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受不起

    他笑了笑，问道：“姑娘为何不去摆摊了，可叫我好找。”

    沈香意拿了包子出来，递给了他，微微道：“前些日子因为偶感风寒，所以便不想去摆摊了，实在是抱歉。”

    司孤雁拿着手里热腾腾的包子，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颜如少女，长得极为好看，很少在白宋国看见这般好看的女人，所以不禁多看了两眼，买好了包子之后，沈香意已经把门给关上了，奇怪，她这么慌乱的关门作甚？

    算了，他也未曾来得及多想便把包子拿回去了。

    不过，这个老板娘的包子真的是没话讲，确实好吃很。

    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反正就那馅儿，特别好吃。

    带着包子回去之后，云久欢喜的接过司孤雁手中的包子道：“都说那老板娘不在哪儿块卖了，如今你又去哪里寻回来的包子，这模样还真是一模一样。”

    司孤雁轻笑，揉了揉云久的头发，宠溺道：“我特地找到了老板娘的住处，然后才买了这些包子的。”

    云久傻傻的一笑，靠进司孤雁的怀抱之中。

    “爹爹说让我们下个月成婚，我们两个人都不小了，虽说住在一起，但是成婚这件事情可是耽误不得的，我爹找人算过了，说是下个月初八是好日子，我们在那个时候成亲，你觉得如何？”

    司孤雁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道：“好。”

    云久看着司孤雁的模样，长得真好看啊，无论看多少次司孤雁都觉得他俊俏无比。

    都说嘴唇薄的男人是薄情的，但是他反而不觉得，自从救了他之后，他待她极好，可不就是人家说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碎了么。

    总觉得司孤雁他俊的不真实，云久伸出手，触碰到司孤雁的脸庞的时候，才欢喜道：“有些时候我在想，倘若不是那一日我救了你的命，你是不是就不属于我，毕竟你这般如神祗一般的男人…”

    太过于幸福了所以才会觉得幸福的不真实。

    司孤雁勾唇道：“不会，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既然是天注定的，就一定会遇见。”

    就一定会遇见么？

    司孤雁会做梦。

    梦里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他记得那个男人，但是却也说不上来点原因。

    不过那个男人的性子比他温柔，他总是在梦里，一直喋喋不休的叫着某个人的名字。

    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但是梦醒来的时候却又不记得那个女人的名字。

    有一点还是挺在意的，就是那个包子铺的老板娘为何和他有着一样颜色的眸子。

    他在药店帮忙这么久了，云久的爹说他的眸子应该是受到了什么毒素的影响，然后才留下这种症状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毒暂时还不清楚，也不知道体内还残留没有。

    记忆里似乎记得一个叫做慕山大夫。

    不过长什么样子他忘记了。

    经过多番打听，才知道了原来白宋国真的有个叫慕山的大夫。

    云久建议道：“既然你记得这个慕山大夫不如就去问问你眼睛的事情，万一你身上还有毒未清，以后再发作可如何是好，你即将成为我的夫君，我希望你健健康康的！”

    想了想，也有道理，便不再多说，便按照旁人说的地址找慕山去了。

    叩响了门，出来的是一个鹅蛋脸的女人。

    她看见司孤雁之后，脸上先是震惊，然后再是不可思议，随后丢下他叫着跑回去了。

    不久便有一个男子出来，这男子穿着素色的衣裳，他看着司孤雁之后，半晌，声音缓缓道：“王爷……”

    司孤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不是什么王爷了，如今我在一家药铺帮忙，你，你应该就是慕山吧？”

    慕山点了点头道：“王爷进来说话吧。”

    虽然他说他不是王爷了，但是无论如何都觉得还是喊王爷比较贴切。

    大概是因为这般叫的习惯了，所以一时半会儿又不想改来着。

    进了房间，绿萍飞两位奉上热茶。

    慕山微微道：“王爷，为何突然想起慕山了，或者说找慕山有什么事情么？”

    司孤雁瞧着慕山觉得他模样越发的熟悉，看见慕山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心安，便问道：“慕山，我之前是不是发生过很多事情，譬如我的眸子颜色。”

    慕山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开门见山的说出这种话。

    “确实，王爷当然身中奇毒，确实是慕山代劳，帮王爷解毒的，这浅蓝色的眸子就是王爷曾经中毒过的象征，不过王爷不必惧怕，因为那毒已经没有残留物在王爷的体内了。”

    司孤雁低声问道：“我前些日子去买包子瞧着那包子的老板娘也是这种浅蓝色的眸子，她是不是曾经也中过毒，还是与我有什么渊源？”

    慕山发誓，他此时此刻是真的想出关于沈香意和司孤雁的事情。

    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慕山只在心里叹了口气，就是告诉了司孤雁又如何，他现在的记忆里只要关于沈香意的，都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说出来的话，司孤雁也不过当成别人的故事听罢了，想了想，还是说道，“那女子当年也是身染了奇毒，所以和王爷的眸子一般无二。”

    解决了心底的疑惑之后，司孤雁终于站起身来，道：“不知道为何，大病一场之后有些东西不太记得，不过慕山这个名字我倒是记得清楚，谢谢你，慕山，对了，这个是请柬。”

    说罢司孤雁把袖口的请柬拿出来放置于慕山的手中。

    “下个月初八，是我成亲的日子，你既是我的朋友，你一定要来参加，还有那位包子铺的老板娘，这是给她的请柬，谢谢她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

    慕山接过那请柬，手竟然有些沉重，原本薄如禅翼的请柬握起来，却有千般万般重。

    看着司孤雁转身离开。

    慕山手中紧握着请柬，心里想着，这件事情要不要给沈香意说说呢。

    说的话，她一定会很难活着吧。

    绿萍进来瞧着慕山手中的请柬，拿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太过分了，王爷他怎么可以这样，竟然还要成亲了，那我们小姐怎么办？”

    慕山叹气，“哎，这件事情也不能怪王爷，王爷也是受害者啊，当初我让娘娘选择，是娘娘自己选择的这一条路，所以这也怨不得王爷，王爷本生就已经失去了所有记忆。”

    绿萍却接话，“失去了记忆算什么，喜欢的人不应该是牢牢的印刻在心里么，小姐那么苦，最后还要看着王爷和别人成亲，小姐如何受得了啊？”

    慕山也沉默不语了。

    这件事情从大义上来说，确实王爷还算得上是获得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但是沈香意呢，慕山也有说过让沈香意寻着一个好人家，也算得上对得起自己了。

    但是沈香意却说，这辈子不打算婚配了。

    沈香意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想来也是，怎么可能会随便屈尊于别人呢？

    慕山原本以为这件事情被压的很好，可是却未曾想到，沈香意还是知道了。

    那日沈香意找到慕山，声音清冽道：“他，是不是要成亲了？”

    “娘娘你，已经知道了？”

    “白宋国的人都在说这门婚事呢，说是西街药铺有喜事，那男人长得俊美非凡，不就是那司孤雁么？我想不知道都难，耳朵都已经被唱出茧子来了。”

    慕山低着头问：“司孤雁还宴请了娘娘呢，娘娘想来是不必去了？”

    沈香意有些颤抖的接过那一张请柬。

    笑道：“下个月初八是他大喜的日子，我怎能不去？”

    是啊，她怎能不去？

    桂花的季节不短，但是也不长，沈香意想着在桂花的花期还没完的时候把所有桂花摘下来酿的。

    那棵桂花树又大，沈香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了上去，那桂花树纵然大，但是树枝依然很脆很细。

    沈香意踩着桂花树摇摇晃晃的摘桂花。

    那桂花的花儿本来就小，并不好摘，原本沈香意打算用一根长一点的棍子全部打下来的，但是又想着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才亲自上去采。

    没想到一不小心沈香意脚下的树枝被采空了。

    沈香意一个猝不及防从半空中坠落下去。

    她闭上眼睛，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疼痛。

    却不曾想，落入了一个有些舒服的怀抱。

    沈香意微微抬起眸子一看，此人倒也不是别人，正是司孤雁。

    他笑盈盈的问道：“老板娘，你这样亲自摘桂花可是不好，你的亲人呢？”

    沈香意从他的怀抱里站起来，“我没有亲人。”

    似是不死心，司孤雁继续问道：“既没有亲人，那你可有婚配，或者丈夫？”

    沈香意依然摇摇头，“没有。”

    他道：“你一个女儿家还要做这么多事情，倘若今日我没有来，你可就要摔到地上了。”

    沈香意笑道：“谢谢公子救奴家一命。”

    看着她行礼的样子，司孤雁倒也是乐了，便道：“我今日依然是来买你的包子的，确实很好吃。”

    “我已经不卖包子了。”

    司孤雁微微诧异的看着沈香意问道：“不卖了？为何？”

    沈香意轻笑，“大抵是因为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司孤雁心底竟然有一股子失落，“这里不好么，为何还要离开，罢，下个月初八，姑娘可一定要来，到时候在下给姑娘包一个大红包。”

    “好。”

    沈香意看着司孤雁的眉眼，司孤雁的眉眼深深的印刻在沈香意的心脏上面。

    无论是做什么即使是睡着还是醒着，心心念念的始终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的名字不是别人，就司孤雁。

    沈香意曾经觉得自己很潇洒，但是却未曾想到，自己所谓的潇洒不过都是装的而已。

    她从未潇洒过，也正应了贺术承载母亲的那一句话，心不由己。

    可是这种感觉真的好讨厌，她实在是太讨厌这种感觉了，仿佛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

    一个没有宿主的孤魂野鬼，在人世间游荡而已，比起到处都是回忆的白宋国，不如离开这里继续去尕尔马，至少在尕尔马有狂风阵阵，那种狂风灌入自己的鼻息，让自己不能呼吸的感觉大概这样就能让自己放空吧。

    她是真的做不到在这里听见司孤雁成亲的消息，偏偏她又什么不能做，到底怎么办，才好。

    司孤雁转身欲走的时候，沈香意伸出手突然拉住了司孤雁，她调侃道：“司孤雁，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司孤雁有些愕然的回过头，瞧见的一张梨花带雨的脸。

    他有些惊慌不知道哪里惹得眼前这个女人这般伤心，只好结结巴巴的问道：“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沈香意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和眼泪，道：“没事，下个月初八，我一定来。”

    司孤雁笑道：“好！”

    沈香意放开了司孤雁的手。

    是，这一次是真正的放开了。

    再也不会去想司孤雁的任何事情了。

    倘若之前是因为不得不放手，但是这一次她是真正的放手了，司孤雁已经有意中人了，也许感情就是这般脆弱，但是那又如何，她已经绝望了，或者不会再去想了，最后只能慢慢的淡化起来，她想，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将司孤雁的感情淡化了吧？

    沈香意转过头，关上了房门，与此同时，关上的也是沈香意的心房。

    从此或许都不会再为了司孤雁打开了吧？

    司孤雁看着沈香意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内心突然涌出一种悸动。

    她刚刚为什么哭，是因为吓到了么，倘若真的是吓到了，那刚开始为何没哭，只是在她拉住自己手的时候才哭的，难道是因为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么，好想敲开她的门问一问，想了想，便走到沈香意的门口，抬起手，但是再打算敲门的那一瞬间，竟然又放下了手。

    罢了，万一不关自己的事情呢，自己岂不是又在自作多情？

    想了想还是转身离开。

    沈香意就靠在门上，低着头，眼中的泪水在不断的打转。

    沈香意这些日子大概都过的有些浑浑噩噩吧，之前因为没有见到司孤雁，日子倒也算过的不错，可是自从卖包子的时候看见了司孤雁之后，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乱了。

    无论做什么都会想起司孤雁。

    他就好像一个魔咒一般在沈香意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之前没见到司孤雁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很平凡，过的很平静，没有任何波澜，原来等到司孤雁出现的那一刻，这种平凡和波澜都不过只是表面而已，一旦司孤雁出现，一切平衡都被打破。

    慕山不忍心看着沈香意这般痛苦，微微对着沈香意道：“娘娘，既然在白宋国这般痛苦，不如就离开白宋吧？”

    沈香意抬起眸子，“好，我会离开白宋的。”

    司孤雁那边，贺术承载找到司孤雁，硬是要把皇位塞给他。

    司孤雁自然是记得贺术承载的，虽然记忆里面不是很多，但是至少还隐隐约约有点影子吧？

    面对这样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然后要死要死的把皇位让给他，他表示不接。

    自己在药店做好好的，干嘛要去做皇上，不是疯了么？

    很快，成亲大典如期举行。

    贺术承载找到沈香意，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我把这个皇位传给司孤雁，老子要回尕尔马！”

    沈香意笑道：“你既然做了就好好做吧，这也是你们尕尔马人的一个心愿嘛不是？”

    贺术承载恨恨的说道：“你和司孤雁，难道就这样算了吗？你可不是我认识的沈香意啊，我认识的沈香意应当是果断的冲入成亲的现场，然后抢了司孤雁走，然后再说一大堆，自己为什么要抢亲，对不对？”

    沈香意乐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日便是他成亲之日，他会很幸福的，我才不要去。”

    贺术承载敲了敲沈香意的脑门道：“虽然他即将幸福，可是你不幸福啊，对不对，难道你要看见你自己不幸福下去吗，幸福是别人的而自己过的这般邋遢这可不是你沈香意啊！话就说到这里了，头疼，我先回皇宫处理事情…”

    幸福是自己的么？

    对啊，上辈子自己何曾做过什么好事，不是她一直都在扮演着坏人的么？

    再扮演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很快，司孤雁和云久大婚。

    云久的父亲虽然只是个药商，没啥钱，但是毕竟司孤雁俊美非凡，前来祝贺的人也特别多。

    司孤雁一身喜服，剑眉微挑。

    正在两人跪拜的时候。

    沈香意一袭白色长裙，赫然出现在了成亲的现场。

    她声音冷冷清清，大吼一声：“司孤雁，我不准你娶她，当年你说苍振受不起我这杯媳妇儿茶，如今你以为他们又受得起你这杯女婿茶么？”

    司孤雁猛然回过头，那一抹熟悉的声音好似勾起了心底最深处的东西。

    那一日她嫁衣如火，和苍龙跪拜。

    他提剑而入，英姿飒爽的说，皇上，恐怕受不起沈香意这杯媳妇儿茶。

    如今沈香意一身白裙翩翩而入。

    说，别人受不起他这女婿茶。

    他眉目含情，看着远处的沈香意。

    既然怎么开始的，便怎么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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