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耽美小说网 > 穿越重生 > 贵妃如此多娇 > 作品相关 (14)

作品相关 (14)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她转了个身,让两个人更紧密贴在一起,低头去亲她柔软温热的嘴唇:“朕就喜欢这里,婉凝最好了,会陪着朕对不对?”

    谢婉凝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迷迷糊糊地任由他上下而为。

    这一回闹得颇有些久了,最后谢婉凝都觉得要喘不上气来,才使劲推了推他:“陛下,这里太热了,我头昏。”

    萧铭修刚刚才宣泄过,正是最好说话的时候,闻言便把她一把抱了起来,转身离开浴池:“回寝殿继续?”

    谢婉凝简直惊了:“陛下……您这样不妥当。”

    萧铭修笑起来,也不叫宫人动手,自己手忙脚乱给两人擦干净身上的水,又换好衣裳,自顾自穿上短靴,转头又把谢婉凝抱了起来。

    谢婉凝怕他真的醉了不小心把自己扔下来,便紧紧搂住他的脖颈:“陛下以后还是别吃酒了。”

    萧铭修今天心情特别好,闻言就说:“又不是朕要吃的。”

    好吧……说得也有道理。

    他一贯不喜欢吃酒,嫌弃酒这东西让他失去理智,也觉得吃酒伤胃,一年到头也醉不了几次。

    也不过圣寿和除夕宫宴要吃上那么两三回,算是相当克制的了。

    谢婉凝这么一想,总觉得莫名松了口气。这要是见天都要吃酒,那她可真受不了,起码腰是真的酸。

    回了寝殿,谢婉凝赶紧叫人上温热的蜂蜜水,一边伺候他连着吃了两杯,自己也跟着喝起来。

    “陛下也不知道提前吃醒酒茶,就这么醉着明日又要头痛,”谢婉凝念叨着,就想糊弄他赶紧歇下,“已经晚了,不如早些安置?”

    萧铭修坐在窗边,脸上略有些红,却一直笑着望向她。

    他眼睛又黑又亮,闪着叫人看不懂的光,却是比往温柔许多的柔情。

    “不好,今日是朕的生辰,要依着朕。”萧铭修一字一顿说。

    谢婉凝这才想起来今日有何事未作,忙取出早就装点好的紫檀盒子,亲自递给他:“这是我亲手给陛下做的生辰礼,陛下看看可还喜欢。”

    萧铭修接过盒子却也没放过她,一把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真乖。”

    谢婉凝的心又有不争气地乱跳起来。

    萧铭修解开盒子上的如意扣,先开盖子,一眼就看到里面这身常服。

    他扭头又冲谢婉凝笑,比平日里显得傻气几分,却依然叫人移不开眼睛。

    萧铭修把衣裳从盒子里取出,反复端详:“婉凝的手艺,从来都是最好的。”

    谢婉凝便有些兴奋:“陛下穿上试试合不合身?”

    “好,朕自己来。”萧铭修主动起身,也不用谢婉凝伺候他,自己轻手轻脚套上这件窄袖常服。

    衣服是照着他近日身形做的,不大不小正好合身,萧铭修系上腰带,十分珍惜地摸了摸衣服上的针脚:“婉凝的手艺好,心意也好,辛苦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望向谢婉凝,目光里闪着别样的神采,仿佛有什么在他心里被点燃一般,一瞬间就照亮了他英俊的面容。

    “真好,”萧铭修冲她笑,“朕很喜欢。”

    送出的礼物能被人喜欢和珍重,谢婉凝也很高兴,她起身围着萧铭修转了一圈,这才得意道:“陛下的尺寸是臣妾亲自量的,果然合身,布料是特地找尚宫局提的,陛下平日里都能穿。”

    谢婉凝想得很周到,这身常服她做得符合规制,萧铭修自然是可以穿的,叫外人瞧见也无妨。

    萧铭修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再度拉回怀中:“婉凝。”

    谢婉凝便又红了脸。

    萧铭修低头找她的嘴唇,非要跟她腻歪在一起,寝殿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只有灯花跳动的声音。

    缠绵了好一会儿,萧铭修才放开她,让她好喘口气。

    萧铭修却也并未真的放过她,搂着着她的腰可怜道:“婉凝,我头昏,你帮我把衣裳脱下来好不好?”

    于是,谢婉凝就晕晕乎乎心软了,然后就一直被折腾到后半夜。

    谢婉凝百忙之中想: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的撒娇了,辛苦的总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新技能get√原来贵妃娘娘吃这一套啊!

    贵妃娘娘:遭了,暴露了!

    ☆、76

    放纵一夜的下场, 就是第二日萧铭修自己都懒床了。

    今日是小朝,倒是可以晚点再去,萧铭修醒来也不动弹, 只偏过头去看谢婉凝。

    她睡得很熟,脸蛋红红的、软软的, 透着健康的光泽。

    萧铭修突然发现自己成功完成了一件大事,就像一株将要枯萎的名花,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重新绽放光华,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开心, 那种满足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

    这株花他非常喜欢, 也用了心在呵护。看着她越来越娇艳,他在心底里满足的同时, 也想让她继续靓丽下去, 再也不会褪色枯萎,在无声无息之间凋零。

    可这似乎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萧铭修认真看着她的睡颜, 只觉得这一刻岁月都是美好的。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他总是很开心, 无论是一起吃饭谈天还是游玩赏景, 他都觉得是那么的舒心和自然。

    他不用去想前朝的琐碎政事,不用去管后宫的是是非非,仿佛一对寻常夫妻,平淡到日子似乎本该如此。

    他会念叨外面不顺心的烦心事,她笑着坐在一边劝解;她也时常会说些宫里头的事询问他的意见, 他也都认真给了解答。

    他不会觉得她背地里有什么想法,不会怀疑她,也不会防备她,在他内心深处,宫里头除了太后,他最信任的就是他了。

    这份信任几乎全部来自她的为人,朝夕相对、日夜共眠,他能看清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便对她的言行从不质疑。

    偶尔,他也会发现,只要看着她,同她说说话,自己心里头就甜滋滋,仿佛喝了蜜。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因何才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只知道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他懒得变,她应当亦然。

    就在萧铭修胡思乱想的时候,谢婉凝悠悠转醒。

    她动了动眼睛,想翻个身继续睡过去,不料轻轻这么一动,却只觉得腰背酸痛,动都动不了了。

    “哎呀。”谢婉凝忍不住痛呼出声。

    萧铭修被她闹得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哪里痛?”

    这回换谢婉凝被她吓一跳了:“陛下您怎么还在?”

    “朕为何不能在?”萧铭修冲她瘪了瘪嘴,“刚过完生辰,还不许朕躲个懒?”

    谢婉凝:“……”

    “是臣妾失言了。”谢婉凝觉得他似乎酒还没醒,只好先认错。

    萧铭修笑着把她抱进怀里,伸手给她揉僵硬的腰:“朕逗你的,乖别生气,朕给你揉揉。”

    谢婉凝被他按在怀里,只能无奈被他按腰。

    “臣妾怎么敢生陛下的气,陛下说笑了。”谢婉凝闷闷道。

    萧铭修手上略顿了顿,却没吭声。他还记得在东安围场时她生气那一回,虽然至今没怎么明白她为何生气,但萧铭修下意识就觉得:还是不要经常惹她了。

    贵妃娘娘生起气来太可怕,陛下都不敢惹。

    萧铭修认真给她揉了好一会儿,谢婉凝才觉得身上没那么累,便垂着眼眸念叨一句:“陛下以后可不兴这样了,适可而止才是最好。”

    他瞧着斯文儒雅温文有礼,倒是床上有些凶恶,每回不尽兴都不肯罢休。平日里到底还好些,昨日这一回他积累了一个多月,又喝了酒,这才乱了分寸。

    萧铭修嘴上认错相当快:“是是是,都是朕的不是。”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皇帝陛下在贵妃娘娘面前认错是越来越顺溜了,基本上已经不太考虑脸面问题。该认错就认错,该妥协就妥协,后来发现这法子非常好用,竟也开始学会了耍赖。

    所以说,男人没脸没皮起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谢婉凝也发现了他越来越赖皮,可他到底是陛下,谢婉凝又不好说他别的,只能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腰:“陛下自己说的,可不能反悔。”

    萧铭修苦着脸,嘴角却微微扬起。

    见谢婉凝也醒了,萧铭修就隔着床幔喊人,叫了宁多福进来吩咐:“去前头叫阁臣们都去安和殿批折子,朕晚点再去。”

    宁多福心里头诧异,面上却稳当当,诺了一声便出去了。

    谢婉凝也是相当差异,萧铭修自从登基为帝,未尝有一日倦怠,哪怕生病也会坚持上朝,日日都很勤勉。

    “陛下这是怎么了?”谢婉凝小心翼翼问。

    萧铭修舒朗一笑,却说:“过了生辰,朕便二十有四,虚岁二十五的年纪了。想想这些年里未尝有一日倦怠朝政,把自己累得两眼发黑,也不知这皇帝做得是福还是祸。”

    这倒是他近来所思考的问题,也是真心话,面对谢婉凝,他也没什么不好说或者不能说的。

    果然谢婉凝听了倒是没太多惶恐和不安,却跟着他一起分析起来:“臣妾听闻先帝爷便夙兴夜寐,从不肯疏于政事,因此积劳成疾,才早绝天年。”

    让她这么一说,萧铭修也不由回忆起自己的父皇来。

    他的神色慢慢就有了些思念之意,想来父子二人的感情也是十分亲厚的。

    “皇考是个很温和的人,朕兄弟姐妹不多,不管所出何人,父皇皆是一视同仁,没有太过于偏爱哪一个。只要父皇有空,都会亲自关心我们的日常生活,不是那等撒手不管的冷漠之人。”

    谢婉凝靠在他肩头,安静听着。

    萧铭修便继续道:“父皇慈和,母后其实也是和善人,若不是她对宫中孩子公正允直,我们也不可能这般顺利平安长大。如今朕的几个兄弟姐妹秉性为人皆是上佳,也有赖父皇母后悉心教导。”

    所以说他跟太后虽因他继承大统而生了几年嫌隙,却也并未过分怨恨于她,光凭她慈善养育自己的那些年,他都不可能恨她埋怨她。

    “太后娘娘确实不是寻常女子。”谢婉凝也感叹道。

    萧铭修目光平和、从容且淡定,他就这么看着床顶的龙凤雕花,继续道:“近来每当劳累时,朕也时常想念起皇考,忆起他也曾多辛苦都不肯罢朝,最后未及花甲之年就抛下朕和母后,让朕未及尽孝便天人永隔,实在有些悔恨当年未多劝几句。”

    谢婉凝扭头看了看他,却也跟着叹了口气。

    她没有送别过父母,却送别过自己。

    人生终了,命尽无端,她却是也曾悔恨过。

    当时的她只是想,她这辈子逆来顺受,全听父母教导,乖乖上了王家的花轿,却把自己赔了进去。兜兜转转,命又重来,她终于敢做一回自己,给自己搏出一条生路。

    这是她两世为人所遇的最大机缘,可若在寻常,人生里却没有如果和重来。

    “陛下,之前臣妾劝过您,后来太后也一再恳请陛下注意身体,陛下能把我们的话听进心里去,不光臣妾觉得荣幸,想来太后若是知道一定会欣喜若狂。”

    萧铭修扭头看了眼她,却说:“是啊,前几日累得晚上睡不着觉,朕也想了,若是朕早早离世,你跟太后又当如何?”

    有时候孤枕难眠的时候,确实会胡思乱想。

    萧铭修当时就觉得自己这样下去不成,如果他不在了,母后还不定要如何,婉凝就更是受不得打击,恐怕刚刚被他养好了些便又要凋零。

    当然,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可越想越觉得在理,便就更睡不着觉了。

    国事固然重要,但如今全靠他一人这样连轴转,铁打的身子也要扛不住。如今他还年轻觉得无妨,等将来年纪大一些,肯定便如同先帝那般早早便衰败下来。

    是以,他这几日便想缓一缓步调,重新想一想前朝的事,怎么才能把国事妥当安排下去。

    谢婉凝倒没曾想最后的话头落到她身上,便也愣了愣神,好久若有所思道:“陛下,您自己能想通是最好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定不能办到的,只要有心,总能找出最妥当的解决方法。若是安和殿的大臣们不能给陛下分忧解难,便再立个什么平和殿,保和殿的,天下之大,能人辈出,总有人能人能想出个好法子来,何苦陛下一个人在这发愁呢?”

    朝廷的事谢婉凝懂得不多,却也知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陛下富有四海,统帅中原,还愁找不到能臣为国分忧?

    萧铭修一愣,倒是笑着说她:“怎么什么事到了你这里,都不成事了呢?叫你一说却是轻轻松松的。”

    谢婉凝就笑了:“陛下心怀天下,可臣妾却只安于深宫,自觉宫中无大事,因此觉得万事都轻松,自然跟陛下不同。”

    “你说得倒也在理,回头就命安和殿选能臣去,他们当不好差,总有人能当好差。”

    安和殿设立之初,就是为了给皇帝分忧解难,可积月累之下,安和殿的职能一再缩减,至今也不过就是草拟圣旨、写写批条,再多的阁臣也不太敢做了。

    萧铭修若是想轻松一些,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加大阁臣的职权,这样却有个新问题:这些大臣们能不能立身为国,中正公平?

    想到这里,萧铭修就不由再度陷入沉思。

    谢婉凝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人也是,嘴上说要休息,可躺在被窝里念叨的还是这些事。脑子里不得闲,也不知道到底休息了没休息。

    不知是不是听到谢婉凝的心声,萧铭修很快就道:“上午多歇一会儿,朕索性就不去前朝了,下午跟你一同去给母后请安,然后便看看相图吧。”

    谢婉凝抬起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萧铭修失笑道:“想什么呢,不得赶紧给皇弟和堂弟们选妃?这你可不能冤枉朕。”

    谢婉凝被他气笑了:“陛下就会故意逗我玩。”

    “哦,贵妃娘娘又生气了,都是朕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贵妃娘娘:就不能好好谈情说爱吗,你说得那都是啥?臣妾听不懂啊!

    陛下:也不需要你听懂啊,听着就行了。

    贵妃娘娘:这也是另外的价钱……

    哈哈哈哈再次cos小白

    ☆、第 77 章

    原本说要去太后那看相图, 结果萧铭修还是没逃过劳碌命,刚用完早膳看了会儿书,就被前头的人找来, 说安和殿有要事请示陛下。

    萧铭修就撇撇嘴,只好吩咐谢婉凝:“你先去看看, 宗亲那的事母后相当熟悉,有合适的先圈出即可,跟母后说朕晚上再陪她用膳。”

    谢婉凝便应下, 又好生把他伺候走, 这才松了口气, 跟谢兰嘀咕:“姑姑再给我按按,腰还有些疼呢。”

    谢兰便道:“陛下年轻气盛, 娘娘也不知道劝着点, 总不能一直这般迁就。”

    “我哪里是没劝过,我都求他了,”谢婉凝苦笑道, “陛下那性子姑姑又不是不知道, 我又打不过他, 只能让他开心了。”

    谢兰噗地笑出声来:“娘娘还敢打陛下呢?陛下回头还不得恼怒。”

    可叫她这么一说, 谢婉凝心里寻思:他还真不一定恼怒,想我掐他这么多回,不也没生气?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陛下是君子,可不会同我这样的小女人发脾气。”

    那倒是, 谢兰也瞧出来,萧铭修对她家小姐确实有几分不同。便是再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冲她发怒,确实是把她惦记在心上的。

    可男人自来薄情,陛下又有后宫佳丽三千,她也实在不敢劝谢婉凝动些心肠,别等到最后陪了人又折了心,什么都没落到,空盼一辈子。

    是以谢兰便回:“那娘娘也应当恭敬些,可不得私下里耍小脾气。”

    两个人在寝殿里的时候,萧铭修自来也不喜宫人凑在跟前听看,是以谢兰确实没见过他们私房情态,实在也不好揣测。

    谢婉凝就自顾自看起书来,没回谢兰的话。

    等用完午膳,谢婉凝又舒舒服服睡了一觉,这才觉得浑身上下舒服了。

    她边换衣裳,边道:“我给陛下做的那身常服怎么不见了?”

    这礼物她虽然送的时候说陛下可以在乾元宫里穿,但心里却以为多半是要留在景玉宫,他来的时候换上一换,也好时刻提心陛下她的“辛苦”。

    可这会儿她再去找,却发现连衣服带盒都不见了,不由问了一句。

    夏草正在给她梳头,闻言笑道:“早先陛下回宫的时候特地吩咐宁大伴取走的,当时大伴没好好捧在手里,还被陛下训斥了一句,说他不够恭敬。”

    谢婉凝失笑道:“这有什么好恭敬的。”

    “娘娘亲手做的啊,在陛下心里头重要极了,自然要恭敬。”夏草理所应当道。

    谢婉凝就点了点她鼻子:“你这怪丫头。”

    等把大氅裹好,谢婉凝整的圆圆滚滚的走出景玉宫去,抬头就瞧见自己那步辇整个换了个样子。

    现在都已经不像是步辇了,倒像是四抬的小轿子,却比轿子略微宽敞一些,也精致得多。

    整个座椅的位置都被加了一圈雕花隔断,头顶上也加了顶,倒是再也不用怕雨雪天气了。

    谢婉凝有些愣神,她身后的春雨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事倒是没吩咐到景玉宫,说话的工夫黄灿从里面匆匆赶来,忙道:“娘娘安好,这步辇是陛下特地叫人给娘娘改的,陛下道娘娘怕冷,冬日里又要往来各宫,是以特地给加了围挡和盖顶,也好觉娘娘觉得舒坦些。”

    黄灿管着她出行仪仗,这几日事情多,倒是忘记把这茬给讲了。

    这倒是不违宫规,因为往常也没这样的定例,谢婉凝左思右想,最后瞧着时辰略有些晚了,这才上了步辇。

    不得不说,变成轿子之后的步辇暖和许多。

    谢婉凝心里头觉得满意,面上却一如往常,她抱着手炉往慈宁宫暖阁里进的时候,也一点瞧不出来特别高兴的样子。

    等她坐下吃了一会儿茶,太后才姗姗来迟:“你等了一会儿吧。”

    谢婉凝就起身给她行礼:“娘娘今日能多睡一会儿,是大好事。”

    太后摆手叫她坐下,倒是觉得舒坦:“满宫里都找不出比你嘴再甜的了,瞧你昨天可是大红人,怎么各家都给了陈条?”

    谢婉凝抿嘴一笑:“这宫里头的事,就没有能瞒过娘娘的,娘年所言甚是,各家都给了小要求,臣妾已经整理好,还请娘娘定夺。”

    她□□雨把刚写好的折子呈给太后,让她去拿主意。

    “这里面大多都是想选哪几家的姑娘或者是小子,也就礼王妃要求独特点,她对家世出身都不要求,只求性子硬一些,好能管家。”

    这一回赐婚,不光要给宗室子弟选媳妇,还要给郡主县主们选夫婿。只不过适龄的千金只有那么一两个,便也就没兴师动众再选年轻俊才,直接知会各家看上谁直接报到宗人府即可。

    太后难得有些感叹:“当年我们几个妯娌,她是性子最软也最没心眼,却未曾想命倒是最好,礼亲王一辈子没生过二心,待她如珠如宝,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谢婉凝微微一顿,倒也从太后的感叹里觉出些许难以释怀的遗憾来。

    人人都说先帝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坊间也都传先帝对太后如何看中和用心。但无论他对太后多好,后宫却从来都没短过人,该有的女人一个不少,该生的孩子一个不缺。

    这么多宫妃之中,太后是独一无二的皇后,是他的结发妻子,因为这层身份他对太后格外看中也格外体贴,可却至始至终没有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

    是,进了宫的女人们没有人再去天真奢求这些,可眼看别人能有这舒心人生,换到自己却一生都未曾等到,到底有些意难平。

    不过先人已逝,太后再去伤怀也于事无补,见谢婉凝也有些动容,不由就冲她笑笑,难得说了句贴心话:“咱们呐,没那个命,便就别奢求。”

    谢婉凝抿了抿嘴唇:“娘娘……”

    太后摆摆手,只说:“咱们先把事忙完吧,人世繁复,不是事事都能说清。各人有各人的命、咱们的命就是好好在这宫里过下去,努力给皇室开枝散叶,延续萧氏血脉,旁的就是后话了。”

    太后这两句话,实打实说进谢婉凝心坎里。

    这小半年光景里,萧铭修确实待她很好,对她细心体贴信任有加,她也曾意志动摇过,一颗心仿佛在海浪上颠簸,总是想要奔去美梦深处的彼岸。

    可到头来梦醒了,她却总是很快清醒过来,不再去求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她总是相信捏在手里的才是自己的,萧铭修永远不可能被她捏在手中,所以他永远也成不了她的。

    谢婉凝见气氛有些伤怀,深吸口气笑道:“礼王妃很嫌弃两位小王爷呢,昨日里跟臣妾埋怨很久,直说一定要两个脾气正一些的,能拿捏住他们才是。”

    太后却说:“她也是有些急了,那两个毛小子虽然闹腾了些,在国事上可从来都不含糊,都是顶好的孩子。就是皇儿也很喜欢这两个堂弟,一直说要等他们再在军中历练几年,就能为国效力了。”

    这都是萧氏自己的事,谢婉凝就不发表意见了,只说:“若是给宗亲们选亲,多选近畿冀州、盛京两地闺秀,也好叫两家不至远隔千里,再生嫌隙。”

    太后就吩咐皎月和阑意把近畿几省的相图取来,跟谢婉凝相看起来。

    比较出色的千金们,相图下面不光有族谱出身,还有各地礼部官员特地做的陈批,大多是在当地打听的,也好要知道这姑娘是什么性子,为人到底如何。

    当年谢婉凝的相图陈批就特别精彩,太后只看了一眼就定下来,今日一瞧见这个,就忍不住跟谢婉凝笑道:“当年你那份陈批可是独一份,派去琅琊的礼部员外郎可是对你赞赏有加,可见在琅琊你的好名声也是出了名的。”

    谢婉凝当年在琅琊可是最有名的闺秀,不仅相貌绝丽、气质优雅,在琅琊族学也成绩出众,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女红绣活,样样都拿得出手。

    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茬,当看到手下这一份相图陈批只写了“性格中平,样貌中上,学识中上”几个字,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都是族人抬举。”谢氏人多,好话可不就多了。

    太后就笑着指了指她,两个人就又继续看图了。

    其实这相图真看不出好坏来,只能看出一个人眉眼和身量,到底是不是个美人,肯定要眼见为实。最重要的就是看批条和出身,结两姓之好,往往只看是否门当户对,差不多都能过下去。

    不过一个时辰,太后和谢婉凝就筛选出几个适合的宗妇人选,只要回头太后开个宴会找各家王妃们过来说道说道,差不多就能圈出范围。

    等明年开春秀女们进京受教,便可最后定下人选。

    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遇到那挑三拣四的王妃就难选一些,遇到好说话的就简单。不过宫里头有太后坐镇,这事准难不了,谁还能说太后眼光不好?

    选完这些,太后就想一鼓作气:“不如把各省的相图都瞧瞧,也好先把人选都定下,省得过完年还要再忙。”

    这一回就是要给萧铭修采选后宫了。

    谢婉凝脸上表情一丝一毫都没有变,笑得依旧温婉和煦:“娘娘说得是,早办完早省心。”

    于是,两个人只略吃了几口茶,就又忙活起来。

    大楚萧氏自来不愿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因此选秀人数都不算多,各省大约十来人数就差不多了,礼部、宗人府和宫中再筛选下去一半,往年等到入宫时不过百人。

    这些秀女在宫中又要受训,最后能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先帝时有两次选中者全部都赐了婚,宫中未留一人。

    太后翻看很快,她看了几十年了,很知道怎么看这图。倒是谢婉凝看得慢又仔细,就有些不好意思:“耽误娘娘时候了。”

    太后摇了摇头,叫把手边这一摞递给她:“这事我都办了十几回,自然熟能生巧,等以后你习惯便好了。我刚瞧见这一摞是溪岭的,你瞧瞧可有旧相识。”

    谢婉凝便大方接过,却不料抬头就瞧见摆在上头的第一份,那张熟悉的面容一下子就扎进她心中。

    就在这时,萧铭修大步踏入暖阁:“母后怎么还在忙?”

    谢婉凝这会儿竟有些呆愣,她下意识抬起头来,望了萧铭修一眼。

    萧铭修顿时身心俱震,谢婉凝这一刻的目光,里面埋着满满的仓皇、无措、恐惧以及担忧,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到底看到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卖个关子,大家可以猜猜看?猜中发红包~!

    ☆、第 78 章

    谢婉凝这样确实令萧铭修心惊,可他自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脸上是一点诧异神色都无, 淡定自若进了暖阁。

    太后压根没瞧见谢婉凝的表情, 见他来了很是高兴,忙叫他坐到身边:“今日怎么不多歇歇, 来我这里做什么。”

    萧铭修笑道:“儿子总觉得头些年忙晕了头, 少了陪母后的时间,正巧刚过生辰,以后一定多抽出些空, 多在母后跟前尽孝。”

    “你这孩子,想通了就好。”太后笑着看他, 见他确实是认真的,不由放下心来。

    萧铭修就道:“正巧今日有空, 不知母后可否赏儿子一顿晚膳?”

    太后顿时就更欢喜了, 忙吩咐阑意:“快去跟小厨房说,赶紧给皇儿预备一盅竹笋鸭汤, 一碗腊肉杂粮饭, 再准备两三样咸口的酥点,皇儿爱吃。”

    她在这絮絮叨叨安排晚膳, 那边谢婉凝很快就收拾好心思,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听到太后的话,很自然就跟着笑:“娘娘对陛下真是体贴,臣妾十分羡慕。”

    萧铭修瞥了她一眼, 见她言笑晏晏,仿佛刚才那一眼是他错觉。

    因为小辈都卖力哄她开心,太后心情自然很好,甚至还跟谢婉凝玩笑一句:“既然贵妃听到了这顿晚膳,自然也要留下,你是沾了皇儿的光,可要给他道谢。”

    谢婉凝顿时笑出声来,哄太后哄得越发卖力:“娘娘太过谦虚了,臣妾这是沾您的光,要给您道谢呢。”

    暖阁里的气氛一下子就热闹起来,萧铭修看着满屋的相图,问:“母后忙着给老八挑王妃呢?”

    太后道:“老八的媳妇不好找,得再相看一二,倒是你那几个堂弟瞧得差不多了,回头列出名单你再看看,妥当就照着叫进京便是了。”

    有些前朝的事她毕竟不那么清楚,因此特别提点了萧铭修一句。

    萧铭修就点了点头:“儿子知道的,母后且放心,一准出不了错。”

    太后就舒心笑笑,扫了一眼手里的相图,便问他:“正巧你来了,挑挑看哪个顺眼,不拘是什么出身,只要你喜欢便叫进宫来,也好叫东西六宫热闹几分。”

    萧铭修下意识看了谢婉凝一眼,谢婉凝却是没什么反应,倒是太后把这一眼记到心里去。

    “母后喜欢便是了,儿子哪里有空挑看这个。”萧铭修淡淡道。

    暖阁刚热闹起来的气氛又冷了下来,太后面色如常:“也是,你自来也没闲心瞧看后宫,还是前头事重要。”

    若是头些年,太后定要生气的,不过这些时候她自己也想开了,便也就心如止水。她不再去强求王家兴衰,也学着慢慢撒手曾经攥得紧紧的权利,事到如今,更是学会淡然处之,不再去一味要求他、管束他。

    他已经是天子了,不会喜欢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养母也不成。

    萧铭修见太后竟心平气和给他圆了一句,也有些诧异,随即就道:“这些事交给母后和贵妃便是了,儿子从来都放心。”

    太后瞧瞧他,又看看谢婉凝,笑着点头:“这是你说的,回头选进宫不合心,你可别埋怨我们。”

    “怎会,母后这般为儿子尽心,儿子感激还来不及。”

    他既然懒得看,太后便也不强求,瞧着时辰也有些晚了,便放下手里的相图,对萧铭修道:“正巧今日忙到这个时候,你们便都留下,尝一尝我慈宁宫的膳食味道如何。”

    谢婉凝就赶紧说一句:“臣妾今日也不知走了什么大运,倒是有口福了。”

    等到用完晚膳,谢婉凝紧绷着的神经才略松了松,慈宁宫的膳食自然美味,可她也没心思吃啊。

    出了慈宁宫,谢婉凝披上大氅就要给萧铭修行礼告退,萧铭修却扶了扶她:“走吧,朕也去景玉宫。”

    谢婉凝难得诧异了:“陛下这是还有事?”

    萧铭修牵着她走到宫道上,转身使劲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朕没事还去不得你宫里了?”

    “陛下息怒,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谢婉凝自从看到那幅图,便有些心神不宁,这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萧铭修轻轻叹了口气:“回去再说吧。”

    一路沉默回到景玉宫,谢婉凝便赶紧卸下头上的钗环:“陛下往日可没来这么勤,臣妾这不是担心您吗?”

    萧铭修一早就吩咐宁多福往景玉宫搬了不少常服,进了寝殿很自然就把衣服换了,舒服躺到新换了软垫的贵妃榻上,伸手揉额头。

    “昨日里吃了酒,今日还是有些头痛,晚上就歇息了。”

    一听说他不太舒坦,谢婉凝就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可是找太医看过了?陛下可别嫌弃麻烦自己忍着,疼起来很难受的。”

    萧铭修见她一脸认真,心里便如同有温热泉水滚过,浑身都热乎起来。

    “朕心里有数。”萧铭修随手捡起她放在榻边小几上的九连环,百无聊赖玩了起来。

    他既然来了,谢婉凝也就没办法空出脑子去想相图的事,只能在寝殿里陪着他。

    不过她自来也不是那等忙前忙后围着他伺候的,每次两个人都各做各的事,倒也越来越和谐,同寻常人家夫妻一般。

    这些年下来,也有了些老夫老妻的意味。

    就像此刻,谢婉凝已经卸下钗环头面,正准备洗脸漱口泡脚,顺带听听宫里下午发生的琐事,很能一心二用。秋云和冬雪就忙前忙后跟在她身边,伺候得她细致妥贴。

    于是萧铭修就只好自己在那玩九连环,边玩边看景玉宫的宫人对谢婉凝那叫一个无微不至,简直要把她当菩萨供起来,就连洗脚水也得放点玫瑰香露先温着,那可是相当讲究极。

    萧铭修不得不叹服,就是宁多福都没这么尽心尽力伺候他,景玉宫这也真是奇景。

    这要是朝中大臣能这么懂事听话,尽心尽力为国尽忠,那该多好啊。

    萧铭修扔下手里的九连环,突然出声问:“婉凝,你到底是怎么调|教宫人的?她们怎么都这般听话。”

    谢婉凝被他吓了一跳,就连秋云和冬雪也僵在那,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陛下怎么问起这个?”谢婉凝换上柔软舒适的软底鞋,挥手叫吓着的秋云和冬雪出去,走到贵妃榻边上坐下。

    萧铭修往后让了让,让她坐得舒服些:“就是瞧她们对你那热乎劲可都是真心实意的,照顾你也很用心,从来不叫你不舒坦,真挺难得的。”

    他一边总结,谢婉凝一边跟着点头:“陛下这么一说,仿佛倒也确实如此。”

    有些事自己身在局中是察觉不出来的,非要旁人提点一句,才会若有所觉,体会出些许不同来。

    “陛下身边的大伴们也很体贴周到啊?”谢婉凝笑着说。

    萧铭修却摇了摇头:“不,不一样的,他们并不是事事都在为朕用心。”

    谢婉凝不太能理解他这个用心是什么意思,只好说:“大伴们若是听到了,准要哭着说陛下埋汰他们。”

    萧铭修一下子就想到宁多福那张胖胖的脸,顿时笑出声来:“他才不会呢。”

    谢婉凝见他仿佛压根就没在意下午自己的走神,心里也略安定下来:“其实就是对她们好一些,也不是光表面上关心,平日里一言一行也都得上心,她们便也知道感恩。入宫的人都不容易,进了宫就离了家,像夏草如今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这么说宫里人的时候,倒是异常温柔,脸上还带着春风和煦的笑,一看就知道她们感情不是作伪。

    萧铭修若有所思点点头:“其实朝臣也不过如此,他们寒窗苦读十几载,为的不就是出人头地、位极人臣?若是做了官还什么都得不到,自来就不会用心为国分忧。”

    谢婉凝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天是没法聊了。

    “陛下不是头痛吗?快歇会吧。”谢婉凝念叨一句。

    萧铭修一想也是,又捡起九连环玩了起来。

    谢婉凝就也不管他,出去外间安排明日的差事去了。

    萧铭修等她出去,才放下九连环深思起来。刚才匆匆一瞥,他大概看清了谢婉凝手上那张图,具体样貌陈条都没看清楚,但是他却一眼看到了省印。

    那是溪岭进上来的相图,也就是说,那上面能叫谢婉凝惊慌失措的人,十有八|九是琅琊府人。

    这个人谢婉凝一定认识,也肯定跟谢家有些牵扯,只是不知谢婉凝为何会露出那个表情,叫人实在也想不透彻。

    但这事现在他却不能明明白白问出口,他心里很笃定,谢婉凝一定不会同他坦白,她只会把秘密深深埋进心里,不让他摸到分毫。

    这么一想,萧铭修心里头可谓是五味杂陈,一下子就又是心疼又是心酸,末了还有些苦闷难以消减,头就更疼了。

    萧铭修叹了口气,他这辈子的喜怒哀乐仿佛都要在她身上耗尽,真是她一个眼神,就能牵动自己的心弦。

    不多时,谢婉凝就回来了:“陛下今日就早些歇息吧?臣妾刚吩咐小厨房给陛下准备了安神汤,也叫大伴提前把朝服取来,这一晚能睡得踏实一些。”

    萧铭修见她神色如常,便也未多话,等到两个人最终安置下来,萧铭修才道:“今日那些相图,可是瞧见旧相识了?”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只有灯花在寂寥地跳动,声音微弱得叫人寻遍不着。

    萧铭修问完也不着急,很有耐心等着她的回答。

    似乎过了很久,谢婉凝才低声开口:“诺,确实是旧相识,小时候一起读过书呢。”

    萧铭修“哦”了一声:“你要是不喜,就直接刷下去,何苦为这点小事发愁。”

    谢婉凝心里一跳,下午翻涌上来的仓皇、无措和恐慌却也都渐渐被压了下去,现在的她只剩满心疑惑和不解了。

    “她可是琅琊王氏的千金,陛下真不想见见?”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太聪明惹~这章更出去我再发红包哈哈~

    感谢 琅珅的地雷*2,土豆土豆丝、26708670、小小遗的地雷么么哒~

    ☆、第 79 章

    这时寝殿里已经熄了一半的灯,帐幔里很昏暗, 谢婉凝是闭着眼睛说的话, 自然没看到萧铭修眼中的诧异。

    琅琊王谢两家自古以来都是大族, 几经战乱却屹立不倒,只是谢家近些年由于旁支经营庶务得当, 显得略比王氏要强盛一些, 但在有些老学经眼中,王家怎么也要比谢家纯粹。

    当年太后有意想给萧铭修从琅琊选妃,还让萧铭修特地写了一封折子, 显得相当有诚意。在这种情况下谢氏一族都不甚满意,甚至觉得是皇家有意辱没, 若不是还没胆大包天到那个份上,早就把特使给赶出门去了。

    当年要不是谢婉凝自己不愿意留在琅琊, 萧铭修肯定没这福气能娶到谢氏的嫡女为妃。

    倒也不是他们萧氏一族无能, 谢家在朝中无人,可却在天下读书人里有口皆碑, 他们被树立成为读书人中清贫乐道的楷模, 萧氏哪怕再横行无忌,也要考虑读书人的脸面。

    皇家也不能为所欲为。

    是以这一次选秀萧铭修压根没想过还能再遇到一个琅琊出身的闺秀, 甚至这个人居然还是王氏嫡系。

    寝殿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萧铭修才问:“这怎么可能?王氏绝不会如此。”

    王氏比谢氏更要脸也更古板, 哪怕家里穷得叮当响,也照样清高到仿佛自己还是早年那个名门望族,他们家的嫡女怎可能入宫为妃?

    谢婉凝轻笑出声:“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我自来知道她姓甚名谁,怎可能看错?”

    这里面肯定有些故事,萧铭修微微皱起眉:“你不用烦心,朕找人查清便是了,回头直接给她撤档,叫她爱干嘛干嘛去。”

    “好,那就有劳陛下费心了。”谢婉凝轻声开口。

    萧铭修没听出她有什么额外的情绪波动,翻个身把她抱进怀里,还轻轻给她拍后背:“好了,快睡吧,不用为不值当的人操心。”

    谢婉凝闭上眼睛,居然真的被他哄睡着了。

    梦里她不知道为何又回到了王家那个破败的卧房中,正值寒冬腊月,屋子里难得烧了炭,叫她觉得并没有那么冷。

    可她却浑身难受,发烧好几天,也是渐渐有些神志不清。

    迷糊之下,她一下子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在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可喉咙里很痛,她是一句话都喊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很轻的脚步声钻入她的耳朵里。

    谢婉凝费力扭头往门边看去,却只看到一个淡绿色的裙摆。

    这不是萍儿,她莫名奇妙想到这么句话。

    谢婉凝只觉得心如鼓擂,有什么深藏在记忆里的片段重新浮上脑海,她拼命去想,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头太晕了,以至于刚一看到来人的面容,便又昏睡过去。

    下一刻,她却突然又惊醒,脖子上一阵剧痛,有人正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叫她不能呼吸。

    “救……”谢婉凝拼命呼喊着,挣扎着,却没能把人摆脱分毫。

    那一双手明明细软滑嫩,她用干枯无力的手去拨弄,却怎么也拨弄不开。

    “救命!”谢婉凝只听到自己最后呼喊了一句。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跟谁呼救,只是想竭尽全力喊这么一声,为已经死去的自己,为没法反抗的命运。

    “婉凝!”

    就在这时,一把熟悉的声音呼唤她一句,谢婉凝只觉得脖颈上的那双手突然一松,她一下子又能喘上气来。

    “婉凝,你怎么了?”那声音很急切,谢婉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一次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努力睁开眼睛,抬头就看见萧铭修一脸急切地看着自己,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仿佛遇到什么大事一般,特别凝重焦虑。

    谢婉凝想跟他笑笑,淡然问一句“怎么了”,可话到嘴边,她却觉得自己喉咙有些痛,依旧什么都讲不出来。

    萧铭修见她终于醒了,这才松了口气。

    可他却还是全身心关注着她,见她张了张嘴却没出声,立即就叫人进来:“煮些温热的蜂蜜水,再备一碗安神汤。”

    宫人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萧铭修就靠过去,把她搂在怀里哄:“你刚才做噩梦了,吓着了吧?”

    谢婉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她睁着眼睛,在昏暗之中紧紧盯着他厚实的胸膛,有那么一瞬间,她眼睛里闪过冰冷冷的凉意和凶狠,那是萧铭修从未见过的样子。

    刚才的噩梦之中,她终于看清了害她至死的人的样貌,整个人是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上一世她嫁进王家四年,一开始就过得不如意,所谓的丈夫从不跟她说一句话,每日里都住在前院书房,根本没回过正院。上头的公婆也古板刻薄,还要求她日日去上房立规矩,弄得她吃不好睡不好,没几日就消瘦起来。王家撑着世家的脸面,其实内里早就成了空壳子,她不得不用自己的嫁妆维持生活,心里却觉得没意思极了。

    这里面也就王家的那个嫡女瞧着是个“好人”,早先在族学里也是见过的,谢婉凝便也想同这个在她看来单纯可爱的女孩子交好,只是没多久就发现对方并不如表面上所展示的那样美好,也就渐渐疏远开来。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还没等到对方出嫁,却等来了对方掐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双手。

    她绝对没有记错,也绝对没有因为看到相图而迷惑,反而正正因为再次看到那张容颜,迷雾里隐藏的那些回忆才一一翻涌上来,叫她一片糊涂的记忆深处渐渐清晰起来。

    当年那个想要掐死她的人,就是王氏正宗嫡女,她前世的小姑子王纯汐。

    等到她回忆起这一切,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那些担心和郁结都消散开来,那些害怕和恐惧的情绪也都一并淹没在记忆里,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来烦她。

    事到如今,她却只一个疑问:王纯汐为何要害死她?

    她同她一点厉害关系都无,甚至她在王家生活的那几年跟王家人也无更多接触,就连求医问药也大多是她自己用嫁妆在填补,并未花费王家一分一毫。

    一个压根就没有多少交往的陌生人却突然凶恶地害死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因由,可她无论如何分析,也想不出一个大概来。

    若还是上一世,她大可当面同王纯汐对峙,可是世轮回,转世重来,现在的王纯汐已经不算是当时的那个人了,她也不可能再去问她到底是何种因由。

    但……谢婉凝抿起嘴唇,这一世的王纯汐居然在天祐三年就要入宫为妃,这令她心里又泛起更多疑惑来。

    这一世,因为她的选择,许多事情的结果都不同了。她从此有了不一样的人生,家中大哥也早早立起来,不再一味顺遂父母意愿。

    甚至这繁华锦绣的长信宫中,也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前世的天佑帝没有盛宠至极的贵妃,也同王家和太后的关系形同水火,再多的谢婉凝无从得知,却能肯定前朝后宫都不是如今模样。

    她不仅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改变了萧铭修的。

    只是这些都是她心里最深的秘密,终其一生,她都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知晓,哪怕是谢兰,哪怕是萧铭修。

    谢婉凝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陛下,刚臣妾只是梦魇,已经无事。”

    萧铭修轻轻给她顺着后背,脸上的的表情异常凝重,说出来的话却是异常温和:“你都做了些什么梦,怎么还把自己吓得直喊救命呢?”

    这些年,他跟她虽说未曾日日同床共枕,来景玉宫的次数却也不算少。他睡眠浅,有点事都能被惊醒,却也从未见过她梦魇的样子。

    刚刚谢婉凝一开始挣扎时他就醒了,当时他略微拉开些床幔,就看到她一脸焦急狰狞,就连身体都跟着不停挣扎,仿佛有什么人正在欺凌她一般。

    萧铭修当即就开始呼喊她,可谢婉凝却一声都没听到,只紧紧闭着眼睛死命挣扎着,到了后来甚是伸手在脖颈上比划,仿佛要挥开什么脏东西一般。

    与此同时,她开始喊“救命”。

    萧铭修这下心里更急,喊她名字的声音越来越大,谢婉凝没有醒,却叫醒了守在门口的苏年和秋云。

    好在,最终谢婉凝自己醒了过来,可她这异常吓人的梦魇却也让萧铭修记到心里去。她肯定是对什么感到恐惧不安,或许也害怕有人要加害于她,否则她也不至于因为噩梦就如此惊慌,无论如何就叫不醒。

    萧铭修轻轻喘着气,听谢婉凝说:“臣妾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好,”萧铭修垂下眼眸,“噩梦不用记,一会儿你吃些蜂蜜水,再喝一碗安神汤,早晨醒来就能忘记了。”

    谢婉凝整个人缩在他怀中,却是觉得特别安心。

    可能噩梦之后的人都会有片刻脆弱,这一会儿的她不想再疏离开来,她只想舒舒服服靠在他萧铭修里,安然睡上一觉。

    萧铭修给她顺了顺后背,见她慢慢放松下来,心里也就不那么着急了:“等吃了汤再睡,要不然睡不踏实。”

    谢婉凝轻轻“嗯”了一声,听起来确实是有些困顿了。

    萧铭修却一点睡意都无,他抱起她,跟她互换了一下位置:“你睡里面,明日朕早朝就不吵你了。”

    景玉宫的宫人动作很快,不一会儿秋云就端着蜂蜜水和安神汤进来了,萧铭修扶着谢婉凝坐起身来,就着微弱的宫灯看她面色。

    她脸上倒是没有惊惧之色,只略显得有些困顿,眼睛都不太睁得开。

    萧铭修有些心疼,心里头恼恨王家,对待谢婉凝的时候却异常温柔:“乖,吃几口再睡。”

    他亲自接过汤碗,喂她吃安神汤。汤药并不算苦,这只是助眠的代茶饮,因此谢婉凝很快就吃下一碗,末了又被萧铭修喂了两口蜂蜜水,这才觉得喉咙里舒服了,胃里也跟着暖和起来。

    “睡吧陛下。”谢婉凝含糊说了一句,就这么睡了过去。

    萧铭修却抱着她,从此再无睡意。

    没过多久就到了晨起时,萧铭修轻手轻脚起身出了寝殿,苏年和赶来的沈雁来伺候他更衣:“陛下,给您备了一碗南瓜小米粥,趁热吃一碗再去吧。”

    萧铭修点了点头,换好朝服便坐下来吃粥:“一会你写个折子给姜兴泽,朕要知道琅琊王家的所有事,听清了?”

    沈雁来微微一愣,很快便行礼道:“诺。”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次噩梦~以后就不怕了开始搞事~哈哈哈~

    ☆、80

    谢婉凝醒来的时候, 已经过了巳时, 她倒是没怎么为昨日的噩梦惊扰, 很淡然就起来洗漱, 慢条斯理用早膳。

    春雨和夏草伺候她用早膳,边道:“娘娘, 刚慈宁宫来了口谕, 太后道今日不忙宫事, 叫您好好在景玉宫休息。”

    谢婉凝一愣, 估摸着太后今日也要休息休息,便也没放心上, 自顾自吃小米南瓜粥。

    她很爱吃这个,养胃又清甜,连带着萧铭修早上也吃一碗, 倒也吃习惯了。

    “娘娘也得休息休息, 总不能日日忙碌。”谢婉凝道。

    今日不用去慈宁宫,猛然闲下来谢婉凝倒也不觉得别扭。她给自己的小日子安排的很丰富,上午在院子里修剪梅树, 中午午歇起来, 又去找了一本书坐在茶室里慢悠悠看。

    刚看了没多一会儿,春雨就捧着一小碗樱桃进来了:“尚宫局刚送来的贡品,咱们宫里给分了两框,一样红色一样黄色,娘娘看喜欢吃哪个。”

    为了往宫里送贡,各省都有自己的法子, 比时节早晚的时候都有,只能让宫中用到便算完成了今年的岁贡。就是进贡的数量并不算多,只能紧着要紧的人用。

    谢婉凝这里回回都不会少,有时候萧铭修不爱吃这个,也都给太后和她分了,倒是叫谢婉凝吃得很满足。

    见了樱桃,她心情就更好了些。待慢悠悠吃完一小碗,又看完一章书,就放下来起身在茶室里走动。

    她还是要想一想王家的事。

    因为前一世病重,她不怎么出门,记性也不是很好,除了萍儿经常给她讲外面的趣事,也就大哥偶尔过去瞧瞧她,带着大夫给她看病。

    那时候大哥还没管家,手里银钱不多,也几乎都花在她身上了。

    是以她一点都没想明白王纯汐到底为何会把事情做绝,冒着下大狱的风险亲自动手杀她,毕竟病最重的那两年,她根本就没怎么跟她说过话,更不用说生嫌隙了。

    另外,这一世的王纯汐居然上了相图,这就说明王家至少知道她要入宫选秀这件事,这令谢婉凝更是疑惑。

    她总觉得王家这些事里里外外透着让人看不透的深潭,如果不去管,这深潭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把她一并吞没,重新扯入深渊之中。

    谢婉凝目光渐渐冷凝起来,她一个人站在茶室窗边,望着外面在寒风中飘零的梅树。

    既然王纯汐想入宫,且就让她来便是了,她倒要看看王纯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谢婉凝下了决定,浑身都松快起来,她觉得前世那些阴影正一点一点从她心里被驱散开来,可能用不了太长时间,她就再也不会去在意那些小事了。

    “春雨,”谢婉凝坐会茶桌前,“去尚宫局取今岁的春日宫例,说本宫要看。”

    虽然因为年底事多,把交接的事换到明年,看太后的意思到底也没想紧紧攥着,因此不如趁着这会儿有空闲,她先把旧例都看一遍,等跟太后交接时心里也有数。

    宫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若是一味按旧例操办,就最简单不过。但这样也会出许多新问题,每一年的情况尽不相同,如果雨水多的年份少发了防雨布,各宫室的瓦片就容易被雨水冲坏,造成更多的损失。

    管宫事便一年四季都不能闲着,春日里要防雨,夏日防火防蚊虫,秋日防风,冬日要防雪,再加一年四季的份例发放,各年节准备宫宴,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但对于从小学习管家的谢婉凝来说,却也并不算难。

    以她现在的贵妃位分,外有陛下支持,内有太后提携,自然能顺利把事情接到手中。旁人不说,就连尚宫局的钟姑姑也对她恭敬有加,定也不会出现管不了事的境况。

    这么一想,谢婉凝就更觉得舒心,春雨刚出去吩咐差事,转头就又匆忙回来:“娘娘,班婕妤给您请安来了。”

    谢婉凝便放下手里的书,也不去再梳妆打扮,很自然就笑道:“她倒是许久没来了,快快有请。”

    春雨便又赶紧出去,客客气气把班婕妤请了进来。

    外面正是最冷的时候,班婕妤穿着大氅,在外厅脱下后才问:“娘娘可有空?”

    春雨冲她福了福:“给婕妤请安了,娘娘听闻您来可是高兴,正在茶室里等您呢。”

    班婕妤位分不高,但她到底是南陈的郡主,且谢婉凝挺喜欢她的,景玉宫人就多了几分客气和亲近。

    她们是一切以娘娘为先,娘娘认为这个人好,他们就敬着,准不会错。

    “娘娘真好。”班婕妤轻快地说。

    春雨没听明白,不过也恭恭敬敬把她请进茶室:“娘娘,婕妤到了。”

    谢婉凝抬起头来,就看到一个枫叶红的身影跑进茶室,见她一脸开心,不由也笑了:“还以为你之前是逗我的,怎么回了宫这么久都不来找我玩?”

    班婕妤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的皮肤比楚人要白得多,红起来就更明显。

    “知道娘娘您这里忙,就不好意思来。”

    谢婉凝指了指隔着书榻另一边的主位,叫她坐下说话:“哪里能有这么忙,不过你倒是赶巧,正巧今日我在宫里。”

    班婕妤捧着春雨送上来的兰馨雀舌,小小抿了一口,就被里面的甘甜震惊到,小声嘀咕:“真好喝啊。”

    虽说两个人真没怎么讲过话,但最近这一来二去,却相处特别愉快。人与人的缘分自来也说不清,大概两个人秉性相合,倒是很能玩到一块去。

    “娘娘,其实不是巧合的,”班婕妤凑到她身边,小声说,“我知道的德妃娘娘上午去慈宁宫了,所以下午才赶紧过来。”

    谢婉凝挑了挑眉:“德妃倒是胆子很大。”

    班婕妤撇了撇嘴,好半天才说:“她胆子就没小过呢。”

    德妃被罚要在宫中闭门思过一月,如今才过了二十来天她就偷偷出了门,这不是藐视太后懿旨吗?不过既然她是太后的外甥女,只要太后不说她目无尊长,旁人瞧见也不会说她什么了。

    “娘娘,我跟您说,德妃娘娘最近很生气很生气,下回见了她您可得注意着些。她想当贵妃很久了,可太后娘娘却让您做了贵妃,她今天是憋不住找太后说理去了。”

    班婕妤住德妃的灵心宫后殿偏殿,对灵心宫的事也多少有些了解。德妃倒不是会磋磨人的那种主位娘娘,不过她脾气不好是真的,有什么都喜欢直接骂出来,其他的几个小主都很不喜欢她,背地里说她是“炮筒”。

    一点就着的那种。

    谢婉凝看她一脸认真,又忍不住笑了:“就叫她去吧,太后娘娘准能说服她。”

    太后娘娘一看就很了解自己这个被宠坏的外甥女,小事情上会惯一惯她,大事情却严肃得很,轻易不会叫她心想事成。

    说德妃天真也好,说太后心狠也罢,如果没有太后在上面坐着,这一次德妃就不止降位分那么简单,恐怕也要跟宜妃一样被直接由妃位降到嫔位,那脸上才不好看。

    班婕妤一听谢婉凝这么说,顿时就道:“娘娘说得是,娘娘真聪明。”

    谢婉凝又被她逗笑了,发现这小会儿工夫自己已经笑了很多回,班婕妤真是个小开心果。

    “咱们也算有缘分,只是你在德妃宫里,到底还要受她辖制。若是她真欺负到你头上,你就找我来,我给你撑腰。”谢婉凝想了想,还是说。

    在宫里头还真没有她不能管的事,她这么说便意味着自己一定能做到,心里十分笃定。

    班婕妤微微一愣,随即脸上就又飞了一抹胭脂色。

    她面对着谢婉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脸红,仿佛有许多事值得害羞,叫她难得有些小女儿情态。

    “德妃娘娘不敢欺负我的,娘娘且放心。”她冲谢婉凝笑,就像春日里刚开的迎春花,绽放着勃勃生机。

    “我是南陈郡主,便是位分低,宫里头也没人欺负我。”班婕妤又说了一句。

    谢婉凝便放下心来,她自己心里有数,能立得住,比位分重要许多。

    她算是来和亲的,身后代表的是一个国家,就是太后也不可能任由她在宫中备受欺凌。这一年因为南陈内部局势动乱,跟大楚也多有摩擦,是以她的位分提不上去,绝不是因为长信宫肆意欺凌外族郡主。

    入秋之后南陈稳定下来,大楚也重新派任天使驻南陈,两国往好的方向发展,班婕妤的位分肯定不会还停留在下三位。

    “你这么想就很好,自己活得敞亮,才不会任人欺凌。”谢婉凝道。

    两个人说小一会儿,班婕妤便把自己的大宫女迎儿赶了出去:“去给我暖暖鞋,省得走的时候脚凉。”

    迎儿倒是个老实性子,行过礼闷头就出去了。

    班婕妤等茶室里就剩她们两个,便神秘兮兮凑到谢婉凝身边:“娘娘,我听说了个秘密,一定要给您讲讲。”

    谢婉凝挑眉看她,倒是没有意外。

    班婕妤这显然是要给她透风的,她能忍到这会儿才说,已经不算容易了。

    班婕妤也不喜藏着掖着,直接就说:“前头陈才人过来找我玩,说了几句宜妃娘娘那的趣闻,我听了倒是觉得有些门道,就拿来请娘娘分析一二。”

    什么分析一二,倒是刚学会说几句小话就要拿来卖弄,谢婉凝没戳穿她,一脸认真听:“你说。”

    班婕妤声音压得很低:“听说贤妃娘娘其实不是伤寒,她是真的吃不下东西去。”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震惊,十分震惊!居然有人不爱美食??

    班婕妤:是是是,我也震惊,娘娘震惊得对!

    ☆、第 81 章

    谢婉凝无疑是个吃货, 她欣赏美食, 也喜欢变着花样点各种御膳房的好菜, 是个绝对不会吃不进去饭的人。

    倒是真的没想到, 贤妃居然会因为厌食而病。

    “若真如此,御医又怎会瞒报?”谢婉凝疑惑道。

    若是风寒暴瘦, 这无可厚非, 事情不闹大就让她自己在宫里头好好养着就是了。可若是因为食不下咽而生病, 却肯定有什么因由, 这种情况太医是不会帮着隐瞒的。

    班婕妤便道:“这个妾也不知,陈才人只说前殿近来管教很严, 根本不允许她们请安看望,她也是耳闻小宫人私底下聊天,才知道的这事。”

    别看她是个外族郡主, 在宫里头人缘还算不错, 下三位的小主们偶尔也会相互串串门,也好各留几分人情。

    谢婉凝就笑道:“陈才人品貌端方,你可同她玩。”

    陈才人以前是萧铭修的侍寝宫女, 一直老实本分, 是以萧铭修继承大统之后便封她为才人,是个从来不多说话的人。

    不过她一直住在贤妃的绯烟宫,被贤妃管束严格,常年也没个人说话,又可能觉得班婕妤没旁人可以说闲话,便有什么事都跟她讲讲, 要不然得憋死。

    班婕妤就笑道:“陈妹妹其实也可怜,绯烟宫宫门冷清,贤妃娘娘又偏爱管束她们,过得还没我自在。”

    可不是,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贤妃在外总是端庄自持,性子却分外古板,不仅对自己要求极严,在她手底下讨生活也不容易,总是有诸多要求规范,错一点都不行。

    “你只要自在就好,日子都是自己过的。”

    谢婉凝跟她说说笑笑,仿佛没把贤妃的厌食症当回事,等把笑得脸都红了的班婕妤送走,谢婉凝才又叫来黄灿:“绯烟宫你可打听出别的什么?”

    黄灿忙行礼道:“回娘娘话,绯烟宫事实在很难打听,如今也只知这许多。”

    谢婉凝眯起眼睛扫了他一眼,却令黄灿心中一凛。他当即就知道自己差事没办好,干脆利落就跪了下去:“是臣失职,还请娘娘责罚。”

    谢婉凝吃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道:“你进宫小二十年,却还不如刚进宫一年的班婕妤,确实是该罚的。”

    黄灿却并未求饶,他给谢婉凝磕了三个头:“臣领罚。”

    谢婉凝对手下宫人一向赏罚分明,该赏的时候从不手紧,该罚的时候也从不手软。却正是因为如此,景玉宫上下都恪尽职守,每个人都努力把自己的差事办好,不叫娘娘费心。

    之前萧铭修问谢婉凝为何景玉宫人这么听话,其实这里就是答案。

    因为在谢婉凝手下,只要努力当差为她办事,她绝对不亏待。有本事的人不会被埋没,哪怕没本事却也兢兢业业,谢婉凝也都看在眼里,职位上不如旁人,赏赐却一点都不少。

    不叫人白白辛苦却了无盼头,所以景玉宫的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