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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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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

    这句话让慌乱的北采微微定了定神,是啊,有系统在,系统在她眼里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她要努力忍受这种亲眼看到别人死去的恐惧,她还有人要救,魏央还在等她。

    “魏央在前面右方大石下面,你穿着黑衣,天黑敌方注意不到你,他们从峡谷上下来需要时间,但你速度要快。”系统冷静的声音响起。

    北采深吸一口气,连忙行动起来,果然,她一看就看到了魏央。魏央穿着铠甲,看不出来伤势,但是似乎已经昏过去了,看来伤得不轻。北采按照系统的命令,借着旁边的巨石,用巧力将压在魏央身上的巨石稍微挪动,魏央这才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

    之前的练武和轻功不是白练的,北采背上魏央,只是觉得稍微有点吃力。她背着魏央走,脑海里全是系统冷静的声音:

    “往右走。”

    “往左走。”

    “跨过这片山林左侧有一处隐秘的山洞。”

    北采觉得身体和大脑仿佛都不是自己的了,她麻木地听从着系统的命令,可是内心里的恐慌却蔓延得无边无际。

    走了许久,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带着哭腔问道:“魏央会不会死?”从她背上魏央开始,她就感受到有湿润粘稠的液体一直持续不断地滑落在自己的脖子上、身上,她知道那是魏央的……血。

    系统的声音带了点安抚的意味:“到了山洞就给他上金疮药,他不会死。”

    有咸咸苦涩的液体滑到了嘴边,是……泪水,真没出息啊,到底还是没忍住哭了,她边掉着大滴的眼泪边忍不住问系统:“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能避免这一切,还要眼睁睁地看它发生?” 她还是无法忘记,刚才那惨烈的场景。

    系统知道她一直没放下刚才眼睁睁看到那么多人丧命的事,如今魏央又生死不明,她难免害怕惊慌,他的语气尽量温和道:“生死有命,原剧情他们就是这么死的。你能改变的,只有魏央。”

    生死有命……生死有命。

    是啊,她至少现在还有魏央可以救,魏央全靠她了,想到这里,她努力振作起来,虽然眼泪还是在克制不住地大滴大滴滚落,但她走向山洞的步伐愈发快了。

    ****

    山洞里,篝火燃得正旺。

    北采坐在篝火旁,橙红色的火焰映入她的眼底,她侧颜美好,一向娇俏上挑的嘴此刻却紧抿,眼圈发红,明显是刚哭过。她一身黑衣,更显得她单薄。

    魏央醒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魏央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才会醒来就见到……北采。可是这山洞……又明显不是。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公主。”一开口,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

    北采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转瞬敛了悲伤的神色,努力装作轻快的样子笑道:“魏央,你醒了。” 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能这么快醒来。

    魏央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公主,很快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的眸子里带了怒火,想呵斥她这么危险居然还跟来,可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压下怒气,低声道:“敌方肯定在到处搜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外面天黑,你穿这身黑衣出去,他们找不到你的。”

    北采还是只是笑:“然后你就在这等死吗?”

    魏央不作声。他醒来其实就发现了,他的盔甲已经不见,应该是被公主脱下,只余里面的衣服,伤口处已经被抹了大量上好的金疮药,但是受伤太重,他现在一时还不能灵活走动,是她的负担。与其这样,当然是能活一个是一个。

    魏央眸里闪过不舍,但他还是装作不在意地强硬道:“你留在这也是一起死。”

    北采自然不是那种明明在危险关头还说什么我不走,我要陪你一起死的白莲花。相反,她还有她的任务要完成。只不过有系统在提醒她,她知道敌方还得一会才能查到这边。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了一会,突然小声问:“魏央,你喜欢我吧?”声音轻柔。

    魏央愣了一下,然后低声回道:“喜欢。所以……你快走,替我活下去。”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可是细听,里面却暗含了满满的深情。

    北采似乎释然了,她露出了一个很明媚的笑道:“魏央——以前说想让你笑,一直没实现,你能冲我笑一下吗?”

    魏央听到这话,只觉得蓦地一下心情复杂起来。面瘫,不是心结解决了就能一下子治好的,他也想,在最后时刻,给他心爱的女人一个笑,不让她以后回忆起来的他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是。他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

    只不过,他看到她,就觉得心暖起来,何尝不想笑?

    于是,北采就看见眼前面容冷峻的魏央,嘴角微微上扬起来,使得整个面部冷硬的线条都柔和起来,眸子是暖意,在洞内篝火的映衬下,竟觉得十分温暖。虽然还不能称之为笑,但是对于魏央来说,已经是最大限度的表露情绪了。至少,能从他这个表情看出来,他是开心的。

    北采似乎已经很知足,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最后收敛了笑意,眸色认真道:“魏央,你不会死的。”

    刚刚系统告诉了她敌方的位置,她差不多也要出去了,话落,她留恋地看了一眼魏央,就转身,头也不回的疾步出了山洞,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魏央眼看着北采的身影消失,一直暗暗替她担忧的心才放松了下来。

    他就怕她不走,如今,她活着,他也就知足了。

    魏央收回视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忍着伤口的疼痛,轻轻从袖子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央”字帕子,低头轻轻吻了吻那个“央”字,眸色里是不舍和化不开的爱意。

    他心中默想——

    再见了,我的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了,我的公主

    这个总让我想起,再见了,悲运的巫女桔梗

    桔梗,我本命!!

    好心疼她!强大冷艳的女子,杀生丸也很帅啦

    看过犬夜叉的留个爪~

    话说你们觉得犬夜叉算渣吗

    我觉得他对桔梗算渣……因为总是说着我要保护你却做不到

    还是魏央好,情话少,做得多

    ☆、$

    然而, 事情并没有像魏央预料的那样发展。

    直到第二日清晨, 魏央已经可以走动了, 他都没有等到来搜查的敌兵。

    魏央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却还在暗暗担忧着北采。当他缓步走出山洞后, 他才发现他们所藏的山洞有多隐蔽, 外面人高的杂草将这山洞遮掩的严严实实, 这洞口也很小,他得弓着身子才能出来。

    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他稍微看了一下所处位置, 是个他没来过的地方。他只能按照自己较强的方向感, 看能不能回到军营, 直到……他发现了血迹。

    蜿蜒的血迹已经干涸, 旁边是乱七八糟、插在树干上、地上的羽箭。

    魏央只觉得心一紧,一种不安感越来越强。他拔下羽箭, 仔细观察了一下, 发现上面带着小小的图腾,正是敌方的标志。

    在这个位置, 敌方的羽箭,他们能射谁?要么是北采,要么是其他被发现的我方士兵。他按捺住自己的心绪,循着血迹一路走过去, 直到到了一处河流, 那血迹才消失,失去了踪迹。

    这个山林处出现了河流,也算是水源了, 斥候所说不假,可是从他们中的埋伏来说,很明显又是有人透露了他们的踪迹。是斥候?魏央不愿相信那个诚恳忠诚的斥候会叛变,可是事实却由不得他不信。呵,一直不太擅长和别人交流,这导致他最后,也看不透人心。

    魏央定下心来,顺着河流上游走向下游。下游处,潺潺的水声流淌着,一个银白色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吸引住了魏央的目光。

    当魏央靠近它看的时候,瞳孔却不由剧烈地收缩起来,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是他的盔甲,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魏央已经大概能猜到了。北采穿着他的盔甲冒充他的样子吸引了敌军的目光,被敌军追杀一路逃跑,逃到这处跳下了河流……

    难怪,他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盔甲不见了,以为是北采为了换药帮他脱的……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北采故意的;难怪她没有纠缠着留下的意思,她根本就是存了代替他死的心思;难怪她听到他喜欢她时,是释然的表情;难怪她看到他笑的时候,是那样的知足……

    他何德何能?

    魏央只觉得喉咙处一阵腥甜,他死死压住,却压不住内心翻涌而上的酸涩感

    居然要靠一个女人来救——还是他根本舍不得让她受一点伤害的女人。

    北采……是死了吗,尸身在这河流中?

    一这么想,魏央的心就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疼得他……喘不上气。

    不对,只有盔甲,这盔甲……明显是她故意脱下来,为了逃跑方便的,他的公主那么机智,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会死的,不会的,魏央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他努力稳定心神继续寻找下去,终于,在一处大石旁,他找到了血迹,那血迹直通一处斜坡,看来是北采藏在水下等到搜寻的人都走了,又爬上来,然后继续逃跑的。

    魏央只觉得揪得紧紧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下,他循着血迹一路走,应该感到幸运吧,今天没有搜查的敌兵,不然肯定会顺着这血迹找过来,但是以防万一,魏央还是将一路的血迹销毁灭迹。

    终于,远远地,魏央看到了自己的军营。

    他镇定下来,快步走向军营。他一回来,远远的就有人叫道:“将军回来了!魏央将军回来了!”声音喜不自胜。

    顿时,几名大将、李威都出来了,看到真的是他,都是一脸欣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旁的将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问:“将军先去医师那里看看伤势吧?”

    魏央没有理他,他只是沉声问:“公主呢?”

    一听这话,这些人顿时露出了难堪、尴尬的表情,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公主呢?”魏央又问了一遍,声音低沉却暗含隐约的怒气。

    还是李威先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公主,已经回来了,在,在她住的屋子里……”

    话还没说完,魏央身影一闪,已经不见了。他匆忙走进公主屋子里,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紧紧闭着眼睛的北采。

    魏央轻轻走过去,想摸摸她的脸,可是手却悬在空中不敢落下,北采的皮肤那么苍白,仿佛透明的,仿佛他一碰……就会碎一样。

    最后魏央也没敢摸她的脸,只是把手缩回来,低声开口,问一直在屋内守着的齐一道:“把她回来的场景描述一下。”

    齐一看着魏央此刻眸色里满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神色,面色复杂道:“公、公主回来的时候,一身黑衣,满身是血,腿上还扎着一枝羽箭……然后一到军营门口,就昏死过去了。”

    满身是血……满身是血,魏央觉得喉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但是表面上,他看上去还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拳头握得仿佛青筋都要爆出来一样,他继续低声问:“现在情况如何?”

    “随行医师已经处理了,只是说,都是皮外伤,腿部伤口处受寒严重,但是休养就能好,但是她……还没醒。”齐一继续回答。

    腿部伤口受寒严重……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当然会受寒。似乎自从认识了他,她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第一次帮他挡伤,现在又这么狼狈……没认识他之前,她明明是个娇生惯养、没吃过一点苦的公主。

    魏央的大手轻轻覆上她的小手,她的手真小,他能整个将她的手包住……但是她的手也好凉,魏央想把自己的热量都传过去,温暖她冰凉的手。

    他终究还是问到这了:“公主为什么会出去?”言下之意,你怎么看着公主的?

    齐一等他这句问话已经等了好久了,他被别人发现时公主已经不见了,他当时满心怨气,觉得这个公主只会找事,可是又在担心,希望她只是贪玩,别出什么事好。可是没想到,她回来的时候,居然伤得这么严重。他何尝不在责怪自己?

    况且,从拔出来的羽箭来看,她是被敌兵伤成这样的,齐一都不敢想象她一路回来经历了什么。他以前讨厌她,因为觉得她就是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只知道吃喝玩乐、拖别人的后腿,可是今天,他才知道他错了。

    于是齐一立刻跪下,低声道:“属下愿领罚。”

    魏央没什么表情地说:“军棍二十,自去领罚。”

    “是。”

    齐一走后,魏央才终于克制不住,“噗”地吐出一大口乌血。那血红中带黑,他知道,那不仅是伤的原因,还有他情绪几度失控、气息紊乱所导致的。

    但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些,他只是低头,轻轻地吻了吻北采的脸颊。

    他的唇眷恋地吻住她卷翘的睫毛,他知道,他这条命是她救得,他无以为报,只愿,护她一世安稳,此生,不让她流泪。

    很久,将领们才等到魏央从公主屋里出来。

    他们一脸担忧,看到将军和公主这个样子,他们也知道将军是受埋伏了。一个将领开口道:“将军要不要先去看看医师……”

    “不必。”魏央低声道。他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只不过需要休养,但是到了军医那里肯定就是很严重的伤,现在他们这么失败的回来,已经挫伤了士气,不能再降低了。

    而且敌兵撤退的也甚是诡异,北采在水里憋不了多久,他们只是大概检查一下就撤走了,凌晨的时候也没派人继续寻找,只能说明……他们那边出了问题。

    魏央之前打听过,这个突厥新的王是谋权篡位的,似乎还有个遗失在外的真正继承人。打仗就要收赋税、补充军饷等,本来突厥就不富裕,他这样打仗,想必百姓多有怨言。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魏央沉声下令:“一队骑兵跟着我去打探,步兵候命。按照之前的阵型准备。”

    他们的作战计划早就准备好,一直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罢了,只不过……大家还是觉得有点突然,其他将领有些犹豫地面面相觑。

    魏央一向是个极强势的人,其实以前说是讨论,最后做决定的都是魏央。看着魏央不容商量的表情,大家还是纷纷应和,去做准备了。

    军营外,高阔的蓝天白云下,魏央坐在骏马上,眉目冷峻,眼眸漆黑,浑身杀气。他一身银白色铠甲反射着白光,带着森森寒意,他身后亦跟着一行银甲。他,又是那个冷冽无情的地狱修罗。

    公主,伤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

    北采醒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男人英俊却面无表情的脸……是魏央,等等,魏央?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黑漆漆的山林,冰冷刺骨的河水,近在眼前的军营……和魏央最后一个类似于“笑”的温暖表情。

    如今一睁眼,就是有些昏暗的灯光,和熟悉的魏央……她有点缓不过来,不由得坐起来,腿部却蓦地传来一阵钝痛,让她不由疼得“嘶”了一声。

    魏央沉声开口:“别动。”

    北采听话地不再动,目光移向魏央,这下才注意到他缠着一堆白色布条的上半身,北采眉头一皱,刚要询问,却被魏央打断:“没事。”

    北采顿了顿,知道这是魏央不想她担心,沉思了一下,小声说了一句:“好渴,好饿。”

    魏央没回答,只是温和地看了她一眼,立刻起身,出了营帐外去给她拿吃的。

    北采目送他走出门外,心里暗暗想,你不告诉我,我问齐一,我可早注意到齐一一直在旁边站着呢。

    于是魏央的身影一不见,北采连忙和齐一说话:“将军受的伤严重吗?”

    齐一一直陪着将军在这等她醒,刚刚看着她醒来,心下松了口气,自从他们打完仗将军就在这守着,如今她没事了,将军总算能安心休息了。想到将军为了她守了这么久,齐一不由冷哼:“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这小屁孩,北采心中暗骂,正想着怎么继续套齐一的话,没想到齐一自己却主动开口了——

    “我以前虽然很讨厌你,但是听说你救了将军,而且将军很喜欢你。”齐一说这句话时没有看北采,眼神别开,似乎很窘迫的样子。

    然后语气停顿一下,他的脸上又出现了敬仰的表情:“将军是个很铁血的男人。以前只是听说,今日才第一次见到。他果断地下命令,带着骑兵找好路线,然后开战,我们大军的阵型变换的很及时,两翼包抄,前翼成弯刀状,最后敌军落逃,虽没赶尽杀绝,但是量他几十年也不敢再来犯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充满了自豪,仿佛那个上战场威武杀敌的人是他一样。

    系统突然出声,却是对齐一的话嗤之以鼻:“没他说得那么夸张。突厥内乱了,流落在外的皇族带着势力归来,知道战争打起,无穷无尽,偷偷放火烧了敌军的粮仓。魏央趁在这时杀过去,对面军心不稳,这边又早有部署,地势优势都没发挥出来。”

    北采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她就抓住了一个关键信息:“……等一下。打完仗了?”

    齐一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点头道:“打完了,赢了。”

    ……我还没看到呢。有一种我睡了一觉错过了全世界的感觉?北采还是有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打仗原来打得这么快吗?

    系统冷淡道:“不然你以为多慢?”

    想想也是,打仗似乎真的不是一个很费时间的事。她毕竟睡了一天,北采只好点头,虽然错过了打仗有点可惜,但是其实看打打杀杀也没什么好的吧?那毕竟是一条条消失的人命。

    想到这里,北采又想起巨石压死人和马的场景……她的眸光不由有些黯淡。

    魏央拿着吃食和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北采眉目低垂,似乎有点伤心的模样,他心一紧,冷声对齐一说:“你出去。”

    齐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他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出了营帐。

    这下,营帐里只剩下魏央和北采两个人了。

    魏央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低声道:“你先吃东西。”

    北采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在魏央的注视下有些艰难地一口一口吃完了饭……她知道经历过生死,魏央对她的感情会更深,但是有必要寸步不离地盯着她吗……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吃完饭后,北采尝试着动一下腿,发现一动就疼,这还怎么走路。她有些担忧道:“会不会瘸啊?”

    魏央声音温和:“医师说不会。”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会娶你的,无论你什么样。”

    在河边发现铠甲时,那时候他以为她死了,他当时的想法是,如果我能活着的话,就算娶的是公主的尸体,他也要娶。明明这么荒谬的想法,他却认认真真地想过。现在更何况她活着,无论怎样,他都会娶她。

    北采听到这话却有点吃惊,娶她?看来……这个世界的任务,也快结束了。

    魏央见她没回话,以为她不信,轻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却是一个小小的木雕。那木雕,刻的是居然是北采。圆圆的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发型、衣服都刻得很是细致,一看就是花了心思。

    北采最爱这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此刻不免惊喜,很开心地接过,内心感慨道:哇塞,真的刻得栩栩如生哎,这些细节也刻得这么棒,不知道魏央为什么会这么厉害……相比起来,自己绣的帕子根本就是残次品。

    于是北采更觉得魏央的形象更加变得高大伟岸起来,她笑道:“我很喜欢!”

    魏央看着她明媚的笑容恍惚了一瞬,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头,温和道:“喜欢就好。”

    北采笑嘻嘻地缩了缩脑袋,她发现魏央现在很喜欢用摸头杀,据说摸头杀是女生可爱到男生心生爱怜。还没等她洋洋得意够,她就突然落进了一个……尽量小心翼翼却还是显得有些粗鲁的怀抱。

    是魏央。

    魏央开始只是轻轻地抱着她,谁知道触碰到她柔软的身躯后却像是控制不了了一样,抱得越来越紧,似乎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里,这让北采有些喘不过气来。

    北采顶多觉得呼吸有点难受,可是……魏央却不一样。

    白色的布条随着他力气的加大渐渐渗出血迹来,北采忍不住惊呼道:“魏央,你的伤口裂开了!”

    “无碍。”魏央在北采耳边低声道。

    他们这个拥抱的姿势,魏央说话喘气,气息都喷到了北采的耳垂上,北采耳朵最敏感了,虽然她努力克制自己,可是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和她身体紧密贴合的魏央自然也感受到了,他有点诧异,却发现北采耳垂红了起来,小小的耳垂上带着红晕,看上去很可口,让人想不由自主的咬一口。

    他还是有理智的,只是用手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耳垂,却没想到北采的反应那么大,她一下子慌乱地挣脱他的怀抱,整个脸都烧了起来,稍稍后坐,动也不敢动。

    魏央看到她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的反应,通红的脸颊,再加上昏暗灯光下她卷翘的睫毛,显得她格外的柔弱可欺,魏央只觉得一股不知名的火从下.腹窜了上来。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北采已经恍惚了,明明刚才只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拥抱,怎么突然间她就被按倒在床上了,然后就是密密麻麻的吻落到了脸上、脖子上、唇上,湿润的吻让她丢失了所有反抗的力气,她在迷乱间看向魏央,发现魏央的眼里全是情.欲,已经不见半点理智。

    她想出声提醒魏央,可是魏央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忍不住嘤.咛出声——魏央含住了她的耳垂,甚至还轻轻地咬了一下。

    北采只觉得全身酥麻,似乎也要溺在这感觉里。

    正当魏央遵循着本能大手顺着她的玲珑曲线向下的时候,一声粗壮雄厚的壮汉声音突然像惊雷般在门口炸起:“听说公主醒了?”是李威。

    话落,他就掀开了帘子,没想到,映入眼前是这样劲爆的场面……

    李威倏地又把帘子放下,连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说罢连忙走了,脚步声匆匆,仿佛落荒而逃。

    可是他这么一闹,魏央却也回过神来了。他眼里闪过懊恼,有些狼狈地起身,低头看北采,眸子认真道:“抱歉。”

    北采已经没力气和他说话了。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精.虫上脑。原来,情.欲来了,纵使是冷静如魏央,也克制不住。男人是一个多么危险的生物啊……一不小心就会上了你。

    魏央看她不理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丢下一句“我去换药”就匆忙出了营帐,只剩下北采默默地在屋子里思考……爱与性的关系。

    ****

    打了胜仗的第二日,他们就踏上了回京城的路途。北采由于腿伤,只好一直在轿子里,可是每当她想出来透透气时……一掀轿帘,北采就收获了各种眼熟的、不眼熟的人的目光…… 他们都是那种暧昧的眼神,仿佛她和魏央已经有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威是个大嘴巴!

    缩回轿子里的北采第一百零一次地在心中骂道。

    而且,自从魏央重新换了包裹伤口的白布条之后,李威更是没事就看着魏央胸膛上的白布条对魏央说:“受伤了就应该节制……”

    剩下的话被魏央面如寒冰的表情吓得咽了回去。

    齐一也每天都黑着脸……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幸亏,他们很快就到京城了。

    只不过,似乎他们到京城这天……是个好日子。因为景梧和段语韵在今日大婚。

    由于腿伤,北采需要走路的时候一直都被魏央公主抱,好吧,她承认被这样抱确实很舒服,只不过周围士兵将领都是一脸辣眼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到京城下了轿子后,她一听说今天景梧和段语韵大婚就兴奋起来,因为是被抱在怀里,她有点重心不稳,所以稍微勾住了魏央的脖子,当她笑眯眯说着“魏央魏央,他们大婚我们去凑热闹好不好”时,由于太近,魏央甚至能感受到她喷出的灼热气息。

    魏央定了定神,说“好。”

    他们到七王爷府的时候,景梧和段语韵刚刚拜过堂,新娘子已经被送入洞房了,新郎景梧正在给来的客人们敬酒,虽然没看到拜堂的一幕有点可惜,但是北采看到到处都是大红色的红绸、喜气洋洋的样子时还是觉得很新奇。

    魏央抱着北采进来,他们二人才更令人新奇。众人一看到他们,刚才的喧哗声、祝贺声都小了下来,变成了小声的议论声——

    “快看快看,那是毓如公主,她是来抢婚的吗?”

    “旁边不还有魏央将军吗,他们似乎刚从边境回来。”

    “毓如公主怎么去边境了?”

    “大概是追随魏央将军去的,公主还是挺有魄力的,如今魏央将军看样子已经爱上她了。”

    “依我看,他们以这样暧昧的姿势进来,一定是毓如公主想告诉七王爷景梧,她也找到了如意郎君。”

    ……

    听到这些议论,北采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就是想来看看热闹,我被抱着是因为我小腿伤还没好……啊呀这群人的想象力真是好丰富。

    高座上坐着的是皇上和丞相,也是,七王爷的爹死了,他的证婚人自然就落到了皇上头上。皇上本来也是微笑着,看到魏央二人进来的时候眸色也染上了担忧。

    他担忧的是女儿的身体,为什么会被抱着,是受伤了吗。

    魏央自然也知道,在这全王爷府,最尊贵的就属高座上的皇上,所以抱着北采直奔那处,到了皇上面前,把北采轻轻放下,让她站稳,魏央就利索的跪下,低声对皇上说:“公主小腿受伤,是臣照管不力,请皇上责罚。”

    皇上眸子一沉,刚要开口,北采急急的声音就响起——

    “魏央照顾我照顾得很好,父皇不要罚他!”

    皇上一顿,却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女儿长大了真是留不住,但他眼下更关心的是——“毓如,去太医院,让太医再给你看看腿伤。”

    北采笑着应道:“好,父皇不必担心,随行的医师说没什么事的。”说着就要拉魏央起来,可是魏央却一点没有起来的意思。

    正在北采暗急的时候,魏央突然出声:“皇上,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请皇上为臣和毓如公主赐婚。”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北采也愣住了。

    魏央却仍旧眼神坚定地看着皇帝。

    他不是不知道之前他拒绝公主的时候全皇城都是怎样的传言,以后即使他们结婚了,没准外界传说的也是公主逼婚,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现在他要彻底洗刷掉这个传言。是他爱上了公主,是他……心甘情愿。

    皇帝先打破了寂静,他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威严道:“你——下定了决心?”

    “此生唯她一人。”

    这话在古代一般人不敢说,古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算他娶的公主,他再纳几房小妾也不是不可以。他说得毫不犹豫,可见他们感情的深厚,让众人都隐隐有些羡慕起……公主来。

    静默片刻,皇帝突然抚掌大笑道:“好!好!可是毓如——你可愿意?”

    自刚才起,北采就一直神色复杂地看着魏央,她知道魏央很爱他,但是不知道已经如此爱她。魏央从来不是个喜欢出风头、在乎别人看法的男人,但是却为了她一次一次破戒。她真的……很感动。

    听到皇上问话,她抬起头,余光却看见魏央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她不由立刻笑着回道:“愿意!”

    霎时,将军府一片喧哗,鼓掌声,叫好声……好不热闹。

    景梧刚刚在宾客间敬酒,也一直在下面看着他们。他见他们婚也赐了,恩爱也秀了,此刻便端着酒杯地走过去,似笑非笑道:“在别人婚礼上求赐婚,也只有你们能干出来了。”

    北采有些尴尬,还是笑着回:“还是恭喜你大婚。”

    景梧深深地看她一眼,北采不知怎地,发现景梧的眸子里并无喜色,没有一点成婚的感觉。景梧开口,这话却是对魏央说得:“恭喜的话,就把这酒喝了。”说着递给魏央一只酒杯。

    魏央自然没什么犹豫地喝了。其实魏央是个很克制的人,平时几乎不喝酒,但是此刻没有拒绝的道理。景梧喝了自己的酒后,抬眼看魏央,见他喝得这样爽快,很快又满上两人的酒杯,赞道:“酒量不错。”

    古代的酒比较烈,对于魏央这种不喝酒的人来说,多喝无益。北采一看就知道景梧想灌醉魏央,景梧一向爱喝酒,酒量大得很,这灌醉魏央不就是分分钟的事。于是北采沉吟一下,忽然低呼了一声:“好痛。”

    魏央立刻紧张道:“哪里痛?”

    北采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小腿……”

    魏央二话不说,放下酒杯,抱起北采,对景梧低声道:“抱歉。”就迅速离开了,看方向应该是去太医院了。

    只余景梧端着两杯满着的酒,看着他们离去,他的眸子深处,竟隐隐有些羡慕。

    ****

    夜晚,暮色如水,公主府内。

    绿玉已经睡了,北采坐在柔软的床上,有些不舍地把玩着那个刻得逼真的小木雕,和系统说:“如果能把这个带走就好了。”

    系统:“……你已经想了一晚上三个守则了,是不想离开?”

    北采摇摇头:“古代对我来说,比较新奇,很多没见过的,但是也有点可怕,人的生命一下子就没了。这样的话,我还是更想回现代。魏央也很好,魏央和毓如公主以后也会很幸福的。”

    系统带了点嘲讽的语气:“我还以为你不知道。”

    北采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木雕,好想带走。”

    系统:“……回现代之后再做一个,不是你的,别惦记。”

    好吧……这是魏央给毓如公主的。

    北采只好下定了决心:“那就说三个法则吧,第一条,毓如公主不可以随意杀人,要尊重人命,要任性得可爱。第二条,要珍惜魏央、爱魏央、好好和他在一起,眼里只有魏央一人。第三条,皇上老了多疑,多在身旁服侍,不让他随意杀忠臣。”

    系统应了一声:“好。”

    紧接着系统又说出了那句熟悉的没有情感起伏的话——“任务完成,请求前往下一个世界。”

    北采失去意识前还紧紧攥着那个木雕,她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毓如公主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个木雕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没看够的!

    我有完结一篇《玥玥笙歌》哦

    文案:

    唯灵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目的很简单——撩他,骗精元!

    只是后来……

    她拽住玥笙的袖子(满脸诚意):“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嘛,信我好不好?”

    玥笙低头看她:“不信又如何。”

    你明知道,不管你真心还是假意,

    我都放不下你。

    *我不想成仙,只想和你一起,夜夜笙歌。

    有甜有虐的仙侠文昂

    ☆、#

    军营里有个规矩, 在打仗之前, 要立遗嘱给亲人。毕竟上了战场, 就不一定能活着回来了。

    魏央以往都是不立遗嘱的,因为他觉得他没有亲人, 没有人等待他回家, 他在这世间也没什么牵挂。

    可是这次, 他想给公主,留下点什么。

    想想公主送了他这么多东西, 帕子, 衣服, 剑鞘, 剑穗……他好像只送过她糖葫芦。得留下点什么才好。

    于是,他忽然想起, 公主似乎喜欢木雕。他对这个虽不算精通, 却略有研究。他都想好了,遗嘱就写一句话,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卿兮卿不知。然后纸条带着这个小木雕,不要留名字,不要让公主知道他是谁, 只需要知道, 有人爱过她,就够了。

    那时候公主告白的时候,魏央确实没听清。他对这些古诗文没什么兴趣, 尤其是这种讲情爱的古诗文,但是后来他特意回忆了一下,终于找到了这句话。并把“君”改成了“卿”,卿,是对女子的称呼。

    结果他刚找好木头打算刻,公主就找到军营来了。魏央承认,他看到公主的那一刻,仿佛自己还在梦中。所以才会那样的失态……才会强吻她。

    整日里,公主都在他身边,他没什么机会刻。于是等到公主睡着了,他才小心地到军营外,在火光下的照射下专心刻木雕。

    刻木雕是个很辛苦的活儿,尤其是刻人。他刻木雕的时候,脑海里都是毓如公主,笑眯眯的,娇嗔的,噘嘴的,委屈的……然后心都忍不住柔软下来。整日里在军营,魏央其实很疲惫,但是出来刻木雕的时候,却是让他最放松的时候。他只要一想到公主看到这木雕的欣喜表情,就会心尖发软。

    直到……有一天,他被起夜的齐一发现了。

    齐一很敬仰他,他知道。齐一那天看到他这么晚不睡觉,稚嫩的小脸上都是怒气:“将军!打仗了难道不应该保持体力吗?”

    “应该。”魏央收起木雕,淡淡回答。

    “那为什么将军这么晚不休息在这刻木雕?她有什么好?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而已。”

    魏央听到这话,眸子彻底冷了下来,他冷声道:“她有多好,你不必知道。”

    是的,她有多好,我知道就够了。

    舍命救我两次,为我做了这么多事,能娶到公主,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

    这夜正是两人大婚的新婚夜。

    毓如公主皱着一张小脸,又羞怯又娇气地说:“魏央——会不会很疼啊。”

    魏央趴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呼气,更烧得公主脸红了起来,他一开口,灼热的气息都喷到了公主的脖颈里:“不疼。”

    魏央已经知道了她的性子,只要哄着她来问题不大,毓如公主也是非常好奇的人,这种两个人都没尝试过的事情,当然要一起探索才更有趣。

    于是,只听到床板嘎吱嘎吱的声音,让一直趴在门外偷听的绿玉和齐一面红耳赤。

    突然,一声痛苦的清脆女声响起:“疼——你骗人!!魏央你个大坏蛋!你是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男子安抚性地说了一声:“乖,”随后低低的声音响起:“那这样呢?”

    “你别乱动——”公主叫道。

    怎么可能不动……魏央用动作做出了回应,床板嘎吱嘎吱的声音更大了起来,而公主的声音由痛苦变成了欢.愉……

    绿玉先缩回了脑袋,但是因为缩得太突然一下子磕到了齐一的下颌,齐一痛得吸了口冷气,他怕绿玉说话,连忙捂着绿玉的嘴迅速带她到别处。

    到了偏远处,齐一才放开绿玉,却见绿玉圆圆可爱的脸上全是恼意,眼里还带着泪花,她委屈地说:“你该不会想像将军对公主一样对我吧!”

    齐一的脸倏地就红了起来,他斥道:“胡说什么!”

    绿玉还是一脸委屈:“那你干嘛用下面一个硬硬的东西顶我?”

    齐一:“……”自家老二不听话我……没办法。

    只不过,他悄悄看了一眼绿玉讨喜的脸,心中暗想,如果以后能娶她,能和她做这种事,似乎也不错。

    这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哦!

    ☆、#

    景梧和段语韵大婚一个月后, 七王爷府内。

    景梧刚从外面回来, 就径自来了段语韵院子内, 他身着深青色袍子,袖口衣领处皆绣有繁复精致的花纹, 他眉目似有喜意, 手上小心地拿了一支簪子, 进屋就笑着对段语韵说:“阿韵,京城的珍宝居新进了一批首饰, 我看这个簪子很适合你, 就买回来了, 你看喜欢吗?”

    说罢, 摊开手来,他手掌上赫然躺着一个碧玉簪子, 轻灵通透的碧色, 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段语韵看见这簪子,似乎笑了一下, 这让景梧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刚认识时,她的笑容羞涩却美好。可是很快,她的话就拉他回到了现实——

    “这是你别的女人都不要了, 才拿来送我的吧?”她的嘴角噙着冷笑, 嘲讽道。

    景梧原本笑的面容也渐渐冷下来,他还是耐着性子说:“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现在没有别的女人了。”

    段语韵目光凉凉的:“是吗?”

    “要怎样你才信我?”

    “你说的话, 我一个字都不信。”听罢,段语韵抬起头来,直视着景梧,眸子冷漠,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个字都不信?

    他欣喜地给她挑簪子,满心期待地希望她能喜欢,结果换回来这样一句话?他此刻俨然就是一个笑话。

    景梧只觉得怒气霎时窜上了头顶,他冷笑一声,抬手间把那碧玉簪子扔了,“啪”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那簪子立刻就在地上碎成了两段。

    还不够解气,怒火烧得他几乎理智全失。

    于是,他突然粗鲁而蛮横地横抱起段语韵,不顾段语韵的拼命挣扎,“彭”把她扔到了床上。丫鬟们见状顿时识趣地退下,帮他们关好了门。

    段语韵白皙清秀的脸上闪过惊慌,但她还是强自镇静道:“堂堂七王爷,只会强迫我吗?”

    景梧没有理她,他眼眸发红,嘴唇紧抿,看得出来很生气。景梧毫不犹豫地扯过旁边的床幔,将床幔扯成布条,然后动作干脆地把段语韵的双手捆.绑住,段语韵挣扎不过,刚要开口又被布条堵住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景梧低头看着段语韵,他一直都知道,段语韵长相柔弱秀气,可是脾气却半点不是这样。此刻她处于劣势,却还是倔强的看着他,不应该的,他的段语韵,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段语韵,应该是那个笑起来很明媚,嘴角有浅浅梨涡的段语韵。

    而不应该是这个倔强的瞪着他,眼中是冷漠和恨意的段语韵。

    景梧随手拿起一条刚刚撕好的布条就蒙住了她的眼睛,现在他终于看不到那样的眼神了。

    于是景梧似乎在证明什么,又似乎在索取什么一般,动作非常疯狂,一点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段语韵只觉得浑身泛起疼痛,她想叫却不能出声,眼前一片黑暗,那种屈辱又无力的感觉深深攫住了她……

    因为闭着眼,什么也看不见,所以触感就更加清晰。她听到男人的喘息,感受到身体上肆虐的疼痛,只觉得自己……身心狼狈。

    景梧看着她咬牙忍耐的样子,动作愈加粗.暴。他可笑地觉得有种……此刻她才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感觉。

    之后,景梧的理智似乎才找寻回来。他看着面前青痕遍布的身体,只觉得满心满身的痛苦。

    于是景梧匆忙穿好衣服,脚步有些踉跄地出了屋子,他自然也就没注意到,床上的段语韵,脸颊上缓缓流下的两行清泪。

    ****

    世界上最可悲的是什么?

    是你爱我的时候,我不知道我也爱你;当我知道我爱你了,你却无论如何不肯再信我了。

    景梧第一次见段语韵是在皇上的大寿上,是被她的舞引起了兴趣。明明长得一副清秀柔弱的样子,眼神却很倔强得很,而且他一眼就看出来,她和他一样——演技好。

    景梧是个风流的人,他成长得太过顺风顺水了,生来就是世袭王爷,长相俊美,以至于总要给自己找点挑战。他喜欢有趣的东西,尤其是有趣又好看的女人,觉得看她们爱上自己痴迷的表情是个很享受的感觉,但是一旦女人爱上了他,他很快又会对这个女人失去兴趣。毕竟,得不到的才是好玩的。

    所以,他的演技,主要体现在如何调戏美人,没有爱上任何女人,却总是一副多情又温柔的样子。

    而段语韵——

    景梧调查了一下,发现她的演技主要是为了,让她娘过上好日子。

    段语韵是丞相府的幺女,她娘是个面容姣好的浣衣女,一次丞相醉酒,偶然碰到了她娘,于是她就诞生了。可是她娘身份低微,丞相也只是随意封了个妾,便把她们扔进了偏远的院子里,她们的生活一直过得就不好,连受宠的下人们都可以对她们非打即骂,这日子多难过可想而知。

    段语韵耍了点心机才终于让丞相注意到她,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女儿。于是段语韵请命在大寿上跳舞,就是希望博得注意,尤其是……男人的注意。嫁得好她才有说话的底气,才能让她娘在丞相府里挺直腰板。

    很好,她成功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他,七王爷景梧。

    景梧其实是能看透她所有伪装的,她深知男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于是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羞涩的样子,偏巧她也是这样的长相,自然更惹人怜爱。她对每一个示好的王子皇孙都来者不拒,但又保持着距离。景梧知道,她在挑,挑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男人。

    无疑,这个对他最有利的男人,是景梧。景梧是王爷,身份尊贵,最重要的是他不掺政,而皇上由于恩情也要让他三分。如今这些皇子们王位争得这样紧,谁是未来的皇上都是未知数,但是,输的人下场一定凄惨无比。

    段语韵不想母仪天下,她只想让她娘生活得能更好些,对于她来说,景梧就够了。

    于是他们两人迅速打得火热,很快全皇城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她和娘亲在丞相府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段语韵永远是一副微笑柔软的样子,景梧虽然知道她在装,却也不揭穿,也是笑得温柔多情的样子。

    两个各自满怀心思的人,却仍能相处得如鱼得水。景梧一向爱玩,这下基本上好玩的地方都快带她去遍了。能看到整片星空的山顶,热闹得全是人的赌场,有神仙酿之称的酒肆,还会给她放烟火只为了讨她的欢心……

    不得不承认,景梧骗女人真的很有手段。

    段语韵到底还是见过的市面少,再怎么伪装她见到这些东西时的新奇惊喜都不是装出来的,从小到大何时有人对她这样好过?会这样讨她欢心?她说不感动是假的。再加上景梧随口说出来的就是情话,似有若无的暧昧举动,每时每刻的深情眼神,段语韵终于从之前温柔表象包裹的石头变成了真正的暖玉。

    她的笑不再是假的,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明媚,她笑起来嘴角有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单纯无害。眼眸里不再有警惕和防范,而是温暖和卸下心防。她甚至觉得她很幸运,哪怕目的不单纯,却能找到这样好的男人共度一生。

    直到那天,他们像往常一样在山顶看星星,段语韵脸颊红红的,似乎有些羞涩,她鼓足了勇气似的问:“景梧,你什么时候娶我呢?”那个时候,她的眼里仿佛落满了星光。

    景梧听罢,认认真真的看了她的眼睛,里面没有算计,没有欺骗,只有满心期待和女孩的娇羞,他心里暗暗可惜,啊呀,这场戏这么快就结束了。

    于是,段语韵就看见平时一直都噙着笑,眼角眉梢都是情意的景梧,此刻却嘴角勾起,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他说:“我什么时候说要娶你?”

    段语韵眼里的星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她只觉得浑身冰冷,这是景梧吗?他在说什么?他说的话她怎么好像听不懂?

    但是她还是勉强笑道:“景梧,你怎么了?”

    景梧渐渐收了笑意,此刻才露出他真正的模样,他眸子冷淡,面色不耐道:“还以为你多好玩,没想到不过如此。一直想把你勾到手,现在到手了,我也失去兴趣了。”

    景梧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段语韵当时的表情,那成了他多年的噩梦,震惊、失望、不可置信……最后她露出了一个惨淡又绝望的笑:“我知道了。”她的眼眸里,再无眷恋。

    这是景梧此生做过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后来呢?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景梧总会想起她、总会梦见她。

    梦见她言笑晏晏地跟在自己身后,梦见她欣喜如孩子的表情,最后,梦见她背后是漫天星空,她惨淡又绝望的笑。

    景梧渐渐觉得神仙酿都不好喝了,似乎所有事情都没有了滋味,他总是在想,此刻段语韵在干嘛。

    最后,他终于克制不住,去了丞相府。

    只不过……他没想到是那样的场景。

    没了景梧做靠山,之前那些对她示好的王子皇孙被她无声地拒绝了,也不会再来凑热闹,景梧知道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但没想到,这么难过。

    她的娘亲被丞相的正室毒死了。

    他到丞相府的时候,她坐在地上,正抱着她娘的尸体,一脸哀戚,却流不出来眼泪,因为眼泪早就已经流干了,她满脸都是干涸的泪痕,面色苍白如纸,身子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景梧只觉得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他不敢再看,匆忙离去,却不知道去哪,最后……来到了公主府。哦,对了,毓如公主是他之前想调戏的人,只不过她最近和魏央将军暧昧得很,魏央将军……他还是能不惹就不惹的,魏央将军对谁都不客气。

    他其实没什么朋友,有也只有狐朋狗友,女人,他玩腻了之后就扔了,那些女人恨他都来不及。只有毓如公主,虽然一副不喜欢他的样子,却也可以聊聊天,从某方面来说,毓如公主的直接率性还是比较合他的胃口的。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需要一个人来帮他指点迷津。

    段语韵悲戚、绝望的面容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只是……和公主聊完之后,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原来……喜欢上了段语韵。

    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上了。

    他看她哭会……心疼。

    他知道段语韵此刻最想要什么,她需要可以和丞相府正室抗衡的势力,她要为她母亲报仇。

    于是,景梧又重新来到段语韵面前,他对段语韵说:“我娶你,帮你报仇。”

    段语韵抬头看他,眸子恍惚,看得他忍不住难受。

    最后,她冲他绽放了一个笑:“好。”她不知道景梧又想干什么,但是她想过了,她没什么值得图谋的,大不了一条命。只不过,虽然她在笑,可是眸子里却一片冰冷。

    就这样,景梧去求皇上赐婚,皇上准了。像以前一样,他带她逛夜市,带她看星星……她都不拒绝,脸上又是温柔羞涩的笑,眸中却永远毫无笑意。

    她尽心尽力地演好即将成婚的新娘子角色,却不带半分感情,这让景梧觉得烦躁。他已经不止一次地和她解释过:“我是真心想娶你的,我那时不知道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段语韵永远只是笑着回道:“我知道。”眸子深处却是满满的讽刺。

    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段语韵不相信他爱她。

    可是他不知道如何让她相信。

    段语韵,一直都是个倔强的人。

    于是他开始当着她的面调戏别的女人,希望她能吃醋,能表现的在意他,什么她的贴身丫鬟,各种青楼女子,那些女人都被他挑.逗的面红耳赤、娇羞无比,段语韵却永远是一副浅笑的样子,毫不在意。

    甚至偶尔一次逛完夜市碰到魏央和公主,他冒着魏央发怒的风险调戏公主,她也不生气。

    她不信他爱她,于是不再爱他,可能还恨他。

    景梧第一次笨拙地、真心地爱一个人,却不知道要怎样爱才好。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很羡慕毓如公主和魏央。于是,在魏央出征之前,他去找了魏央。

    魏央只说了一句话:“你当着她的面调戏别人,谁也不信你爱她。”

    景梧这才明白。

    他开始洁身自好,永远只围着段语韵一个人转。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他、会明白他的心意的。总有一天,他这样想。

    终于到了大婚那天,他克制住自己没有碰她,想等到她心甘情愿。可是谁知,她一嫁入王爷府,就开始经营势力,她笑盈盈的又有心机,很快博得府中上下人的好感。

    景梧知道她在谋划什么,他没有阻止。

    于是,最后,终于有一天,传来了丞相的正室突然暴毙在了床上的消息。她复仇了。

    只是自从那日起,她都不屑伪装了。连假意的笑都不再有,她终日冰冷着一张脸,对他更是冷漠相待,满眼讽刺。

    她给人一种,完成了夙愿,一心求死的感觉。可她不能自杀,她答应过娘要好好活着,但是她真的找不到活着的意义了,那就,互相伤害吧,她要把他给她的伤害,一点一点还过去。

    终于在一次,她语出嘲讽之后,景梧忍不住强了她。他现在还记得她那时微微后仰的洁白脖颈,紧紧咬着嘴唇的克制表情,和她细嫩修长的腿。

    不应该这样的。

    景梧告诉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每次他满心欢喜的讨她欢心,最后都会被她挑起怒火,然后就是……深入骨髓的折磨。

    就像今日上午那样,明明买了个碧玉簪子,最后又是那样的结果。

    下次,他一定要克制住自己,不能生气,要温柔地对待她。

    长此以往,她一定会相信他的心意,会放下心结的。

    至少景梧这样相信着。

    ****

    两年后。

    七王爷府的王妃段语韵,死了。

    听说,后来王妃段语韵再没露出过笑容,最后郁郁而终。

    听说,七王爷景梧从未纳过侍妾,王妃死那天,他抱着她的尸体,不见了。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从此世上再无七王府。

    只有当年七王妃的惊鸿一舞,仿佛还残留在醒不来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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