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到了明年春日就能开了。”
景玉宫已经被弄的够漂亮了,谢婉凝闻言只摇头:“不用费事修花园,栽几盆摆着就行。”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御膳房的船已经从对岸出发,正往这里行来。
宫人们伺候着他们洗手净面,等御膳摆好了,谢婉凝就更高兴了。
“今日的兔丁是陛下打的那只?”
萧铭修轻咳一声:“吃你的饭。”
谢婉凝就高兴地又吃了一块兔丁,今日午膳很有特色,有渤浪湖特有的红鲤鱼,红烧很入味,片鱼片做酸菜鱼也嫩滑。除了这两样,还有糯藕炖的排骨汤,正在炉子上咕嘟冒泡。
只要有好吃的,谢婉凝心情就很好,还特地给萧铭修拍马屁:“陛下之前赐的鹿肉和羊肉,涮锅子很好吃,下回陛下有空去芙蓉馆,咱们再用一顿。”
能不好吃吗?都是正新鲜的,再加上片的很薄,一烫就熟了,简单沾点酱料便有滋有味。
萧铭修点点头,又说起正事来:“你瞧何正武的夫人如何?”
谢婉凝想了想,认真道:“是个爽利性子,也会审时度势,最重要的是她跟何大人都很聪明,也懂规矩。”
聪明也懂规矩,这才是最好的臣子。
能被她这样说,想必这人她不烦,甚至还有点喜欢。
“她身份够,京里的茶会她大多都会受邀,打听到的消息也多。以后你就多招她进宫,这一次若不是她告诉你,你不是就当了睁眼瞎,什么都不知道?”萧铭修道。
他觉得自己真是喜欢给她操心,明明淑妃娘娘聪明能干,可就是不爱操心这些事情,还要叫他叮嘱她。
不过经过这一次,谢婉凝也知道个中厉害了,倒是件好事。
“臣妾知道了,以后一定经心。”
进宫这几年,她一直在“放肆”,抛开规矩懂事的谢家女,舍弃悲苦无依的王家媳,她努力想活成“自己”,可又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一段时光虽然迷茫,虽然不安,可她到底找回了所有应当找回的快乐,也渐渐熟悉了宫里的生活。
三年过去,她该成长起来了。
她不再是谢家女,也永远不会是王家媳,她是帝妃,高高在上的淑妃娘娘。
早晚有一天,她会活成她自己。
“以后我会好好的,陛下不用老为我操心了。”想通这一切,谢婉凝冲萧铭修灿然一笑。
萧铭修一愣,看到她明媚的笑颜,终于放下心来。
“朕一直说,宫里头就你最懂事。”他声音里透着笑意。
两个人和和美美吃了顿饭,虽然萧铭修说要陪她一天,显然是不大可能的。离开蓬莱仙景,他们便各自分开,谢婉凝回了芙蓉馆。
等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一直仰着的嘴角这才落回来。在陛下面前她虽然更爱玩爱笑,却也不是全然装出来的,不过既然他看不见,她还是松快些好。
谢兰就等在正厅,安排宫人布置雅室。
接见诰命们也是有讲究的,有的人可以一起见,有的人就得分开。虽然这事谢兰和绫惜都已经核对过几遍了,谢婉凝这一回却不会做撒手掌柜。
她刚想通的,自己也得用心了。
想到这里,她就对谢兰道:“姑姑把单子拿来给我讲讲,剩下的时叫绫惜操持吧。”
谢兰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笑意爬上她已经有了皱纹的脸,显得整个人是那么的慈祥。
“好的娘娘,我这就来。”
她跟绫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安心。
只要娘娘自己肯上心,那以后说不得真能往上再走一步。
反正夫人们还得等会儿才来,谢兰就捡着重点给她讲了讲,谢婉凝聪明得很,很快就记住了。
“倒是不知道,贤妃家里还挺有牵扯的。”谢婉凝淡笑道。
若说四妃里谁最奇怪,不是独得圣宠的淑妃,也不是趾高气昂的德妃,更不是广结善缘的宜妃,反而是独善其身,仿佛是什么高贵仙人的贤妃。
说她高贵,她也不过就是普通出身,可她就是时时刻刻端着,看着她们的时候都透着一股子轻蔑,仿佛她才是出身正统的世家小姐。
不叫她做皇后,都是委屈她了。
她们三个主位妃的家世已经算是顶好的,要权势有权势,要传承有传承,要爵位有爵位,谁不比一个书院山长厉害?
以前谢婉凝没心思打探这些事,可如今既然要用心,就要做到最好。
所幸她宫里都是能人,这份名单一列,谢婉凝马上就看出各中要害。
“齐幼晴可是有个好父亲,瞧瞧她父亲的学生,这得占了半朝吧?”谢婉凝点着那份名单,在几个人名字上头画了圈。
谢兰就笑道:“陛下可不是随便就给位分的人,您看端嫔和顺嫔瞧着都比她出身好,甚至班婕妤还是郡主呢,连个主位都没混上。”
是的,她越是了解萧铭修,越是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后宫女人其实不分喜欢不喜欢,现在他最要紧的朝政,所以女人只看有没有用。
谢兰就把查好的事给她细讲一遍:“贤妃是青城书院山长的幼女,年岁最小,她父亲不惑之年才有她,那时候他就为师十几栽了。”
齐幼晴的父亲名齐宏,他于科举一途并不显得如何天才,只将将中了个同进士,之后也没求着外放做官,反而去了晋江书院做先生。
他倒是个教书奇才。
至今短短三十来年,培养出了两个状元和一个探花,还有数不清的进士在外做官,实在称得上桃李满天下。
远的不说,便是如今的阁臣李承望也要叫他一声老师的。
贤妃平日里一声不吭,高高在上,原来也是有原由的,这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一步登顶了吧?
谁叫半个前朝都是她父亲的学生呢。
今日要来请见的,就有两位诰命夫人是他的学生家眷,谢兰特地圈出来,说她们两人会一起在第一轮就接见。
一个是冀州铁监夫人,一位是御史中丞的夫人,这两位都没有着急见宜妃,反而在他们到达东安围场第一日就递了牌子,就为等着见她。
谢婉凝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开始有趣起来。
她笑了笑,重新换了一身衣裳,然后便对谢兰说:“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都闪开,cd开大中!
皇帝陛下:不要哭了,心脏病都要犯了,还弄脏了朕的衣裳!
啦啦啦我又来推荐文啦~基友的古言也超好看哒!
《炮灰女配养娃日常[穿书]》by:二恰
简介:带球跑之孩子他爸成了首辅大人
沈烟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成了书中仗着家世显赫,逼迫男主拆散了官配的炮灰女配。
还附赠腹中小宝宝一枚……嗯哼?爸爸去哪儿啦?
好在没有孩子他爸,她也能佛系养娃悠闲度日。
谁知当朝首辅大人却阴沉着脸将人抵在了杏树下:“辱了我的清白,如今又想带着我儿往哪跑?”
☆、第 37 章
接见命妇们其实并不难, 谢婉凝只要端庄地坐在主位上,笑眯眯听她们闲话家常,时不时点点头说一句“是这个理”,便可以结束了。
来请见的夫人们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就是想在她这混个脸熟罢了。
就连贤妃一系的那两位夫人都对她恭敬有加, 叫人看不清背后深意。
不过谢婉凝也不用去在意这个, 宫里头现在连皇子都没有,要斗也都要等十几年后, 现在着这个急不值当的。
再说, 萧铭修可不是能受人摆布的性子,将来的事只能他一个人做主。
想明白这些,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挑出来的几家都是陛下那的得用人。她见一见,赏些礼,就意味着陛下有心要重用他们, 大家都安心便是了。
一连三日,她才把这活干完, 难得没念叨着烦。
等到了第四日清晨, 谢婉凝正在用早膳, 突然想起来件事。她把汤盅放到手边,用帕子擦了擦嘴。
之后便扭头问谢兰:“顺嫔那如何了?没出什么事吧?”
刚到东安围场的时候顺嫔就“累着”了, 叫太医这么一看却是喜脉,顿时就给东安围场添了几分“欢喜气”,反正无论如何,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欢喜。谢婉凝倒不是拈酸惹醋的性子,就是不知其他几位如何想了。
不过她前头都在忙碌,也没来得及去瞧顺嫔,今日才又想起来。
算算日子,差不多有两个多月了。
谢兰就笑道:“有娘娘您吩咐看顾,自是没什么大碍,不过……”
谢婉凝就放下筷子:“你说。”
“不过,顺嫔娘娘的性子娘娘您也知道,最是多愁善感,胆子还那么小。听闻现在整日里缩在听涛阁里,连人都不怎么见,便是别的娘娘去看她,她也不开门。”谢兰就说了实情。
一听这个,谢婉凝就只能叹气了。
怀了孩子小心点不是错,可整天觉得别人会害自己,谁都不肯见就太过了。
谢兰轻声开口:“陛下前头还去瞧过她两回,已经保证她安排人手,可她还是一味害怕,后来陛下也不怎么去了,只叫沈大伴看着点。”
这消息一看就是沈雁来说的。
顺嫔这脑子也太不清醒了,竟然连陛下都不肯信。以萧铭修那脾气也就看她怀孕忍让一二,若是平时早叫她闭门思过了。
不过……她这跟闭门思过也没什么差别。
“总这样,对子嗣也不好,”谢婉凝皱起眉头,“一会儿准备些温补的药品,我去瞧瞧她。”
谢兰就想劝:“娘娘,这时候……还是算了吧。”
这可不能惹祸上身。
谢婉凝拍了拍她的手:“无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大大方方去还能被人污蔑不成?再说若是没有我,她能不能来东安围场还不一定呢。”
那倒是,反正药材都是太医院出来的,她不过就过一遍手,上面的封条都没拆,自然无妨。
既然她要去,谢兰就得提前准备,一边还问:“金银首饰就少戴一些,香也就不用了,省得叫人挑理。”
谢婉凝百无聊赖点了点头,嘀咕一句:“这阵仗,跟揣了个金蛋似的。”
谢兰就忍不住笑了。
原本谢婉凝听着顺嫔的架势就觉得有些夸张,宫里人也惯会以讹传讹,可没成想到了听涛阁那么一看,谢婉凝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只看听涛阁后殿的花园都被围了起来,用最轻薄的夏纱帐子,整个把后殿的门窗都围了起来,遮挡的那叫一个严实。
出来迎的管事姑姑容珍见淑妃一脸的震惊,也有些尴尬,只好赔着笑脸:“淑妃娘娘这边请,里面还算凉快,不会热。”
谢婉凝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容珍也是觉得自家娘娘小题大做,可她劝也劝不住,只得随她去了。只要能把孩子好好生下来,这么折腾叫人看笑话也值了。
“劳烦淑妃娘娘走这一趟,我们娘娘就盼着您来呢。”容珍又说一句。
这绝对不是场面话,谢婉凝心里有数,便点了点头:“也是几日没来瞧她,顺嫔起了没有?”
容珍赶紧叫宫人打开帐子,弯腰请谢婉凝进去:“起了,知道娘娘要来,一早就在等呢。”
谢婉凝满意地点点头,可算没彻底失去理智。
听涛阁后殿也还算是秩序井然,宫人也都各司其职。谢婉凝被她刚一请进正殿,迎面就瞧见顺嫔等在门口,正期盼地望着她。
“给淑妃姐姐请安。”她比上次谢婉凝见她,瘦了一大圈。
美人妩媚,柔情似水,若是个男人瞧见准得动心。谢婉凝逗弄自家宫人可以,对着顺嫔就没这么好的心情了。
“坐吧,你是双身子人,不用讲究虚礼。”谢婉凝利落地坐到主位上。
顺嫔便陪在她身边,待宫人们都上了茶点,便把她们都赶了出去:“去再做点鲜花酥来,姐姐爱吃这一口。”
还不错,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等人都走了,谢婉凝才看向顺嫔:“怎么瞧着脸色不好?人也瘦了这么多,太医可是说了什么?”
顺嫔虽说胆子小,可也不是会失去方寸的人,那肯定就是遇到什么事或者太医说了不太好的话,她心里头害怕才这样。
谢婉凝一针见血,顺嫔的眼睛就红了。
“这宫里头,也就姐姐好心,妹妹一直感念在心。”她说着就要哭了。
知道她怀孩子辛苦,谢婉凝耐着性子哄:“快别哭了,这时候哭妨碍眼睛,你且说说身子如何?”
顺嫔便低头抹了抹眼睛,这才低声道:“太医跟我说都是好话,只要好好养就行,可我宫里小宫人听见他出去跟陛下说了几句,说……怀相不太好。”
谢婉凝喝茶的手顿了顿,没说话。
顺嫔兴许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也不需要旁人回答她。她等了这么多天,好不容易把谢婉凝盼来了,自然要好好说一番。
她谁都不信,却有些信谢婉凝。
一个是因为琅琊谢氏数百年的口碑,再一个端看她对贵妃那体贴模样,也知道她不是个狠心的人。
“小宫人不敢凑近,并不能字句都清楚,却也听了个大概。太医说我心思深重,原本就体弱消瘦,若不好好调养孩子不一定能坐住。”
谢婉凝叹了口气:“你不能光听一面之词,宫里头那么多太医,那么多珍惜药材,陛下也很在意,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
顺嫔脸色惨白,面容惶恐,只听她低声说道:“就是因为陛下很在意,才不好养活。”
这是陛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也很可能是皇长子,对于前朝后宫都有非凡的意义。
然而,顺嫔呆呆看着手里的手帕:“姐姐,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没这个福气,我的孩子也没这么大造化。”
她确实是潜邸时就伺候陛下的,现在又是主位娘娘,若说她没这福气那是万万不能。如果这事发生在端嫔身上,端嫔肯定高兴得喜笑颜开,若是她们四妃,也都只会开开心心。可偏偏这福气落到顺嫔头上,顺嫔最大的问题便是思虑过重。
她确实有江南女子那般柔情似水,也相应的,很是多愁善感。一件丁点大的小事都能纠结半天,何况是怀胎十月生下一个孩子。
能坚持到东安围场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勇气了。
谢婉凝看着她,明明什么还没发生,她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对于这样的性格,她实在看不上,可也得劝着:“你别多想,太医总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万一是他没照顾好,上面也不会怪罪不是?”
顺嫔被她这么一说,就略好了些,但还是莫名紧张:“可我自己身体我是知道的,确实……不太爽利。”
她再这么慌张下去,早晚要出事,谢婉凝身上还有这差事呢,闻言便道:“你就是自己吓自己,宫里头锦衣玉食,又有太医医术高超,怎么会叫你出事。顺嫔,我说句重话,你且听进心里头去。”
顺嫔抬头看向她,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
谢婉凝沉声道:“你是孩子的母亲,是他最亲的血脉,你有了他就要好好爱护。无论有任何原因,无论发生任何事,你保住他,才是保住你自己,你懂吗?”
人都说为母则强,可顺嫔却是为母则弱,她害怕因为这个孩子带来的一切改变,甚至不能勇敢地面对。
人人都说她是为了孩子才这么紧张,谢婉凝这么一看,却明白了。
她是为了她自己。
她不能保证自己可以好好生下他,然后再好好养大他。
谢婉凝知道每个人性格不同,顺嫔在宫中一直安安静静的,她不出色也不出彩,却没想到这么大的机缘落到她头上,她慌了实属正常。
“若是你不知要如何是好,陛下对你对孩子都很重视,也叫沈大伴亲自看顾,若有事你就直接去问他,他能给你解决。”
谢婉凝只能这么说了。
顺嫔这才略好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都是我小性子,难为姐姐来这一回还要为我操心,咱们这就去花园里坐坐,吃些茶果点心,也好叫我尽尽地主之谊。”
想起那个糟心的帐子谢婉凝就头痛,她摆了摆手:“我也就是过来瞧瞧你,看你没事就安心了,带来的药都是特地从太医院领的,无一是凡品,你还是得好好补补。”
顺嫔忙应下来,亲自把她送到宫门口,这才回了寝殿。
容珍伺候着她吃了一碗温茶,站在一边给她打扇:“娘娘,臣听淑妃娘娘的话,也是很有诚心的。不如您就放宽心,好好养着便是了。”
顺嫔面色依旧不是很好,她勉强笑笑:“我知道淑妃姐姐已经帮过我了,今天又不避嫌亲自来看我,可我就是害怕,总觉得这孩子一定生不下来。”
容珍吓得手都抖了:“娘娘使不得,这话可不能再说了。”
顺嫔盯着茶碗,脸上是沉沉的郁色。
那景看着就阴森森的,瞧得容珍心里直害怕。
她们娘娘,是不是精神不大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怕了怕了,惹不起惹不起,走人!
每个月的那几天都炒鸡难受,头晕恶心头疼腰疼QAQ求问什么药对头疼管用?太影响生活了,艰难地码晚上那章,头晕到看不清屏幕orz
☆、第 38 章
谢婉凝从听涛阁出来, 使劲喘了好几口气。
那后殿前面捂着严严实实的帐子,屋子里一股子苦涩的药味,又闷又热,她连气都不太敢喘。
正巧出宫门的时候碰到沈雁来, 谢婉凝就皱眉道:“顺嫔那都成了什么样子, 大伴理应劝一劝的。”
之前顺嫔把萧铭修气着了, 萧铭修看她已经走火入魔,也不再过来看望。主要是顺嫔对他也有戒心, 这让他更不好靠近。
因此照看顺嫔的差事就落到沈雁来身上, 这可愁死他了。
沈雁来是过来盯着太医院送安胎药的,这一见淑妃打里面出来,立即就苦了脸:“哎呦娘娘, 您当臣没劝过吗?就是陛下头两次也是劝了的,可顺嫔娘娘非不听,还一脸愁苦地说陛下不心疼她, 简直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萧铭修那性子,能忍住没发脾气都已经很给面子了。
谢婉凝就叹了口气:“自来女人怀胎十月不容易, 顺嫔又多愁善感, 会这么紧张也不算太过, 还要劳烦大伴多多看顾了。”
沈雁来也跟着叹气:“娘娘,臣跟您没什么不好讲的, 要不是顺嫔孩子还在身上,陛下肯定要发怒,她太不成样子了。”
谁说不是呢?就是她不相信别人, 也得相信陛下啊!那是他的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他还能把孩子怎么着?
顺嫔这番作态,实在是刺心了。
谢婉凝能说什么?病了可用药,饿了就吃饭,可心病却不是轻易就能好的。心病得用心药医,然而宫里头却没有能治顺嫔的药。
沈雁来也不过就想着跟谢婉凝亲近亲近,念叨几句就去忙了,谢婉凝便领着绫惜往回走。
走到半路上看见望月阁正静悄悄的,谢婉凝就问:“宜妃最近没见人?”
绫惜就笑道:“自从娘娘头几日开始接见命妇,宜妃娘娘那就停了,也不怎么出望月阁,不知在做什么。”
谢婉凝回头瞥了一眼望月阁,摇着头走了。
此时的望月阁,宜妃正在做花艺。
她端坐在雅室里,摆弄着桌上一大捧月季花。
茯苓伺候在边上,时不时给她递个花瓶剪子,一时间倒也有些雅致。
这时,紫苏悄悄进来了。
茯苓起身走到她身边,低声问:“姑姑忙完了?”
紫苏点点头,冲她摆摆手叫她出去候着,自己则走到宜妃身后,替换了茯苓的活。
宜妃一直没说话,等到她把花都插完了,才开口道:“家里回信了吗?”
紫苏顿了顿,弯腰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宜妃一直神色淡淡,她连眼睛都没眨,只是安静听她讲。
等紫苏说完了,宜妃才缓缓起身走到窗边,外面天色正好,明媚的阳光照在多彩的花上,绚烂又热闹。
是一年最好的时节,再过几日地里的庄稼就要丰收了。
“盈车嘉穗,两歧麦秀,百姓们能过个好年了。”
“可怎么就她运气好呢?”她低声呢喃一句。
紫苏也不知要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慈祥又怜爱地看着她。
宜妃只看花,却不回头。
窗外,花团锦簇。
两日后,谢婉凝刚一醒来,就听外面有些喧哗之声。她叫了起,是春雨和夏草进来伺候她。
“热闹什么呢?”谢婉凝笑着问。
夏草到底年纪小,一开心就憋不住话,闻言就笑道:“宁大伴来了,正等您呢。”
谢婉凝看她一张小脸红成了苹果,忍不住捏了一把:“一准有好事,要不然夏草姐姐怎么能这么高兴呢。”
夏草的脸就更红,苹果显然已经熟透了。
“娘娘又打趣奴婢。”她躲开谢婉凝的手,边给她上胭脂边说。
春雨就看了她一眼,回头从首饰盒子里挑选发簪。
谢婉凝的发簪首饰都是按品类存放的,猫眼、红宝、碧玺、绿宝、翡翠、白玉、珍珠等各色皆全,可谓琳琅满目。除此之外还有略朴素一些的绒花和绢花,也有她自己亲手做的发带,虽然并不很名贵,却也可以点缀发间做陪衬。
“今日要出门,还是选简单又轻巧些的吧?”春雨笑着说,选了最亮眼的碧玺。
各色碧玺雕刻成桃子形状,坠在金做的树枝间,就这么一把簪子点缀在飞云髻上,却意外美丽。
谢婉凝自己选了配对的耳钉戴上,问她们:“到底什么事啊?今日要去哪里?”
春雨就摇头:“待一会儿宁大伴来给娘娘说吧。”
她不肯说,谢婉凝心里就跟小猫抓一样,痒痒得很。
“春雨你跟夏草学坏了,不是最贴心的小棉袄了。”谢婉凝仰着头叫她们给自己上防晒粉。
夏草就撅起嘴来:“娘娘,奴婢哪里坏了!”
等主仆几个笑闹完了,谢婉凝便去了正殿,早膳一样一样端上桌来,各个冒着氤氲的热气。
香气逼人,口水蔓延。
谢婉凝早就饿了,但却不能晾着宁多福自己用早膳,只得笑眯眯坐在主位,等绫惜把他请来。
宁多福一进正殿就给谢婉凝行了礼,然后便立即说:“给娘娘见礼了,陛下言今日天色好,着娘娘准备准备,一会儿用完早膳去围场骑马。”
谢婉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起来:“臣妾拜谢陛下体贴,陛下万福金安。”
她说着起身朝畅春芳景行了礼,便叫绫惜把宁多福送了出去。
春雨和夏草见娘娘回头瞥她们,都忍不住笑了,还是谢兰道:“好了娘娘,赶紧着用膳吧,随身行李已经收拾齐整,一会儿娘娘还得看看是否有疏漏。”
谢婉凝这才高高兴兴用起早膳来,可能是为了方便之后骑马,早膳里汤水比较少,蒸饺烧麦种类多了些,看来御膳房也早早得了吩咐。
用过早膳,绫惜就取来早就给她做好的骑装,伺候她换上。
这身骑装绫惜做的很用心,上衣是轻薄贴身的半长袄,长度只到膝盖上。下面特地换成了百褶裤,裤腿上打了好多褶子,远远看特别可爱。
在手腕和脚腕处都带有盘扣,可直接做成收口样式,方便骑马出行。
这身衣服是明媚的枇杷橙色,上面绣着缠枝枇杷纹,俏丽又可爱。谢婉凝穿上以后又选了同套的鹿皮短靴,在铜镜前滴溜溜转了一圈。
“真好看,”她看着镜子里满面红光的自己,“真好看。”
绫惜也难得喜笑颜开,娘娘喜欢她的手艺,每每赞扬的时候都令她分外满足。
努力被认可,手艺被欣赏,没有比这再值得满足的了。
谢婉凝回头看她,知道这一身衣服瞧着不难,可她也要做一个月才能做好,个中辛苦自不必说,难得的是这份体贴和认真,比之其他宫里的织绣姑姑强了不知凡几。
“姑姑辛苦了,我也不说什么虚话,等回了宫就给你加品级。”
管事姑姑也有品级高低,虽然比不得掌殿姑姑最高能封正六品的职位,却也分从八品到正八品。
淑妃只是四妃之一,她身边的姑姑都能封从八品,若是再往上提一提,必要陛下首肯。
这一点,谢婉凝自信萧铭修绝对不会驳她面子。
绫惜一听,顿时红了眼睛。
在宫里头熬一辈子的人,谁不想将来年纪大了风风光光出去做官夫人,别看从八品和正八品只差一个字,可俸禄却截然不同。
这已经是谢婉凝目前能给她的最高品级了。
绫惜压了压心里的激动,立即跪下给她行了大礼:“多谢娘娘提拔。”
都不用谢婉凝说,谢兰就主动扶起她:“这些年你对娘娘如何,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也是应当应分的。”
谢婉凝就是这样的人,她们这些伺候的这些年也渐渐明白过来。只要对她忠心又用心,她绝对不会薄待手下的人。能往上提拔的都给提拔,便是不能的也不会短了衣食住行,是以在景玉宫伺候虽然更忙碌一些,却也更有奔头。
谁都不是天生的奴仆,谁也不愿意去伺候人,可若好好当一份工来做,有付出就有回报,那每日滋味就不同了。
绫惜低头擦了擦眼睛,也没说什么特别虚伪的话,只道:“臣不说其他的,只心里记得娘娘这份情,永远不会忘。”
说完这事,前头就有人来请了,却是好久不见的苏年苏伴伴。
“春雨姑娘,陛下那已经准备妥当,叫咱家过来问问娘娘是否可行?”苏年笑得是云淡风轻。
他身上的气质跟沈雁来很像,却比沈雁来更儒雅也更年轻几分,叫年轻的小宫人看了都跟着脸红。
春雨是见过大场面的,便是他笑得再好看都不为所动,只匆匆向他福了福:“娘娘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进去请。”
待谢婉凝瞧见苏年,也问:“怎么你也来了?宫里头留了谁?”
苏年对她的态度就恭敬多了,也不敢随便笑,只认真回道:“回禀娘娘,这次跟来的中监只有臣一人,安姑姑也留在宫中。”
谢婉凝马上就明白了。
萧铭修身边一个太监一个上监,还有三个中监,苏年是日常御书房伺候的,因此这回跟了来。
剩下两个中监和姑姑安辛就要留在宫中照看。
谢婉凝坐上步辇,一路摇摇晃晃往行宫门口行去,转过一片郁翠竹林,抬头就看见天子仪仗。
这次萧铭修没坐御辇,反而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
那马儿是纯黑色的河曲马,身健腿长,皮毛油光水滑,漂亮极了。
皇帝陛下也难得穿了一身象牙黄窄袖骑装,再配上同色的发带,看起来比往常还要修长挺拔。
此时他正看着谢婉凝笑:“倒是跟朕心有灵犀。”
两个人穿的衣裳一色一样,倒是璧人成双。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本宫要做一名合格的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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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东安围场很大, 除了行宫这占了一小半的地,还有山脚下的猎场和行宫边上的马场。
东安临近北蒙,而高大的河曲马和大宛马都用作军马,这边便渐渐成为大楚的御马场。萧铭修年年要来东安围场围猎, 并不是过来放松玩耍, 他也需要巡检马场的马儿饲养情况。
这关乎这国祚。
行宫和小马场离得并不远, 这一处马场只是给贵人们跑马用的,比之真正的东安马场小了十之八九, 跑一圈都不用半个时辰。
但谢婉凝不会骑马, 头几年来的太仓促,萧铭修也忙碌,她就没有认真学。这一回倒是有空了, 便卯着劲要学会。
等下了马车,萧铭修便叫马场的属官牵来一匹个头适中的河曲马,那马儿是红棕色的, 眼睛黑黑亮亮的,看起来特别温顺。
萧铭修就牵起谢婉凝的手, 叫她去摸了摸马儿的头:“特地叫给你备着的小母马, 它性子很温顺, 你不用怕。”
谢婉凝很喜欢它,认真给它顺了顺毛, 又依着指点给它喂了炒黄豆,这才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萧铭修见她眼睛忽闪忽闪的,整个人仿佛初升的朝阳, 绚烂着夺目的光:“没名字呢,就等着你来。”
“真的?”谢婉凝就更高兴了,她想了一会儿才说,“叫朱云吧?”
小母马的毛色很漂亮,是那种光泽油亮的红棕色,行动之间就像是夜晚来临前的霞光,温暖又宜人,很适合这个名字。
不过朱云这个名字一出口,旁边的宁多福突然笑了。
他很少做这种失礼的举动,此时看帝妃二人都把目光投到他身上,立即认错:“臣失礼了,还请陛下娘娘勿怪,只是这名字……太好了。”
谢婉凝疑惑地看向萧铭修,却不料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和眼眸中的亮光。
萧铭修就指了指旁边的那匹黑马:“这是朕的御骑,名玄风。”
朱云、玄风,这名字听上去可真般配,谢婉凝立即就反应过来,抿嘴笑了:“好名字,一听就是匹好马。”
等谢婉凝跟朱云混熟的功夫,萧铭修已经跑完一圈了。他骑在马上的身姿特别挺拔,腰背笔直,就像不能随意弯折的翠竹,整个人带着勃勃生机。
贴身的骑装穿在身上,把他一双长腿展露无遗,好一个惊采绝艳的翩翩佳公子。
随着他每次蹬马镫,大腿和小腿上的肌肉就会紧绷,哪怕裤子并不很贴身,也能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谢婉凝只觉得浑身热气直奔脑门,叫她脸都红了。
要说进宫有什么特别的好处,英俊潇洒的皇帝陛下实在叫人赏心悦目,便是坐在一起谈天喝茶,都自成一派风景。
萧铭修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叫淑妃娘娘在心里夸赞一遍,他骑马回到马棚边,纵身下马:“可以了吗?朕陪着你练,不用急。”
谢婉凝拍了拍朱云的脖颈,笑道:“我们准备好了。”
马童搬来马凳,叫谢婉凝踩着上马。
谢婉凝看了看萧铭修,又看了看自己和朱云的差距,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能上去吗?”
谢婉凝并不似许多闺阁千金那般娇弱,平日里也很注意活动,个头不算矮了,不过也只到萧铭修耳垂那。
但是朱云也并不高大,比玄风矮了一个头,她要是非要自己上,也不是不可以。
萧铭修就叫她把朱云牵出马棚,叫来沈雁来牵着缰绳,他则站到谢婉凝身后扶住她的腰:“记住,一会儿抓紧缰绳,先左腿发力,做一个跳跃的动作往上弹,只要能坐到马背上再去调整姿势也不迟。”
谢婉凝点了点头,小脸紧紧绷着,显得很严肃。
萧铭修在她耳边笑了两声:“难得见你这么认真。”
谢婉凝却说:“骑马也是一项技艺,自当要认真学习。”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萧铭修不好去亲她,却也心里头有些暖意。
虽然经过之前蓬莱仙景两人深谈,他知道她很抗拒过去的生活,可也正是因为谢氏的严苛教育,才叫她成为这么懂事又这么努力的人。
有得必有失,没有任何事是十全十美的。
“那好,朕也好好做一回老师。”萧铭修笑道。
可光上马谢婉凝就尝试了七八次,没有马凳的辅助,以她的身量想一跃而上还是有些困难的。但谢婉凝却一次比一次跃得更高,一次比一次姿态更好,她不喊停,萧铭修就不厌其烦拖着她往上送。
他的手很大、很热、也很稳。
待第九次,萧铭修叫宫人伺候她擦脸:“歇一会儿?”
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少体力,萧铭修实在她怕累着自己,仔细晚上浑身疼。
可谢婉凝却再次摇了摇头:“我会了,这次一定能上去。”
她回头看着他,笑得张扬又自信。
萧铭修心里一动,突然伸手捏住了她的脸:“淑妃娘娘真是聪明绝顶。”
谢婉凝立即打掉他的手,就那手劲,叫萧铭修确认她真的可以上去了。
果然,他只轻轻一扶,谢婉凝橙黄色的身影便闪过一条霞光,一跃坐到马背上。
朱云略有些焦虑地挪了挪四个蹄子,却并没有往前走半步。
谢婉凝紧紧抓着马鞍,右脚飞快找到马镫,等她整个人在马上坐稳了,这才往远处望去。
“高高在上的感觉真好,”谢婉凝对萧铭修说,“虽说也上过假山和阁楼,可坐在马背上的感觉却是那么不同,就好像整个人都要飞起来。”
她从小就想学骑马,也想像族学里其他男孩子一样纵马飞驰,可他们家是读书人家,就连她大哥都没有学骑射,更不用说她了。
所以,她从来都没向父母开过这个口,因为知道一定不可能实现。
不过,进了宫以后,许多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只要她一句话,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谢婉凝高兴地笑起来,灵动的声音仿佛被敲响的玉璧,空灵而清澈。
萧铭修却警告她:“今天你是飞不了了,等慢走和小跑练熟后才能快跑,听见了没。”
“诺,谨遵陛下教诲。”谢婉凝撇了撇嘴。
萧铭修叫马倌过来牵起朱云的缰绳,自己也上了玄风,停在她身边:“走,朕陪你走一圈。”
朱云刚走了半步,谢婉凝就赶紧去抓马鞍:“哎呀。”
坐在马背上,如果不能熟悉那个感觉,很容易觉得身体失衡,但只要多练习,很快就能如履平地了。
萧铭修就看她在那张牙舞爪,笑得差点没摔下来:“朕没骗你吧。”
谢婉凝垂头丧气,这回老实了,只敢叫朱云慢条斯理踱步。
坐在马背上溜达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原本谢婉凝还想潇洒地绕着马场走一圈,可刚走到一半她就觉得大腿有些疼。马儿行动的时候会摩擦大腿内侧,她本就细皮嫩肉的,这一下就坚持不住了。
几乎是她刚一皱眉,萧铭修就问:“是不是腿疼了?”
然后他就看谢婉凝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是个神算子一般,那表情逗趣极了。
萧铭修忍不住又想笑,然后才发现自己今天笑了好多次,是真正发自内心觉得开心。
“朕小时候学骑马,头几天也浑身疼,等你习惯了这种感觉就好了。”
谢婉凝有点无奈,却也没再逞强,等绫惜扶着她下了地,她才猛然发觉两条腿不是自己的了。
刚才学会骑马的新鲜感太强了,以至于她忽略了身体状况,这一下了地,立马就成了软脚虾。
绫惜也机灵,立即叫高高瘦瘦的冬雪和她一起架起谢婉凝,让她走路松快一些。
然而即使这样,谢婉凝也觉得大腿火辣辣得疼,真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来。
萧铭修就叹了口气,走上前弯下腰,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谢婉凝猛地扑进他怀里,顿时觉得轻松多了,根本顾不上脸红害羞,只小声道谢:“谢陛下。”
萧铭修道:“欠朕两个人情了,以后得连本带利还给朕。”
“一定一定,”谢婉凝一脸诚恳,“保准陛下说什么是什么。”
等回了行宫,萧铭修还是不太放心,直接送她回了芙蓉馆:“用不用叫女医给你看看?”
谢婉凝便迟疑道:“先叫冬雪给我瞧瞧吧,来回惊动女医不好。”
她是有分寸的人,这么说就表示伤的不是很严重,萧铭修就不再坚持,直接把她抱进寝殿里。
冬雪取了金疮药和纱布进来,帮谢婉凝松开腰带。
萧铭修却坚定坐在那,不说走也不说留,弄得谢婉凝脸又红了:“陛下!”
“朕坐这里等,这些年也受过伤,知道如何分辨。”萧铭修说道。
他常年习武,也是受过跌打伤的,因为关心她才想着要留下来等一等。
谢婉凝就不再劝了,只好大方地脱下裤子叫冬雪给她看伤。
冬雪会些武艺,也懂跌打损伤之类的粗浅医术,仔细给她看了看,便松了口气:“娘娘只是大腿磨破了点皮,没伤到筋骨,上了药再修养一天就能无碍了。”
她正想给谢婉凝上药,不过萧铭修这会儿凑过来瞧,瞧得谢婉凝直想合上腿。这时候天光大亮的,又有冬雪在,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便是穿着小衣,这动作也忒羞人啊!
“陛下,”谢婉凝脸红得不行,“您饶了我吧。”
萧铭修却没回答,反而伸手碰了碰她的伤处:“确实没大碍,明日你就在宫里休息,后日咱们再去骑马。”
谢婉凝顿时就顾不上害羞了,直问:“我还能去?”
她以为自己受伤了,萧铭修就不肯让她再骑马了。
萧铭修起身看了她一眼,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陛下:仿佛解锁了什么新姿势。
淑妃娘娘:快闭嘴快闭嘴。
皇帝陛下:两个人情哦……
淑妃娘娘:……来来来,看咱俩谁先不行。
☆、40
谢婉凝是个很有毅力的人, 萧铭修头一次见一个女人这么不怕吃苦。
既认准了一件事,就怎么都不会放弃。
哪怕腿上受了伤,她也坚持隔一天去一次马场,每次去都要努力练习小半天, 从来不肯松懈。就这样到了十月初的时候, 她已经可以在马场里小跑了。
晚上萧铭修帮她上药, 还感叹道:“平时那么娇气,这会儿怎么就能咬牙坚持下来, 这么喜欢骑马?”
谢婉凝腿上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了, 不过到底细皮嫩肉,每次骑完了回来还是要涂一点活血化瘀的药膏,省得第二天腿疼。
这段时间她也习惯了萧铭修帮她上药, 脸不再那么红了,态度也坦荡自然:“也说不上特别喜欢,努力学会一项技艺的感觉真的很棒, 再说人生苦短,多点经历也不吃亏。”
上辈子太短了, 仿佛一瞬间就到了头。人生的酸甜苦辣她只尝到了苦, 剩下的一点滋味都没摸到, 说不遗憾是假的。
重来一回是上苍给她的眷顾,她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萧铭修上着药就心猿意马起来, 自从她腿上受了伤两个人就没亲近过,他也许久没有招过寝了,一双手就有些不老实。
谢婉凝被他摸得直笑, 声音里又娇又软,带着轻薄的气声,叫人心里也跟着痒痒。
萧铭修就凑上去,从她的额头开始亲,一路顺着眼睛、鼻子来到嘴唇上,然后就贴着她的嘴唇问:“今日可以否?”
谢婉凝也跟着有些心动,她的眼睛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才滑到萧铭修的脸上。
萧铭修正狠狠盯着她,那样子就像饿了好多天的狼,又狠又凶,叫人看了……心潮澎湃。
谢婉凝轻笑出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臣妾若是说否,陛下待如何?”
这么多年,两个人渐渐从陌生到熟悉,床笫之欢也慢慢得趣,到了如今谢婉凝也很会在床上逗弄他。
皇帝陛下长得这般丰神俊朗,每次侍寝的时候,谢婉凝都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
这么一想,更觉得这一辈子进宫是值了。
看萧铭修被她逗得半天不吭声,只一味用眼睛盯着她看,谢婉凝安静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也没说不行啊。”她在他耳边嘀咕。
下一刻,萧铭修翻身而起,一下把她狠狠按在床上。火热的吻仿佛夏日里的暴雨,叫人来不及给出任何回应。
这一夜,芙蓉馆里叫了三次水,最后谢婉凝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才猛地意识到:他这是忍了多久了?
天可怜见的,就会抓着她往死里折腾。
等谢婉凝能纵马飞驰时,秋收已经顺利开始起来。
萧铭修这几日没有陪她去马场,一直在忙碌各省秋收事宜,谢婉凝知道他性子,便也每日骑马回来之后端了汤去看看他。
不拘是什么汤,萧铭修总是很给面子喝完。
谢婉凝就说他:“陛下也是,来这么一趟也没怎么玩好,自己倒是累得瘦了。”
他不耐热又火力旺,哪怕如今已经入了秋,还是觉得烦闷。最近国事一多,他就会起火气,饮食就清减不少。
谢婉凝就是怕他再病了,才见天炖了汤水过来喂他。
“忙过这一阵子,就可以松快松快,你别急,过几天就带你出去玩。”萧铭修捏了捏她的耳朵,笑道。
谢婉凝一听就有点生气:“臣妾又不是……”
又不是为了缠着你出去玩才来看你的。
这话她只在心里过了一遍,却到底没有说出口,他们之前还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可她不说,萧铭修却仿佛懂了,他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了一个温柔的吻,亲自把她送到宫门口:“朕知道,一定好好用膳。”
“乖,回去好好玩。”
谢婉凝这才满腹心事地走了。
萧铭修见她身影消失不见,这才转头对宁多福道:“派人去把御汤池清一清,过几日朕要去。”
宁多福小心翼翼问:“要待几日?御膳房那边要提早准备。”
萧铭修看了一眼桌案上成摞的奏折,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先准备三日吧。”
他说三日,就得照着五日去提前预备,甚至里里外外都不能有任何差池。
宁多福见他面色确实不太好,出去的时候吩咐沈雁来:“一会儿寝殿里换上安神香,叫陛下也歇一会儿。”
他们两个只差一级,沈雁来自来不爱被他使唤,闻言冷冷哼了一声,撅着嘴走了。
宁多福瞥了他一眼,心里头骂:臭德行。
萧铭修又忙了一会儿,觉得再这么下去他早晚要把自己累死,越想越觉得得改一改,可到底要怎么改,他心里头也还没谋划。
反正如今前朝也还不是他一手遮天,再等等也不晚。
他刚把一本折子写了个“毫无重点,阅”扔到一边,抬头就看沈雁来在那欲言又止。
“何事?”萧铭修问。
沈雁来忙端上温茶:“陛下忙了一个上午了,午膳也没用稳妥,不如这会儿回去躺下歇一歇,下午也好有精神。”
萧铭修想起刚刚谢婉凝说的话,难得没有冷脸,起身直接往寝殿行去:“一个时辰之后叫朕。”
沈雁来长吁口气。
之后几日日子就平淡多了,等谢婉凝把整个东安围场都玩一遍,这才安心窝在芙蓉馆看书,她最近挑中一本农耕的书,看得很起劲。
“你说回宫在院子里开块地,种点粮食自家吃如何?”谢婉凝跟春雨念叨。
春雨可不敢劝她,却也聪明:“娘娘定是没见过如何种地,往年春耕礼的时候,陛下也不过就是去御田里做做样子,真要自己种地可辛苦得很呢。”
她说得是实话,研究谷稻、繁育新种一直都是兴丰属的事,有专职大臣在管,萧铭修根本不用亲自操心。
他兴许知道如何种地,可也不过是纸上谈兵。潜邸时还偶尔去御田里瞧瞧,现在这么忙,每年就只春耕礼时点个卯,其他时间是再也没空去了。
谢婉凝就有点丧气:“每年都要说御田如何如何,也不过就是面子活罢了。”
春雨帮她切好水果,又点了一滴玫瑰花露在奶茶里,笑道:“娘娘想啊,若是种地那么简单轻松,为何人人都想做官呢?种地岂不是更好,自给自足不用争斗。”
这些谢婉凝当然知道,她刚才不过就有感而发罢了,但□□雨这么一讲,她又想起别的事来:“之前云州大旱,最后到底如何了?”
这事春雨倒是不知,只能出去请谢兰。
谢兰自然不能明目张胆打听前朝的事,可她不问,总会有人给她说。
“前两日柳夫人送过折子,正想给娘娘说呢,”谢兰笑道,“折子里写最后王大人是腰斩于市,而沈大人却判了流刑,永世不得回京。”
这跟当时谢婉凝给萧铭修的建议简直一模一样。
她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好言说的小骄傲:原来我这么厉害吗?她美美地想着。
“王家……或者说那一位,没有说什么?”这个王大人可是太后的亲弟弟,就这么腰斩,王家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然而奇怪的是,王家确实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太后还特给王家下了懿旨,命令他们阖家自省。
“太后或许是想开了,这一回陛下说什么是什么,一点脸子都没给,还忙着给陛下找补。”谢兰道。
谢婉凝就更高兴了:“娘娘最是通情达理,不会给陛下为难的。”
谢兰见她竟有些开心,也琢磨不透个中缘由,只道:“月底便要回去了,娘娘要不再见见柳夫人?说说话也好。”
谢婉凝知道谢兰这是心疼她在宫里没个说话人,可她却从来不觉得一个人孤单点有什么不好。这一宫的宫女黄门都能伺候得她舒舒服服,也能陪着她说话玩闹,说到底也没什么好孤单的。
可谢兰就是会为她想得更多、更远,她也不想驳了她这一片真心。
“那就下午吧?正巧今日有空,叫她进来吃些新到的蟠桃。”
何柳氏柳盈刚一进雅室的大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桃子香味,这次待客的是个面生的宫人,瞧穿着应当也是淑妃身边的大宫女。
她这几日回去反复想当日的会面,只觉得淑妃娘娘实在是个妙人,谈吐举止洒脱肆意不说,就是身边的几个得用人也是各有千秋,不是那等凡夫俗子。
宫人们漂亮的漂亮,可爱的可爱,可她就是一点都不怕,还把她们就放到身边伺候。若不是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就是对陛下有绝对的把握。
柳盈刚一坐下,身边的大宫女就笑着说:“夫人安好,奴婢秋云,给夫人请安了。”
她见了礼,柳盈就得还礼。这宫里头的奴婢可不是一般的奴婢,便是这个大宫女,估摸着身上也有从九品的官职,等闲人轻易比不得。
哪怕从九品不入流,可也算是品级之上的官职了,多少人盼了一辈子,都跨不过这个鸿沟。
柳盈坐了一小会儿,边上秋云就把桃片茶煮好沸,端了一碗给她:“夫人且尝尝,这茶甘香甜暖,很是宜人。”
这茶柳盈在外面从未见过,估计是宫里头娘娘们闲来无聊发明的,闻着就有浓郁的桃子香气。
她喝了一口,仿佛自己刚咬了一个鲜嫩多汁的桃儿,满口生津。
便笑道:“多谢姑娘,真是好茶。”
秋云冲她笑笑,略有些圆润的脸显得很有福气,她把煮好的茶端到主位边上的方桌上,然后便站回柳盈身边:“夫人且等一小会儿,娘娘这就来了。”
柳盈就低头喝茶。
说是一小会儿,其实还没眨眼的功夫谢婉凝就到了。她今日里的打扮更是随意,只穿着日常合身的鹅黄色常服,头上一点装饰都没用,背后甩着一条乌黑油亮的粗辫子,看起来仿佛仍是十来岁的少女。
柳盈就赶紧起身给她行礼,待见过了礼,谢婉凝就毫不废话地开口问:“最近琅琊有信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淑妃娘娘:行不行的,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吗?
皇帝陛下:朕要叫你看看,到底什么叫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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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谢婉凝这么开门见山, 反倒让柳盈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但也不能叫场面冷了,她脑中飞快翻腾,迅速说道:“倒是刚得了信,臣妇也正想进宫同娘娘分辨一二。”
谢婉凝点了点头, 淡然低头喝茶。
柳盈就说:“娘娘, 谢家这几日说是在整顿家风, 还开了宗祠。”
谢婉凝喝茶的手一顿,她猛地抬起头看向柳盈, 茶杯如冬日里干枯的落叶, 一下子坠到绣有栀子花缠枝纹的百褶裙上。
桃子香气愈发浓烈,可屋里的气氛却一瞬间跌落冰窖。
谢婉凝抬头望向柳盈的那一眼,眼里头满满都是浓得化不开的凌厉和怒气, 叫柳盈的心也跟着慌了。
然而还没等她再去反应,谢婉凝就被宫人们团团围住,一点光景都瞧不见了, 只能依稀听到些许声音。
谢婉凝愣在那里,甚至都没意识到茶杯打翻在腿上, 温热的茶水晕湿她的衣裙, 热乎乎贴在皮肤上。
伺候在身边的谢兰立即就取了帕子来, 叫冬雪赶紧给她擦裙子:“娘娘可有烫着?”
谢婉凝有些失神,竟没有立即回答谢兰的话。
进宫这么多年, 这还是头一次。
谢兰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就觉得坏了事,可有外人在场, 她是一丁点都不能慌乱的。
“秋云去叫绫惜给娘娘准备新裙子,冬雪用布先擦着,仔细不能叫娘娘受伤。”这一套安排完,她便使劲捏了一下谢婉凝的手,扶着她坐回椅子上。
谢婉凝仿佛神游天外,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只呆呆任她动作。
谢兰得心是又急又疼,便对柳盈道:“实在不好意思,只能劳烦夫人先去花厅赏花,等娘娘这打理干净再同夫人叙话。”
柳盈原也没觉得谢家开祠堂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她毕竟不是谢家人,不知道谢家的规矩,看谢婉凝竟然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好办。
谢婉凝那被里里外外围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清里面的景儿,却也知道谢婉凝此刻心中定很不美。
柳盈二话不说,立即起身就退了出去。
围城里,谢婉凝面色惨白,她闭着眼晴深吸口气,好半天神智才渐渐复苏。
只听到谢兰的声音:“小姐,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谢婉凝突然笑了,这一次东安围场之行,真是打破了她入宫以来的所有平静。然而在多年的平静之下,其实是她不愿意面对,也不敢面对的家族与亲人。
当年心狠一走了之,几年冷漠以对,如今她终于想明白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她叫宫人们都出去,自己靠在谢兰身上,一字一顿地对谢兰说:“妈妈,谢家终于不肯要我了。”
不年不节,无喜无丧,谢家开的哪门子祠堂?又是为了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谢家要彻底摆脱她这个会污了谢家清誉的宫妃女儿,把她从族谱上除名!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就觉得心口被扯烂一样疼。
是,这几年她确实埋怨谢家,怨恨冷漠无情的父母,可她从小到大生长在谢家,从牙牙学语到及笄束发,从来也都是在谢家。
这是她不能舍弃的血脉家族,是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源。
“当年我舍弃一切出来,不过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一条活路,”谢婉凝闭上眼睛,这一次却没有流泪,“仅仅是想好好活下去,为什么这么难?”
是啊,她明明有这么好的出身,也一直乖巧懂事从不违背长辈,可上一辈子还是落到一个年轻早逝的下场。
临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怨恨谁,她甚至都有些怨恨自己。
谢兰因为她的话,心里头钝钝地痛。
“小姐你且想一想,谢家是不可能敢给您除名的,便是再清贵,他们也绝对不敢打皇家的脸面。”谢兰劝道。
再是清贵世家,也要生存和延续。如今的中原早就是萧氏的天下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关起门来自己在家说是一回事,闹到天下皆知就太不识趣了。
难道他们还能到处说看不上皇室身份,看不起做帝妃的女儿?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当年对外说同谢婉凝断了亲缘,理由也不是她入宫为妃,而是她违背长辈,不受教诲。
这不是个很大的罪名,甚至都算不上太大的道德谴责,只在看中规矩的人家里会闹起事端,叫老百姓看来就是闲的。
谁家孩子不跟长辈拌句嘴,十来岁的娃娃就没有太规矩的,可到了氏族那里却成了大罪,竟然要跟宫里头的娘娘断亲。
百姓心里甚至觉得谢家迂腐,谢娘娘可怜。
这个动作明里暗里看,其实是双赢的。
若是没有周明山这一手无中生有,恐怕表面上的平衡还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但谢婉凝心里头明白,这根刺早晚要□□,现在提早了也是件好事。
“他们是不敢,可既然开了祠堂,无论最后成没成,他们都有这个想法了。”
谢婉凝叹了口气,她起身走到窗边,也不管身上的衣裳还湿着,只背对着谢兰道:“姑姑,我想静静,你出去叫何柳氏先走吧。”
别看她娇娇弱弱的,其实心智却异常坚定。谢兰便不再劝,转身退了出去,雅室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
谢婉凝认真看着窗外的花团锦簇。
她想了很多事,把前世和今世的每一件要紧事都摊开来放到眼前,她不停回忆着过去,也渐渐沉下心来。
这么多过往,她看着自己尝到无尽的苦涩。
那一年陌上芳菲,族学的朋友们各个兴高采烈,只有她下了学哪里都不能去,要回家做永远做不完的功课。
那一年大雪纷飞,她跌落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觉得自己也跟着死去了。
又一年落叶满地,她在哀求无果之后含泪出嫁,到了王家艰难度日。
再一年爆竹迎新,她在热闹的除夕夜里,一个人死在冰冷的床上。
她永远记得父亲淡然跟她说的那句话:“你已经是王家媳了,无论贫贱富贵,都只能王家来管。我是谢家人,不能出手相助落两家埋怨。”
就为了那看不清摸不着的两家情面,他冷淡看着自己女儿生病没有药食,一日一日在屋子里备受折磨,竟从不说要把她接回家医治的话。
甚至连看都不去看她,若不是大哥偷偷拿私房钱去给她找大夫,她都撑不了那么多年。
她确实是个心智坚定的人,无论前世还是今世,只要还有一口气,只要还能活下去,她就绝对不肯轻易放弃。
生而为人,是多么大的福气。
这条命来的不容易,她不能随便就丢了去。
那个时候她想不明白,就连给予她生命的父母都不在意她,她到底再坚持什么。苟延残喘那么多年,苦涩的药从来不曾断过,她下不了地,出不了门,瘦得只有一把骨头,却坚持着不肯死。
死了……就是低头认输了。
没有人在乎她的命,就连大哥都没敢豁出去带她走,她就只能自己在乎自己。
可最终她还是咽了气。
那是除旧迎新日,琅琊府又落了大雪,雪花砸在屋顶上,带来浓重的寒意。
那一日不知怎么了,暖炕竟一直没热起来,她烧了两日一点劲儿没有,叫了萍儿半天也没叫来人,只能哆哆嗦嗦在床上捱着。
后来她就有些迷糊了,只知道有人进了屋,然后一个枕头就捂到她的脸上。
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太难受了,她拼命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喘一口气,却怎么也敌不过那人的劲头。最后她发了狠用指甲狠狠掐对方的手背,这才叫那人松了手。
然后……对方好像就跑了。
可她也没有力气再去看一眼,冰冷的凉意一口一口窜进她嘴里,她大口吸着气,却怎么也呼不出来。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输了。
等再醒来,她又回到谢家自己的闺房里,清晨阳光正好,撒的满地落金。
谢兰端了温热的蜂蜜水进屋,笑着对她说:“凝姐起得真早。”
谢婉凝的眼泪如奔涌的泉水,一下子湿润了她苍白消瘦的小脸蛋。
当时她就发了誓,无论这辈子能有多长,也无论这辈子是如何来的,她都不能再输了。
她要笑着赢到最后。
谢婉凝深吸口气,缓缓往外吐,身体里的郁结之气慢慢被她全部吐了出去,让她头脑更清醒了。
她现在是帝妃,是宫里最受宠的宠妃,是天佑帝在后宫的左膀右臂,也是他最能信任的女人。
没有比这再好的机会了。
只要她永远高高站着,谢家就永远不敢得罪她,更不用说得罪萧铭修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谢家看似清高,她大哥却不傻。
有萧铭修看着,有她大哥撑着,她身上就永远也不会有德行污点,也能永远都是出身清贵的谢氏女。谢家面上再如何,也绝对不可能把她除名。
她可以努力不去挂心曾经的家族,但她如果还想走得更高,家族却又太过重要。
只要谢家老老实实的,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我不能再被谢家事扰乱心神了,”谢婉凝自己告诉自己,“就当是门普通亲戚吧。”
她把目光望向窗外的花园里,梧桐树的叶子由绿转红,热闹得仿佛火烧。花坛里的花儿姹紫嫣红,各个都在享受今岁最后的暖阳。
成双成对的凤尾蝶在花丛中翩跹飞舞,闪动着的翅膀上的流光溢彩,它们嬉戏打闹,欢快不知年。
谢婉凝知道,此时正是丰收时。在百姓家里的田间地头里,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在风中摇曳,百姓们挥汗如雨,汗流浃背,可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舒心的笑。
正是一年好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女主是古代人~宗族家族观念比较重,生来接受的就是这种宗族教育,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和难过。但从一开始她进京,家里放出话来说断绝关系,其实已经是两不相干的一种理想状态。只是阴差阳错出了事,这才把这个平衡打破。不过女主很快就会想明白的,她也才二十岁,要慢慢成长~
☆、第 42 章
待到用晚膳时, 谢婉凝已经恢复如常。
谢兰亲自伺候她用膳,边给她夹菜边说:“明个咱们还去跑马吧?这回娘娘跑远一些,也去猎场瞧瞧?”
她这是怕谢婉凝心情郁结,给她找乐子散心呢。
谢婉凝笑着摇了摇头, 拍拍她的手:“姑姑快去歇着, 哪里劳动你伺候这个。”
谢兰却不肯, 陪着她把一顿饭都吃完,才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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