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横生枝节 (1)
院子里的梧桐树下,夏青命小梅专门搭了架秋千,前阵子骆凤鸾来找夏青说话的时候,最喜欢坐在秋千上,那时候夏青还曾取笑她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如今自己坐在上面,始觉得原来天也可以这么蓝,这么宽。
有时候静静的坐下来享受一下这份宁静也不错。
婚期订的如此仓促,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准备,再加上骆凤麟的伤,一家人忙的人仰马翻,这些日子窦夫人也不再上门给太祖请安了,骆凤鸾的亲事和夏青在同一天,她要忙的只怕不会比这边少。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后,窦夫人和高氏算是彻底的翻了脸,虽然骆承康和骆承安偶有往来,可也不像以前那般亲近,总感觉无形中多了一些隔阂。
骆凤仙也不再找自己的麻烦了,整日里躲在院子里紧张着她的那张脸。
一切看起来很平静很完美,完美的让人心底泛起一丝不安来。
夏青想了许久,也想不出心底这丝焦虑究竟是因何而起。
“小姐。”晴晌端着糕点走过来,“后厨里刚做的桂花糕,奴婢瞧着不错,就替小姐拿了几块。”
晴晌说着把糕点放在夏青面前,夏青却好像没注意到一般,手上拿着空茶杯愣愣地坐着。
“小姐!小姐?”
晴晌一连叫了两边,夏青这才回神,“晴晌?是你叫我啊,有事吗?”说着捧起手上的茶杯就要递到嘴边,晴晌赶紧一把抢过来。
“我的好小姐,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着把空茶杯拿给夏青看。
夏青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接过晴晌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被我遗忘了,可到底是什么,我又有些说不清,心里头总觉得怪怪的。”
晴晌捂着嘴痴痴地笑起来,“这莫不会就是人家说的恨嫁情怀吧!”@^^$
一听这话,夏青的脸倏地红了,“好你个晴晌,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我也敢取笑了,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说着从秋千上站起来,追着晴晌后边跑。
“瞧瞧,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晴晌一边跑一边调侃道。
被晴晌这一说,夏青的脸上越发挂不住,“死丫头,看你往哪儿跑!”两个人在院子追追打打的闹开了,小梅捧着包裹一进门,就见两个人在院子里一阵疯跑,笑着打趣道,“这是怎么了,连小姐也跟着闹起来了,若是让新姑爷看见,吓坏了可怎么好。”
晴晌急忙跑到小梅身后藏起来,夏青见二人诚心拿自己打趣,也不跟他们一般计较,“你们一个个的别得意,等哪天空闲了,我把你们统统嫁出去,看谁还敢在我耳朵边唠叨。”
晴晌和小梅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其实二人也不是非要调侃夏青,只是觉得这几天夏青有些反常,按照晴晌的说法,那就是恨嫁,成亲前情绪不稳定,眼瞅着还有一天就要成亲了,小姐要是总这样可怎么好,所以两个人变着法儿的哄夏青开心。
她二人的用心,夏青也是看得出来的,可自己心里明白,她所忧郁的,和晴晌担心的不一样,但究竟是为什么,夏青却说不上来。
“手上拿的什么?”夏青见小梅手上拿着包裹,好奇地问道。
小梅急忙把东西放在石桌上,“这是姑爷那边派人送来的嫁衣,说是姑爷的母亲,也就是小姐未来的婆婆亲手做的,是给新娘子成亲当天穿的,姑爷说让小姐试穿一下,不合身可以改。”
夏青的脸变得更红了。
晴晌已经先一步把包裹打开,就觉得里面红艳艳的一片,映着阳光看上次有些刺眼,“哇!好漂亮。老夫人的手真巧。”晴晌把那方大红的盖头拿在手上,指着上边的富贵牡丹对夏青道,“小姐您瞧,这儿牡丹花绣的跟真的一模一样。还有这流苏,个顶个都是最上等的好珠,还有这凤冠……天啊!我还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大个儿的珠子!”
晴晌把手上的盖头递给小梅,上前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顶价值不菲的凤冠,冠上的东西都是由真金白银打造而成,上面镶嵌了各色珠宝珍珠,冠首是一只赤金打造的凤凰,用质地极纯的红宝石做的凤目,金色的鸟喙上叼着一条亮晶晶的银丝细练,最低端缀着的,是一个足有龙眼大的夜明珠,圆润饱满,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前后的牡丹花都是由各色珍珠串出来的,还在周围用了上好的翠玉做了叶子。五彩云霞的披肩上,朵朵祥云都是用极细极柔的金丝银丝绣上去的,就连两旁的流苏都是选的大小颜色相差无几的细小珠米串出来的。
晴晌捂着嘴巴在一旁笑着道,“瞧瞧这些宝贝做的多精致,老夫人这是得多用心啊,只怕是整日都在家数着时辰盼媳妇呢!”
说着跟小梅笑起来,夏青微微眯了眼,瞅着晴晌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的晴晌浑身直发毛。
“小姐,你笑什么,你这样子看着好吓人啊!”
晴晌被夏青看的浑身不自在,搓着胳臂问道。
夏青挑眉,“我再想,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我该赏你些什么呢。”
晴晌见夏青一脸的戏谑,赶紧放下手上的凤冠,“小姐,厨房里还炖着烫呢,我去瞧一瞧。”
夏青一把拉住晴晌的胳臂,上下打量了一眼,“我家晴晌当真是出落成一个大美人了,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了。”
“小姐别拿我取笑,晴晌不嫁,一辈子伺候在小姐身边。”
夏青一笑,“是吗?你不嫁,那昨晚在窗前给你送玫瑰鸡的人怎么办?”
晴晌一听慌得急忙左右看了看,“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晚上的满屋子都是鸡肉香,你还真当我不知道。”夏青憋着笑道。
这段时间以来,晴晌和韩翊的关系越发的融洽了,夏青在一旁看着也替她高兴。
“干脆跟新姑爷说一声,就让韩翊一起把晴晌娶进门好了,一同娶到胥家去,这叫做双喜临门。”小梅在一旁道。
几个人对看了一眼,全都笑起来。
夏青伸手摸了摸桌子上的凤冠霞帔,站起身对二人道,“跟我来。”
晴晌和小梅赶紧把东西收拾了一下,跟着夏青一同回到房内。
夏青来到梳妆台前,把胥尽欢送给自己的妆奁柜子打开来,从里面挑出一对赤金镶猫眼儿的凤纹镯子,又从中间挑出一套价值不菲的宝石头面,对小梅道,“这些个东西,你替我送去给凤鸾,就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送她的新婚贺礼。”
晴晌看了看夏青挑出来的那对耳环,“小姐,这耳环不是以前温姨娘送给小姐的吗。”
“是啊!”夏青笑了笑,“这的确是娘送给我的,我瞧着凤鸾戴上一定好看,从小我就盼着能有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凤鸾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耳环送给她,娘亲一定不会生气的。”
这话一说完,夏青终于想起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了。
夏家!
夏铳!
上次胥虎带走了夏铳,这么长时间了,居然连半点消息都没有,夏冬盈如今还在周国,按照常理来说,夏铳根本就不会放着夏冬盈不管,可是到现在为止,对方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再加上这次的事情,很明显背后有人故意挑拨,胥尽欢虽然救活了沈莫言,可幕后的人却始终躲在暗处并没有露面。
这其中会不会存在着什么阴谋?
夏青猛地真起身,“去备轿,我要去见胥尽欢。”
晴晌听了就是一愣,“现在?”
“对!现在!”
“可是……,小姐,还有一天你和胥公子就要成亲了,按照这里的习俗,未婚夫妻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否则的话,会不吉利的。”
夏青就是一愣,晴晌说的没错,这些话,太祖爷曾嘱咐柳妈跟自己说过,在周国,新人成亲前三天是不能碰面的,否则的话不吉利。就算夏青不信这些,可总要顾虑着太祖她们的感受。
夏青来回的在屋子里走了几步,对晴晌道,“好,我不去见胥尽欢了,咱们去见南笙。”
晴晌一听,心里想着,胥尽欢这时候肯定是在忙着成亲的琐事,应该没时间去南笙那里才是,小姐去见一见南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这样一想,便答应下来,径自转身去吩咐备轿。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又不好坏了夏青的事情,只好悄悄地找到韩翊,让韩翊去胥尽欢那里知会声,若真的胥尽欢要找南笙,也好错开这个时间段,也免得两个人碰在一起,再真的生出什么不愉快来。
安排好这些,晴晌心底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这才回到夏青身边。
夏青换了一身水烟蓝的襦裙,外面披了一件天水蓝的半臂,急匆匆地出了骆家的大门,直奔着南笙在都城的落脚点去了。
婚期将近,皇帝召胥尽欢进宫面谈了几次,大有拉拢胥尽欢常驻周国的意思,皆被胥尽欢婉转地拒绝了,然皇帝却并不肯死心,没事就召胥尽欢前去联络感情,有关婚礼的一切事宜,更是全权交由钦天监一力承担。胥尽欢不好推辞的太过,也就只好应下了。
胥韧接到的消息,蔺缨已经离开胥家的范围,目前行踪不明,跟着蔺缨一起失踪的,还有龙浔的未婚妻梅降雪。
每每想起这些,胥尽欢就感到一阵阵头大,隐隐的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虽然他和蔺缨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他总感觉,蔺缨这次的出走,跟自己脱不了关系,最主要的是……这里面还横着一个胥尧颜。
当真是片刻也不让人消停啊。
“少主!”
龙浔见胥尽欢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阿来那边有消息吗?”
“目前为止还没有。”龙浔低头。
梅降雪和蔺缨一起出走,这里面要真的出了什么事,龙浔也脱不了关系,胥尽欢抬手在龙浔肩上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她们不会出事的。”
二人翻身上马,一同朝驿馆走去,才刚刚回到驿馆门口,却见夏青身边的韩翊站在那儿,胥尽欢就是一愣,一夹身下的马腹,朝前奔去。
“少主,公子!”
韩翊见胥尽欢和龙浔出现,赶紧见礼。
胥尽欢皱眉,压下心底的浮躁,“这个时候你不在玉容身边守着,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玉容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翊急忙摇头,“回少主的话,小姐好的很,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胥尽欢一听这才放下心来,“那便好。”
“只是……小姐好像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本来是要找少主商量的,可因为周国的习俗是成亲前三天,新人不得相见,所以小姐便只好去找南笙,晴晌担心少主这边不知情,会不小心在南笙处遇见,所以让属下来告知一声。”
胥尽欢听了皱眉,这个时候,夏青应该好好地待在骆家做他的新娘子,到底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能让夏青匆忙地赶出来。
直到韩翊退下了,胥尽欢也还是有些想不明白夏青这是要做什么。
到了驿馆里面,正好看见胥韧手上拿着一封书信从里面走出来。一看见胥尽欢,急忙几步走过来,“少主,南笙刚刚有消息传来了。”
说着赶紧把手上的信交给胥尽欢,胥尽欢接过来信也不急着进门,而是站在原处看起来。
段知鹤失踪了?
自从沈莫言事件后,胥尽欢就一直命南笙的人小心地监视着段知鹤,这些日子,段知鹤一直安安分分的待在家里,如今他们得到的消息却是失踪了?
“南笙的人不是一直都在守着吗,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胥尽欢肃然问道。
胥韧也不是很清楚这事,拱手道,“送信的人还在屋内候着呢,少主要不要去见一见对方。”
胥尽欢听了转身朝屋内走去,大厅里站着一个人,身高长相皆很普通,普通到丢在人群里绝对没有人会去多看一眼,非常符合卧底人员的条件,若是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那就是平凡!
平凡到你绝对不会去看第二眼,即便是就已经和对方相处过很多次,可也不会记得住对方到底长了什么样的眉眼。
“属下见过少主!”那人见胥尽欢进门,急忙单膝跪了下去。
“你起来吧!”胥尽欢在上首坐下,转身问道,“段知鹤不是已经被南笙监视起来了吗,人为什么会不见了?”
“少主恕罪!”那人抱拳对胥尽欢道,“南先生的确派人监视着段知鹤,可对方实在是太狡猾了,这些天一直待在段家不曾露面,属下等愚钝,居然一直没察觉到异样,直到今天早上南先生才惊觉不对,等咱们的人潜进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段知鹤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
“是!南先生在段家的书房里发现了一条密道,是从段家宅内直接通往府外的,南先生猜测,只怕段知鹤早在南先生拦下鹰鼠后就已经察觉出不对,所以故意躲起来了。”
“南笙人呢?”胥尽欢问道。
“南先生说是他自己办事不利,怕坏了少主的大事,已经先一步去探查段知鹤的行踪了,让属下先来跟少主说一声。”
听到这里,胥尽欢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你说南笙此刻人在外边追查段知鹤的下落?”
“是!”
“那此刻谁在你们商会?”胥尽欢紧张地问。
“这……”
不好!
胥尽欢的心底倏地感到一阵不安,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少主!”
胥韧不明所以,在后面叫了一声,却被龙浔一把抓住。
“刚刚韩翊来通知少主,说小姐此刻人正往南笙处去了。”龙浔急着向胥韧解释。
胥韧一听吃了一惊,也不等龙浔催促,赶紧和龙浔一左一右的跟在胥尽欢身后追了出去。
夏青坐着轿子来到南笙的商会,却发现南笙根本就不在这里,偌大的商会里,就留着两个负责守门的小伙计,看相貌面生的很。
夏青来商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商会里面的人都知道夏青的身份,对夏青很是恭敬,可偏偏这两个人看见夏青进门也不知上前打招呼,还一脸漠然的从夏青跟上掠过去。
夏青的眉头就微微皱起来。
安排好了轿夫,晴晌跟在夏青身后进门,四处看了看没看见南笙,转身对夏青道,“小姐,南笙好像不在,咱们还是等下再来吧!”
夏青点头,转身就要出来,这时候刚刚还对自己一脸漠视的伙计却快步走到夏青跟前,“想必这位就是玉容小姐吧!小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小姐千万不要怪罪。”
说着深深地弓了下去。
晴晌见对方面生的很,横臂挡在夏青身前,“你是谁,我怎么从未见过你?”
“呵呵!”那人一笑,“小人是新来的,小姐没见过小人也不奇怪。”
“你是新来的?”晴晌疑惑地问,“那我问你,你们商会的人呢?都去什么地方了?”
“这小的可就不知道了,小的是什么身份,主子他们要去哪里,也不会先对小的交代清楚您说是不是?”
夏青的眉头就皱起来,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对晴晌道,“既然此刻人不在,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可还不等夏青转身,对方却抢先一步挡在夏青面前,脸上的神情不再恭谨,拉出一脸阴沉地笑:“小姐既然来了,还是先去里面坐一坐吧!”
267章 重返大兆1
夏青眉头微皱,心底震惊,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轻轻地拉开晴晌,问对方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把商会里面的人都怎么样了?”
那人一声冷笑,讥讽地看着夏青,“你的胆子倒是不小,事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想怎么样?”
晴晌一听这话,顾不得自身的安危,上前挡在夏青面前。心里一百个一千个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擅作主张让韩翊去找胥尽欢,才害的小姐此刻被人欺负。
‘啪!’
“贱人,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对方反手给了晴晌一巴掌,把晴晌直接打翻在一旁的桌子旁边。
“晴晌,你没事吧!”
夏青上前一步要去搀扶,却被那人拿着匕首逼退到一旁,“我说了,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尽管心底焦急不已,夏青却镇定地看向对方,看的对方就是一愣,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软弱,否则只会更加地被对方欺凌。
那人见夏青并不惧怕自己,心里就是一愣,他本来还想吓吓夏青,想看看夏青花容失色会是个什么模样,却没想到夏青不但不惧怕,反倒还目光清冷的瞪着自己;倒是自己一个没防备,险些在夏青面前弱了声势,那人心底暗呼邪门儿,怎地好端端的被一个小女人给唬住了。
“看什么看,事到临头还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那人说着匕首又朝前递了几分,本以为夏青这次应该会怕了,夏青却冷笑一声,不但不后退,反而上前迈了一步,倒是骇的对方退了一步。
“杀我?只怕你还没那个胆子。”
夏青毫不畏惧的看着对方,看的对方的手就是一哆嗦。
正如夏青说的,他的确不敢杀了夏青,他们只是奉命看守在这里而已,并没有接到其他命令,若是随便大开杀戒,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会拦住夏青,也是因为猜到了夏青的身份。
这时候,从后院走出一个人,几步走到那人跟前,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人一听,赶紧放下手上的匕首,朝着夏青道,“算你走运,我家公子要见你,要不然的话,老子一定送你去见阎王。”
夏青哼了一声,不卑不亢的走到晴晌跟前扶起晴晌,“晴晌,你还好吧!”
晴晌被那人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根本就分不清方向,耳朵里嗡嗡作响,有些听不清楚,却模糊地知道是夏青在担心自己,赶紧摇了摇头,口齿不清道,“我没事,小姐不用担心我。”
“别磨叽了,走吧!”那人在一旁开口。
夏青霍地转过身去,神情清冷,吓得对方退了一步,“你想干嘛?被抓住了还那么嚣张。”
夏青冷冷的看着他,“这一巴掌,我记下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催促,扶着晴晌朝后院走去。
眼见在这种情况下,夏青居然还敢恐吓自己,当真是不知人间险恶,养在深闺的天真大小姐。
一脚踏入后院,夏青的眉头就挑了起来,怪不得商会里面的人都不见了,原来都被人绑在这里了。
后进的这一个小院落并不是很大,平日里也不过是用来堆放一些还来不及入库的货物,再往后是一进低檐廊房,是供商会里面的人休息的地方。
此刻原本商会里面留下来的人都被人五花大绑的困在院子的角落里,有几个身上还带着伤;夏青仔细地看了看,南笙并不在里面,这些人都是商会里面的一些小头目,其中一个管事夏青是见过的,此刻却被鼻青脸肿的压在地上。
夏青脚下的步伐不由得就慢了下来,跟在身后的人见了,不敢去碰夏青,反倒上前推了晴晌一把,“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许是听见了院子里的动静,中间那间屋子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走出一个身形朗逸的人站在门口,对着夏青微微地一笑,“玉容小姐,当真是稀客啊!”
“是你?”
一看清对方是谁,夏青就是一愣。
眼前的人虽然从未跟骆家的人有过来往,但是夏青却是认识的,正是工部尚书的公子段知鹤,据说是许文的至交好友。
段知鹤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夏青明白,此刻虽然他人在笑,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相反的,在他的双眸深处,隐隐的很泛着一丝狠辣,虽然他已经在极力掩饰了,可夏青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
夏青扶着晴晌走到屋内,笑着在段知鹤指定的位子上坐下来。
“早就见过玉容小姐的天人之貌,却不想玉容小姐不光长得漂亮,就连胆识也比一般的人强的多,若是换了其他女子,此刻只怕是早就吓得手脚发软吧!”
段知鹤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夏青,却失望的发现夏青的神情并没有半点的变化,心底不仅好奇,难道她当真不怕,还是她就这么肯定胥尽欢会来救她?
想到胥尽欢,段知鹤的眉头就微微地皱起来,他对胥尽欢的了解,只怕只会比夏青多,不会比夏青少。
段知鹤,是胥尧颜隐藏在暗处的一颗有利棋子,这些年来一直接受着秘密的特训,从不轻易暴露在人前。
胥尧颜有野心,他的野心不止是胥家家主的位子,还包括整个大兆国。
所以除了在胥家和胥尽欢斗,还在外边隐蔽的训练着自己的队伍,在胥尧颜看来,一个真正的隐士,有时候甚至要比明面上浮夸的一整个军队都要强得多,因为他们都是蛰伏在暗处的,平常的时候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异样,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可一旦到了关键的时候,这样的隐士,只需一个人就已经够了。
就好比一座装潢精美的楼邸,一旦龙骨被剔除,顷刻间便会坍塌成为一片废墟,而胥尧颜需要段知鹤做的,就是那根有力的龙骨。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胥尧颜筹备了这么多年,却只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沈莫言暴露了,而且直到现在为止,段知鹤都还查不出他身边到底是谁告的密。
“段公子谬赞了。”夏青一笑,伸手端起桌面上的青花茶杯,扬眉看着段知鹤,“玉容不过是一普通的女子,其实心里已经是怕了,只是玉容的反应素来要比别人慢一些,公子看不出,也是情有可原的。”
段知鹤听夏青这样一说,忍不住笑起来,“你果然与众不同,漂亮的女人我见的多了,可大多都只是空有一个花架子,半点内涵都没有的,到还真没见过向你这般有趣的人,怪不得能让许文舍了爱慕多年的骆凤仙,转而折服你的石榴裙下。”
段知鹤矮身在夏青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你当真就半点都不怕我?”
夏青语嫣淡淡道,“怕公子杀了我吗?”
“杀你?”段知鹤摇头,“你是我家主子指名要请的人,我又怎么会怠慢呢。”
其实,段知鹤心底对夏青倒是极赞赏的,在他看来,夏青人很聪明,很少有女人能做到夏青这般,若不是要忠于胥尧颜,段知鹤当真是不想和夏青作对的,反而会尽自己所能去追求她。
可这世上,却偏偏没有如果。
夏青听了段知鹤的话,心里猜测着他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个世上,想要抓住自己的人不多,除了夏铳,夏青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胥尧颜了。
之所以会排除夏铳,是因为夏青足够了解他,若夏铳要抓自己,绝对不会让自己这般好过,若对方真的是夏铳,那自己此刻怕是已经吃足了苦头,但此刻自己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那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夏青的手指缓缓地杯沿上边游走,语气舒缓道,“胥尧颜究竟许了你多少好处,居然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
段知鹤一愣,“你果然聪明,而且够直接。”
夏青一笑,“那公子何妨爽快地告诉玉容,在沈莫言身上做手脚的人,是不是公子。”
段知鹤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举一反三,你的心倒是够细,只是这次你却是猜错了。”
“哦?”
夏青偏头看着段知鹤,事情到了这里,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替胥尽欢他们争取时机,段知鹤喜欢说,那她就陪着他好好地说一说。
“这事原本就是高氏自己做下的,我不过是在里面稍稍地动了动手脚罢了!说来这一切,好要感谢你那个愚蠢的伯母,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得手。”
段知鹤说着,猛地一把抓住夏青的手腕,“说到这儿我倒是想要请教一下玉容小姐,沈莫言明明已经中了毒,为什么人还能活下来?”
其实这之前,段知鹤把他身边的人又仔细的过滤了一遍,却始终找不出谁的嫌疑最大,段知鹤心里就有些犹豫,会不会问题根本就不是出在自己这边,而是在沈家。
他的人在沈家发现了胥尽欢他们,段知鹤为人警觉,很快就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所以段知鹤故意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却悄悄地从家中密道走出来,反倒悄悄地跟在监视他的人身后,轻轻松松的找到了南笙的商会;趁着南笙不在的空档,闯进商会里把商会的一干头目统统都抓了起来。其实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找出南笙他们出货的账目,按照胥尧颜的说法,胥尽欢掌管着整个胥家的运营,不可能半点儿都没有中饱私囊,只要他们能掌握一丁点的证据,就可以在族中长老面前狠狠地告胥尽欢一状。
可自己几乎把这里翻遍了,却什么都没找到,本来段知鹤都已经打算带着自己的手下撤离了,偏偏夏青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胥尧颜要夏青,这也是在给自己的指示当中,段知鹤自然不会放过这到手的好机会。
夏青的腕被他捏的生疼生疼的,忍不住蹙起眉稍。
“你想知道沈莫言为什么没有死?不如我来告诉你!”
冷冰冰的话语从背后传来,段知鹤就是一愣,猛地转过身去,去惊险的看见一片寒光奔着自己的颈项刷过来,段知鹤吓了一跳,急忙放开夏青的腕,闪身朝一旁躲开。
等他再回神的时候,却看见胥尽欢一抬手接过自空中飞回去的扇子,稳稳地站在夏青的身旁了。
夏青对着段知鹤微微一笑,几乎是立刻的,段知鹤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咬牙道,“你果然狡猾,怪不得主子会栽在你手上。”
胥尽欢的眼掠过夏青的腕,瞥见上边的一圈红痕,神情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转身看着段知鹤,“敢伤她的人,我必十倍奉还,你既然伤了他的一只手,是哪只手伤的,那就把那只手留下来,我兴许还会饶你一条性命。”
被胥尽欢这样睥睨的盯着,段知鹤居然感到一丝地压抑,渐渐地有些呼吸不稳,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哼!”胥尽欢冷哼一声,踏前一步,“怎么?舍不得你的一只手,那便只好把命留下来了。”
段知鹤倒吸一口凉气,“胥尽欢,你不要太狂了。别以为人人都会怕了你!”
他很早就跟在胥尧颜身边,研习胥尽欢,渐渐地就成了一门必修的功课。
以前的胥尽欢,在段知鹤眼底就是一个彻头彻尾、扶不起的阿斗。
那时候常常被胥尧颜作弄,却从来不敢站出来吭声,把这样一个无能的废物当做对手,段知鹤甚至有些替胥尧颜不值,可也不过才短短的一年,胥尽欢整个人却好像换了个灵魂,不但人变得深沉了,就连手段也比之前凌厉了很多,跟以前完全是两个样子。
众人这才惊觉,他们以前都被胥尽欢刻意伪装出来的外表给蒙蔽了。
如今的胥尽欢,就算只是冷冷的一个眼神,也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
两军对峙,讲究的是一个士气,此刻段知鹤心底明明怕的要死,却还是高傲地扬起下巴。
“就凭你一个人,呵呵!姓胥的,你会不会太过狂妄了一些。”要知道他外边还有埋伏在暗处的无数的兄弟。
背后传来金属划过空气的响动,段知鹤猛地转过身去,却见是胥韧一手持剑站在门口,剑尖儿上还朝下滴着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随即蔓延开来。
“就凭你,还不配让我家少主亲自动手。”
段知鹤没由来的一阵恐慌,这么看来,自己埋伏在外边的兄弟只怕是已经遇害了。
紧跟着龙浔出现在胥韧身边,手上的剑同样沾着血迹,段知鹤不做他想,猛地转身奔着离自己最远的窗子跳去。
大错特错的决定!
段知鹤很聪明,聪明到有些自以为是了!
他见胥尽欢他们这样有恃无恐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猜得出自己的人已经被他们制服,那么下一个就会轮到他自己了;按照他的推论,胥尽欢一定会找人分别把守门窗,胥韧和龙浔出现在门口,那剩下的胥尽欢身边的,就只有南笙和胥勇了,南笙已经被自己想法调开,就只剩下一个胥勇。
段知鹤猜到胥勇一定会埋伏在自己这一侧的窗边;自己抓夏青,完全是巧合,对方要抓自己,也是情势所迫,根本没多少时间布局,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胥勇会藏在自己这边的窗子底下,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人才刚刚越上窗台,就看见窗外站着一个消瘦劲硕的身影。
段知鹤大叫不好,他怎地把夏青身边的那个人给忘了!
可此时再想转身,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的脚也不过是将将落在窗台上,韩翊就猛地抬脚对准了他的胸口,一脚踹了过来,段知鹤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胸口一阵剧痛,猛地朝后撞去,刹那间一道青光一闪而过,右手腕部一阵沁凉,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
“啊……”
段知鹤惨叫一声,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韩翊从窗外飞身跳进来,一脚踩在段知鹤胸口,段知鹤被踩的吐出一口浓浓的鲜血。右腕的疼痛是如此的突兀,段知鹤扭头看去,却猛地瞪大了双眼,自己的右腕处,从手肘的地方,被齐刷刷的斩了下去,正不停地冒着血。
十指连心,这种蚀骨的疼痛让段知鹤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指哭泣的疼痛。
‘刷’的一声,韩翊由自滴着血的雁翎刀架在段知鹤的颈下。
胥尽欢缓缓地捧起夏青的手腕,轻柔地帮夏青揉散腕部的淤青,自始至终不曾分心朝这边看一眼,动作轻柔的仿佛上捧着一件绝世无双的精美瓷器。
“我说过,你弄伤了玉容,我必要你十倍还回来的,如今只要你这一只手臂,也算得上是仁至义尽了。”
胥尽欢说着,轻轻地扶起夏青朝外走去,在经过段知鹤身边时,动作稍稍地停顿了一下,“你这条命我暂且记下,若是以后再敢动玉容的主意,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段知鹤疼的几乎就要晕过去,可偏偏韩翊猛地在他胸口用力踩了一下,疼的他呛咳了一下,神智倒是清明不少。
“你胆子倒是不小,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袭小姐,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够了!”胥韧上前一步拉开韩翊,“少主说够了,那便是够了,咱们走。”
韩翊这才松开段知鹤,转身跟着胥韧朝外走去,龙浔走在最后边,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伤处,从怀中掏出一瓶止血的药扔在段知鹤胸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段知鹤就是一愣,为什么……
自己明明要害他们,为什么他还要出手救自己?
胥尽欢小心的扶着夏青从屋子里走出来,一边自责地道,“都是我的错,若是能早些处理好这些,也不会害的你受到牵连,这事都怨我,你打我吧!”
夏青摇了摇头,转身看见刚刚自己进门时,被绑起来的商会的人都已经被救出来,此刻被绑在角落的,都是刚刚那些耀武扬威的段家爪牙。夏青的视线掠过墙角,脚步倏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胥尽欢担忧地问。
夏青摇头,胥尽欢一愣,顺着夏青的视线看去,随后明白过来夏青的意思,对着一旁的人点点头,就有人上前把之前还很嚣张地在夏青面前耀武扬威的那个小喽带到夏青面前。
吓得对方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骆小姐饶命!骆小姐饶命啊!”
夏青一笑,甜甜地道,“我刚刚就对你说过,你那一巴掌,我可是记下的。”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若犯了错的人都能得到救赎,那又那什么去安慰那些身心受创的受害者。一个人做错了事,总要为他所犯下的事负责的,否则怎么对受害者交代。”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夏青却突然唤来韩翊。
“他刚刚打了晴晌,你现在去替晴晌打回来,其他的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只是他伤了晴晌,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的。你就勉强替晴晌去打他个百十来下也就是了。”
那人一听直接瘫在地上,百十来下?那自己这张脸还能看吗?
韩翊一听他居然敢出手打晴晌,哪里还用得着夏青吩咐,直接上前一手抓过对方的衣襟,抡圆了膀子对着他的嘴巴就抽了上去。
胥尽欢这才带着夏青出了商会的大门,胥勇早就备了马车在外边,胥尽欢扶着夏青直接上了马车,一行人缓缓地朝远处去了。
马车里,胥尽欢一把把夏青拥在怀里,“吓死我了!当真是吓死我了,若是我晚去一会儿,天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用紧张,我没事!”夏青试着安慰胥尽欢,可胥尽欢却什么也不肯听。
“我真后悔,当初就应该请皇帝把婚期再提前些,早些把你拴在身边,也省的整日里为你提心吊胆。”
“啊!”夏青惊呼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痛?”
胥尽欢紧张地问。
胥尽欢提到婚期,夏青这才想起来。
“按照周国的习俗,成亲前三天,我们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不吉利!”
胥尽欢听夏青这样说愣了一下,随后痞痞地笑了,一边的嘴角高高的撩起来,“可是……按照胥家的规矩,成亲前三日,新娘子是要住进新郎家中去的,玉容,你是要遵循周国的传统还是要依照胥家的规矩?”
夏青听了这话猛地抬头看着他,却见胥尽欢眼神亮晶晶的有些醉人,知道自己又被他给骗了,不依不饶的在胥尽欢手臂上掐了一下。
夏青的那一点儿力道,对胥尽欢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胥尽欢笑着把夏青在自己怀里拥的更紧些,“说正事,我的好夫人,今日你这般急匆匆地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夏青这才猛地记起自己找南笙的初衷,就把自己的担忧对胥尽欢说了遍。
胥尽欢听过之后,对夏青道,“你是在担心夏铳会找麻烦?”
“也不能这样说。”夏青从胥尽欢怀中挪出来坐好,“我总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别乱想,一切有我,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搞定的,你就安心地做你的新娘子吧!”
“可是……”
夏青还想再说,胥尽欢却一低头吻上夏青的朱唇,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唇瓣,好半晌儿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夏青。
“没有什么可是……你只要听我的就好。”
他见夏青一脸的茫然,忍不住又在她额头亲了亲,“我早就命人盯着夏铳,上次胥虎带着他连夜出了周国,前不久有消息称夏铳已经悄悄地潜回来,你身边的护卫多,夏铳根本就无从下手,强行刺杀的后果便是跟上次一样;夏铳不笨,所以我想,他这次回来一定是找夏冬盈的,只是他找不到而已。”
“所以他的行踪,一早就已经被我熟知了,你根本就不必担心,我不会给他机会轻举妄动的。”
正说着,马车停了下来,胥韧在外边请示道,“少主,前面就是国公府了,您看是不是另找一辆马车送小姐回去。”
夏青一听,急忙在里面喊道,“不必了,我和晴晌走回去就好了。”说着站起身就要下车,胥尽欢却猛地一拉夏青的胳臂,夏青一个吃力不稳,直接撞到胥尽欢胸前,眼前的视线一暗,胥尽欢已经俯身吻上了夏青的唇,温柔且用力的亲吻着,好半晌儿才恋恋不舍的移开嘴角,唇与唇之间拉出一道亮晶晶的银丝,尽显了一地的奢靡。
“明天我会等着你的,我的新娘!”
夏青恍惚地对着胥尽欢笑了笑,晕晕乎乎的下了马车,晴晌赶紧上前扶着夏青,国公府就在前边不远处,二人也不叫车,慢慢的向前走去,这一路夏青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热吻中,脚下都轻飘飘的,仿佛踩进软绵绵的棉花里……
羞死人啦!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儿,天将蒙蒙亮,夏青就被人从榻上挖起来,开始了她繁琐却也神圣的一天。
太祖早就找了人在府上住下,只等今天一早替夏青梳妆打扮。什么地方该用什么熏香,什么地方该用什么香包,举凡从吃饭到匀面,处处都是讲究,夏青从未想过成亲居然是如此的麻烦。
繁琐的礼节才将将过半,夏青就有些后悔松口答应胥尽欢的求婚了,这样折腾到晚上,那自己岂不是要累死在喜堂上。
时间一点一点地熬过去。
终于迎来了胥家派来接人的花轿……
268章 重返大兆2
夏青大婚,骆承安一早就警告骆凤仙母子,千万不可再多生事端。
骆承安的话高氏和骆凤仙难得的一致赞成,夏青嫁出去也好,这样的话,家里也会安生些。
天还没亮,骆凤仙就被院子里忙碌的人们给吵起来,见众人来来往往的都是忙着替夏青准备出嫁的,骆凤仙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夏青都嫁了,她的年纪,可是比夏青都要大许多的,本来她也可以有个好姻缘,可一切都是因为夏青,自己的姻缘就这样毁了。骆凤仙越想越难受,可接连受挫的骆凤仙也知道跟夏青对上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嫁出去也好,这样的话,骆家就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眼不见为净,骆凤仙连早饭都顾不得吃,匆匆地洗漱后上过药,就朝骆凤麟的院子去了。
从骆凤麟受伤到现在,也不过是几天的光景,龙浔虽然已经替骆凤麟开了药,也曾亲自替他扎了几针,可到底是伤的重了,再加上失血过多,这些日子以来,骆凤麟一直昏迷不醒,偶尔有几次清醒过来,也是疼的死去活来,根本连时辰都辨不清。
骆凤麟房间里的门窗都关的严严的,半点儿冷风都不曾进来,屋子里到处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中药味。
让人觉得心里压抑的很,骆凤仙一步踏进来的时候,见到这番情景,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屋子里的药味很浓重,可骆凤仙却认为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是为了三哥好。
其实这一切都是骆凤仙自己做主吩咐下人们去办的。
早在骆凤麟重伤回来的那一天,龙浔替骆凤麟处理了伤口,又特地嘱咐给骆凤麟熬了一碗补血补气的汤药,这才把平日里要注意的事情都告诉了高氏和下人们。
龙浔叮嘱骆凤麟的室内要常通风,不但如此,还告诉高氏,骆凤麟的伤口创面实在太大,容易引起感染,所以最好每隔几天就用热水蒸煮过的素布抹上药膏重新包扎一下。吃的也要尽量清淡一些。
可骆凤仙却不这么认为,她总是认为龙浔和夏青都是一伙儿的,他的话只能信三分,什么要常通风,根本就是龙浔故意使坏,想要害死三哥,三哥伤的那么重,若是在吹风着了寒气,那岂不是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了。
龙浔走后,背着夏青,骆凤仙把自己心底所想都告诉了骆承安和高氏,可夫妇二人却一致认为骆凤仙的担心有些多余了,龙浔替骆凤麟看诊,要是骆凤麟中途发生了什么,龙浔也也脱不了关系。
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们既然找龙浔来看,就万万没有再防着他的道理。
骆凤仙见自己的话他们不听,没办法,只好借口说高氏要忙夏青的婚事走不开,向高氏讨要了照顾骆凤麟的差事。
本来高氏是不允的,可骆承安却认为这样一来也不错,骆凤仙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就不会再整天给自己惹麻烦了,所以就答应下来。
头两天骆凤仙忙着照顾她自己那张脸,根本就没去看骆凤麟,只是告诉下人们都精心着些,到了第三天,等她自己的脸有了明显的消肿,骆凤仙这才肯踏出自己的小院儿来看骆凤麟。
可是一进门,骆凤仙就冷下脸来,抬手给了跟前的人一巴掌,原因无他,都是因为骆凤麟屋子里的门窗未关好。
下人们解释说是龙浔特意交代的,可骆凤仙却破口大骂,还把最先说话的那个下人拉下去打,一时间,屋子里的人都吓得不敢出声。
从那天起,骆凤仙不顾自己脸上的伤,正式接手了骆凤麟的伤。
房间通风?那简直是在害三哥,那怎么行!
“所有的窗户都给我钉起来,没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开窗。”
经常换药?那岂不是要活活疼死三哥!
“谁准许你们替三哥换药的?你们是不是想疼死三哥吗,一个两个的都不想活了?”
就这样,照顾骆凤麟的一切又重新回到骆凤仙手上,门窗不许开,绷带不能换,才不过几天的光景,骆凤麟的身子越来越差,整个人瘦的几乎就快要皮包骨,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还要多;骆凤仙看的一日比一日着急,跑到骆承安跟前要求替骆凤麟另找个大夫,却被骆承安斥责了一通。
回来后,骆凤仙更加责怪照顾的人不真心,把他的三哥伤到了。
又是一顿责罚。
今天一进门,骆凤仙先是左右的看了看,见门窗都按照自己的要求关的严严实实的,这才高兴了一点,赞许地点了点头。
早就有人替骆凤仙在骆凤麟榻前放了一把椅子,骆凤仙轻轻地移过去,见骆凤麟还是没有醒过来。
心里有些难过,如今她兄妹二人一身的狼狈,而夏青居然即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时候,有人呈上骆凤麟要进的膳食,因为骆凤麟一直都是昏迷中,所以吃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流质的食物,大多数时候,都是喝一些参汤和补气养血的汤药。
“我来!”
骆凤仙亲手接过参茶,用汤匙小心翼翼的放凉了,这才半勺儿半勺儿地递到骆凤麟嘴边。
骆凤仙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时候伺候过别人,才不过几下,骆凤麟就呛咳出来,参茶都流进了耳朵里,骆凤仙急忙把参茶递给一旁的丫头,拿出帕子起骆凤麟擦拭。
才一探身,骆凤仙便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就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骆凤仙擦拭的动作就是一顿,慢慢的吸了吸鼻子。
“什么味?”
众人都吓得低下头不敢出声,骆凤仙见他们都不回答,疑惑的转回身,那味道很淡,自己刚刚坐在榻边,起初还没有闻到,俯身替三哥擦拭的时候才闻到一些,可却实实在在的是从榻上发出来的;骆凤仙的脸色就是一变,刚开始骆凤仙还以为是骆凤麟溺在榻上了,可那味道虽然难闻,却并不是屎尿的味道,反倒类似于一种腐肉的味道。
骆凤仙一愣,猛地一把掀开骆凤麟盖在身上的薄被,更浓重的恶臭扑面而来,才不过是看了一眼,骆凤仙就吓得叫了一声,忙不迭的朝后退去,一下子撞翻了身子后边的桌椅,乒乒乓乓的就是一路响动。
“小姐!”
苏苏急忙上前扶起骆凤仙。
百忙中朝榻上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转过头干呕起来。
骆凤麟的大腿上,包着伤口用的布已经开始发霉,不少黏糊糊带着强烈腥臭的脓血从里面流出来,骆凤麟腿上和榻上已经有不少的血迹,很显然这样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骆凤仙指着骆凤麟的腿问道。众人都跪了下去不敢吭声。
骆凤仙见众人不回答,一下子就把这件事跟龙浔联系在一起,在她看来,这里边一定是龙浔做了手脚,故意在骆凤麟要用的药物里面下了毒,所以才不过几天而已,骆凤麟的伤口就都变成这样子。
“好你个龙浔,居然敢害我三哥,这笔账我一定要跟你好好算算。”
骆凤仙说完,一把推开苏苏就朝外边跑去,苏苏吓了一跳,赶紧从后边追上来。
这时候,前厅的客人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骆家是嫁女儿,今日过门的宾客并不多,却都是骆家实实在在的亲人,众人都被请到后堂去坐。
丁小雅跟着自己的母亲一同来到骆家,一来就嚷嚷着要去看夏青,丁夫人拿她没办法,这才嘱咐了小蝶好好照看着小雅,让她们往夏青的院子去了。
小雅一听高兴坏了,也不等小蝶,提着裙角就朝外边跑去,却在门口的时候,一下子撞上了迎面跑来的骆凤仙。
两个人均大叫一声朝后倒去。
骆承安正在忙着跟众人寒暄,听到这边的动静,转头朝这边看过来。
这时候,苏苏和小蝶已经上前把各自的小姐扶起来,丁小雅一边揉着胳臂,一边朝骆凤仙看过来,却猛地叫了起来,“凤仙?……你是凤仙姐姐吧?怎么着张脸变成这样子了?”
丁小雅口直心快,一见骆凤仙的脸上带着伤,脱口问道。
骆凤仙也没想到会碰上这么多的人,若是她事先知道,打死她他都不会跑来的。
丁夫人在一旁听了皱眉,赶紧上前一把拉开丁小雅,“小雅,怎么说话呢,赶紧跟你凤仙姐姐道歉。”
丁小雅平日里不爱理会这些个风言风语,可她却是听说的,虽然丁家和骆家因为太祖这个人,不可避免的有了一层亲戚关系,可丁家的人却不是很热衷和骆家往来,但这并不表示骆家的事情他们就不知道。
这些日子,骆凤仙所做的一切,已经悄然地在贵族圈儿内传开了,如今骆凤仙的名号,已经不再跟第一美女扯上关系,大家提到骆凤仙,往往讨论的都是骆凤仙的狠毒和自私。
以前的时候,众人无不以能娶到骆凤仙为傲,可如今,骆凤仙已经成了衰神厄运的代名词,甚至有些小门小户的夫人,在教训自己的子女时,都会把骆凤仙扯进去,说什么‘你若是不好好听话,将来只怕变得比那骆家小姐还不如。’
“对不起啊,凤仙姐姐,我说话一向这么直,你别跟我计较。”丁小雅咧着嘴道。
骆凤仙的脸色更难看了。
丁夫人哭笑不得的拉过丁小雅,“你刚刚不是还要去看你玉容姐姐吗,要是再不去,只怕一会儿她就要上轿走了。”
丁小雅一听,这才惊呼一声,连招呼都忘了打,急急忙忙的跑去夏青那里了。
“凤仙,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骆承安不悦地开口。
骆凤仙却是什么都顾不得了,上前一把拉着骆承安的胳臂,“父亲,您快去跟我看看三哥吧,三哥不好了!”
“什么?”
骆承安一听,脑子嗡的一声,这些天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骆凤仙提出要按照自己的方法来照顾骆凤麟,高氏和骆承安都不允许,骆凤仙无奈,这才瞒着两个人悄悄地按照自己的主意办了,为此骆承安和高氏每每问起骆凤麟身体的状况,骆凤仙都说骆凤麟很好,高氏要去看看骆凤麟,骆凤仙就推说骆凤麟已经睡下了,不方便打扰。
一来夏青成亲在即,高氏他们的确有很多事要忙,二来众人都不认为骆凤仙会害骆凤麟,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就这样,这几天骆凤仙一直瞒着众人,不让大家来看骆凤麟,可没想到却出了这种事。
“你快去看看吧,三哥真的不好了。”
骆凤仙急得都哭起来,骆承安一见,赶紧对丁夫人道,“凤麟出了事,我先过去看看。”
丁夫人一愣,“凤麟也是我从小看大的,跟我的孩子没什么两样,我跟你一起去。”
骆承安一听,也不再嗦,赶紧领着众人朝骆凤麟的院子走去。
才迈进房门,骆承安就被满屋子的污浊之气呛咳出声。
丁夫人跟在骆承安身后,掏出帕子捂住口鼻,“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骆承安气的胡子都歪了,几步走到骆凤麟榻前,见骆凤麟的腿上,纱布和伤口都糊在了一起,一股浓稠的血腥味夹杂着臭气扑面而来,怒骂道。“这是谁干的?”
屋子里的众人,吓得都跪了下去,却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丁夫人也看清了骆凤麟的状况,吃惊道,“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伤的这么重,为什么没有人帮忙清洗一下,难道你们就不知道替少爷清洗伤口吗?还有,这屋子怎地半点儿风都不透啊?这是要活活憋死你们少爷吗?”
骆凤仙在后边一听,一下子就愣了,呐呐地小声道,“这……这……,关着窗子,不是都为了三哥好吗?”
骆承安一听她这样说,猛地转头看着骆凤仙,吓得骆凤仙朝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惊慌失措,骆承安便想起之前骆凤仙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猜到这一切都是骆凤仙自己搞出来的,上前对着骆凤仙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把骆凤仙直接打趴下在地上。
“我告诉你,今天你三哥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一切就都是你害的!”
269章 重返大兆3
骆凤仙被打翻在地,一脸的茫然,一时间居然忘了起身。
丁夫人不明所以,上前把骆凤仙扶起来,“国公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骆承安气的手都哆嗦了,指着骆凤仙对丁夫人道,“你自己问问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丁夫人转向骆凤仙,却见骆凤仙一脸的泪水,脸颊上收口的伤疤被骆承安刚刚那一巴掌打的又流了血,惨兮兮的有些的慌,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拿帕子按住骆凤仙脸色的伤口,扶着骆凤仙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
骆承安已经快要气疯了,榻上的骆凤麟气息微弱,大腿上黏糊糊的一片,因为疼痛,整条腿都不停地哆嗦着,嘴唇都是惨白惨白的,半点儿血色都没有;本来就失血过多,再被骆凤仙这样一折腾,亏得骆凤麟的底子好,若是换做其他人,这会子早就驾鹤西去了,还哪能向他这般苟延残喘。
“你……你这个逆子,不孝女,若是你三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到底是自小千般万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虽然犯了这么大的错,可是一看见骆凤仙那一脸的泪,骆承安到了嘴边的狠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还是先顾着凤麟比较要紧。”丁夫人在一旁劝道。
骆承安这才醒悟过来,如今前面正忙着夏青的婚事,所有人都被调到夏青处帮忙;再者说,夏青和胥尽欢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事端,这话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再被那些个好事的人添油加醋的曲解一番,自己这个轻慢抱怨的罪名可就压下来了,不说别的,单是抗旨不尊诋毁圣意这一条,骆承安就吃罪不起。
骆承安几乎可以想见许陌会以什么样的罪名来打压自己。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骆承安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就听见榻上的骆凤麟猛地哼了一声,骆承安一愣,赶紧走到榻边蹲下身去,“凤麟?凤麟你醒了,告诉父亲,你感觉怎么样?”
骆凤麟的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骆承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猛地抽回来,“这……这怎么会这么烫?”
丁夫人一听,赶紧上前一步,把手搁在骆凤麟额头,就觉得手底下滚烫一片,“这是感染了,得赶紧退烧才行。”
骆承安一听,急忙站起身走到门口,指着门口的一个小厮道,“你去,把替太祖看病的老大夫请来,记着,这事要悄悄地办,千万别惊动了前边的客人。”
“是!”
等小厮下去了,骆承安才回转身不安地走到骆凤麟榻旁。
丁夫人上前对骆承安道,“今天是玉容的大日子,你是怎么也脱不了身的,这里有我就好了,你先去前边照应着吧,免得别人起疑。”他见骆承安有些不放心,又道,“凤麟如今的样子,是要好好地清洗一下的,你就算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先去前面吧,不要弄得顾此失彼,反倒落下不美。”
骆承安一听丁夫人说的也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玉容,凤麟这里可以慢慢来,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休养好的。
也亏得丁夫人跟着一起过来了,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才好。
想到这儿,骆承安赶紧对丁夫人拱了拱手,诚心实意道,“那就有劳了。”
丁夫人赶紧福了福,“咱们两家是亲戚,还说这些个见外的话做什么,再说了,凤麟变成这样子,我心里也不好过。”她倒是真心心疼骆凤麟,骆家的这几个孩子,除了凤仙刁蛮些,这几个儿子倒是满出挑的,可着周国也是数得着的。
前厅的事耽搁不得,骆承安又客套了几句,转身朝外边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却突然转回身狠狠地瞪了骆凤仙一眼,吓得骆凤仙一哆嗦。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是玉容出阁的大日子,你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要躲在这里不出去不成?这话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你!”
“我……”骆凤仙一愣,她到真的是想躲起来的。
见骆凤仙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骆承安恨不得上前打醒这个女儿。
“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收拾一下,拿出你这个姐姐该有的体面来,如今坊间的传言已经够多了,你还想让他们怎么编排你?”也不管丁夫人就站在一旁,骆承安半点体面都不留,对着骆凤仙斥责道。
骆凤仙一听,急忙站起身从骆承安身边挤出去,抽抽搭搭的奔着自己的院子去了。
丁夫人在她身后直皱眉,这个凤仙,也太不知进退了,凡事只知道自己,半点儿不为其他人考虑,这以后可怎么好。
“快快快……还愣着做什么,把窗子上边的封条都给我起了,所有的窗子开一半,再去找人端一些干净的沸水来,还有素布……一定要是煮过的,少爷用的药膏在哪里,一并拿过来。”
“还有你,先把三少爷榻上的被褥撤下去换一套崭新的来。”等骆承安和骆凤仙都走了,丁夫人这才吩咐起来。
骆承安才刚回到前厅,还不等跟高氏递上话,外边就响起了鼓乐声,吉时快要到了,胥家的人来迎亲了。
胥家派来迎亲的人是胥韧,以往胥韧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今天看上去更是分外的精神,看的周围一众丫头们都俏红了一张小脸儿。
夏青的父母不在身边,骆承安和高氏就是夏青的长辈,按照周国的规矩,女儿出阁,是要拜别父母的,骆承安和高氏便顶了这个缺儿。
太祖一早就起身了,夏青能嫁给胥尽欢,这结果虽然有些意外,可太祖心里却是很高兴的,甚至是有些庆幸的,骆家欠夏盛的太多太多,如今到了玉容这里,总算是还了些。也算的上是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了。
丁小雅才去夏青的屋子没多会儿,还没从夏青惊人的容貌中回过神儿来,就被告知胥家的轿子来了,丁小雅一听,又耐不住性子的跑出去看花轿了。
这时候,郭妈妈拿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来,交到夏青的手上,“拿着,这可是好兆头,你可要握紧了!”
夏青的脸就红了,衬着红红的胭脂,美的就跟画儿里走下来的似的,看的叫人舍不得移开眼。
“小姐!”晴晌也特地换了一身簇新的嫩红长裙,手上端着几盘糕点对夏青道,“您要不要先吃点儿,等下婚礼忙起来,可就不那么随意了。”
“晴晌说的在理!”郭妈妈道,“正是这个话,只要这盖头一盖上,新娘子可就成了个木头娃娃,是说不得也吃不得,是得现在先吃一些。”
夏青却摆了摆手,缓缓地站起身,“不必了,我想去拜别太祖。”
骆家的人或许还未意识的到,可夏青心里却是有数的,这亲一旦结了,那就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跟胥尽欢一起返回大兆,毕竟胥家还有事等着胥尽欢去做,他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周国。
骆家的人,除了太祖,其他人也没什么好留恋的,不过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但是太祖却不同,夏青看得出,太祖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郭妈妈在一旁听了,赞许地点了点头,夏青能想到太祖,也不枉太祖疼爱她一回。
太祖一早接见了几位族里的晚辈,这会儿正坐在屋子里头喝茶,正纳闷儿着为什么丁夫人没来这里给自己请安,听大环她们说,小雅这会子正在玉容屋子里说话呢。
小雅都来了,那丁夫人一定也来了,瞧着平日里是个懂分寸的,怎地偏生今天就把规矩落下来。
太祖正纳闷儿,就见柳妈在门口一挑帘子进到门里,“太祖,您快瞧瞧,这是谁来了。”
太祖还以为柳妈说的丁夫人,一抬头却正好看见夏青一身大红的吉服迈进来,那眉眼弯弯的,眼神晶亮,长长的睫毛就好像两把小刷子,唇上的胭脂是那样的红,太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又那个女子能美成这样,当真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太祖!”
夏青说着,几步走到太祖跟前,“玉容来向太祖拜别的。”说着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给太祖磕了三个响头。
“快起来!”
才几个字,太祖的泪就止不住的流出来,一转眼的功夫,夏盛的孩子都已经这般大了;这些年来,自己总说着要弥补,可始终都没有跨出实质性的一步,这次骆承安他们费心费力的玉容找来,也不过是为了替凤仙去沈家葬送下半辈子罢了;而自己,明知道他们心底是怎么想的,却始终在一旁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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