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节
说:“我不知道。”
“有人跟我说,你跟聂铠一起去了酒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光明顶一直注视着肖洱的脸——可能是希望从她的脸上看出不安或是心虚。
可是没有。
肖洱说:“是我太浮躁,没经得住诱惑,就一时起兴跟过去了。”
她是有备而来,承认错误的态度诚恳而坦荡。
就好像——她仅仅只是去了一趟酒吧而已。
光明顶再三打量她:“只是这样?你跟聂铠……”
“我跟聂铠?”肖洱看向光明顶,“方老师,难道那个跟您告密的人,还说我和聂铠其他什么了吗?”
光明顶一愣。
“您就没问问她,为什么她知道我们去了酒吧?”肖洱微微蹙眉,“也没有跟其他同学打听打听,她和聂铠是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光明顶问过。
对方是说在回家路上看见班长跟聂铠在一起,觉得奇怪,就跟了过去。
可是第二个问题,他确实忽略了。
肖洱这么一提,光明顶突然就觉得可疑。因为不管怎么看,他最引以为傲的班长,都不像是会跟早恋扯上关系的学生。
而且,梦薇那小姑娘,看起来也不像是没有些小心思的……
“老师。”
这时候,有人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肖洱回头,看见杨成恭。
“什么事?”光明顶捏捏鼻梁,问道。
“您……是不是有事?那我明天再问吧。我昨天做课外题,碰到一个不太懂的问题。”
“没事,你进来吧,我这边快处理完了。”
杨成恭走进来,似是无意地看看肖洱:“你也来问题?”
肖洱说:“不是。”
“行了,这件事我会再调查,肖洱,你先回去吧。”光明顶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该跟那样的孩子混在一块,这次就算了,要在有下次啊,我就要找你妈妈谈谈了。”
肖洱似是受惊,道:“不会有下次的。”
肖洱离开的时候,隐约听见杨成恭在跟光明顶说话。
“老师,肖洱犯了什么事吗?”
她带上办公室的门。
“你跟聂铠关系怎么样?”光明顶见肖洱走远,他问杨成恭。
“我们坐过一阵同桌,说得上话。”
“那,依你看,他跟肖洱关系怎么样?”
杨成恭略作思索:“他们不太说话。有一次篮球赛,聂铠找几个女生去看,最后也只是梦薇、阮唐他们去了,肖洱没去。”
“梦薇也去了?”光明顶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信息。
杨成恭说:“嗯。”
“她跟聂铠关系挺好?”
杨成恭笑了笑,显得有些腼腆。
“这个……不好说。”
光明顶审视他的神情:“有什么不好说的?”
“去年圣诞节,梦薇给聂铠织了一条围巾。”杨成恭道,“不过,聂铠好像丢在学校没带回去,最后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拿走了。”
顿了顿,又说:“班里同学都知道。”
这下子,孰是孰非,光明顶就一清二楚了。
小姑娘对聂铠有好感,撞见肖洱跟聂铠去酒吧,所以心生嫉妒,告到了他这里来。
光明顶沉吟片刻。
“那你觉得,聂铠对肖洱是什么态度?”
杨成恭捏了捏拳头,舌头顶在牙齿上,慢慢地磨。
最后,他说:“聂铠有时候可能会去骚扰肖洱。”
他用了骚扰这个词。
光明顶重视起来,问道:“什么意思。”
“老师,您答应我,不能跟别人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聂铠他,在一家叫做‘麋鹿’的酒吧驻唱。他跟一帮社会青年混在一起,肖洱当然——不敢跟他们犯冲。”
寥寥数句,就勾勒出一个强迫好学生去酒吧的不良少年形象。
“可……为什么是肖洱?”
杨成恭停了一停,望向光明顶。
他缓缓开口:“您不知道吗,跟聂铠关系好的那几个,就是陈世骐他们,都很讨厌班长,私下里还给她起外号。叫她——幽灵修罗。”
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光明顶怀揣心事,给杨成恭解答疑惑。
不过几分钟就解释清楚了——本来,这也不是什么能难倒杨成恭的题目。
从教师办公楼出来,杨成恭回教室收拾书包。
不意外的,看见等他的肖洱。
肖洱说:“谢谢你帮我解围。”
她不会不清楚杨成恭那个时候去问问题,是了为什么。
杨成恭说:“我跟方老师说了梦薇给聂铠送过围巾的事,他不会再怀疑你。”
肖洱没想到杨成恭能为她做到这一步,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帮我。”
杨成恭背上书包:“肖洱,你是这个班……不,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希望同行的人。”
他说:“我不希望你被我甩在身后。”
肖洱微微扬眉,说:“学委,我没记错的话,你从来没有一次考过我。”
杨成恭丝毫没有动气,而是笑了笑:“所以,以后也不要给我这个机会。”
肖洱有些诧异。
“我认为,你该趁早跟聂铠做个了断。”杨成恭路过她身边,说,“他现在成绩一落千丈,除非整个高三都专心学习,否则根本别想考一所好大学。他家里人,这一整年都要头疼了。”
“某种意义上,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妈妈现在可能吃不好睡不好,你想要她受到的惩罚,再多不过如此。何必再跟他耗着。”
肖洱声音微冷:“我有分寸。”
“你得罪了小人,如果不能撇干净,就注定惹得一身骚。”杨成恭说,“梦薇若是再拿出什么照片,方老师真的告诉你的家长,或者,将你家人和他妈妈一起叫来……到了那时候,该怎么办?”
肖洱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能再去那个酒吧了,那里是一个定|时|炸|弹,总有一天会被引爆。”
杨成恭离开前,留下这句话。
肖洱,既然你难下决断,我就帮你一把。
【为什么我连分开,都迁就着你】
沈珺如进肖洱房间的时候,看见她的电脑开着。
“上网查资料呢。”
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切好的水果搁在她手边。
她看见网页上显示的是生物知识,画着分解者、消费者、生产者,可能是某种循环体系。
沈珺如说:“过一阵子我们学校组织教职工出游,国庆节那会儿。你跟不跟妈妈一起去?”
肖洱说:“国庆?我记得昨晚我爸说,他国庆要去上海出差。”
“对呀,你要是不跟妈妈一起去,就只能一个人在家里了。妈妈不放心。”
肖洱几乎没有犹豫,就说:“好啊,我跟你一起。”
她答应得这么干脆,沈珺如倒有些愣。
“那一会儿我打电话给唐唐。”
“怎么了,你们有约了?”
肖洱说:“本来说好国庆去图书馆帮她复习功课。她成绩掉得厉害,想让我给补补。”
沈珺如有点犹豫:“其实,你跟妈妈一起走的话,也不太方便。”
肖洱知道,两相权衡,沈珺如更愿意她留在这里学习。
果然,沈珺如继续说:“要不你去跟阮唐说说,看她那几天愿不愿意到咱们家来住。吃饭的话,要不我让你姥姥过来……”
“也行。不过吃饭问题我们自己能解决,反正你也不会出去太久,三五天的,家里也有水饺馄饨,都很方便。”
“嗯……那先这么定了,到时候临走了再安排。”
“好。”
沈珺如走出去,给她带上房门。
肖洱搭在鼠标上的手微微移动,最小化现有的网页,另一个网页露出来。
“西塘自助游攻略,驴妈妈旅游网”
……
晚上,肖洱又做了那个梦。
无穷尽的海,和海上的小船。
不同的是,起风了。
风推动波浪,荡漾开去,小船在海面颠簸摇晃。
肖洱的心神也跟着颠簸摇晃。
这让她意识到一件事。
她在船里。
可是,那毫无内部结构可言的船只一眼就望得到头,空的,什么也没有。
梦里的她疑惑了。
风力越来越大,越吹越猛。
肖洱被晃得快要吐了。
隐约间,她听见一个声音。
很模糊,很遥远,像在天边,又像在深海里。
最后,她醒了过来。
手机发出白光,在枕边震动。
肖洱有一瞬间的迷糊,她甚至觉得梦里震晃感的始作俑者就是这支手机。
可她看见来电显示上聂铠的名字,就立刻清醒了。
凌晨两点,明天还要上课。
他在搞什么?
她抱着手机,把头蒙进空调被里,按下通话键。
“喂。”
“肖洱。”
他声音沮丧,透着浓浓的鼻音。
肖洱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
她想起白天柯岳明跟她说的那些事情,又想起杨成恭说的话。
捏手机的手,突然就收紧了。
隔了很久,聂铠也没开口。
肖洱只好先问:“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聂铠说:“我睡不着,我想你了。”
他虽然一直直来直去惯了,可肖洱还是被他这句话噎了半天。
她想了会儿,才说:“哦。”
“你呢,你想不想我?”
“……”
“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肖洱一怔,脱口问,“你在哪?”
“我在你家楼下。”
“进小区要刷卡,你怎么进来的?”
“翻墙。”
“……”
肖洱跳下床,伸手拿了钥匙,捞了一件外套就往外走。
小心翼翼地合上自己卧室的门,探头观察了一会儿父母卧室动静,这才去开大门。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紧张。
她已经无暇分辨自己的情绪。
她只是觉得,聂铠的胆子太大了。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
他一定是疯了,竟然在这个时间跑到她们小区里来——难道他不怕被保安当做小偷抓起来吗?
她完全忘了,现在的自己,也和他一样疯狂。
肖洱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下楼的,只知道一晃神以后,她就站在聂铠跟前了。
头发凌乱,没顾得上戴眼镜,还穿着拖鞋、睡衣。
更糟糕的是,她没有穿内衣。
纯棉的睡衣非常贴身,肖洱皱了皱眉,把外套用力拢了拢。
聂铠注意到她这个动作:“冷?”
夏末的凌晨,小风一吹,确实凉嗖嗖的。
他伸手将她的小身板一捞,拉进对面楼栋的停车库里去。
这下,风吹不到了。
可是,路灯的光也黯淡了,辐射不过来,两个人变成两条黑黢黢的人影。
——真像做贼啊。
肖洱转着眼睛,想看看这里有没有监控设备。
还真有……她缩了缩脖子。自欺欺人地想,这么黑,一定看不见。
这个动作让聂铠误会了,可是肖洱没来得及解释,他已经利落地脱下薄外套,裹在她身上。
这下子不仅不冷,肖洱只觉得一股热气席卷全身。
还带着那股子茶香。
肖洱在热和香之间权衡,最后没吭声。
脱下外套的聂铠,就剩下一件背心。
很常见的款式,黑色无袖男式背心,工字型。
作用大概跟女士内衣差不多:穿在薄款外衣里可以防露点;单穿可以勾引别人。
……
肖洱的目光在他身上游走。
原本是无意识的,因为这里光线不足,她什么也看不清。可想起什么后,她就掏出了手机,借着幽幽的光,去看他。
“你干什么?”
肖洱指着他:“你身上这是怎么了?”
聂铠浑不在意似的:“小伤。嘶——”
肖洱收回戳他的手指,在手心攥了攥,也没能拜摆脱那股子热气。
她在心里骂,这个人,怎么像团火一样。
“小伤?看起来,像高尔夫球棍打的。”
有几处青紫,更多的却是大片黑红,像是皮包着血。
看着都疼。
聂铠愣愣的:“你对伤势也有研究?”
“没有。不过都砸出豆芽形状了,看不出才怪,况且……你家门背后摆着那么一桶球棍。”
聂铠:“……”
“那个死柯基。”他声音闷闷的,“他跟你说的?”
“啊。”肖洱漫不经心地答。
“对不起,我之前没跟你说。是因为……”
得知肖洱知晓这些,聂铠最先做的,竟然是道歉。
肖洱注视着他,像是想要看出他脑回路的构成。
聂铠因为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懊恼地挠挠头。
“你怎么由着他这么打你?”
肖洱不关心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只是问。
聂铠整个人都有一点丧气,他低声说:“那天他喝多了。”
肖洱不作声,等着他的下文。
“他昨天本来在南京,应酬时喝多了。接到我妈的电话以后,应酬完,后半夜就直接让人开车回来了。”聂铠说,“我妈本想让他联系名师辅导班,给我补课。他听到我的成绩,一时气上头……”
“所以就打了你?”
肖洱问,可心里存了疑,聂铠不像是这么老实挨打的人。
聂铠苦笑一声:“没,他打我妈。说她没教好我。”
肖洱微微吸气。
“平时他顶多脾气差,可一喝酒,就变了个人。照死里打,我妈根本没法还手。”聂铠说,“我不护着,我妈现在该去医院躺着了。”
肖洱没说话,脑子里却一个劲地出现聂铠家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客厅。
在某一个凌晨,醉酒归家施暴的男人,懦弱哭泣的女人,和隔在两人中间的聂铠。
他那样的人,就是挨打,也不会求饶。只能咬紧牙关,沉默地挡在母亲身前吧。
她觉得脑子里的某一处神经,突然炸裂。
头有点疼。
呼吸也不顺畅。
“那怎么不离婚?”肖洱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问,“怎么不报警?”
“我妈舍不得吧,毕竟我爸清醒的时候,不那么凶残。”聂铠说,“可能他自己也有意识,所以平时躲得远远的,不回来。而且,我妈跟我明白说过,这辈子她是离不开我爸的,死也要死在聂家……”
肖洱不懂这个女人,她觉得可笑,也觉得可耻。
宁可忍受家庭暴力,背着丈夫和别人苟且,也不愿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
白雅洁和聂秋同,究竟是怎么样的纠缠?
她没有兴趣,也不想关心。
她只是愤怒,不明白这一切为什么最终全都落在聂铠一个人的身上。
聂铠在她头顶轻声叹息:“跟你说说话,我心情好多了。”
肖洱慢慢平复心情,问他:“那你会去吗?”
“什么?”
“名师辅导班。”
“去毛线。”聂铠说,“我不可能让他如意的。继承他的公司,想得美。”
“他再发火呢?”
“得了吧,一年到头就回来一两次,我妈经过上回,也不会给他随便打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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