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生第一次, 有了这样心跳不止、被箭矢刺穿心脏的感受。

    呼吸急促，头脑发热, 战栗的感性主宰了全部思绪；有点像是生病感冒时的症状，可咲良却又清晰地认识到, 并不是仅仅是那样而已。

    看见这个人的时候, 她甚至会开心到想要突然哭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他就像会发光，咲良无法很具体地形容出那种彗星扫尾的滚烫情绪；平时不好好用功念书的结果，就是现在词穷到除了翻来覆去地拽着别人说我好喜欢你，你叫什么名字，你多大，我们可以结婚吗之外, 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就是……

    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吗？

    一瞬间, 因为他的缘故，这世上所有的光和影，都静静地消失了片刻。

    对旁人来说，那大概是非常短暂, 连谈论起来都觉得迷茫奇怪的时间——因为这种经历, 对于人类相对漫长的一生而言, 是实在太过普通，又过于频繁, 所以连思考都会麻木的事情。

    但对于陷入恋爱的少女而言……

    那是一期一会, 是唯一切仅有的, 瞬间的永恒。

    真的太好了，咲良想。

    她终于, 终于找到了这个人。

    ……

    经年久遇的少女心波动不断，咲良已经想到把他骗到大海里的方法，总之不能直接放走，必须先要到联系方式，哪怕他看起来冷漠又不好说话，旁边的人眼神也很奇怪，甚至被揍一顿，她也要坚持下去；反正海族里，就属她的脸皮最厚，她一点也不怕丢脸。

    脸皮越厚，得到的幸福就会越多，这是很多人告诉过她的道理——

    咲良突然被紧紧地抱住了。

    ……诶，因为她太可爱，所以他答应了吗？！！！

    咲良先是开心了好一会，感觉自己的魅力无人可敌，果然把头发留长是最棒的；可渐渐地，她想要探头出来说几句，对方却一直不放手，只是用力地抱着，力气大到她快要窒息了！

    ——不，等等，原来不是答应，是想把她就地闷死？？？

    咲良立刻害怕了起来，她只是想和这个一见钟情的人谈恋爱、结婚也是没问题的；但她不想死啊QAQ！！！

    呜呜呜地挣扎了半天，那双颤抖的手，感觉随时都会掐到她的脖子；咲良像只被美味诱惑、结果不小心被捕捞进网的小鱼，只能胆战心惊地等死……

    咦。

    他哭了吗？

    “………”

    ——他为什么会哭？

    周遭的声音、人的议论纷纷和喧嚣，似乎慢慢地化作了隐藏的光虚背景，全世界，只剩下了他的体温和心跳；落在脸上的眼泪，像是不断滴落的沙漏，这份粘稠又陌生的感情，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脸，湿热的眼泪，有些想要去舔掉，少女认真地问：“是我惹你生气了么？”

    “………”

    “对不起，”咲良不安地在他怀里动了动，“我…总是想到什么就会立刻开口，如果是我太突兀，让你不高兴的话——我会想办法的，也会道歉。所以拜托你……”

    “可以不要哭吗？”她说，“因为你一哭，我的心也好难受啊……”

    就像是，坠入了看不见天光的深井——

    悲伤的情绪，仿佛会呼吸般，被传递了过来。

    在知道什么叫做恋慕，这种复杂的心情后，少女却又很快地领悟到了另一种、由之衍生而出的感受。

    “我有点不舒服，”她皱起眉头，奇怪地捂着胸口，“我其实很喜欢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这样的时候，我的心好痛。”

    ……

    ………

    爆豪胜己把咲良带回了家。

    顶着众人【天啊爆心地这是诱拐未成年少女？！】的视线，他也仍旧一言不发，只是当咲良惊叹他家的布置和自己的喜好很接近，阳台外面还有泳池时，他却沉默地扯着她的连衣帽，像拎着只小兔子那样，悬空把她拎到沙发上。

    “坐好。”青年语气低沉地说。

    咲良立刻坐好了。

    “……我还不知道您叫什么名字！”

    虽然咲良平时特别讨厌用敬语，但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为了刷好感度，让对方喜欢自己，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我感觉您长得特别帅气！您是我见过最英俊的男人！而且身材很棒！气质也好…”把好凶好可怕强行吞了回去，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种类型抵抗不能，但咲良仍是把形容倾向了夸奖的那侧：“冷酷中带着迷人的魅力！……我刚才绝对没有开玩笑，我对您真的一见钟情，现在看到您，我的心还是跳得飞快——”

    “我超喜欢您！！！”

    ……

    男孩子的时候，咲良的声音，没有那种少年变声的沙哑，一直很清亮；女孩子时，甚至有些细细的奶音，尾调会突然地升高——爆豪十分清楚，这是因为她摸不清关东腔的升降调到底怎么说，最开始讲话更是云里雾里的，而将其慢慢纠正成今天这样的人，是他。

    她却不记得他了。

    察觉这件事后，青年首先感觉到的，是一种沉沉的闷痛感。

    可是，见她仍像只啁啾的小鸟，无忧无虑地在耳边叽叽喳喳，那股钝痛的茫然，又化作了些许难察的喜悦。

    ——遗忘，哪怕憎恨，他也可以承受。

    因为没有什么，比她还活着的这件事，要更重要。

    三年以来，那些挥之不去的痛苦、愤怒、烦躁、不甘和焦灼……像是白茧包裹着他，令人难以呼吸；撕裂却无法得到愈合的伤口，一再地折磨着他。

    许多个梦里，咲良坐在他的旁边，背靠着背，她总是在问，你怎么还是没有找到我呢？

    一个人，无聊又寂寞啊……

    ———

    尽管依然处于失控的边缘，被过于剧烈又极度的感情支配，脑子里乱成一团；想问想做的事情太多，青年还是做到了克制，这是他多年英雄生涯，为数不多所学到的教训。

    不能生气不能发火不能生气不能暴躁不能吓到她要一个个好好地问清楚再说——

    不行！！！他忍不住！！！！！

    “……过来。”

    哪怕已经从二十出头、变成了二十半载，他还是那个脾气火爆的男人。

    “诶？不是让我坐好吗？”

    咲良摸摸后脑勺，真心地问：“你口渴了，要喝水？等等哦，我好像知道茶壶会放在哪里，好奇怪……”

    “……”高大的青年毫不废话地站起身，在少女愣神的功夫，将其一把扯过，直接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用下巴去使劲揉她的头顶，颈间是温热的气息：“别的不管，先让老子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