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次的交易因为在国内, 不再有人打扰，倒是进行地很顺利。

    罪犯的原本目标, 应该是酒吧的驻唱歌手，拉米尔乐队里的主唱莉莉丝；她是这几年音乐届的后起之秀。

    她的声音个性, 在当下相当知名, 几乎可以和另一个市面流行的大明星雷相提并论，被称之是雷的后继人选。

    而雷，正是某知名反z组织的核心成员；虽然是对立的敌人那面，但大家心照不宣地，都对他的能力很是垂涎。

    也因此，莉莉丝早早就被看中, 他们想要借之培养；如果不听话, 就直接卖掉。

    而这次的中间运货员，恰好和上次的运输团队，也有些关系。

    可是能获得意外收获，倒是令他们没想到的。

    这只无尾的人鱼, 在业内上次就惹出了很大的轰动, 爆豪的行为几乎无人不知, 在国外也闹得人尽皆知。

    但他的狠话，可不只是威胁的说笑, 而是伴随着切实的行为——他这些年丝毫没有客气, 配合国际警方的势力, 恶狠狠地捅除了不少大型组织，连地下拍卖会也被他捉了数次；几乎是把这个当作无偿的额外工作之一, 他们这些人，仿佛时时刻刻，都用那双狠烈的红眸死死盯住了。

    所以当发现手下竟然和如获至宝般带着一个还可以自动调温的高级水箱来赴会，一副“哇这可是海族，稀奇！”的表情；看了内容后，领头的第一反应，是头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就是想要骂死他。

    ——你是傻子吗？明知是那个男人的孩子还敢抓？！做生意也要适度，太贪心可是会死的！！！

    ……就算看到了，难道不能当作不知道、直接和那些普通人一起放走吗？！这几年东躲西藏的还不够？！

    他真的很无语，就不该因为兄弟进去了几个，勉强招这种刚毕业的蠢货！

    可是人已经到手，事至此，现在放人，等同于告诉对方，人鱼是我们抓的，快来弄死我们啊。

    所以老大只有咬着牙，把摸不清情况的笨蛋手下痛骂后，让他去买更好的鱼缸——里面还有水草和微景观的那种，只注射了一点点安全的安眠药，然后他想了想，还特意把水温调的很适合睡觉，最好是让她能舒服。

    绑架犯做到这种地步，也是挺憋屈的。

    他自己，则是对里面懵懂的人鱼少女好声地解释了半天，希望她不要害怕，他们没有恶意（那是不可能的）。又让那位临时工的可靠少年仔细看着，等他想办法脱手，最好能嫁祸给最近在做这种生意的商人——不知为何，国内地下市场，近日震动得也很厉害，据说是被轰的事务所接手管理后，那些老朋友就个个一副哀声载道的样子了。

    还是……早点赚够钱，然后退休吧。作案的老大想着，他既得罪不起英雄世家，也得罪不起爆心地那个大爷（他们私下是这样称呼这个祖宗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不如早点撤退。

    嘱咐少年好好看着，每天记得喂面包和水，他决定先处理好莉莉丝的事，顺便去联系老朋友。

    而已经升入高等部的少年，在参与了多个行动后，正好有点疲倦，反倒是可以借此休息。

    他凝望着鱼缸里，冲自己拼命吐泡泡的少女，有些嘲弄地微微弯唇：“你的爱丽丝——是荷尔蒙控制那方面的吧？”

    “明明和那家伙一样，‘掠夺对方的才能，使他人按照你的想法行动，任你摆布’……你却不及他十分之一，呵。”

    他的话语里，满是对少女的嫌弃。

    日向枣说的人，是他学校里的教师，鸣海。

    在个性透明化的时代，如爱丽丝学院这样的学校，竞争也是越来越激烈了；但对学生的培养方向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像雄英那类，专注于培养未来的明日之星，拯救社会的英雄，正规又死板的【为带给国民安全感而存在】的学校——是很常见的个性高中；那么像他所在的学校能够成立，却另有目的。

    这是因为从能力性质上，两者存在的差距。

    爱丽丝比个性，要更加地特殊，和不好运用。

    “学不会控制，所以才会不断地影响别人，正面的，负面的，也包括你自己的荷尔蒙。”因为无聊，他把玩着手里的口红，这是从她身上拿到的东西，难得算是好心地开口道：“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身上的爱丽丝，在不断地被浪费。所以哪怕只有一次使用过度，都会有生命的危险，而你自己却察觉不到这点。”

    “给，你要的东西。”

    枣将它从排气口丢了进去：“不擅用优势的结果，就是总被人这么一次次地抓住。”

    “……”

    咲良游了过去，从水孔接到自己刚才紧紧捏在手里、却被人抢过去的东西。

    【那该怎么做？我才能打爆……】她匆匆擦掉后面‘你们的狗头’那几个文字，变成了【没什么你继续说】，还试图露出一个呲牙的勉强友善微笑，对这个年轻的绑匪。

    ——浅桃色的幼稚字体被倒着写了一串，后面加了很多的感叹号。

    “多练习控制，到专门的学校学习，你以为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少年自然是看到了她的图画，但他懒得计较，嗓音带着淡淡的低哑，单手塞进口袋；仿佛是漫不经心地，就这般告知了她，最有效的途径。

    不可否认的是，她的爱丽丝，真的很容易影响他人。

    刚才的主谋，哪怕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大可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明明很惧怕，却选择了曲折的方式，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他记得，是救下了那个金发的男孩。

    【专门学校？】咲良被温度过高的水弄得有点热，敲敲玻璃，【温度调低一点，我好热，谢谢。】

    哼，真是不怕死。

    ………

    虽然听那个中年男人说，自己会被他安全地放出去，这是个意外；但看少年沉默不语的态度，却并非如此。

    说不定，还会像上次焦冻叔叔说的那样，又被卖掉呢。

    所以趁那个少年看守自己的时候，咲良就没完没了地在他的忍耐限度之内，反复横跳，把想知道的信息一一问了清楚，包括他所说的那些——对方看着冷漠，却意外是个嘴笨的人，而且很好撬话，还没几天，咲良连他有个妹妹的事情都知道了。

    所以当那个中年男人又一次来这里，朝她张开手，温声细语地说鄙人现在就送您回家；咲良装作不在意地从抓住他，然后——

    趁其他人掉以轻心的时候，一把将他从外面拽进了水箱之中！

    ……

    虽然最后的结局，还是没有避免原本的命运，但能成功把罪犯淹个半死，送去医院抢救的地步，咲良觉得还是稍微划得来的。

    而且，她记住了对方的味道。

    哪怕他变脸一百次，也能重新认出来的气味。

    迹部景吾这次被邀请而去参加的宴会，是举行在客船上的游轮之旅。

    盛大豪华的顶级游艇，觥筹交错的上流阶层，一切无聊地如同挥拍训练；尤其是那些古老又下作的习惯，名为珠宝拍卖会，实际暗渡陈仓的交易，更是让他心生腻烦。

    可是，这也将会是他未来的人生道路。

    每当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禁有些羡慕可以自由出国去追求梦想的越前。

    那家伙，现在肯定比之前，要进步更多了吧。

    平稳前行的游轮，发出低低的鸣叫；湿润清爽的海风，波光粼粼、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蕴藏着无尽的瑰丽神秘宝藏——就像是那个死去的少年一样。

    真是可惜……

    挺拔的少年披着一件不算薄的法兰绒外套，从高阶漫步走向一层的甲板，双手握在白漆的护栏边，凝望着碧蓝的晴海。

    他想到，那个少年曾经邀请过自己，有空可以去看鲸鱼迁徙的事情。

    大海，是风静浪平的温柔，也是变化无常的残酷。

    拍卖会即将举行的时候，女仆来敲了少迹部的房间，他其实并不多么乐意去那种场合；但即便拥有这样天之骄子的身份，有些事情也并非是用【我不喜欢】就可以轻易拒绝的。

    意外的是，被称为珠宝拍卖会的会场，竟然难得在甲板上举行。

    海与天在远处的彼方，渐渐交融成一条残留的蓝，那是非常美丽的场景；海鸥盘旋，浅黄色的足部点在水面，划出一片浅淡的涟漪，仔细去看，下面有鱼群正在缓缓游曳，这也是很有趣的。

    但这些人的视线，只会贪婪地注视着那些被人赋予了极高的价值、才似乎显得珍贵的物件。

    几片鲜红的花瓣，被人丢进了附近的海里。

    ——仔细去看，那不是花，而是鱼饵，闻食而来的海洋生物，激起了阵阵白色的浪花。

    迹部半托着腮，凤眸朝那边的另一个红发的清隽少年望了一眼。

    看来，他也很无聊。

    “下面这个，请大家务必注意，是限拍的藏品；每人会获得一根鱼竿，这是此次最为新奇的方式，钓者胜——”拿了一堆美玉珠宝敷衍后，这场拍卖会像是总算要露出它的獠牙；迹部心想，又是什么奇怪的野物、国家博物馆存档的名画，或者一些实用价值不高的违禁物品……

    落到一边的耳机，被他放到桌面，银白色的小巧耳麦，传来《月光鸣奏曲》的旋律，就像是少年此刻的心情——带着一种冷冷的嘲讽。

    上次吃的教训，看来并没有被记住，总会有人为了巨大的利益，当作不存在；于是周而复始地重复同一个错误，侥幸个例被当作日常现实。

    ……

    “其中只有几个人的绳子不会断，您也是，请。”

    被人耳语一番后，少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但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一遇到这种事情，就揪着主办方的领口，去问究竟——是十分愚蠢的。

    他从容地接过了那枚设计奇怪的电子鱼竿，比起钓鱼的长竿，它更像是能网住什么巨大物件的收杆器，像是在暗示着钓上来的内容。

    兴致勃勃的参与者们挥杆，下网。

    果真，最后捞到的人，只有寥寥数几。

    “……”少年借用摇杆的力道，随手将网升起。

    ——好像和谁重叠了，是不小心勾到别人的吗？

    思及此出，反正对于它也毫无兴趣，无非是什么彩虹鱼之类的，迹部准备捞起来后就放手。

    ………

    是一个水箱。

    透明的，精致的海盒，被白色的细线封住了开关的出口；密封的水箱，里面装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她像是很委屈地半抱着双膝，把脑袋缩在里面，一副就是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冷淡态度；莹白小巧的脚趾动了动，细长的头发软软地被扎了起来，但因为过短，皮绳几乎半掉不掉的样子。

    发现被捞起来后，她睁大了那双澈如烧制琉璃般，盈盈流动着波光的深蓝星眸；丝毫不畏惧被人注视，也一点也不害羞，不害怕，而是十分凶狠地、把所有看着自己的人恶狠狠地瞪了一圈……

    又瞪了一圈！

    和漂亮到令人屛住呼吸的姣好容貌，一同露出来的，是她天鹅般细白的脖颈，和那对像是要吃人的小小虎牙。

    哇，好凶。

    一时间，这是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

    少年深色的瞳仁微缩，然后，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却发现——

    另一个人，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被咔酱教大的海族是，很凶的，会把所有人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