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没皮了

    走出公寓的时候, 傅云思不自觉的抬头望望天空，这让她想起那日作者大会后，初次察觉自己对林菀柔有特殊感情的那天下午。

    那时，她心乱如麻，剪不断理还乱，只觉得阳光扰人心烦，如今却觉得暖哄哄的, 像极了那人的怀抱。她迎着金光坚定的往前走，这金光的尽头等待着的，也许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赴约的路上, 傅云思一直再思考，林妈妈会是怎样的态度。那日饭店一别，虽未问林菀柔与家中父母关系如何，但心中也有了论断。因而就更担心, 林妈妈会不会反对。她甚至想，对方会不会如小说里富家妈妈见到女主时惯用的手段——给支票, 并甩下一句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女儿。

    傅云思被这样的想法逗笑了，若真这样，大概事后能写一部小说，记录下这次的经历。

    如果真如设想的, 她势必俗套一番，使出言情女主惯用的手段——拒绝，并表示自己绝不是为了钱看上她家女儿的！

    约定地点很快到了——H市一家有名的咖啡厅，这咖啡厅傅云思是第一次去, 虽说她爱喝咖啡，但这离住的地方实在太远，无论咖啡多么美味，都不值得懒癌患者特意跑一趟。

    私以为，速溶咖啡虽然没有灵魂，但它快啊、方便啊，最重要的是……不用出门啊！能少走一步，为什么要多走呢！

    以上来自懒癌患者的真实想法。

    推开咖啡厅的门，傅云思站在门口环顾，并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哪儿再度见到了那位气度不凡的女士。女士的脸色比上次所见差了许多，她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的注意。

    傅云思深吸一口气气，而后抚摸手上的戒指，想像着林菀柔就在她身旁，女人浅笑着鼓励她，有那么一瞬间，空气中漂浮着女人身上轻浅的气味，那香气被吸入胸腔，化作勇气，驱使她迈向视线锁定的地方。

    “抱歉，让您久等了。”傅云思首先表达了歉意。门外时，她特意看了表，离赴约时间还有十三分钟，却没料到林妈妈已经在了。

    “是我到早了，请坐。”林妈妈态度竟异常和蔼，就如同家中长辈会见晚辈一般。

    这态度让傅云思心慌起来，若是林妈妈一上来就表达态度，或正颜厉色的反对，也许她会心安不少。

    简短的交流之后，两人都沉默下来，直到服务员离开，咖啡被送上桌，这沉寂才被打破。

    “爱尔兰？傅小姐的口味倒是与菀柔一样。她平日里是不喜欢喝酒的，却对这略带酒味的咖啡爱的不行，也不知这是什么道理，难道咖啡般的鸡尾酒就不是酒了？。”林妈妈笑着，提起林菀柔时语气柔和了很多，与那日冷着脸的母亲判若两人。

    傅云思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她与林菀柔并未一同去过咖啡厅，这个喜欢她是不知道的，因而只得以笑来掩盖自己的惊讶。

    林妈妈对于这个让女儿走上不归路的人是带着些许不满的。尤记得，大学第一学期的某天，女儿跑回家中，以一种坚定的语气向家人宣布她有了喜欢的人，然后傅云思的名字第一次被提及。

    自那以后，这个名字就如同一个瘟疫，闹得家中永无宁日，林爸爸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医生也找了，女儿却认定了这个人。

    出国归来，女儿就变了，眼中带着化不开的冷意。可昨日照片里的女儿却笑的灿烂，似乎唯有这人才能让她露出最真的一面，然而，这个人却也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傅小姐，我们开门见山的说吧，我觉得你并不适合菀柔，你除了让她吃更多的苦外，什么都给不了她，所以请你离开她。”林妈妈说。

    傅云思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早在林穗黛发来那个奇怪的短信时，她就该想到林菀柔是跟家里摊牌，否则那人绝不会离开自己半步。

    那人总是这样，把自己护的周全，自己抗下所有。

    “阿姨，我能不能给菀柔想要的东西您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所以很抱歉，我不能听您的。”傅云思眼神坚定的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无论对方说什么，她绝不离开林菀柔。

    “我实在想不通傅小姐这么好的条件为何总缠着我们菀柔，男人向来对你这样楚楚可怜的女人偏爱的很，你想他们为你花钱还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儿？怎么，尝到甜头了，就不撒手了？”林妈妈不屑的说道，她向来看不上这些耍手段的获得自己所需的人，尤其是女人。

    “什么意思？”傅云思眉头微蹙，林妈妈的话她听的云里雾里的，什么叫做男人为她花钱更容易，什么叫尝到甜头不撒手，这些她又没做过。

    “你就是那个在网上写小说的作者吧，菀柔给你扔了那么多钱，你不知道？”

    林菀柔给我扔钱？

    什么时候？

    虽说林菀柔还是花似伊的时候，每每开新文，确实会给她刷雷或深水，但她也刷回去了。后来两人面基，就没互相刷这些了，怎么到林妈妈口中就变味了呢。

    “阿姨，您似乎对这个有所误解，我与菀柔在一起，并非图她什么，至于您说的，我确定没有这回事。”

    “傅小姐，并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看看这个。”林妈妈从包中拿出一叠纸放到桌上。

    傅云思拿起来翻看着，越翻她的表情越凝重。那是一份交易账单，账单上标明了交易记录，记录开始于她开第一篇文一直持续到现在。并且这并不是一个账号的记录，而是很多个。

    如今她明白林妈妈所谓的扔了那么钱是什么意思了。

    她霸王票榜单前五都是林菀柔的读者小号，当然还不包括其他杂七杂八的读者号。

    傅云思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难受。那人竟然开了这么多小号，也不知道怎么做到每一个都不一样的。

    说来好笑，最开始她以为与林菀柔是初识，后来发现她们早就认识。然后在林菀柔一次又一次掉马中，她发现陪伴自己写文的是她，陪伴自己每日入睡的是她，而如今，就连陪伴自己最久的读者也是她。

    那人像撒开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的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言不语的陪她走过了不知道多少个难挨的日子。早些时候她对林菀柔说，若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如今回首，那人早已融入她的生活，用一种悄无声息的当时陪伴着自己，而自己竟一无所知。

    咖啡的酒香在周围飘散，想念突如其来，愈发强烈，她想见女人，想紧紧抱住她，告诉那人自己是多么喜欢她。

    然后在林妈妈惊讶的目光中，傅云思平静的笑了，也许在对方的预想里，受骗者会愤怒、会失去理智、会觉得人格被侮辱，但她只感动和窝心，“阿姨，账单上的钱我会如数还给菀柔，但让我跟她分开绝不可能。您大概不知道，我这个人偏执的很，属于我的，绝不放手。”

    “你……”林妈妈有些气愤，但气愤里却包含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抱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您回去注意安全。”傅云思起身，并未注意到林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此时她心中那个被压抑的情感拥挤着要爆发出来，见到女人的心情也越发迫切。

    傅云思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咖啡厅，林妈妈透过玻璃窗见到傅云思打着电话，并招呼了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听到了吧。”林妈妈从包里拿出手机，却原来在傅云思下车后，她就拨通了电话，而电话那头则是林爸爸。

    “嗯，你回来吧。”林爸爸说道。

    ＊＊＊

    走出咖啡厅，傅云思的心情发生了截然不同的变化，原本她是怕见到林家父母的，毕竟他们生养了林菀柔，养育之恩是怎么也无法回报的，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产生隔阂。但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她想只要林菀柔还在自己身边，没什么不能解决。

    然后她迫不及待的再次给路文打了电话。路文说，已经约好了时间，晚上他们会一起吃个饭，地点就在遇见林妈妈那家饭店，这会儿你来江潇这，之后我们一起去。

    四点钟，还有两个钟头。

    傅云思坐在沙发上，这是她第三次看表，数着秒针算时间，真的好漫长。某人欲哭无泪。

    “啧啧啧，瞧把你急得，跟新媳妇等新郎似得，又不是见不到了。”路文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沙发上，嘲笑傅云思。然后一个抱枕直直砸在他脸上，男人顿时惨叫一声，将抱枕甩到一边，吸着气揉鼻子。

    “怎么说话呢，老毛病又犯了是吧。虽说你现在比以前好了那么一丢丢，但这张嘴还是那么欠，就不能说些好的。”

    江潇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瞧见两人又斗上嘴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你们加年龄加起来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得。”

    “是她/他先说的！”

    两人互相指着，同时哼着把头扭到一边，而后心有灵犀似得同时伸手抢桌上的水果盘，路文略胜一筹，率先拿到盘子，示威似得拿起牙签扎了块苹果。

    傅云思气的牙痒痒，“路疯子，你给我站住！”

    “你们俩别闹了，房顶都让你们翻了。”

    然而两人还是吵闹着在客厅乱窜，江潇就坐在沙发上，他想，就差林菀柔了，若林菀柔也在，那一切都完美了。

    ＊＊＊

    六点钟，林菀柔打开包间门就听见里面傅云思跟路文斗嘴的声音，齐俞跟在她后面，却不妨他看到房间里的女人。

    然后他往前垮了一步，挡在林菀柔前面，“小姐，老板说不许你联系傅小姐。”

    “嗯，没联系，见面不在联系的范畴内，不算违反约定。”林菀柔点点头，耍无赖这事儿做的贼溜。

    齐俞木着一张脸，突如其来的熟悉感糊了他一脸，只能感叹到，不愧是老板的女儿。

    “菀柔！”

    傅云思转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然后飞奔到过去，跳到女人身上，哼唧了半天，表达的意思都差不多——我好喜欢你。

    被忽略外加吃狗粮的齐俞：……

    抱歉，打扰了！

    齐俞果断转身，完美的隐藏在角落里，静静当雕塑。

    傅云思腻歪完了，不怀好意的捏着女人的脸说，“林读者，你女神我对你好不好啊~”

    林菀柔：……

    又被扒皮了……

    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有点小秘密了！！

    林菀柔面带微笑，心底默念我不尴尬，不尴尬，而后说道，“女神对我自然是好的。”

    “嗯，男神对我自然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