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宁舒唯从纪然这里得不到帮助, 只能自己再努力。就在这次麻将聚会的第三天晚上,纪然接到宁舒唯的电话。
【我已经在火车上了,准备去找武越。你既然不肯帮我牵线,那告诉我一下他家里的情况总可以吧?】
纪然:“……可以。”
宁舒唯真的去找武越了。纪然看着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一时间有点恍惚。他怎么觉得宁舒唯这股子劲头不像只是单纯道歉那么简单呢?
回过神,发现已经很晚了,但是关少钦还没回家。
“琴姐, 煮点粥备着吧。”
关少钦最近每天都很晚才回家,而且回来后几乎顾不上跟纪然好好说话,有时是还要继续加班, 有时是累得直接在书房睡着。就连发生了宁舒唯跟小武一夜情这种离谱的事,纪然也没有机会告诉他。
今晚,不知道他又会是几点才到家。
纪然抱了一会儿孩子,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关少钦到家, 如往常一样疲倦,换了鞋子进屋闷头就往二楼走, 经过客厅,余光瞥到沙发上躺着的人。
七月已经非常热,纪然仰面躺在沙发上,T恤短裤, 身子有一小半探出了沙发边沿,一条白嫩的手臂垂在地板上方,整个人稍微一动就得掉下沙发。
关少钦啧了一声,轻轻放下公文包, 又快又轻地走到纪然身边,弯腰一个公主抱。
“关四。”
“嗯。”
“Baron还是不肯说他跟魏枫有关系?”
关少钦抱着纪然上楼,“魏枫只是告诉罗霖,Baron的弱点,随口一句玩笑话……至于怎么做,都是罗霖一手操纵。”追究法律责任,根本追究不到他头上。
纪然靠在关少钦怀里,笑了笑,说:“没事,让他再潇洒一阵。”
关少钦一顿,脚步继续,语气微微无奈又带点宠溺,“你又想了什么法子整他?一直不肯告诉我你让言之帮你什么忙,也不怕我去找言之打架。”
“你不会的。”纪然嬉笑一声,挺身搂着关少钦的脖子,脸色微变,眼神幽幽的,带着一丝冰冷,一丝魅惑:“你知道我那时被魏枫压在床上、怎么都打不过他的时候,我是怎么想的吗?”
两人行至卧室门口,关少钦闻言顿住,他抱着纪然的手紧了紧,“你想杀他!”
“如果不是魏叔叔当天晚上就把他送走,我那天晚上就会动手。”纪然的嘴唇紧贴着关少钦嘴角,眼底有一抹兴奋的光,“本来我都不想动他,想想我都结婚生孩子了,幸福日子可比找他报仇来得重要,谁知道他自己不安生,那就怪不得我了。”
轻到堪比说情话的语调,却透着一丝丝狠戾,让关少钦冷不丁后背一寒:“你别干傻事。”能把自己得癌症的亲爹都送到犄角嘎达任其自生齐灭,关少钦是绝对相信纪然骨子里也有能称之为“狠”的一面。不能说这样不好,但他是自己的爱人,他可不能眼睁睁放手不管。
谁知纪然突然在他嘴上狠狠啃了一口,几乎咬破他的嘴角,笑得不可自己:“瞧你吓的。我又不是真的要杀他!”
关少钦一脚踹开卧室的门,将纪然丢上床,脸色不善。
纪然嘻嘻笑着,手肘向后撑起身子,乐悠悠地说:“不杀他行,但也得让我出了气才行。”
关少钦解了领带三两下将纪然的双手绑住,并打了个死结,还预留了一段绑在床头。
“你干嘛?想玩情趣?”呀呀呀!莫名觉得又害羞又期待。
关少钦面无表情,不回应,只把纪然脱了个精光。
纪然咽了口口水,瞪着关少钦脱衬衣和裤子:“喂!你玩真的?”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关少钦脱光之后进了浴室。
纪然:“……”
半小时后关少钦出来,纪然以为终于要上垒了,结果关少钦给他盖上薄被后,自己躺下直接睡了。
纪然:“……”这是在惩罚我刚刚口不择言吗?
半夜里睡得稀里糊涂,突然感觉有人在啃他的胸口,敏感部位还被大力揉搓着,阵阵难以言喻的快【乐】感沿着脊椎爬满全身……微微的初痛感过后,便是潮水般的□□……
“魏枫的事我来处理,你不要管了。”关少钦瘫软在纪然身上,在他耳边喘着气。
“不行,我要自己来。”纪然的双手还绑在床头,仰面躺着,两腿大张。臀下垫了枕头,内学还吸着某人。纵然余韵销魂蚀骨,但他内心尚存清明,“他不让我好过,我就弄到他死!”
关少钦单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架起纪然的一条腿,直接给扛到肩上,“别这么倔,相信我,我会做到让你满意。”
纪然扭了扭屁股,故意装傻:“你指这个吗?你放心,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是满意的。”
关少钦一巴掌拍上去,带着点愠怒:“和你说正事,装什么小骚货。”
纪然才不怕关少钦发火,他干脆把另一条腿勾到关少钦的腰上去,更放肆地动了几下:“在床上你跟我谈什么正事?不骚不浪简直对不起这张床!”
关少钦扶额,感到自己实在拿他没辙。
如果不是天亮时分终于休战,纪然还以为关少钦要把他做到残废,以阻止他对魏枫致命的报复打击。
哎!都说了只是出口气,哪会真的杀人嘛!
然而关少钦显然还是很忌惮纪然说过的那些话,最近在他面前总是神经绷得有点紧,时不时旁敲侧击一下他,看到关于魏家的不良消息,都要问一句“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把纪然搞得烦不胜烦。
“我是真的不会要他的命。”纪然骑在关少钦身上,捧着他的脸,无比郑重地承诺:“我对天起誓!我不会要魏枫的命,如果食盐,就让我……”他想了半天,说:“就让我被你C死吧!”
关少钦:“……”他默默叹气,搂着纪然的腰,说:“为那种人不值得涉法。”
纪然的背垮下来,脑袋靠近关少钦的脖颈里,无奈地说:“你有见过我做违法的事吗?”
关少钦沉默了几秒,说:“纪孝才死了。”
怀里的人顿时僵住。
“是吗?那挺好。”过了片刻,纪然推开关少钦,从他腿上下来,转身走出了书房,至门口时,他一手握着门锁,背对关少钦问道:“有人给他下葬么?”
关少钦说:“死了三天被他邻居发现的,据说闻着臭味。我派人过去,给他买了块墓地,葬了。”
纪然点点头,喃喃地说:“三天啊,这三十四五度的高温,是得臭了。”他继续点着头,“葬了就好。”说完,出去了。
关少钦在书房呆了一会儿,起身走到窗前,看到纪然抱着女儿在花园里散步。两个多月的孩子,已经可以有意识地笑了。保姆说过早的有意识似乎不太好,建议小两口去医院检查看看。结果去了之后什么问题都没有,只是发育得比较好而已。
现在,纪然抱着她,将她逗得咯咯大笑,纪然被孩子所感染,跟着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在关少钦听来,多少有些欲盖弥彰。
接到武越带着哽咽声的电话时,纪然正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
关少钦被关少荣叫到舞阳去了,宝宝在睡觉,只有他一个人对着西下的残阳,想象着纪孝才死后的模样。尸体是已经烂了?长虫了?还是像电视里那些僵尸一样满目疮痍?亦或者二者都不是,只是很普通的躺在那里,散发着腐臭……这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可纪然心里还是失落了那么一块,他以为这一天到来时,他会冷漠如陌生人。
电话铃声将他的神思拉回现实,他深吸了口气,像是摆脱了枷锁一般的长叹,然后接起电话。
“小武?”
【纪老师!舒唯他、他在重症室……】
纪然连闯两个红灯赶到市第一医院,在手术室外见到了眼睛肿得像核桃的武越。
武越一身灰头土脸,T恤和牛仔短裤破破烂烂的,像在泥地里翻滚过。他的胳膊和双腿有许多创口,有的像是被抓伤的,有的是擦伤……触目惊心,让人不禁联想到他是不是遭遇了强盗。
饶是纪然在电话里已经知道这两人出了事,在看到武越这副模样时,还是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舒唯现在人怎么样?”
宁舒唯七月中旬决定去找武越,后来就再没联系过纪然。十几天里,纪然也只在最初打过两次电话给他,想问问进展如何,但可能是武越的老家那里没信号,手机一直打不通。
武越一脸愧疚和惶恐,抓着纪然的手,稳了稳情绪,哽咽着说:“我们、我们进山里,遇到野猪袭击……”
武越的老家在偏远的山区,在县城下火车后搭乘短途客车,一个半小时抵达小镇,再转坐乡村客车,又半小时才到家,可以说十分偏远。
武越在8号抵达家门,跟着同村的年轻人上山打野鸡、下河捉鱼、捉泥鳅,痛快玩了三四天,第五天傍晚回家时,赫然看到宁舒唯出现在他家堂屋里,正吃着他奶奶端出来的干花生。他那一身定制款衬衣长裤和皮鞋,名牌手表,白净文雅的长相,笔挺高大的身姿,无一不散发着有钱人的贵气,跟他家这木梁土槛的破旧瓦房格格不入。
“你、你怎么在这儿?”自卑和羞耻感顿时涌上头心,武越脸色张红,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到我家来干嘛?我不是说了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吗?”
宁舒唯剥花生壳的动作猛地一顿,看向纪然,不自觉地站拉起来。
武越穿着白色的背心,裤脚挽起来,隔壁和腿呈现白色和小麦色的肤色差。手里提着一只筐子,脚踩着一双在宁舒唯看来十分不能理解的鞋子。
“你……”
宁舒唯还没说话,武越先被奶奶痛斥了一顿:“小宁是来给你道歉的,你什么态度?夫妻之间尚不能做到完全不吵不闹,何况朋友之间。有天大的矛盾,你们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
武越心说我跟他哪里是有矛盾,根本就是仇恨!而且谁跟他是朋友!但是个中因由不能对奶奶明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奶奶将这个人渣视若贵宾。
奶奶拄着拐杖走到武越身边,低声说:“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做人不能那么尖锐黑白分明。”她拍拍武越的手臂,“奶奶去做饭,你好好陪陪人家。”
“你跟我奶奶说了什么?”趁着奶奶做饭的空档,武越把宁舒唯拽出屋子,黑着脸说:“我警告你,别在我奶奶面前瞎说。”
宁舒唯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武越,内心对他这幅地道乡下小子的打扮十分感兴趣,但面上保持着绅士该有的礼貌。他说:“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跟奶奶说。”
武越心里稍稍放心了些,但依然瞅着他就来气,“你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来求你原谅我!”宁舒唯双手交叠垂放至腹部,目光真诚地望着武越,“你又不收我的钱,我只好来追到你家来了。”
宁舒唯在事发第二天就丢给他一张数额为五十万的银行卡,武越直接掰了卡甩他脸上:“滚你!”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不用说对不起了?
原本武越以为纪然身边这几个公子哥是跟别人有所不同的,但事实证明天下有钱人都差不多,不管什么事,都认为可以用钱来摆平。说对不起这种事,好像他们天生就不会。如果武越也是个身价过亿的人呢?他又打算用什么来补偿?还不是看他人穷以为好说话。
不过武越倒是没想到宁舒唯这么有恒心,竟追到他家里来了,就为了求他一个原谅。
“我都说了谈不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只要咱俩以后别再见面就好。”这样,他就不用回想起那一晚的不堪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种地方,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
武越说完这句话,走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拧开开关,用水冲洗双脚。他弯着腰,露出一截白净细致的腰身。流水冲刷着他那双脚,几个脚指头上下搓动着,显得有些可爱。冲完脚,他把脑袋凑到水龙头下面,张嘴喝了几大口水。水流涌进他的口中,溢出嘴唇,蔓延到下巴,沿着脖子流到蜜色的胸口。他直起身,撩起背心的下摆,随意地抹了一把下巴,将水渍抹干净。
等武越再看向宁舒唯时,发现他在发呆,眼神都直了。
“喂!你看什么?”宁舒唯过于直白的眼神,看得武越头皮一阵发麻。
宁舒唯被呵斥得回过神,忙垂了眼皮,双手交叠于腹部的姿势改为单手插到裤兜,“没什么。你说的话我听到了,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你也知道,纪然是我很好的兄弟,你是他很看重的朋友,我对你……那什么,对你对他,都很抱歉,所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摊开了说清楚,别互相有芥蒂。不然,纪然他会因为这个对我一直抱怨的。”
武越冷笑一声:“说来说去,你是怕纪老师怪罪你!”
宁舒唯一听就头大了,拍了拍额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行了,我奶奶以为我俩只是什么不起眼的小矛盾,你既然来了我也不好当着她的面赶你走,等会儿她做好饭,你吃完就赶紧走吧。”
宁舒唯抬头望天,指着西下的落日,问道:“这么晚了你让我走?”
武越看了一眼山头的半个太阳,说:“我待会儿会找辆摩托车送你去镇上,到时候你自己找个宾馆住一晚。”
“那个……”宁舒唯拿拳头抵着嘴轻轻咳嗽了一声,“我是抱着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走的决心来的。”
武越:“……”他露出一副“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来,说:“那我现在原谅你,你可以走了。”
宁舒唯摇摇头,转身走进他们家的堂屋:“一看你就不是真心的。”
武越:“……”不知道报警管不管用。
宁舒唯说不走就真的没走,任凭武越怎么嫌弃和烦他,他就是不走,还刻意讨好奶奶,搏奶奶欢心,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想赶他走的话一直没机会说出口。
第二天武越下河抓鱼,宁舒唯也跟着去,学他们乡下人赤脚下河,结果被河里的瓦渣滓划破脚掌。这个风度翩翩、绅士有风度的男人,竟当着武越红了眼圈。疼的。
武越:“……”这不就是个小儿科的伤口吗?外表长得这么男人,其实骨子里是个娇气鬼吗?
这下,武越不仅不能赶走宁舒唯,还要照顾他。每天搀扶他走路,伺候他洗漱和睡觉,还要走大老远的路,从别处借摩托车带他去镇上换药。这都不算,他甚至得寸进尺,要求跟武越同床,理由是他半夜要起床尿尿,便于叫武越起来扶他。更恐怖的是,奶奶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必要,当晚就把武越的床重新换了床单。
武越:“……”
一个多月前跟自己一夜情的对象,如今要求再次同床,何解?
无解!
武越严格划分床的区域,用旧的床单在床中间拉起一条分割线:“我睡里面,你睡外面,你要是敢跨过这条线,我就把你踢下去。”
宁舒唯看着这条线很无辜:“可是睡着了谁知道有没有跨过去?”
武越蛮横不讲理:“我不管,总之我睡醒了如果发现你跨越了这条线,你就等着滚蛋吧。”
宁舒唯:“……”
但是没想到宁舒的睡相极佳,睡着时是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横在他们之间的那条被单一点都没被改动过形态。反而是武越自己,每天清晨睡醒,都发现自己的一条腿搁在宁舒唯的大腿上。
大夏天的,两个人都是光膀子光腿的,武越的脚能清楚地感受到宁舒唯大腿皮肤的细腻润滑,
武越:“……”
于是同床了两三天后,武越竟也适应了,如果他躺下了宁舒唯还没来,他还会玩一下手机等他一起睡。
渐渐地,武越觉得这不是个好兆头,再这么下去,他几乎都要原谅宁舒唯了。已经打定主意不跟这个人扯上关系的,也反复告诉自己,把那天晚上的事忘掉——但是宁舒唯总在他跟前晃来晃去,根本忘不掉。
武越决定,等宁舒唯脚好了,就把他送走。
这天夜里,距离宁舒唯的脚掌被割伤过去了一个星期,他的伤口在武越的精心照料下,恢复了差不多一半。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隔壁院子里犬吠声乍起,一个小孩儿大哭着砸武越家的大门。
祖孙俩和宁舒唯都被惊醒,原来隔壁大爷半夜在亲戚家喝了酒回来,摔到家门口的排水沟里去了。现在正跟哪儿哼哼,人都快没意识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拉不动老人家,只好跑到武越家寻求帮助。
宁舒唯一瘸一拐跟着去看,发现那水沟有差不多一米多深,一个人根本不能把老人家弄上来。武越跳进沟里,企图背着老人家爬上来,试了两三次没能成功。眼看那老人家脑袋上的血越流越多,宁舒唯也顾不上脚疼,跳进坑里,跟武越合力把他给弄了上去。
半夜里借不到车,武越只好背着大爷去医院。宁舒唯让奶奶和小孩回去,他拿了手电筒追上武越,给他照亮。
走了一段路,武越汗如雨下,宁舒唯把手电筒塞给他,敏捷地将老人驮到自己背上。武越呆了一下,想说你那脚还没好利索,但看宁舒唯背着大爷健步如飞,也就没说出口。
宁舒唯背着老人走了七八公里山路,山里夏季暴雨多,头一天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宁舒唯穿着皮鞋,连摔几个跟头,脸都擦破了。
这次他竟然没喊“好疼!”
这打破了武越对他“娇贵少爷”的印象,心中升起一丝丝的佩服。
老大爷被送进急诊室,武越才注意到宁舒唯的脸都被泥石给擦破了皮。
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这种小山区,本不该出现宁舒唯这样的富家少爷。半夜送一个老大爷上医院,也不该是由宁舒唯这样的富家少爷来做。
“你看起来很纠结。”宁舒唯坐在病房外面斑驳的木质长椅上,碰了碰擦破的脸,看到指尖的血红时,他顿时惊惶起来,“我完美无瑕的俊脸,该不会毁容吧?”
武越终于没能绷住,噗地笑了出来:“刚刚还佩服了你一下呢!”结果还是个娇气少爷。
宁舒唯看着他笑,心情在那一刻也是异常欢快和轻松,“你终于肯对我笑一笑。这么多天了,你那张恨不得我去死的脸,弄得我如履薄冰。”
武越闻言收了笑脸,抱着双手靠墙而立,说:“也就是看在你背张爷爷来医院的份上。”
宁舒唯抽了一口气,脱下皮鞋,发现血染红了一整只袜子。
“妈呀,伤口破了!”
护士给宁舒唯清理伤口的时候,宁舒唯就一直抓着武越的手,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一副我快要死了怎么办啊的模样。
武越极其无奈,心道刚才连摔几大跟头、又带脚伤飞奔、铁骨铮铮的男人到底是谁啊!
等大爷的亲戚来医院接应后,武越才带着宁舒唯回去。
又养了七八天,宁舒唯又能瘸着腿儿不用拄拐杖走路了。
这天,武越要进山里砍柴。
饶是宁舒唯再怎么喜怒不形于色,也被这古代人的生活方式给惊吓到了,“你们为什么不装煤气?”
武越:“你是司马衷吗?”
宁舒唯:“……”可是,煤气真的比烧柴火方便啊!
武越决定不跟这个十指不沾纯阳水、站在云端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辩论为什么他家里没有装煤气这件事,自顾自背起木架和绳子,转身出门。等他走到山脚,才发现宁舒唯跟在他屁股后面来了。
“你来干嘛?”他还瘸着腿儿呢。
宁舒唯手里握着一把砍柴刀,晃了晃,喘着气说:“你不拿刀,用什么砍柴?”
还真忘了。
武越拿过柴刀,让宁舒唯赶紧回去。
宁舒唯不想回去,说:“来都来了,帮你砍柴吧。”
武越不让,别他砍柴没成,反倒要照顾他这个瘸腿的小少爷。但是宁舒唯岂是他说不让就会乖乖回去的孩子?走回去也老长一段路了,还不如跟着进山看看风景。
宁舒唯最爱去的地方就是海边,国内外有海的地方他差不多走了个遍,他发誓没看过这么高、这么密的山林。一头扎进去之后,基本看不到来时的路。而且里面潮湿,又多荆棘,稍不注意就被勾住了衣服。他那身定制的衬衣和休闲裤,价格在他所有的衣服中属于最低等的,大约十来万,算是被报销了。
宁舒唯突然觉得自己好浪费。
看看武越家的房子,他奶奶和他穿的衣服,还有他们家的家具、电器,可能他们家所有东西加在一起,也值不了他这身衣服。而且他们这个地方还没有煤气,连煤气都烧不起,是真的很可怜了。
突如其来地对武越的怜悯和同情充斥了宁舒唯的心,于是他就做了一件他这辈子除了那晚一夜情之后又一件让他后悔万分的事。
他拽住武越,说:“小武,你如果觉得我给你钱不足以使你原谅我,那我在市里给你买一套房子吧,你把你奶奶接过去一起住。”
武越:“……”
“你看,你们家这么破,你奶奶这么大年纪,你出去工作后也没人照看她,没有煤气烧真的很不方便……”
武越打断他:“你认为我是嫌弃你那五十万太少了?”
宁舒唯如果能从这句话里觉察出武越那颗被金钱戳伤了的自尊心,大概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他还在继续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单纯帮帮你。”
武越甩开他,声音冷了十个度:“谢谢!不需要。”说完继续朝山腰走。
宁舒唯跟了上去,“你考虑一下啊,我是真心这么想。”
武越倏地转身,他处于上坡,坡度正好让他跟宁舒唯一般高,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讥讽地质问道:“然后呢?我接受了你给的房子,对于那一晚的事,你认为就可以等价交换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宁舒唯:“……”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潜意识里好像也是这个感觉。
武越拿刀指着宁舒唯,怒道:“滚回去!滚回市里!滚回你自己的家!别让我再看见你!”本来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结果又被他挑起怒火。
说完这一句,武越飞快地穿梭在林子里,等宁舒唯终于意识到自己再一次伤害了武越的自尊时,武越已经消失在前方。
于是,懊悔不已而前去追武越的宁舒唯迷路了,还倒霉地碰到了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
武越也没什么心情砍柴,宁舒唯的那些话就像刺一样,一下一下戳着他脆弱自卑的神经,让他无暇做事。他随便砍了写枯枝,绑成一捆背上木架,打道回府。
安静的树林子里,幽静潮湿,蝉鸣声吵得人耳朵疼。
武越走着走着,突然站住脚。他回头四处张望,依稀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武越想起宁舒唯,想起他那娇气的小少爷德行,吓得魂飞魄散,丢了柴火,握着砍柴刀就朝林子深处跑去,边跑边呼唤着宁舒唯的名字。
这山里野猪一窝一窝的,每年夏天都成群结队地怕跑到山脚祸害庄稼,以前镇上有个好猎野猪的时不时上来打上一枪,好歹还能让野猪们有所忌惮。但是最近两年管得严了,大家都不敢私藏枪支,也就没人再上山打猎,故而野猪们又多了起来。
武越焦急地奔跑,越向前,宁舒唯的呼救声就越清楚。
“宁舒唯!”
“小武,有怪兽啊!不要过来有怪兽!”
“……”
武越扒开密密麻麻的灌木,忍着浑身火辣辣的刮伤,一脚跨过去。
看到那野猪的体型时,绕是从小在山里乱窜的武越也被虾了一跳。
两百多斤!
“宁舒唯你不要动!”
宁舒唯爬上了一棵松树,那野猪正在刨土,树根部位已经被刨了一个坑,估计要不了天黑,它就能放倒这棵树。
宁舒唯抱着树枝几乎要吓尿了,一直在哪儿大喊“我的妈呀!怪兽啊!我再也不来乡下了。”
武越这时候没有心情再去吐槽讽刺宁舒唯,他捡起一个大石头朝野猪扔过去。野猪被击中后,意识到身后有人,毅然放弃树上那个奔向了武越……
……
武越抓着纪然的手,情绪已经崩溃了,“他为了救我,从树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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