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节
到地上去了。
“嘿聂铠,有人找你!”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聂铠看过去,是一班篮球队的队长徐杰,变声没变好,像公鸭嗓子。
他们来往不多,也不知道徐公鸭带了什么人来找他。
不过聂铠刚好不想在这里呆。
他晃出去。
“谁找我?”
“在校门口,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杰耸耸肩,若有所指地笑起来。
“神神叨叨的。不去。”
“哎,别!”徐杰急了,拦住他,“我也是受人所托,帮个忙啊。”
校门口站了棵圣诞树。
一点也不夸张。一个姑娘,穿一身深绿色的冬季运动套装配棕色雪地靴,手上脖子上衣服拉链背包拉链……但凡是能挂上东西的地方,都坠满了各种小饰品。
小毛球、小玩偶、钥匙坠、铃铛串、明星卡片……
就连鞋子上也拖着俩毛茸茸的线球。
一见到聂铠,张雨茜就蹦了起来,使劲挥着手。
“这里!”
这一动,浑身上下的小玩具群魔乱舞起来。
聂铠离她五步之遥,站定。
“你谁?”
“我是二中初中部的,张雨茜。”
张雨茜眨巴眼,美瞳占了三分之二的眼球。巴掌脸,梳着长而厚的齐刘海,头发拉得直直的,扎双马尾。
“找我干嘛。”
聂铠瞥了这个踮了脚也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豆丁一眼,不甚在意。
“让我当你女朋友吧!”
姑娘人不大,声音可不小。
音色尖锐、清亮,又是这么一声,引得陆续前来上学的学生频频注目。
聂铠被她这一嗓子震得耳膜发麻。
张雨茜得意洋洋,仰头看他。她爱死了这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感觉。
“拒绝。”
聂铠转身回去,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张雨茜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突然几小步跑过去,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
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你还不了解我,怎么就能拒绝我?”
真烦。
聂铠从她身侧绕过去。
“因为你长得不好看。”
一句话,堵了她全部的后招。
“聂铠这个人啊,看着和和气气,脾气还挺大。而且——应该是不喜欢主动送上门来的东西。梦薇是这样,小太妹也是。”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传了出去,课间,阮唐和肖洱去上厕所,她如是说。
肖洱不予置评。
“那小太妹站在校门口,可着劲鬼叫了一阵子呢。”
阮唐唏嘘:“听说她哥是太平路那一带扛把子的,怪不得那么气焰嚣张。”
他们路过篮球场,聂铠他们在场中挥汗。
阮唐的目光不自觉地飘过去,步伐变慢了,语气喃喃。
“我总觉得,那姑娘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肖洱说:“你难道担心她一个小姑娘能把聂铠怎么了?”
“我才没有担心呢!”
阮唐急吼吼地辩驳。
肖洱偏头看她,突然说:“唐唐,不要喜欢聂铠。”
阮唐一下子僵在原地,眼神闪躲。
“我没有!我怎么会……怎么会……”
“高二一转眼就过去了,唐唐,你现在成绩很不稳定。若是再在这些事情上分了心,就真的没有考上一本的希望了。”
肖洱不跟她争辩是否喜欢这个问题。只是这么说。
阮唐微微低头:“我明白的。”
“其实他这么优秀的人,每个女孩都会关注吧。但是,我肯定不敢想入非非的……毕竟我这么普通,家里又有一大堆事儿,根本没有也不该有闲心去考虑这些。”
说着,瞥向肖洱:“你不也是。平时你对篮球赛一点兴趣都没有,却答应了给聂铠加油。”
肖洱微愕。
“阮唐,我不一样。”
“嗯,你和我不一样。你也特别优秀,所以,聂铠对你跟对别人态度不同。”
肖洱轻轻拧起眉:“阮唐,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藏着事,你从来没有跟我说,可能是你觉得我们都不能理解你。聂铠他,或许是那个能让你打开心扉的人。”
阮唐认真道:“你跟我说的话,你自己也要记得。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耽误学业。小洱,你是要冲刺清华北大的人,不能被其他事情绊住自己。”
肖洱有些意外。
她一直觉得阮唐大大咧咧,是一个简单的姑娘,甚至有的时候还很天真。
可其实阮唐的心思细腻、敏感。只是表面上乐天迷糊。
这大概与她童年的经历有关。
“我不会影响学习的。”肖洱说。
她神情淡静,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无条件地信服。
******
天越来越冷了。
“圣诞树”似乎一蹶不振、偃旗息鼓,没再来找聂铠。
肖洱的脚伤慢慢好转。
她拿了钱借给阮唐,给她奶奶做手术。这件事暂时不让阮唐那么困扰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女孩脸上。
加之最近都没有白雅洁和肖长业的什么消息,肖洱觉得心情也在日益变好。
后来,她注意到白雅洁这些日子常常打电话联系聂铠,让他按时回家吃饭、好好复习功课备考。
肖洱才明白过来,因为聂铠的学业繁忙起来,所以白雅洁没有精力再与肖长业联系。
果然,一切的症结都在聂铠身上。
期末考试逐步逼近。
班里扎堆聊天的人渐渐减少,大家课间也都埋着头看笔记。就连每天都要约着打台球的三人组也收敛不少。
三班是这个年级最好的班级,每次大考考完,多少双眼睛盯着排名看。在小马市这样的小城市,只有排名挤进天宁高中年级前一百,才有可能考得上一本高校。
压力不可谓不大。
金字塔尖尖上的两位大神这时候却成了最悠闲的。
尤其是肖洱。
数学竞赛的成绩下来了,全国一等奖。
按照政策,肖洱高考成绩只要达一本分数线便可以直接保送所有国内高校。
一本线对于肖洱而言,何其简单。
光明顶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大光脑袋,笑得如同皮鞋炸线。
“肖洱同学是喜欢清华呢,还是北大呀?剩下的一年半,你可以慢慢思考啊哈哈哈。老师本人更倾向清华啦,毕竟咱们学校建校以来还没有人考上过清华!”
每一个被繁重学业压身、没日没夜挣扎在题海中的芸芸学生,再看向他们这位瘦小孱弱的班长,只觉得像一尊金光闪闪的神。
“可怕。”
“太辛福了吧……”
“啧啧啧,幽灵修罗就是不一样。”
体育课,大多数人都自觉地留在教室上自习,杨成恭却邀请了肖洱一起打羽毛球。
偌大的操场,除了他俩,只剩聂铠陈世骐他们几个在打球。
一边是成绩好,任性。一边是破罐子,破摔。
打着球,破罐子组的话题就偏了。
柯基:“哎,你不觉得学委跟班长之间有点意思吗。”
哈士奇:“这不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吗!学习委员与班长,那真是天作之合,女才女貌啊。”
柯基:“啥?女才女貌?”
哈士奇:“明摆着啊,学委就是一小白脸,成绩也不如班长。”
柯基:“我记得你以前特别讨厌班长的。”
哈士奇:“讨厌归讨厌,可这是事实啊。”
聂铠忍无可忍:“你们还打不打球?!”
聂铠最近越来越暴躁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似乎有那么一阵子,他受了刺激想要发奋学习。
但是立刻就败下阵来——他再努力,基础不扎实,也不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达到杨成恭的高度。
哈士奇心中隐约猜到其中缘由,却不愿深究。
但愿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班长那种人,看起来就不好相处,谁摊上谁倒霉。
“肖洱,你比上次打得好多了。”
不远处传来杨成恭的声音。
哈士奇眼睁睁看着聂铠手里的篮球飞了出去。
“砰!”
某个跑过来捡羽毛球的男孩子应声而倒。
【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
是手滑吧,一定是手滑吧!
哈士奇愣愣地看着聂铠,再看看从地上艰难爬起,被肖洱搀扶住的杨成恭。
他脑子里突然响起《动物世界》的开场音乐。
疯了,我一定是疯了。
“没事吗?”肖洱盯着杨成恭的脸看。
“没事。”
“你流鼻血了。”
“我送他去校医室。”聂铠捡了球,大步跑过来,作势要架起杨成恭的胳膊,“对不住,球飞出去了。”
“没关系。”
杨成恭不动声色地避开聂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拍点凉水就好,我先回去了。”
肖洱抿着唇,看杨成恭一个人往回走的背影。
聂铠偏着头,看肖洱目送杨成恭。
“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洱开口问他。
“什么什么意思。”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你说给我听。”
纠缠不清的文字游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肖洱冷了眉眼,转身要走。
“你是不是很喜欢跟他在一起。”
聂铠站在肖洱背后,低声说:“你们共同语言挺多的。你要上清华,他就去考北大?”
肖洱没有回答他,追着杨成恭的脚步也回教室去了。
聂铠在操场上站了一会儿,直到视线里那个瘦削的身影消失。
他突然一扬手,把手里的篮球狠狠砸在地上。
梆的一声。
球高高弹起,落下,弹起,落下。最后滚远了。
少年眼里有难言的落寞,张了张嘴,声音消散在风里。
你说,想让我陪你的。
此时,瑟缩在篮球场角落的某两只。
“哈士奇,这什么情况?”
“你傻了,这都看不出来?”
“你是说,聂铠他……对班长,嗯嗯?”
“嗯你个大头。这是聂铠跟学委刚上了。啧啧啧,一个是才子,一个是俊男。搁你你选谁?”
“我喜欢女的。”
“……”
肖洱和聂铠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冷战状态。
事实上,他们也从来没有怎么热络过,不过就是上学一前一后地同行。
可在聂铠看来,那是肖洱默认的,他的陪伴。
如今,肖洱却与杨成恭越来越亲厚,探讨数学题、协助工作、打羽毛球……
她从没有在公共场合和他这么亲近过,也从没有用那么轻柔的语调跟他说过话。
聂铠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没有过错,却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他就被冷落了。
这种滋味,真他妈|操|蛋。
期末考试如约而至。
2012年的寒假,冷风过境,一夜之间气温跌落冰点。
拿成绩报告单的那一天,天宁高中二年级三班内,气氛同样令人寒毛直竖。
光明顶黑着脸,把班级排名表狠狠拍在桌上。
“这就是你们考出来的?啊?你们自己看看,还能看吗!”
全班鸦雀无声。
这次考卷是新来的市教育局局长亲自把关编写的,侧重综合素质的考查。
一向以“死读书、读死书”著称的天宁高中,栽了一个大跟头。
肖洱与杨成恭照例是第一、第二。
肖洱已经久经沙场,从小就参加各类学科竞赛的她,能轻松应对各种类型的试卷。而杨成恭则酷爱阅读,手边永远陪着一本百科全书。
不管怎么改变试卷,重点高中的学生都会满足这样一个定律:优秀的永远优秀,垫底的一直垫底。
陈世骐就觉得这次考试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但中游的学生名次,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聂铠进了年级前二十。
这是史无前例的。
但也能说得通。他从来就不是读死书的学生,基础知识也许不够扎实,但胜在综合素养达标。
光明顶当众表扬了聂铠。
放学后,阮唐嘀嘀咕咕,说着真奇怪,聂铠平时年级前一百都够呛,怎么这一次进步这么大。
阮唐排名起伏不大,完全能够交差,看起来心情不错。
肖洱心里隐有奇异的预感,这让她觉得有些烦闷。
“小洱,你最近都没跟聂铠说过话,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阮唐突然偏头问她。
“还有啊,他过生日你都去他家了。怎么你过生日,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
肖洱的生日在1月2号,恰好在元旦假期内。阮唐送肖洱的,是一只精致的音乐盒。
其实很多同学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更别提送礼物了。
可阮唐心思细腻,即便前段时间大家都在紧张地备考,她也注意到了这细微的不同。
肖洱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
好在对方是阮唐,立刻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难道,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他为了跟你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要封闭自己两年,发愤图强,专心学业了?哇,怪不得这次他进步这么大。”
阮唐语气里隐有羡慕,但也只有羡慕。
“好浪漫哦,就像小说情节一样。”
肖洱:“……”
姑娘,以聂铠的实力,他这次纯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
正式放了寒假,沈珺如也就闲了下来。
肖洱往常最喜欢这个时候,母亲每天都在家里,准备丰盛的晚餐。
然后一家人,会在堪称温馨的氛围下一同用餐。
等到肖长业放年假的时候,他们还会接上姥姥,抽一些时间去短途旅行。
就像所有正常、幸福的家庭一样。
可是今年,白雅洁回来了。
肖洱莫名地神经紧张了数日,终于,她不想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雅洁的邀约再一次被她窥见。
肖洱的日记本上又添了一笔。
2013年2月4日
小铠今年考了个特别好的成绩,我终于能放松一下喽。长业,听说璞塘的梅花开得特别好,不知道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赏梅呢。
肖长业的回复是——
没问题,许久不见,甚为想念!不如,十日之后,相约梅林。
十日之后,情人节?
2月9日,除夕。
肖洱一家按照往年惯例,去姥姥家过年。
肖长业是孤儿,沈珺如的父亲也去世得早,肖洱在奶奶辈的亲人只有一个姥姥。她在上小学以前,父母工作繁忙,所以她一直被寄养在姥姥家。
肖洱跟姥姥关系一向亲厚。
姥姥家在小马市的城郊,一个精致的小渔村。临着海,有一大片白沙海滩。
尽管肖洱家阳台就能看见大海,可那里常年游客如织,不像姥姥家附近的海滩。
清澈、洁净、广阔。
年夜饭后,一家子人站在村边,看村里的小孩子举着烟花在海边嬉戏。
沈珺如无不感慨:“咱们小洱真是长大了,我记得没几年前,她还是玩着烟花棒满世界疯跑的小丫头呢。”
肖长业也追忆道:“她小时候真是活泼过了头,那时候还担心是不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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