她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清楚。
“刚才白小姐提到的沈家公子沈书扬,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曾经交往过。她说得没错,我们原来打算一起出国的。”
赵时律深邃的眼眸中有一丝波动,这件事情他比谁都清楚,同时也知道她为何和沈书扬分手的原因。
“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只为自己感到庆幸。
“那你有什么看法?”
他心里划过一丝喜悦,她这是开始在乎自己的想法了吗?
“你是我的妻子,以前的事都不重要。”
她和什么人交往过又有什么关系,最后她还不是成了他的女人,他孩子的母亲。要说有想法,那只有嫉妒,他嫉妒沈书扬曾经光明正大地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
不过,那是曾经。
从今往后,她只能是赵太太,他的妻子。
“谢谢。”
除了这两个字,韩数不知道还可以回答什么。
两人沉默下来,默默无言。
夏日开始西沉,天还是很热。
但后院里因为花亭的设计还有四周花草的遮挡,显得分外的凉爽。晚风渐起,她能闻到厨房传来的饭菜香,也能闻到兰花特有的清香。
静谧美好,令人心安。
就像许多年前,她坐在朱雀巷的小院里,看着奶奶在院子里洗衣服,然后晾晒。满院子都是迎风飘扬的衣服,像一面面旗帜。
那种短暂的幸福感就如此刻一样,盈在心里,满满的。
“还记不记得以前…”
“记得。”他的眼神也幽远起来,仿佛眼前的女子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女。
他爱偷偷地看她坐在院子里做作业的模样,搬着一个小板凳,前面搁一张小桌子,趁着日头未落,借着光亮把作业做完。
巷子里的人家都爱在屋檐下做饭,架着两个煤球炉子,一个煮饭,一个炒菜。
阿婆们都在做饭,他的个子高,站在两家中间的矮院墙边,就能看到另一个院子里少女的身影。
整个巷子里的人家都在差不多时间做饭,天地间都是烟火气。在烟火气氤氲中的,是他心中的小仙女。明明身处凡尘,却像是一抹皎月,高高在上。
那一刻,是他一天之中心里最宁静的时候。
她微微地侧过脸,看向他,他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回望过来。
赵远芳从后门探出头看,看到花亭中金童玉女的一对璧人,眼底带着笑意,“时律,数数,吃饭了。”
“诶,来了。”
韩数先起身,赵时律连忙扶她一把。
她低下头,嘴角微扬。
吃过晚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听着赵老爷子一下午想好的名字。一个个地讨论着,最后赵老爷子自己不满意起来,表示还有好几个月时间,他一定想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名字。
韩数有些无奈,可以料想到孩子出生以前,赵爷爷都会不停地取名字。
同时心里涌起感动,感谢这个孩子带给她的一切。
最后,赵时律被赵老爷子叫进书房,而她则被赵妈妈叫住一起进了二楼的房间,赵妈妈塞给她一件睡裙,“这是以前别人送的,我一直没有穿过,你晚上将就穿吧。”
“谢谢妈。”
大红色的丝绸睡裙,上面的吊牌还没剪。
韩数一看就知道这是真品,价格不低。
也没打开来看,拿着上了三楼。
洗完澡后,从袋子里把睡裙拿出来,这才发现是一条吊带的,带子细细的,仿佛一掐就断。领口开得极低,大腿处还开着高叉。她没穿内衣,露出了大面的肌肤还有深深的沟壑。
大红的颜色,衬得她皮肤胜雪。
这也太艳了些!
正想着换上自己白天的裙子对付一晚上,就听到房门响起的声音,顾不得多想,立马钻进被子里。
赵时律进来,看到她已上了床,不知想到什么,喉节滚动一下,眼神暗沉。
“我去洗澡。”
“好。”
他进了浴室,她才探出头来。
一想到衣服还在浴室外的隔间里,认命地重新缩进被窝里。
走进卫生间的赵时律看到她脱下来的衣服,眼神闪了闪。底下是她的裙子,而内衣什么的都放在上面。
肉色的,带着蕾丝。
他鼻管一热,赶紧进了浴室打开花洒。
洗完澡出来,他穿着睡衣。看到床上隆起的人形,薄唇带出笑意。
床很大,他从另一边上去,掀被躺下。韩数慢慢把头探出来,尽力装作平静的样子,道了一声晚安。
他眼里的暗色更色,伸手摁灭了床头灯。
黑夜让人五感更加敏锐,他浑身紧绷着,任由心跳一声快过一声。那种悸动令人发狂,差点丧失理智。
不行,现在还不行。
他闭上眼睛,控制自己不要靠过去。
韩数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浑身不自在。一想到自己睡裙底下是空的,就将被子捏得死死的。脑海里是天人争斗,一方面是自己虎狼之龄的渴望,另一方面是身体的不允许。
或许是因为怀孕后身体易疲惫,不知过了多久,她还真的睡觉了。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觉得自己梦到了那一夜。
他抱着她,她浑身热得吓人,身体很空虚就想得到更多。不由得拱着身体,朝那人偎过去,期望有更多的爱抚。
同时她仿佛是清醒的,心里羞涩着,觉得这样奔放的自己太过羞耻。
不知怎么的,就睁开了眼睛。
还未适应黑暗,立马察觉到身体的异样。细细的睡衣带子被拉下,一个脑袋正埋首在自己的胸前,随着他的动作,异样的舒服从胸口升起,漫延到四肢百骸。
还有一只大手在抚摸着她光滑的大腿,渐渐往上…
她不由得蜷曲起脚趾,那种快意差点让她吟叫出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开始装不下去,他终于离开她的身体。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他轻柔地替她整理好睡裙,盖上被子,然后下床。
下床后直接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俊美的脸。
脸上带着红晕,眼里全是情潮,翻涌不止。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薄唇泛着水光,回味着刚才那奇妙无比的滋味。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体的异样,暗骂一声该死。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本来只想亲一下,怎么没有控制住想要更多,差点就…
32 ☆、做饭
黑夜给了人无穷的想象和灵敏的感官, 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浑身的毛孔都像是张开的, 仔细探知着黑暗中的一切。
韩数躺在床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能感觉到真丝睡裙的丝滑柔软, 还能感觉它贴在皮肤上的凉意。
尤其是胸前,那里有些胀, 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痛又像是欢愉。
刚才他是…
天哪,她怎么能够由着他那般…而且还是那么的沉醉其中, 浑身战栗, 甚至在他身体离开时怅然若失。
浴室里传来水声,她知道他在洗澡。
她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一夜, 他强劲的身体还有那蓄满力量的动作,不停冲撞着她,不知疲倦。
脸颊越来越热,她却不敢轻易翻动身体, 生怕弄出声响, 让他发现自己在装睡。
那种情况下, 她除了装着还未睡醒,似乎并没有别的法子。要是她真的睁开眼, 四目相对, 不知会有多尴尬。
十多分钟后,听到他进房间的脚步声,她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维持着之前的样子。随着一股清爽的沐浴露的香气飘来, 身侧的床一沉,他人已重新躺下。
这一下,两个人都睡不着了。
他侧着头,适应了黑暗的眼神看着她的睡颜。慢慢地轻轻靠过来,怕惊动她,手很小心地伸着,最后轻轻落在她的腹部。
那里平坦一片,什么都感觉不到。
生命的牵引是很奇妙的,他就是知道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混着她和他骨血,在努力地生长着。一想到这件事情,整个人都是满足的。
他的手掌很大,贴着丝绸的睡裙,掌心的热力隔着薄薄的面料源源不断地汇进她的皮肤中。她有些热,偏生她还要装作没醒的样子。
温热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耳边,越来越近。
终于,一个吻落在她的脸颊,移到她的唇上。
她的手不由得曲起,努力控制着自己。心里似羞还恼,这个男人,真当她睡死了,又是吻又是亲的。
好在,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她还真怕他把之前做的事情再做一遍,那样她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装得下去。
时间流逝得极慢,一分一秒都是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升起困意,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整个人都被他圈起来,糊里糊涂地睡过去。
早上睁开眼时,身边的被子是空的。
她长舒一口气,要是早上起床还要面对他,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想到夜里的事情,她脸立马烫起来。
床头是叠放整齐的衣服,洗干净烘干过。裙子叠在下面,内衣放在上面。她脸更是红透,不知道做些事的人是家里的帮佣还是他。
要是他的话…
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快速下床换好衣服刷牙洗脸,然后下楼。
一到楼底下,就看到一身运动装的男人进来。他的发间还有湿气,黑色的运动装将他强劲的身体显露出来,犹如一头猎豹。
他的眼神幽暗,充满着侵略性,仿佛随时会冲地来侵占着她。她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竟有些不敢看他。
谁能想到冷清寡欲的男人在黑夜里会变成另一个人,她不记得曾在哪里看到,说一个女人在少女时期喜欢的男人是清风朗月类型的,或是酷炫狂拽的。但成熟后喜欢的是复杂的混合体,她们喜欢男人白天是衣冠楚楚的君子,夜里则化身成为精力充沛的禽兽。
她现在觉得,后者说的或许就是他这种的。
他在人前的冷峻自制,都和夜里那个偷香窃玉的男人判若两人,有着天壤之别。
两人隔得有些远,他眼里的侵略感令她心惊,她下意识别过脸。又怕他看出什么端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到餐桌前。
“哟,数数也起来了,昨晚睡得好吗?”赵远芳从二楼下来,满脸的笑意。
不提昨夜还好,一提昨夜韩数就想到不可描述的事,脸一热,点了一下头。赵时律面色没有半点变化,依旧冷着脸,径直上楼去了。
赵远芳没觉察出什么异样,笑吟吟地坐到餐桌前。
很快,张大海扶着赵老爷子出来,几人等了一会儿。胡妈在端粥和菜及汤包的时间,赵时律已快速冲过澡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下来。
韩数见惯了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之前看他穿运动装已是很有些冲击,现在又看他一身的休闲打扮,更是觉得焕然一新。
正装的他,冷峻严肃。
休闲的他,眉眼柔和一些,而且看起来更有朝气。
赵老爷子是老派人,早餐不喜欢吃西餐,稀饭和包子才是他的最爱。胡姐的手艺极好,稀饭软糥粘滑,小菜清爽淡口。包子个头很小,一个个小巧玲珑,汤汁浓味道鲜,是鲜笋蘑菇鸡肉的。
就是现在闻不得荤的韩数都吃了一个,再就着小菜喝了一小碗稀饭。
吃饭的时候食不言,一家人说话是在早餐结束后。赵远芳先起的话头,问他们现在是不是住一起,是住哪个房子里。
身为一个大老板,赵时律当然不会只有一套房产,故而赵妈妈有此一问。
“我现在住的那套房子要弄儿童房,暂时我和数数住在一起。”
赵时律淡淡地说着,韩数就看了过去。儿童房?他的动作够快的。她想起那套房子里的那间公主房,弯了一下嘴角。
要是以后别人去他家里做客,看到不是公主房就是儿童房,还摸不准他有几个孩子呢。光是想到那样的画面,她都有些忍俊不禁。
“还是你想得周到,儿童房确实该准备起来。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也让人在你们三楼弄一间儿童房。以后你们一家三口回来住,也更方便。”
赵远芳欢喜地说着,得到了赵老爷子的大力支持。赵家就是做家居的,什么都是现成的,张大海去安排就可以。
父女俩就着儿童房这个话题又延伸到了孩子的其它用品。
但凡是女人没有不爱购物的,赵远芳表示孩子的所有物品,她当奶奶的全部承包。也就是说,她将要大肆采购,开启买买买的模式。
说到买,她脸都是发亮的。
当奶奶的包了婴儿用品,当太爷爷的也不甘落后,大手一挥,说要给孩子弄个什么教育基金,也就是说养孩子的事情,年轻的夫妻不用操心。
韩数听着,和赵时律相视一笑。
敢情他们做父母的,没有任何要做的了。
她还是有要做的,她负责生。
围绕着孩子的话题,一说就是两个小时。老爷子意犹未尽,当下又兴冲冲地去书房查字典看书,非要取一个十分满意的名字。
赵远芳则让胡姐收拾出了好一堆东西,无非是一些吃的和补品之类的,让张大海搬到赵时律的车子上。
离开时,她又拉着韩数的手,说了好一通的话,大多都是叮嘱他们要常回老宅,还有照顾好自己。
韩数一一应着,眼前的一幕似乎也曾经有过。
那时候,她每逢出差,临行时沈夫人也是如此这般细细的叮嘱着。同样的轻柔细语,同样的殷殷期盼。
她觉得自己何其有幸,不管婚姻如何,两世都有好婆婆。她没有妈妈,对于这样难得的关爱陪感珍惜。
赵老爷子背着手站在门口,粗声粗气地道:“以后没事来陪我下棋。”
“只要爷爷不嫌我烦,我会经常来的。”韩数笑着回着。
“别嘴上说得好听。”
老人家嘴里嫌弃着,心里却是高兴的。人年纪大了,就盼着一家人团聚,儿孙满堂热热闹闹的。
以前在沈家时,沈爷爷虽不催她,但有时候听到谁家又添丁进口了,难免有些惆怅。其实沈爷爷和赵爷爷有些像,无论是爱好还是性情。
她和沈书扬的婚姻虽然失败,于她而言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流恋的地方。但是对于沈爷爷还有沈夫人,她是从内心里尊敬和感激。
感激他们的开明,感激他们对自己的关爱。
她看着头发已经花白的赵老爷子,微微地笑着,“爷爷,不会的,我会记得的。”
“你自己答应的,可不是我说的,你要说到做到。”
“一定。”
赵老爷子脸还是板着的,但眼里的柔和说明了一切。这丫头,棋艺还真不错,人品嘛,应该也不错。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常回来,孙子孙媳妇还在大曾孙子,家里就热闹了。
现在,他就盼着曾孙子赶紧出世。
赵时律一直没有说话,他很不习惯这样的离别。以前他每次离开都是无声的,从不会这样依依不舍。
两人坐到车子里,韩数看了他一眼,“怎么不和爷爷妈妈道别?”
他沉默一会,放下车窗,淡淡地说了一声,“你们进去吧,我们会常回来的。”
赵远芳眼眶一红,拼命忍住,嗯了一声,她激动得差点落泪。
赵老爷子拄着拐杖的手一抖,眼里流露出欣慰。等车子开走,还在张望着,直到看不见,转头对张大海说,“大海啊,时律懂事了。”
“老爷子,小少爷一直懂事着,以前是不爱说。现在有小少夫人在身边叮咛,以后肯定会不一样的。”
“张大哥说得对,时律这一结婚,人都变了。”赵远芳也是一脸的欣慰。
孟行,要是你看到这样的儿子,你会和我一样高兴吗?
她眨了眨眼,把泪意压下去,转身和张大海一起扶着赵老爷子进屋。
赵时律和韩数回到家,不过才离开一天,韩数却像是离开了很久一样。可能是老宅的生活节奏很慢,慢到明明才一天一夜,她感觉过了许多天。
“你歇着,中午的饭我来做。”
一进家门,赵时律搬东西,归置好,一直没停。
韩数不和他抢,她确实有些累。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人总是懒懒的,于是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吃的。
清澈的眼眸不时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好看。
他严肃的时候,冰冷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而此时的他。围着她的卡通围裙,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哪里像一个集团的大老板。
恐怕谁都不会想到,他还会做饭吧。
“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韩数透过猫眼一看,是隔壁的伍太太。她把门打开,伍太太就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袋东西。
“今天你在家呢?我们昨天回了一趟老伍的老家,带了一些土特产,给你分一些。”
她递过袋子,袋子里是一些新鲜的山核桃还有一些松子。
“对,刚回来,要不要进来坐坐。”韩数招呼着,让她进来。
她一进门就听到厨房的声音,轻声问道:“你男朋友在家?”
“是啊,今天周末不上班。”
赵时律一手拿着菜,在厨房探出身体。高大修长的男人,围着卡通的围裙,手上的菜洗到一半,还在滴水。
“这是隔壁的伍太太。”
“你好。”
伍太太不想会碰到赵时律,也不会想到赵时律在厨房忙着做饭。一想到这可是老公的大老板,惊讶不已。
大老板的气场太强,她立马觉得十分的拘束,“我家里的煤气灶上还煮着汤,我回去了。”
她回到自己家里后,连忙跑到房间里。伍俊辉躺在床上休息,她走上前把他摇起来。他拧着眉,被人摇醒有些不耐烦。
“我跟你说,我刚才给韩数送山核桃,看到你们赵总了。”
“赵总?”伍俊辉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又来这里了?”
难不成赵总对这个韩小姐是认真的?公司和白氏的合作中止,他一个小组长也听说了。他还知道赵总之所以开除小刘秘书,就是因为小刘秘书和白小姐关系好。
这么看来,赵总和白小姐,并不像未婚夫妻。
“你看你就知道睡?你知道你们赵总在做什么?他在做饭!”伍太太说着,斜眼睇着自己的老公。
同样是男人,别人老公长得跟个明星似的,还是大集团的老板。回到家里都让老婆休息,自己在厨房里做饭。
她家倒好,她日夜班颠倒着上,不仅要照顾儿子,还要侍候自己的男人。洗衣服做饭,忙里忙外的都是她。
“不…不会吧。我们赵总,做饭?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伍俊辉一脸的不相信,他们赵总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在厨房里洗菜做饭?
伍太太一听,眉毛竖起来,“我骗你干什么?要不你自己去看?”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小职员跑到大老板家里,他认识我是哪根葱啊?”伍俊辉说着,一脸若有所思。
“你说,我们会不会弄错了?隔壁韩小姐的男朋友就是刚好姓赵而已,应该不是我们的赵总吧?你想想看,我们赵总是什么身份?那可是身家几十亿的大老板,他会陪着一个女人住在咱们这样的小区,还下厨做饭?”
想想也不可能啊。
有钱人出入的都是高档会所和酒店,住的是大豪宅。就算是找了女朋友,也不可能窝居在小房子里。
他们有的是钱,还在乎一套房子。真要是喜欢的女人,不是送车就是送房,早就住到大房子里去了,哪里还会在这里?
伍太太被他一说,也有些动摇。
天下哪有那么好的男人,又帅又有钱,还会做饭?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或许真是我们搞错了。我记得我曾经问过韩数,她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我好像记得是做什么室内设计的…”
伍俊辉一拍手,“对吧,我就说,怎么可能?一个大老板还做饭,做梦吧!赶紧做饭去,我都饿死了。”
“行,饭马上就好。”
伍太太一肚子的疑惑,想着原本打算要问韩数的事情,对方的男朋友今天在家不好问,得寻个机会好好问一下。
隔壁房子里,赵时律煮饭的同时炒菜。两个人吃饭,菜也简单,三菜一汤。汤是西红柿鸡蛋的,菜是从老宅带来的。
新鲜的鱼虾,还有后院里采摘的青瓜。
韩数觉得自己或许算是孕期反应比较轻的人,除了胃口不太好,早上会干呕之外,似乎并没有出现那种吐得吃不下东西的情况。
赵时律的菜做得都很合她的口胃,虽然胃口不是太好,也吃了半碗饭。
下午没什么事,外面也热,没什么好玩的,索性就窝在家里面看电视。而他则拿着笔记本在一边工作。
她看着他的笔记本,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也买一台。
“你这笔记本多少钱?”
“你想要一台吗?”
她点点头,有电脑到底要方便些。她很不适应现在非智能的生活,没有以后那么便捷,想查找什么,想买什么,一个手机搞定。
他眼眸一闪。
“你要用的话,这台电脑就放在家里,咱们一起用。”
“那你上班怎么办?”
她有些不好意思,人家工作的办公电脑放在家里,那他以后是不是不太方便?可她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他这般做都是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要是她另用一台电脑,他还怎么知道她关注什么东西。
“没事,公司还有电脑。资料文件可以发邮件共享。”
“哦,那也行。”
她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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