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Perfect！”

    芒果台栏目组音乐负责人拍板, 结束了当晚的全部录制。

    姚静安长吁一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平时不怎么唱歌吧？”与姚静安搭档负责最后一段歌曲演唱的专业歌手李流疏笑道，“其实这首歌不难, Key也都挺适合你的音域。”

    姚静安嘴角掀起一个礼貌的微笑，并没有说什么话。

    “等会儿去喝一杯怎样？”

    “……”

    “别介别介, 我没有别的意思。”看着姚静安略带防备的眼神，李流疏低头浅浅地笑了两下，“不止是单独邀请你, 若愚哥、鬼哥、林清晏和弯弯姐都来。”

    “节目组的聚会？”姚静安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头微蹙，“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妹妹,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就大伙儿吃个饭啊……”李流疏话语里满是意味深长, “难不成, 佳人有别约？”

    “没有，我孤家寡人一个, 可不比前辈桃花那么旺。”姚静安不急不躁地怼回去。

    李流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似乎将姚静安的话当成是夸奖，“所以去不去啊妹妹？”

    “哎呦你这个兔崽子，看你把我们小妹妹吓得。”弯弯姐搭上姚静安的肩膀, 说, “去吧，有姐在，我罩着你。”

    说话间, 收拾好东西的其他嘉宾也陆陆续续的过来。

    “还不走？”林清晏撇过一眼姚静安，视线落在李流疏身上。

    “妹妹……”

    “走吧，小静安。”徐弯弯挽着姚静安，“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别怕，他们不敢那你怎么样的。”稍微年长的李若愚也开口，“有我这个老骨头在闹不起来的。”

    “哟，李小哥都自谦老骨头，我这个真正的老骨头可是不干了。”鬼哥哈哈大笑。

    长辈们把话给引了过去，而后大的小的都开始了有关年龄与辈分的讨论。

    终于不是人群焦点的姚静安可算是松了口气。

    ——

    要去的地方是一家日料小馆，地址是徐弯弯提供的。长辈们都没带助理跟着，姚静安作为年龄最小的，自然也不好带着小桃。把地址发给小桃让她跟经纪人报备后，姚静安就先让小桃走了。

    六个人开了两辆车，姚静安被徐弯弯拉上了她的车，但她没有坐副驾，而是让给了跟徐弯弯关系看起来很熟稔的李流疏。她安静地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风景。

    晚上九点多的S市，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

    夜幕下的高架桥，霓虹招牌闪得通透，百米开外轻轨飞驰而过。

    目的地距离榴莲电视大楼还有一段车程，所幸堵车的时间并不长，连红绿灯也为她们大开方便之路，全程绿灯，畅通无阻。

    “妹妹话很少的感觉呀。”姚静安正在发呆，突然被点名。

    坐在副驾上的李流疏转过头，趴在椅背上，笑眯眯地望着她，“还是心情不好？”

    “没有。”姚静安反应慢了半拍，她低头又看了眼时间，八点二十一。

    “一直没有机会认识你，我很喜欢你的戏，无论是《暗恋》还是《碧海蓝天》，尤其是《碧海蓝天》，你在里面的造型特别帅气，还有巡逻船上与捕鲸船斗智斗勇的那场戏，你都要被风浪甩到海里去了，趴在窄小的船舱口上举着摄像机，手哪怕在发抖，也在用力地固定着镜头拍摄……风平浪静后，你仰面躺在被海水打湿的甲板上，澄澈的阳光洒在你身上，你望着碧蓝的天空，露出了一个带着阳光与海水的笑容……”

    李流疏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一幕幕令他印象深刻的电影场景，似乎整个人再一次沉醉进了观影时的状态中。

    对方说得那么认真，反倒让姚静安有些惊讶。

    弯弯姐也不禁侧目，指着李流疏，抿唇笑着透过后视镜与姚静安对视了一眼，她说：“看不出来吧，这小子其实是你的影迷呢。”

    “真是太荣幸了。”姚静安受宠若惊，“我也很喜欢前辈的歌。”

    “啊，真的吗？”李流疏很快回过神，似乎又有些害羞，“那……那你喜欢哪首？”

    “……”

    姚静安本来只是习惯性客气一下，这下真是尴尬了。

    “《飞鱼》和《青芒》。”大脑飞速运转的姚静安赶在李流疏露出失望表情之前，开口。

    毕竟是出道即巅峰的新生代歌手，在如今低迷的华语乐坛，号称得上“创作鬼才”的李流疏自然有几首让大众耳熟能详到烂大街的曲子。

    “那，能说说你为什么喜欢吗？”李流疏问。

    姚静安摸摸鼻尖，“就，就感觉很好听。”

    李流疏：“……还有吗？”

    姚静安：“歌词很……很美？”

    李流疏：“……”

    “哈哈哈。”徐弯弯彻底被逗乐了，“梳子，你就别再勉强人家小姑娘了。”

    “抱歉，我是个乐理白痴。”

    “术业有专攻嘛，而且你说得也没错，好听，歌词美，也算是很正常的理由了。”李流疏吐了吐舌头，“不过本来以为你是那种特别阳光爱笑的女孩子，没想到私底下安安静静的……”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忙道：“对了，之前录音棚里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有点儿自来熟，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姚静安也跟着笑了一下，忍不住低头，摁亮手机屏幕，又看了眼时间。

    八点四十三。

    ——

    日料小馆是一家传统的日式料理店。

    弯弯姐报了个名字，身穿樱花和服的老板娘便直接引着他们进了包厢。

    姚静安对日料没什么研究，吃的也少，并没有参与点餐，只要了一小盏梅子酒。

    坐下后没多久，几个年纪大的长辈轻而易举地引出大家都能参与且不会让人尴尬的话题，连一向很高冷的林清晏都能适时插两句话进去。

    大约吃了一个多小时，餐桌上空盘叠了不少，连酒壶都换过好几盏。

    说话的人声音小了点，大家脸上都带着一点儿染醉的红。

    李若愚和鬼哥两位年纪最大的撑不住，给助理打了电话来接。

    姚静安本想着要不要乘机也跟着溜了，李哥临走前的一句，“你们年轻人多呆一会儿，培养培养默契，到时候录制可不能像今天这么尴尬了。”

    她给劝退了。

    而此时，距离周塔的比赛，还有十分钟。

    随着时间的转变，日料小馆的灯也开始发生变化。

    昏暗的灯光下，吃饭的热闹氛围逐渐变淡，人与人之间说话的声音似乎都变得暧昧起来。

    徐弯弯今晚喝得有点儿多，正趴在李流疏肩头上，眉眼含笑地小声说着什么。

    另一边，林清晏自两位长辈走后，一直一个人喝着小酒，孤零零坐在另一边，似乎在发呆。

    姚静安左顾右盼打量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留意自己后，轻轻地翻开随身小包，戴上耳机，窝在榻榻米的一个小角落里，最后确定了一眼时间。

    北京时间，二十二点整。

    “今天这场比赛肯定很多关注观众都很期待，场馆里都坐满了来自五湖四海喜欢电竞的朋友。”

    “让我们来看看两支战队的数据，没错，都是七胜三负的战绩，所以今天是决出谁是小组第一的重要比赛。”

    “Still战队今天出场的选手……上单Top，中单Middle……打野，打野竟然换上了替补Flower，在这么关键的一场比赛，Still战队在已经有一个新人选手在场的情况下，依然大胆地让另一个新人也上场了！”

    “接下来是双方选手赛前采访，Still这边是……对，就是他，一位饱受争议的飞速成长型上单——Top！”

    手机屏幕里，上一秒镜头还落在气氛高昂的观众席，一眨眼的功夫，周塔那张极具东方人典型的周正帅气脸庞映入眼帘。

    面对着采访镜头，他平视着前方，在被问及如何看待网络上对他的评论以及对这场比赛的信心时，他思索片刻，心平气和缓缓开口：

    “舆论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可能是自发的也可能是被推动的，是可控的又是不可控的，可能让喜欢你的人讨厌你，讨厌你的人又喜欢你。而且每一个参与进去的人，都希望自己对事主产生影响，却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事主能产生什么影响。”

    周塔微微顿了一下，又道：“……大部分的人仅仅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评论点赞转发而已，他们仅仅认为自己只是在表明自己的观点和想法，直到事情出现逆转或反转，那时候他们可能会沉默一段时间，而更多的是去寻找另一些能代表他们说话的人，将他们推至风尖浪口，于是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无限轮回……”

    “所以像我们这种曾经处于舆论中心的事主，能做到的事就是做自己，做好自己，做到让他们无话可说；面对口诛笔伐，只有问心无愧，坦坦荡荡，自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我的心态其实挺好的，反而担心的是我……那些喜欢我，关注我，担忧我的……人。”

    说到这一段话时，周塔一连磕巴了好几次，喉咙间吞咽下的那些字眼，也许只有他，与在千里之外某个与他心心相印的人知道。

    “最后对于今天这场比赛，也就是那句话，我会努力做到最好。今天依然是五个人，一个团队的比赛，我们一起加油吧。”

    按照惯例，Still战队这边赛前采访了上单，对手EU战队那边也会优先采访对方的上单。

    EU的上单是个很英俊的金色头发的小伙子，记者问他的问题更直接——

    “请问你对Still战队的上单Top怎么看？有信心打败他吗？”

    “Top是个很值得敬佩的选手，就是有点把我特殊对待了一点，明明他跟别的战队上单打对线的时候都软绵绵的，但每次对上我都炒鸡凶，难不成是看我太帅了？关于比赛的话，我肯定有信心啦，Top你等着，我会证明谁是世界第一帅的上单。”

    ——

    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格上单的采访，让姚静安看得又哭又笑，哪怕比赛环节进入Ban&Pick，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周塔一反常态的说出这么多话，还是在镜头面前，姚静安可以想象那个大男孩自己默默无闻地受了多少委屈，她知道的，她不知道的，她心疼他的独自背负，却又骄傲他能一个人抗住了这份压力。

    不知谁说过，一个男生的成长速度与他所经历的事情成正比。

    镜头前的周塔，已经完全褪去了男孩身上所有可见的青涩与稚嫩，而成长为一个能顶天，能立地的男人。

    而那些不便于在镜头前透露的未尽之语，亦让姚静安内心百转千回，若是可以，她真的想告知世界所有人，那个抗住风波，砥砺前行的男人，是她姚静安的。

    就在她想得出神之际，有一个陌生的带了点儿清酒气息的身体突然向她靠近。

    “妹妹，在做什么？”

    姚静安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一下身体，隔远了两人间的距离。

    “抱歉，吓到你了？”李流疏主动退至安全距离之外，解释道，“看你眼眶红红的，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没事。”姚静安小声道，“就看视频呢。”

    不止一次了。

    李流疏再次发现姚静安好像对于人与人之间的触碰十分抵触，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哪怕是弯弯姐向她靠近，也一直是被挽着的那个，从来么有看到她主动回挽过。虽然脸上没什么不自然的表情，但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很难假装，这不，他一测就测出来了。

    按理这种人是很少会建立亲密关系，更别说有爱人。

    可是看她时时留意手机的模样，他又不确定了。

    “妹妹，偷偷告诉哥哥，你有男朋友吗？”李流疏小声问。

    “有啊。”姚静安脱口而出，且指着手机屏幕，“他啊。”

    李流疏：“……”

    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肯定答案的李流疏给这个回答吓到了，他下意识地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噗，骗人的吧。”李流疏拍着胸口，平缓急促的呼吸，“真是没有就没有，你怎么会看上一个电竞选手。”

    “对啊，骗你的。”

    姚静安无所谓地笑了一下，心里默念道，爱信不信，电竞选手怎么了，电竞选手吃你家大米了？

    我家周塔这么帅，A大男神校草级别的人物，智商高，跳级高考的那种呢，学的还是计算机！你懂编程么？你懂C语言嘛，你恐怕连Java都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还敢小瞧他！他那颜值和身材，进了娱乐圈分分钟混成流量小鲜肉，也不要会演戏会唱歌，他光站在那里摆几个Pose就能有一大群迷妹给他送花狂买海报写真呢，还不定到时候谁的粉丝多呢！都是从事喜欢的职业，谁比谁高贵了啊！

    完全不知道姚静安内心一大片的吐槽，李流疏自我感觉还不错，至少他认为自己与姚静安已经能算得上是能开玩笑的朋友了。

    气氛正好，他直接在姚静安旁边坐下，又说：“说起来，完全没想到妹妹你竟然会关注英雄联盟的比赛，很少有女生会看这些，尤其是在圈子里，你……你知道他们都叫什么吗？这不是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Still战队吗？小组赛最后一局定在今晚啊！瞧我这记性，我还以为是明天。”

    “……”

    “妹妹你看得懂不？知道他们比赛规则吗？你看这边三条线，上中一般都只有一个人，下路会有AD和辅助两个，其他区域归打野，然后双方会发生交战……”

    姚静安都快忍不住翻白眼了，凉凉地打断道：“这不就是个推塔游戏，哪边把对方基地给推了就赢了。”

    “对，就是这样。”李流疏哈哈笑，“那你知道这个选手吗？就蓝色方走上路的，上单。”

    “……”

    你指着我老公的脸想要干什么？

    “他本名叫周塔，挺厉害的，新人中很有天赋，是个不可多得的选手，话说如果我的电竞队能组建起来的话，一定要把他挖过来。”

    李流疏私底下也是个网瘾少年，除了搞音乐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朋友打两局游戏。

    而在姚静安看来，李流疏明明都比自己还大一岁，脑子却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怕不是里面开了洞，智商都溜走了，明明刚刚还在鄙视她家亲爱的，现在又一副电竞老油条的模样给她科普她家亲爱的有多厉害。

    “嗯，他挺厉害的。”不知什么时候，另一个本该在桌子另一端喝酒的林清晏竟然也坐过来，来的时候还不忘将他的酒杯壶盏给挪了过来，“不过前三分钟上路应该不会交火，上路暂时会消失在导播镜头里吧。”

    “……”

    一左一右挤着两个帅哥，姚静安感觉亚历山大，而更让她亚历山大的是，这两个帅哥盯着的地方，还是她家男人。

    于是乎，等徐弯弯因为尿急酒醒睁开眼睛巡视着四周环境，在包厢里看到李流疏和林清晏围绕在姚静安身边，三个人亲亲蜜蜜地坐在一起时，只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李流疏就罢了，那个小屁孩自来熟也不知道分寸，可是林清晏不是一贯以高冷著称吗？他不是从不跟异性近距离接触吗？还有那个姚静安，她记得也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碰她两下还会害羞，怎么就……

    现在的小年轻都这么会玩？

    她疑惑地爬起来，踉跄了两步，走过去，“你们在……”

    “干什么”三个字还没说出口，那边三个人的一阵欢呼，让徐弯弯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奶思！Top太帅了，三杀四杀这是要拿五杀的节奏啊！”

    “水晶水晶，点水晶啊！先把水晶推了！”

    “点什么水晶，拿五杀啊！水晶会有的，比赛能赢的，五杀可是比赢比赛还难得的！！！”

    “这是个推塔游戏！你个大猪蹄纸！”

    “是男人就要拿五杀！”

    “男人都是大屁.眼子！”

    徐弯弯：“……”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懂，是世界变化太快，还是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不过这种一吼一叫的氛围，倒是让徐弯弯心里之前有关他们暧昧的怀疑打散了，真是……果然外表一个两个装得那么成熟，实际上还不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小屁孩。

    她艰难地再次爬起来，偷偷地走到后面看了一眼他们正在看的东西。

    花花绿绿的界面，吵吵闹闹的现场环境，两个穿得花里胡哨的戴眼镜的疑似是解说的丑男人正兴奋地说着什么……真是辣眼睛啊。

    很快画面一转，导播镜头轮番在胜利方战队的所有选手脸上来回跳转。

    那两个小眼睛看起来丑的很有韩国范的是韩国人吧，中间的还算像个正常的普通人，咦，后面的小个子还不错啊，奶奶灰，小奶狗款的……

    等镜头最后落在周塔身上时，且难得停留了超过五秒，这五秒让徐弯弯的酒都差点醒了。

    好帅。

    好高。

    卧槽，是她最喜欢的那个款！

    身材也好棒！

    那么丑的衣服都能撑住！

    “他是……”徐弯弯揉了揉脑袋，让自己意识更清醒一点，“谁啊？”

    林清晏：“Top。”

    李流疏：“周塔。”

    姚静安：“我老公！”

    林清晏&李流疏：“她胡说。”

    姚静安：“我没有！”

    林清晏&李流疏：“她看比赛看出高.潮了。”

    姚静安：“……”

    徐弯弯：“……”

    姚静安：“他俩在嫉妒我的性别。”

    徐弯弯：“什么鬼？”

    姚静安：“明知道抢不过我所以只能这样诋毁我。”

    林清晏&李流疏：“我（们）没有！”

    徐弯弯：“……”

    晕过去前，徐弯弯混乱地大脑中，只能隐隐约约抓住一个点，谁下次跟她说日本酒喝不醉人她找谁拼命，看着一屋子的酒鬼，尽说胡话来着……

    不过屏幕里那个小男生长得真不错，她不介意尝试一次老牛吃嫩草。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嫩草早就被人捷足先登，就差吞吃入肚了，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