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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响声,脊背向上挺了挺,似乎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谁知抬步刚走出两步就露了馅,走了不到两米就偏离了直线快60度,明明是要往大门处走的,却径直撞上了左前方的景斯寒。
闻到女人身上带着温度的酒气,景斯寒唇角的自然弧度都绷直了。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揽住了又要往右边歪倒的骆今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身体之间保持了一个绅士的距离,带着人往屋内走。
张妈一直等在门口,看到相拥走过来的两人不由一愣,但很快迎了上来:“少爷,骆小姐,夫人正在楼上陪洋洋,你们快去看看吧。”
骆今雨点头应了,连鞋也没换,径直往楼梯方向扑。
真的是“扑”。
喝醉的人没法同步控制四肢,她由于心情急切,上身已经往前动了,脚部动作却跟不上,整个人以一种前倾的姿势迎面下倒,若不是景斯寒给了她肩背一个支撑,必然会直接当场扑倒在地。
为了防止她摔倒,景斯寒抓着她肩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身体也不由靠近了些,亦步亦趋地带着她上了二楼。
梅婉回头看到他俩的姿势也诧异不已,“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在外面碰到了。”景斯寒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手上立刻松了劲,而骆今雨突然没了支撑,整个人往前一扑摔倒在地,膝盖磕地时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梅婉急地起身想去扶她,却见骆今雨只顿了一瞬,便自己重新爬了起来,越过她踉踉跄跄冲到了床边。
梅婉谴责地看向儿子,景斯寒抿了抿唇,默默收回伸到半途想去搀扶的手,垂下的眼掩盖住自责的情绪。
“洋洋,洋洋?”骆今雨伏在床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床上拱起来的那一小坨,柔声喊:“洋洋,是妈妈回来了。”
只见被子下的小小身躯忽然一僵,随即极细微地颤抖起来,隐隐还传来闷闷的哭声。
骆今雨心急去掀被子,谁知向来听话的景嘉译这次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从里面揪住被单不放,一旦她试图用蛮力掀开,还会不停地尖叫。
梅婉急忙上前制止,“一掀被子就哭叫,就是不愿意出来。”
骆今雨担心他把自己闷坏,又担心他将嗓子喊坏,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将手隔着被子搭在景嘉译身上,一遍一遍的喊他的小名。
可被子下的小疙瘩无动于衷,骆今雨越喊越觉得心酸,或许酒精会放大人体内的负面情绪,她喊着喊着,也不由鼻头一酸落下泪来。
这一哭可不得了,直接刹不住车了,从哽咽到抽泣,最后越哭越伤心,完全忘了周围还有人,就这么趴在床边跟个孩子似的“呜呜”哭了起来。
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哭的浑然忘我。
景斯寒看着床上床下仿佛要比谁哭的更伤心的一大一小,脚尖不觉往前挪动了一下,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么,只得又茫然地停了下来。
梅婉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也懵了,原本还只有一个小的难过,现在大的也跟着哭个不停了可怎么办?
她看向景斯寒,却发现自己儿子也是束手无策的样子。梅婉轻叹了一口气,觉得还是得自己出马。
可她刚往前踏出一步,就发现床上的小疙瘩动了动,没一会儿景嘉译自己从被子爬了出来。
只见他脸上犹还挂着泪痕,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坐在被子堆里,看着伏在自己跟前哭的肩膀不停耸动的骆今雨,迟疑着喊了一句“妈妈”。
可惜骆今雨是真的被酒精催发了泪腺,直哭的不能自已,根本没听到他的喊声。
倒是景嘉译听她的哭声听的难受不已,小嘴抿了抿,眼眶里瞬间便蓄满了泪水,他手脚并用飞快地朝骆今雨爬过去,小手试探着摸上她的头发,又急切地喊了两声。
这回骆今雨总算听到了,她抬起头,含着泪看向景嘉译,仍然止不住抽噎。
景嘉译小嘴一瘪,直扑过去搂住她的脖子,边哭边说:“妈、妈妈,我错了,你别不要我!我保、保证以后都乖乖听话,你别、别不要我!”
骆今雨原本稍稍止住的眼泪被他的哭喊一勾,又给勾了出来,她又急又气,不轻不重地在景嘉译屁股上打了两下,也哽咽着反问他:“谁、谁说不要你了!你听我说不要你了?”
景嘉译紧紧搂着她不放,哭的话都说不出来,骆今雨用手一下一下在他背上顺着,好一会儿他才磕磕绊绊地说:“是、是花花姨,说你要走了,就、就不要我了……”
骆今雨一顿,抱着景嘉译扭过身,眼睫上还挂着泪滴,一大一小两张肖似的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一齐朝着景斯寒的身后望了过去……
☆、24.第 24 章
景斯寒在半空中接收到床边两人投过来视线的那一瞬间, 毫无缘由的,竟忍不住想躲闪。
直到他听到身后响起一个瑟缩的女声, 才知道母子俩看的并非是他。
“夫人,少爷, 我,我真的没有跟小少爷这么说过, 我真的没有跟他说过啊。”周小花眼神闪烁, 不敢抬头, 只一遍遍解释自己并没有做过这事儿。
周小花是张妈的远亲,自原主带着景嘉译住进景家起, 就介绍过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她虽然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但自己已经生养过两个孩子,经验丰富,手脚也利落,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给了初次做母亲的原主许多帮助。
景嘉译跟她相处的也好, 关系亲近信赖, 还一直亲昵地称她“花花姨”。
正因如此, 大家都觉得景嘉译不会在这件事上故意撒谎, 而且他才多大呢?如果不是真的听到了, 还能自己编出这么个故事来?
再仔细品味一下周晓华说的那番话, 就很有意思了。
她不是说的“我没说过”, 而是一直反复强调“我没对小少爷这么说过”。
“你没和嘉译说过, 那是同谁说的这些?”景斯寒问得一针见血。
周小花听了不禁一颤, 交握在身前的双手捏的紧紧的,她心虚地瞟了一眼骆今雨,垂着头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只是跟小齐闲聊的时候,说过骆小姐最近总是早出晚归,可能……可能是要离开景家了……”
梅婉一见她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没说实话,她冷着脸让张妈把小齐叫来,两人当面对峙,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小齐也是景家的佣人,她本来已经回自己房间准备休息了,一接到张妈的电话,只得又匆忙地从住宅后边的小楼里赶了过来。
周小花一见她,便冲过去拉住她的手,“小齐,你帮帮我……我只和你说过骆……”
“你既然刚才不说,那现在也别说了。”景斯寒打断她,看向小齐,道:“张妈跟你说了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小齐看看面色冷峻的主家,又看看前方紧紧抱在一起还在抽噎的母子二人,再跟张妈电话里和她说的情况一结合,基本摸清了现在的情形。
相较业内平均薪资水平而言,景家的待遇和福利都非常优厚,且主家性格和善、好相处,对用久了的老人更是优待。所以景家佣人基本都是工作七八年以上的,像张妈那样的,都快二十年了。
周小花和小齐则都是两年前进来的,前者是因为景嘉译,而小齐则是景家一个提前退休的老乡推荐进来的。
小齐属于寡言少语的类型,一般都是闷头做事,在景家交好的人也不多。但大概是因为同期、年纪又相仿的原因,周小花倒常常找她聊天,两人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所以周小花才会一见她,便试图让她帮自己瞒着点,毕竟在外面想找到和景家一样薪资优渥又较闲散的工作,实在是太难了。
但小齐当时被老乡推荐,就是因为看中了她“少说多做、诚实憨厚”的性子,所以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抽回了被周小花握住的手,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周小花其人呢,平常做事倒还是稳妥的,只是有一个毛病,嘴碎。以前还因为这个被张妈叮嘱过几回,后来她发现小齐这个人嘴严,不仅愿意听她唠嗑,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喜欢凑到张妈面前去打小报告。
而在景家,骆今雨这个无名无份的外姓人,无疑是最好的谈资了。加之周小花一直照顾景嘉译,跟骆今雨的接触也最多,以前就喜欢八卦她不受待见的暴发户品味、和梅婉的“婆媳关系”、能不能母凭子贵啊那些乱七八糟的。
最近因为骆今雨开始拍戏,白天几乎都不在家中,也不再像以前一样,一有时间就找梅婉打探景斯寒的行程,天天早出晚归的。
周小花便有了些猜想,憋在心里难受的紧,刚巧这天下午把景嘉译哄睡后,出了门就碰到了定期打扫的小齐。
主人家都出去了,周边又没其他人,周小花便就那么靠在门边和她唠嗑起来。
“我瞧着这骆小姐最近变化可真大,都不让我们喊她少夫人了。这以前要是谁叫错了,不得看她好几天脸色啊?”
小齐低头忙活,周小花也习惯了她的沉默,自顾自地继续道:“你说,这骆小姐是不是要另觅高枝了?见天儿的往外跑,今天可是周日啊,要是往常,提前两三天就开始去夫人跟前打探消息去了,这些天都没听她提起过这事儿,可真是不对劲。”
“我估摸着是见景家这里没指望了,打算重新找个人呗。这女人呐,年纪越大可越不吃香咯,还不得趁着现在还有点资本另寻出路?就是骆小姐这还有个儿子呢,带着个小拖油瓶估计是不好找。不过景家这么有钱,保不准她不要儿子要钱呢?电视上不都这么放?拿了支票就把儿子‘卖’喽!哈哈哈。”
小齐听了这话,难得抬头回了她一句,“小花姐,你这也说的忒难听了。”
周小花挥挥手,不在意道:“我就开个玩笑呗。不过她要不是想要钱,当初何必千方百计生下儿子呢?她要真找着了下家,人家能愿意替别人养孩子?还不是得把孩子留下来,到时这洋洋爹不疼娘不要的,那也是可怜哟。”
小齐还想再说,却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
“花花姨?妈妈不要我了吗?”景嘉译不知什么时候醒的,又听到了多少,怔怔地赤脚站在那里仰头发问。
周小花尴尬地看了小齐一眼,赶紧抱起孩子,道:“哎哟,洋洋你怎么醒了?要尿尿?姨姨先带你去穿鞋啊。”
景嘉译挣了挣,固执地继续问:“花花姨,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周小花觉得小孩子也不懂什么,搪塞道:“没呢,姨姨开玩笑的。就算是真的,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吗?他们对你那么好。”
景嘉译垂下头,不再说话。一整个下午,他都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没有什么太过反常的表现,周小花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晚上却出了这么一茬。
景嘉译本来就算个敏感的小孩,这些天骆今雨太忙,陪伴他的时间大幅减少,但最起码每天晚上都会赶回来陪他吃饭,可今天却没有。
奶奶本来说爸爸今天也会回来,小家伙从上午就开始高兴了,谁知等到晚上,不仅爸爸没有按照约定回家,连妈妈也不见了。
景嘉译躺在小床上想起花花姨说过的话,越想越难过,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这才有了晚上的这一切。
听小齐把事情说清楚,大家也猜到了景嘉译突然爆发的原因。
“夫人,我真的只是随口说说,我没想让洋洋听见的,我不是……”周小花还想狡辩求情,毕竟她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梅婉皱着眉一句话也不想多说,让张妈先将人带下去了,她走到骆今雨身边,弯腰想将人先扶起来,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小的不撒手,梅婉也不知该从何下手,便回头怨怪地看景斯寒一眼,道:“愣着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景斯寒抿唇,走过去打算先将景嘉译抱回床上,谁知他刚一伸手,骆今雨便往后缩了一下,蹙眉瞪着他,厉声道:“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
景斯寒一窒,骆今雨又连珠炮似的骂了起来:“扫把星!倒霉鬼!王八蛋!臭猪头!一碰见你就没好事!洋洋是我的,你做梦也别想要走他!”
梅婉也惊着了,她看向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儿子,问道:“今雨这是喝醉了?”
景斯寒肃着一张俊脸,道:“可能是跟朋友聚会,喝了一点吧。”
梅婉诧异,“今雨不会喝酒的呀!”
景斯寒回想起在汤宸5号的情形,脸色又难看了些。两人说话间,骆今雨挣扎着想自己爬起来,但膝盖传来的钝痛让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梅婉赶紧掀开她宽松的裤管查看,只见她双膝上青紫斑驳,还有些肿。
“瞧你做的好事!”梅婉瞪了景斯寒一眼,气道。
景斯寒的视线在骆今雨的伤处停留,心里也觉得抱歉,他没想到自己刚才那一松手,骆今雨竟摔的这样重。
景嘉译也看到了妈妈的膝盖,但开始他还缩在被子里,没看到骆今雨摔倒的那一幕,以为这和之前那次一样,是她工作时受的伤。于是蹭了蹭骆今雨脸颊,心疼地说道:“妈妈不要工作了。”
“你妈妈在工作?”景斯寒看向儿子。
景嘉译点点头,回答:“妈妈说要赚钱给我买玩具,但总是不小心受伤……”
景斯寒又细看了看骆今雨的伤处,发现果然还有一些印记较淡的旧痕。梅婉也觉得奇怪,“我没听今雨说过啊。”
景斯寒皱了皱眉,道:“我们家什么时候缺嘉译几件玩具了?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
梅婉心里一动,但却并没有说出来,她指挥着景斯寒道:“你把今雨抱到洋洋床上吧,我去打水给她擦擦脸,你过会儿把药箱拿过来,膝盖上得上点药才行!”
本来就是因为他失手而受的伤,景斯寒也没拒绝,他让景嘉译往后挪一挪,空出半张床的空间,弯腰打算将骆今雨抱上去。
结果骆今雨一巴掌拍过来,要不是他躲闪及时,很有可能直接直接扇脸上了,“你离我远点!混蛋!想趁人之危?门儿都没有!姑奶奶我可是会功夫的!”
景斯寒深呼吸一口,告诉自己不要跟喝醉的人计较,随即伸出手去捉她的腕子,想让她别乱动,刚抓在手里就见骆今雨挣扎起来,“别碰我!你把我弄疼了!”
景斯寒垂眸一看,她白皙的手腕处果然有几个青红的指印,但他刚才根本就没怎么使劲。
想来想去,只能是季非抓的了,那小子本来就混得很,喝醉了酒更是一股子蛮劲。
景斯寒一晚上眉头就没松过,这会儿皱的更紧了。他松开手,直接拦腰将人抱起,硬扛了骆今雨两拳头,把她放到了床上。
随后迅速直起腰躲开骆今雨的巴掌,抬起手用拇指按了按刚才被走到的嘴角,暗道:这女人喝醉了,劲儿也大的很啊!
因为动作剧烈,骆今雨的上衣下摆卷了上去,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腰肢,由于吊威亚的缘故,她的腰上也是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磨破了皮,看起来比膝上的伤还要可怖两分。
景斯寒看了不由眸色一沉。这女人究竟做的什么工作,怎么弄的浑身是伤?
他俯下/身凑近,下意识想掀起一点衣摆看看伤的程度,却突然被骆今雨抓住了手腕。
只见女人脸上先前的愤怒、嫌恶等情绪,此时全部敛了起来,只有一双才被泪水洗过的杏眼明亮异常,她眼神坚定,清晰而肯定地一字一句和景斯寒说道:
“你老婆很快就要回来了,你会有你的儿子,洋洋是我的,我很快就会带着他离开!”
景斯寒一愣,若不是她说的都是胡话,他都几乎要以为方才她醉的不能自己行走的模样是装出来的了。但很快又看到骆今雨的眼睛极缓慢地眨了眨,最终极疲累的阖了眼,同时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喃喃着:“很快了……最佳女演员……”
“你说什么?”景斯寒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这时,梅婉端了个小盆过来,看到他站在那里没动,嫌弃道:“还站这儿做什么?去拿药箱啊!踢一脚动一下的!”
景斯寒舔了舔有些许撕裂的嘴角,没有解释,转身出去了。
☆、25.第 25 章
景斯寒取来药箱, 梅婉已经给骆今雨擦干净了脸,她也注意到了骆今雨身上的伤痕, 但碍于景嘉译一直在旁边守着,担心又吓着他, 便暂时没有查看。
“你带洋洋去洗把脸吧,瞧这小脸哭的, 全是眼泪鼻涕, 都成小花猫了。”梅婉接过药箱, 又伸手在景嘉译衣服里摸了摸,道:“顺便擦个澡, 在被子里闷了这么久,身上全是汗,衣裳都湿了,担心着凉。”
景斯寒有些犹豫, “我……又不会,要不还是等张……”
“张妈处理周小花的事情去了, 再说我给今雨擦完身子还得给她换身衣服, 少不得要喊人来帮忙, 还是你想别人去照顾洋洋, 你自己留下来帮我?”知子莫若母, 梅婉两三句话将景斯寒给堵了回去。
景斯寒:“……”
梅婉却毫不留情, 继续道:“你说你在外那么大一公司都能管, 现在给儿子洗个澡就能难着你了?一回家智商都扔外面了?”
“……”景斯寒:“您忙吧, 我带嘉译出去了。”
景嘉译见景斯寒朝自己伸出手, 头一次没有表现出高兴的神色来,他迟疑地看看躺在床上似乎已经睡熟了的骆今雨,抬头向梅婉道:“奶奶,我想陪着妈妈。”
梅婉摸摸景嘉译的脑袋,跟孙子说话的语气同跟儿子相比,天差地别,她柔声道:“洋洋乖,妈妈今天不舒服,万一晚上闹腾起来伤着了你,她明天得多难过自责啊?你跟爸爸……”
梅婉正说着,骆今雨突然翻身胡乱挥了一拳,脚也没闲着,踢的床砰砰响,嘴里还含混不清地嘟哝着:“刘指导,这套动作我……”
景斯寒眼明手快地将景嘉译抱出了骆今雨的攻击范围,景嘉译小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看起来似乎是被骆今雨今晚不同寻常的模样吓了一跳。
“等等。”见景斯寒抱着景嘉译打算走,梅婉叫住了他。
“还有事吗?”
梅婉道:“今晚闹了这么一场,洋洋情绪很不稳定,今雨这样肯定是照看不了的,你爸最近心脏老毛病又犯了,睡眠本来就不稳定,你留下来陪洋洋吧。”
景斯寒闻言一偏头,跟景嘉译水汪汪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双眼睛瞳仁乌黑,里面满满是他的倒影,长长的眼睫毛被泪水糊的粘在一起,塌塌的,看起来很是可怜兮兮。
他除了一声“好”,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景嘉译听到他的回答,绷紧的小身子这才放松下来,他小手搭上景斯寒的肩膀,拧着身子又回头看了骆今雨一眼。
梅婉慈爱的冲他说道:“别担心,明早洋洋起来,妈妈就好了。”
景嘉译点点头,“那我明天要早点起。”
“好。”梅婉笑道:“那快跟爸爸去洗澡睡觉吧,不然明天可要睡过头了。”
景斯寒抱着景嘉译走出房门,正打算往自己的房间走,小娃娃却抬起小手指着隔壁骆今雨的房间,小声征求道:“我可以去妈妈那里睡吗?”
景斯寒觉得别扭,刚想要拒绝,景嘉译却低着头可怜巴巴地继续说道:“我想离妈妈近一点,明天就可以早一点看到妈妈了……”
今天晚上底线一退再退的景总还能说什么?
当然只能说“好”了。
“你觉得烫吗?”景斯寒托着景嘉译的胳肢窝,把他的小脚丫在浴缸的水里面浅浅浸了一下。
景嘉译衣服已经被拖脱掉了,小身子光溜溜的,胖乎白皙,若是穿个红肚兜,就跟画里走出来的年画娃娃一样。
“不烫。”他摇头,又忍不住伸出脚丫踢了踢水面,扬起一串水花。
景斯寒便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进去,问:“自己会洗脸吗?”
景嘉译点点头,指着毛巾架上的一块小毛巾,道:“那是妈妈给我洗脸用的。”
景斯寒回头,看到粉红、浅灰两个色系的毛巾在架子上挂的整整齐齐,前面短的是洗脸的,后面长的是浴巾,灰色的比粉色的全都小上了一号。
“这个?”景斯寒摸到灰色小毛巾上,回头问。
“对!妈妈给我买的!”景嘉译句句话离不开妈妈。
景斯寒在盥洗盆的水龙头下拧好毛巾,坐在浴缸沿上递给儿子,问:“你自己来?”
“好。”景嘉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骆今雨现在也是让他自己刷牙、洗脸。
垂眸看着景嘉译笨拙而认真的动作,景斯寒不由伸手碰了碰他,道:“轻点,不需要这么用力。”
景嘉译从毛巾里抬起头,小脸被自己搓的通红,圆溜溜的眼睛看向爸爸,“洗好啦!”
景斯寒接过毛巾,拨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有些生硬地表扬道:“嗯,做的很好。”
景嘉译抿着小嘴羞涩的笑了。
这一天晚上,景洋洋小朋友发现自己的爸爸有点不聪明。
因为爸爸替他洗澡澡的时候用错了妈妈的沐浴露,洗头发时又弄的他全身都是泡沫,只得重新放水又给他洗了一遍澡澡。
而且爸爸也不知道洗完之后需要擦香香,吹头发的时候好几次扯痛他,吹完头发都是翘翘的,一点儿也不好看。
操心的景洋洋小朋友一步步指导爸爸。
“洗完脸要擦小青蛙的那个香香。”
“衣服在那个盒子(抽屉)里。”
“这里是袜子,妈妈说睡觉要穿,不然会生病。”
“还有……还有……”
忙晕了的景爸爸没听清,凑过去问:“嗯?还有什么?”
景洋洋裹着自己的小浴巾,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抽屉,小声道:“纸裤裤在这个里面。”
自从上次他在骆今雨床上画了一大块地图,听妈妈说了爸爸尿床的故事以后,就不再那么排斥纸裤裤了。
“纸裤裤?”景斯寒纳闷道:“刚刚不是拿了你的内裤了吗?”
“嗯,但是纸裤裤晚上也要穿的。”
景斯寒想起自己开始给景嘉译脱衣服时看到的纸尿裤,恍然大悟:“哦,就是纸尿裤对吧?”
“嗯嗯。”景嘉译乖乖点头。
需要的东西摊了一床,景斯寒将景嘉译抱到床上,刚给他穿好内裤,就被第二步给难住了。
他撕开包装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只得回去看外包装上面有没有类似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景洋洋小朋友在床上看着埋头研究的爸爸,忍不住叹气:
哎,爸爸竟然连纸裤裤都不会穿,难怪那么大了还是会尿床了……
☆、26.第 26 章
景斯寒看完图解, 大概弄明白了纸尿裤的穿法,他站在景嘉译面前弯下腰, 用后片兜住了儿子的屁/股,调整了一下位置, 正打算把前片从下面拉过来,景嘉译突然扭了扭身子。
“怎么了?”景斯寒抬头问他。
景嘉译眨巴眨巴眼, 揪住自己小黄鸭图案的内裤边边, 道:“妈妈给我穿了纸裤裤, 就不穿小裤裤了的。”
景斯寒一窒,发现自己真的是做了件蠢事。穿纸尿裤本来就是为了不把裤子和床弄脏, 而他现在竟然打算把纸尿裤穿在内裤外面……
“咳。”景斯寒尴尬地咳了一声,手上比划了两下,道:“我知道,我是想先调整好位置, 这里怎么样?会不会不舒服?”
景嘉译低头看了一眼根本没穿上的纸裤裤,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嗯, 那就好。”景斯寒一本正经, 竭力维持住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尊严。
景嘉译看着爸爸, 想着妈妈曾经说过的话, 用一种同病相怜的目光看向景斯寒, 小奶音里还夹带着一点宽慰的意思, “没关系的, 妈妈说小孩子都会尿床的。”
景斯寒听了点点头, 又觉得做父亲的还是要严厉一点, 便告诫道:“虽然如此,但越早不用纸尿裤越好,不然形成习惯,六七岁的时候还尿床就不好了。”
景嘉译悄咪咪瞄了肃着脸的景斯寒一眼,心想:爸爸果然对六七岁尿床的事情很介意呢!
“妈妈说还是有很多大朋友也尿床的。”景嘉译用小爪子拍拍爸爸的手臂,以示安慰。
景斯寒皱眉,觉得骆今雨对孩子也太溺爱了一些,但他还是没有当着景嘉译的面驳斥骆今雨的话,只是道:“嗯,但聪明的孩子都是很早就不会尿床了的。”
父子俩鸡同鸭讲的交流了一番“尿床心得”,景斯寒终于替景嘉译把纸尿裤穿上了。
大功告成的景斯寒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杰作,突然看到景嘉译扭了扭自己的小屁/股,便问道:“穿的不舒服?”
景洋洋小朋友看着忙活了半天的爸爸,不忍心说不好,毕竟妈妈说了,爸爸可是要“面子”的呀,他虽然对这个词似懂非懂,但却下意识地不想要爸爸不开心,于是忍住被勒的不太舒服的感觉,摇摇头道:“没有的。”
“好,那换上睡衣,就快点睡觉吧。”对自己的首次“穿纸尿裤行动”很满意的景斯寒,兴致满满地拎起了床上的小睡衣。
穿衣服比穿纸尿裤简单多了,迅速替孩子换好舒适的绒面睡衣,景斯寒用手压了压儿子头上翘起来的头发,道:“好了,去睡吧。”
景嘉译乖乖地走到床头,钻进被子里躺好,小手捏着薄被边,一双乌黑的眼睛看向景斯寒,“爸爸不睡吗?”
景斯寒正在整理床上的纸尿裤包装纸,闻言抬头,道:“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他之前下车的时候,手机放在车里忘了拿,正准备现在下楼去取。
景嘉译鼓了鼓脸,小小声说道:“可是我有点睡不着……”
景斯寒将手里的包装纸扔进垃圾桶里,走过去坐到他的身边:“为什么睡不着?”
景嘉译半张小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圆眼睛,他先是摇摇头,随后又征询地问道:“爸爸可以给我讲故事吗?我以前睡不着的时候,妈妈都会给我讲故事的。”
景斯寒想了想,替他将被子拉到下巴下掖好,问:“那你想听什么故事?”
景嘉译见他没拒绝,显得有些高兴,他问道:“机器人的故事可以吗?妈妈上次给我讲的就是一个小机器人的故事,它叫瓦力,很厉害!”
“瓦力?”景斯寒蹙眉想了想,但在他的已知范围内,并没有搜索到有这样一个童话故事,他不由问道:“讲的什么?”
景嘉译愣了愣,但还是抿唇想了想,黑眼珠灵动的转了转,随后凭借着记忆里的印象,磕磕绊绊地开始给爸爸讲起故事来。
“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们住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特别大的垃圾场,大树没有了,小花小草也都不见了,所以大家就离开这里,搬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其他的星球?”景斯寒根据理解猜测。
景嘉译认真回想了一下,点点头:“对,大家都搬去了很远的星球,只剩下一个长得丑丑的小机器人,叫瓦力。他不用吃东西的哦,晒晒太阳就可以啦!他还有一个听话的宠物,是一只小虫子……”
景嘉译一开始还说的算有条理,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记忆力和逻辑性都不强,说着说着就有些迷糊了,只能断断续续的挑自己还记得的内容说。
景斯寒倒也听的认真,时不时还会问两句自己的猜测,景嘉译有时候回答,有时候自己也记不清到底是什么了。
而且时间已经很晚,他晚上哭闹过一场,又绞尽脑汁给爸爸讲故事,很快就有了睡意。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只是见爸爸一脸感兴趣的样子,强撑着继续含含糊糊得继续讲故事。
景斯寒看着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便伸手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两下,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睡吧,明天再继续说。”
景嘉译“唔”了一声,终于还是撑不住,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景斯寒将床头的灯调到最暗那档,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走了出去。
隔壁景嘉译的房间门虚掩着,他顿了一下,便看见梅婉轻轻推开门走了出来。
梅婉看见他,轻声问:“洋洋睡下了?”
“嗯,刚睡下。”
“那就好。”梅婉点点头,随后往身后的房间指了指,忍不住轻笑出声:“今雨也睡了。这丫头,喝了酒竟然这么能闹腾,平时可真看不出来!”
景斯寒一听她这么说,便觉得自己嘴角还有些疼,皱眉道:“我看她以后还是别喝酒的好。”
梅婉倒是有些不同意见,眼里还带着些笑意,“她平时在家里也太压抑了些,我瞧着偶尔能这么发泄一下也挺好,挺好!”
景斯寒不置可否地摇摇头,想继续往前走,梅婉拦住他问:“你不跟洋洋一起睡?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
“……手机忘车里了,取了再上来。”景斯寒解释。
梅婉又叮嘱了一遍:“那你可别又走了啊!孩子还小呢,得有人注意着。”
“知道了。”
景斯寒下楼,钻进驾驶座,伸手取了中控台上的手机,余光一扫,看到副驾驶座底下的一个女式包。
应该是骆今雨今天忘在车里的。
他想了想,探身过去想把包捡起来带回家里去,谁知捡的时候拿反了方向,开口朝下,包带一松,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座椅。
景斯寒无奈,只能从车头绕到副驾驶那边,一点一点重新捡起来。
骆今雨包里面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一个钱包、一串钥匙、一盒补妆用的气垫和一支口红,剩下的就是王鼎鼎今天直接从文件夹里取出来的,三分之一的未装订剧本。
因为骆今雨只带了一个小包,所以将剧本对折后堪堪塞进了包里,这下被景斯寒一弄,全散落了出来。
景斯寒虽无意窥视骆今雨的隐私,但是在捡的时候或多或少总能看到一些,多看了两眼后,他发现这似乎是一个剧本。
骆今雨的工作,就是演戏?她身上那些斑驳的新旧伤痕,全是拍戏弄出来的?
抱着一丝好奇,景斯寒在整理剧本顺序的时候粗略地将剧本过了一遍。
封皮上是大号的“回家”两个简体字,下方署名是:导演/编剧王鼎鼎。
王鼎鼎?景斯寒皱眉,这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名字都没听说过。骆今雨这女人不会被人骗了吧?难道在汤宸她是陪着去拉投资的?
简直愚蠢!想要拍戏也挑个正规点的剧组吧?
景斯寒把剧本整理好,重新塞回包里,犹豫到底要不要和骆今雨提这个事情,但想到自己和她的关系,最后还是决定让母亲梅婉开口。
他将手提包放在一楼大厅的茶几上,重新回到骆今雨的房间,景嘉译睡的很乖巧,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睡姿。
景斯寒走到床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
景嘉译一张小脸估计不够他巴掌大,深蓝色的枕套映衬下,肤色看起来更白了,皮肤下还能隐隐看见青色的血管,那么小小一个人,不禁让人觉得十分的脆弱。
只见他薄薄的眼皮下,眼珠滑动了一下,小小的唇里吐出一个简短的叠声词:“爸爸……”
安静的房间内,这一声叹息般的呼喊,却重重地砸在了景斯寒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又想起了晚上听到的那句“爹不疼娘不要的孩子”。
“娘不要”必然是假的,骆今雨扑向孩子摔倒时的那声闷响还犹在耳畔。但“爹不疼”,却讲的一点没错。
他站在原地,很努力的回想,却连一个记忆深刻的共处画面都想不起来。
无论成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孩子却是没错的。
是他自己选择要来到这个世界吗?不是的。但却无端受到了自己的冷漠的对待,即便如此,他仍然对自己抱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和崇拜。
想及此,景斯寒心里不由有些泛酸,一种名为“歉疚”的情绪,在他的胸腔萦绕,久久不散……
第二天一早,景斯寒在骆今雨的床上醒来。
一睁眼,他立刻看向右边的位置,发现景嘉译竟不在床上!
景斯寒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慌乱地套上拖鞋往外走,站在廊道上正要喊景嘉译的名字,看到隔壁的房门半开着,里面传出很轻的对话声。
他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门,果然看到景嘉译垫着小脚趴在床头,正和骆今雨说着话。
“妈妈,你好些了吗?”
骆今雨也是才醒,奇怪地问道:“我怎么睡在你的房间了?”
景嘉译歪着小脑袋回答她:“奶奶说妈妈不舒服,就让妈妈睡在这里了!”
“那你呢?你睡在哪里?”
“爸爸带着我睡在旁边呀!”景嘉译用手指了指隔壁骆今雨房间的方向,道:“对啦!睡觉前我还给爸爸讲了你给我说过的瓦力的故事!”
骆今雨以为他说反了:“你给他讲?不是他给你讲吗?”
景嘉译肯定地回答:“是我给爸爸讲的呀!他听的可认真啦,下次妈妈可以给我和爸爸一起讲后面的故事!他肯定喜欢!”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竟然还让你给他讲睡前故事?!”骆今雨不敢置信地感慨出声。
站在门口的景斯寒:……
☆、27.第 27 章
“斯寒, 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梅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骆今雨眉心一跳,偏过头看到景斯寒握着门把一副要进不进的样子,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景斯寒松开手,转而面向走过来的母亲, 道:“起来发现嘉译不在,就过来看看。”
梅婉走近, 往房间里一瞧, 笑了:“果然是一醒就过来看妈妈了吧。”
“奶奶!爸爸!”景嘉译回过头, 扬声喊了两句。
骆今雨也坐了起来,抬手将散乱的头发拨到脑后, 也跟着轻声喊了一句“妈”。
“嗳!”梅婉一边应着,一边推了推堵在门口的景斯寒,“堵这干嘛?进去呀!”
景斯寒无法只得同她一起走进房间。
梅婉手掌搭在景嘉译脑袋上揉了揉,随后看向骆今雨, 关切地问道:“醒来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骆今雨对自己坐景斯寒车回来的事情还有印象,她按了按额角, 垂着眼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昨天是喝醉了是吗?有没有给您添麻烦?”
梅婉轻笑出声, 道:“你还知道自己喝醉了呀?回来之后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骆今雨摸了摸鼻子, 难为情道:“就记得您给我打电话说洋洋的事情, 然后我坐了景斯寒的车回来, 后面的都不记得了。”
“你呀!”梅婉伸出一根食指在骆今雨额间戳了一下, 道:“明明不能喝, 怎么还出去喝酒?”
骆今雨捂住被她戳到的地方, 心想:“我酒量可好啦!谁知道这具身体竟然是个一杯倒呢!”
梅婉以为她是有心事或者其他的原因, 也不再多问,只牵住景嘉译的小手,对她说道:“那我先带洋洋去洗漱,我让张妈给你熬了梨汤,你拾掇好了就下来喝。”
骆今雨心中一暖,放下手仰头看梅婉,诚心实意道:“谢谢妈。”
梅婉嗔了她一眼,调侃道:“真谢我,以后就别喝酒了,你是不知道你喝醉了有多能闹腾,我跟张妈为了给你换身衣裳,两个人都按不住你,换完出了一身汗。”
骆今雨也是头一次感受“醉酒断片”,听了梅婉的描述不由有些脸红。
“好了,下次注意就好。”梅婉见到她的模样,笑着摇摇头,随后低头看向景嘉译,道:“洋洋,奶奶带你去刷牙洗脸脸好不好呀?”
景嘉译看看骆今雨,见后者冲他笑着点点头,便应了:“好!”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下半身有些奇怪的扭来扭去,骆今雨觉得纳闷儿,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一下,道:“好好站着说话。”
景嘉译挺直背部,小手在大腿根部挠了挠,表情看起来有点难受,他委屈地看向骆今雨,道:“妈妈,我不舒服。”
骆今雨一听有些紧张,探身在他脑门儿上摸了摸,问:“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景嘉译扯了扯自己的裤子,说:“裤裤穿着难受。”
骆今雨看他穿着的是之前才换洗过的绒面睡衣,布料柔软,应该是很舒服的,便将他抱到床上,奇怪地拉下了他的裤子一看,发现景嘉译的小肚子上竟然红了一圈。
“纸裤裤,不舒服。”景嘉译伸手去扯,骆今雨先行一步将纸尿裤脱了下来,仔细查看,才发现景嘉译不仅腰上一圈,包括大腿根部也被磨红了。
她皱眉,问道:“昨晚是谁给你穿的纸裤裤啊?”
景嘉译刚张嘴要回答,临了又合上不说了,只自以为隐蔽地瞧了站在梅婉身边的景斯寒一眼。
骆今雨跟着他的视线看去,知道梅婉自然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那就只有景斯寒了。
景斯寒对上骆今雨责怪的视线,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听梅婉“哎呀”一声,重重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怪道:“你给孩子纸尿裤穿那么紧做什么?瞧这一晚上给勒成什么样了!”
景斯寒这才知道是纸尿裤惹的祸,“我以为穿紧点没那么容易掉,而且昨晚嘉译也没说不舒服……”
“你还好意思跟你儿子比?他还不到三岁,你都快三十岁了!还不知道勒紧了不舒服?”梅婉怨怪地直接打断他,心疼的弯腰在景嘉译白皙细嫩的后腰上轻轻碰了碰,放软了声音问:“勒疼了吧?”
小孩子皮肤嫩,纸尿裤虽然柔软,但边缘处为了防止渗漏,都有一圈用于箍紧的褶皱,在给孩子穿之前,一般都是要用先用手搓软一些,而且为了不勒到孩子,腰部的贴片在贴紧的时候,裤头和身体之间会保持大概一指宽的松度。
景斯寒哪里知道这些,直接给贴的紧紧的,便导致了裤边磨伤了景嘉译的皮肤。
景嘉译似乎知道爸爸是因为自己才被奶奶打骂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景斯寒一眼,否认:“不疼的。”
梅婉瞧着他腰上、腿根处红红的一片,又气地瞪了景斯寒一眼:“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你不会不知道喊人?”
景斯寒:……
昨晚上是谁说的人手不够,让他带景嘉译来着?景斯寒觉得自己是有苦难言。但他看着景嘉译身上的红印子,也觉得有些心疼,他若是仔细一些,多想一层,即便景嘉译不说,也不会这样了。
梅婉见他闷不吭声就来气,推了他一把,道:“回你房间洗漱完了,就下去吃早餐,别杵在这碍眼了!”
被嫌弃了的景斯寒叹气,进来本就不是他本意,结果到头来又被赶出去了……
景斯寒虽然这些年在家待的时间少,但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一应俱全的。他洗漱完,刮了胡子又换了一身衣裳,开门往外走,又跟也整理好自己从走廊里面走出来的骆今雨碰了个正面。
他不知为何有些尴尬,有种打不打招呼都很奇怪的感觉。
而骆今雨则没有这种感受,只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景斯寒立刻想起先前在景嘉译门外听到的对话,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
“我不是让嘉译给我讲睡前故事,只是没听过哪个童话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叫作‘瓦力’的机器人,所以就多问了两句。”
骆今雨心道:你当然没听说过了,这是我原来世界的一部动画电影,书里估计都没这个设定。
“哦。”骆今雨没发表什么看法,冷淡地回应了一句。
景斯寒抿了抿唇,犹豫景嘉译纸尿裤的那个事情是不是需要道个歉,只见骆今雨已经提步往前走了。
可是没走两步,骆今雨突然弯腰摸了摸膝盖,一边走一边奇怪地低声自言自语道:“嘶——我这昨晚究竟是在哪儿磕的啊……”
景斯寒站在她背后,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尖。
因为是周一,吃完早餐,景斯寒和父母打过招呼,准备去公司。
骆今雨想起来王鼎鼎给自己的剧本,她刚才回房间洗漱换衣服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昨天背的包,便也跟着起身,道:“我昨天是不是把包落你车上了?我现在跟你去取。”
景斯寒指了指后方的客厅方向,“昨晚给你拿了放在茶几上了。”
骆今雨的视线越过他,果然远远看到被沙发挡住了半边的手提包,她冲景斯寒点点头,客气道:“谢谢。”重新落座的时候,她手撑在大腿上,脸上露出隐忍的表情。
景斯寒看见她这模样,知道是膝盖疼的原因,关节上的伤总是比其他地方难捱一些,心里免不得觉得有些愧疚。
昨晚要不是他松手,骆今雨也不会磕得那么严重了。
想及此,景斯寒决定好心提点她一下。
“我昨天不小心看到你包里的资料了,那好像是一个剧本?”他问。
骆今雨听了,立刻有些不满地一扬眉。
景斯寒接收到她的视线,解释道:“包掉了,里面的东西都摔了出来,我是捡的时候看到的。”
骆今雨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神色大方不似说谎,便也接受了这个说法,“是剧本。”
景斯寒继续问:“你打算拍?”
骆今雨疑惑地看向他,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但见梅婉和景崇山也抬起头关切地看向自己,只得如实回答道:“如果导演认可我的话,当然会拍。”
景斯寒听到这个回答,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他又坐回椅子里,道:“你昨晚在汤宸是陪人去拉投资的吧?后面出来的男人就是导演?叫王鼎鼎的那个?”
骆今雨听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没隐瞒,“是的。”
景斯寒双手交叉摆在桌面上,一副告诫的模样:“你都还不确定拿到角色,就先陪着导演到处拉投资了?万一到最后他又不要你了呢?”
“第一,我并没有‘到处’陪着拉投资,昨天只是碰巧罢了;第二,如果导演不要我,那只能证明我还不够优秀,但我并不认为会有这个万一!”骆今雨说到这里,眉宇之间透露出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神采,整张脸庞仿佛瞬间被点亮。
景斯寒不由一怔,恍惚间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并没有真正认识过她。
☆、28.第 28 章
“今雨你最近是在拍戏?”梅婉插嘴问道。
骆今雨知道, 现在她跑个龙套、当个配角什么的,时间还算可控, 但一旦以后接到主要戏份以后,大部分时间都得待在片场, 想瞒也是瞒不住的,便点点头, “是的, 妈。我以前就是学表演的, 我也一直喜欢表演,现在还是想往这方面发展。”
梅婉见景斯寒拧着眉头, 一副公事公办的辩论、谈判样子,暗自摇摇头。
有时候人的旅程太过顺畅并非是一件太好的事情,就像她的儿子,活了二十几年, 家境、学业、事业事事顺意,以至于他强势且具有极强的掌控欲, 对“成功”有种略显畸形的完美定义, 甚至因此牵累了景嘉译。
对于景斯寒的“完美主义”, 梅婉并不太认同, 反而觉得他过于冷硬和理智, 属于情感的缺失, 无法正常的感受这个世界的柔软和美好。
所以她提前开口, 堵住了景斯寒的嘴, “那是挺好的, 爱好若能做成事业,在拼搏奋斗的过程中,收获的喜悦也将成倍增长。”
就连平常在餐桌上总是沉默的景崇山,这回都赞同地点点头,道:“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干!只要努力,成功就是必然的。”
骆今雨看向他,“嗯”了一声,“我知道的,谢谢爸。”
景斯寒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外人,骆今雨才是景家的亲女儿,他倒不是吃醋,只是觉得盲目的追求成功,必定会狠狠摔在路上,到时恐怕连累父母一起难过。
于是他开口泼了一盆冷水:“那也要认清自己的实力和客观条件,即便想拍戏,也得一步步来。最起码,你得先找一个靠谱的剧组,角色小也没事,妄想通过一个在业界无名无姓的小导演一步登天,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骆今雨受不了他话里话外的贬低,反驳道:“王导是张彻导演介绍我认识的,他是张导的学生,曾经获得过上影最佳新晋导演奖,只是这两年有些沉寂罢了。但厚积薄发,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了解,就说别人不靠谱。”
“任何结论都要基于调查事实,斯寒,我希望你在工作上不会这么有失偏颇。”景崇山顺势告诫了儿子一句。
景斯寒顿了顿,梅婉稍显激动地往骆今雨的方向探身,问道:“就是那个拍过《锦城往事》的张彻吗?”
骆今雨点头:“对,就是张导。”
“哎呀,我可喜欢他这部电影了,拍的很细腻啊,每次看都会想起当年我和崇山年轻时候的往事。”说到这里,梅婉难得像个小姑娘似的笑起来。
景崇山严肃的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笑容,他伸手盖住妻子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梅婉和丈夫相视而笑,又转过头问骆今雨:“对了今雨,你是怎么认识张彻的?他可是有名的大导演呀!”
“他的新电影《雍城大地震》在南俞影视基地取景拍摄,我机缘巧合在里面演了一个小配角。”
“啊对!我看过这个新闻,那是大制作吧?今雨你这还是第一次演戏呢?竟然能参演大导演的电影,不错不错。”梅婉夸赞道。
骆今雨被她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道:“只是一个很小的角色,统共才几天戏份,昨天就已经杀青了。”
“那也很厉害了!我看过一篇张彻的采访报道,他对演员的要求可是很高的!”梅婉不吝夸奖,还欣喜地说道:“嗳!我得查查这电影什么时候上映,到时候咱们全部去给你捧场!”
一直竖着耳朵听大人们说话的景嘉译拍拍自己的小桌子,极力找存在感,问道:“我是不是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妈妈啦?”
梅婉笑着看向他,道:“比这个厉害多啦!咱们以后可以在电影院看到妈妈喽!比电视屏幕可大多了,到时带着洋洋一起去好不好呀?”
“好!我想看妈妈,妈妈特别好看!”景嘉译激动地晃着小短腿,大声回答。
梅婉被他逗的不行,捂着嘴直笑。骆今雨也被他直白的夸赞弄的俏脸微红,伸手在他小嘴上点了点,道:“你是今早上偷偷吃糖了吧?嘴巴这么甜!”
景嘉译听了立刻捂住嘴巴,之前家庭医生过来给景崇山检查身体的时候,顺便帮他看了看,说牙齿长得不是很好,平时要少吃糖。骆今雨便限制他吃糖的次数了,尽量只给他吃水果或者牛奶,保证糖分的摄入。
他悄咪咪看了奶奶一眼,见她根本没打算帮自己说话,只得放下手,鼓鼓小脸小声道:“只吃了一颗,奶奶同意了的。”
骆今雨没想到他竟真偷吃了糖,她看向梅婉,委婉道:“妈,罗医生说了,洋洋牙齿长得不太好……”
梅婉听孙子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出来,只得解释道:“洋洋都两天没吃糖了,我只喂了他一颗水果糖,没事的!斯寒小时候也可爱吃糖了,你看他现在牙齿不也好好的嘛!”
突然被cue到的景斯寒接收到满桌人的视线,总觉得他们是想让他龇牙展示一下,嘴唇不由又抿紧了些。
尤其是坐在他身边的景嘉译,一双小狗似的眼睛满含期待地看着自己,都快往外冒星星了。
“不行,牙齿长好了才能吃糖。”景斯寒冲他摇摇头。
把吃糖解禁的希望寄托在爸爸身上的景嘉译听到这个回答,颇为遗憾地嘟了嘟嘴,“好吧。”说完,好奇又崇拜地看向骆今雨,问道:“妈妈你怎么知道我吃糖了呀?”
这话一出,全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就连景斯寒眼里都带上了笑意。
只有不打自招还不自知的景洋洋小朋友托着自己的下巴,遗憾地感慨道:“这也太厉害了叭……”
因着景嘉译的偷吃事件,景斯寒想说的话最终没有说完,反而拖到大家伙全部吃完早餐才起身。
景崇山擦擦嘴,也跟着要站起来,“等等,我跟你一道去院子里走走。”
景斯寒等在原地,看着动作愈显老态的父亲,突然发现自己回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他走上前去,伸手意欲托一把,却被景崇山推开了,“不用,你爹我还没老的走不动呢!”
梅婉听他这话,埋怨道:“你要是再跟上回一样多喝醉几次酒,先别说你这双腿,心脏都得先受不了!”
景崇山被妻子当场拆穿也不敢生气,只没什么底气的反驳了一句:“老李那是我多少年的战友啊?这么多年没见,当然高兴!”
梅婉柳叶般的眉蹙起来,景崇山一见,当下软了声音:“是是是,下回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喝!成了吧?”
梅婉这才满意了,冲他挥挥手,道:“要散步就快去,别耽搁了斯寒上班。”
“走吧。”景崇山回过身,面向儿子又恢复了平时的持重,不待景斯寒回答,背着手提步往外走去。
景斯寒知道父亲应当是有话要和自己说,便老实地跟了上去。
父子俩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景崇山终于开口了。
“今雨拍戏的事儿,你在旁边看着点。总归是洋洋妈,于情于理你都得帮衬着点。娱乐圈复杂,她一个年轻姑娘家,不要给人家欺负了去。”
早几年开始,景崇山就不管公司的事了,安安心心陪着梅婉逗花弄草,这还是头一回交代景斯寒做事。
“君家那小子这两年不是在搞这一块儿吗?你让他多关注关注。”景崇山连人都给他想好了,景斯寒就算是想拒绝也没办法,更何况他自己本也有此意,正如父亲所说,因着景嘉译,他也不能让骆今雨当真出什么事。
“我知道的。”景斯寒点头应承下来。
景崇山知晓自己儿子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既然答应了,便会去做。于是抬手拍拍他胳膊,“成,那你上班去吧!”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景斯寒见父亲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道别后便开车走了。
梅婉提着园艺工具篮走到景崇山身边,问:“说完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什么,她早就猜到丈夫必然是和儿子说今雨的事儿。
景崇山接过她手中的篮子,道:“嗯,就交代两句。感情的事情要怎么闹腾,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但如果真如你所说,今雨终于想清了,这么几年下来,咱们总不能亏待了她。”
梅婉捏着手套拍了拍,突然叹道:“是啊,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洋洋……哎……”
景家二老口中的骆今雨母子二人,自是不会知道这些事情,已经把昨晚忘记的事情,从张妈口中了解了个七七八八的骆今雨,此刻正板着脸坐在沙发上教育儿子呢!
她首先对自己这段时间忙着工作,没能多抽时间陪景嘉译的行为表示了歉意,随后肃起脸道:“我当然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你如果觉得不开心、不满意,可以来和我说,我们俩可以讨论、改正。但你不能跟昨晚一样,用这种方式让大家为你担心、难过,你知道奶奶昨天有多着急吗?”
“对不起……妈妈。”景嘉译站在骆今雨双腿中间,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明白妈妈是在责怪他昨晚的行为,于是愧疚地垂下头,但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丝委屈。
骆今雨捧起他的脸,靠近了些和他对视,认真地问道:“洋洋,你知道自己还做错了什么吗?”
景嘉译眼里已经有些湿润,他咬着上嘴唇轻轻摇头。
骆今雨柔声道:“你不该那么容易相信别人的话,就觉得妈妈会不要你。你要记得,这个世界,我就只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永远永远不会不要你。”
“妈妈……”景嘉译眼睫被打湿,扑进骆今雨的怀里,“我错了,妈妈。”
骆今雨温柔的抱着他,歉疚道:“妈妈也错了,以后即便出去工作,也会按时和你打电话,好吗?”
“嗯!”景嘉译小脑袋埋在她的脖子里蹭蹭,闷声回答。母子之间的小小芥蒂,瞬间便消散了。
☆、29.第 29 章
骆今雨在景嘉译额上亲了亲, 放开他道:“好了,自己去玩吧!”
景嘉译却舍不得走, 黏黏糊糊跟在她身边,忽闪着眼睛说:“我想在这里陪妈妈!”
骆今雨对这个小牛皮糖的黏糊劲儿倒是喜欢得很, 再看着那对星星眼就更没有抵抗能力了,她点点景嘉译的鼻尖, 道:“行吧, 只是妈妈要看剧本, 你乖乖在这里陪着妈妈看图画书可以吗?”
“好呀!”景嘉译欢呼一声,扬声喊起来:“花花姨!我的小人书……”
张妈听到声响从里边走出来, 笑着对景嘉译道:“花花姨不在,洋洋想要看哪本?张妈去给你取。”
景嘉译疑惑地歪了歪头:“花花姨去哪儿了呀?”
他不知道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后,周小花已经被辞退了。
张妈看了骆今雨一眼,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他。
骆今雨将景嘉译拉到身边, 柔声道:“花花姨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 这段时间张妈照顾你, 好吗?”
周小花虽然嘴碎, 但照顾景嘉译还算是费心费力, 两人也相处出了感情。骆今雨不愿在景嘉译心里留下这么一个疙瘩, 便撒了一个小谎。
“好。”景嘉译先是点点头, 随后又似乎隐约有了一点感知, 他仰着头问:“花花姨是不是不会回来了啊?”
骆今雨摸摸他的脑袋, 道:“唔, 等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可能就会回来吧!”
毕竟只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得到了妈妈的回答之后,景嘉译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跟着张妈去取图画书了。
骆今雨取过茶几上的手提包,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急着回家并没有和王鼎鼎打过招呼,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王鼎鼎的几个未接来电和信息。
她立刻回拨了电话过去,甫一接通,王鼎鼎有些疲惫的嗓音就传了过来:“你可算是回电了,我在汤宸等了一晚上,要不是工作人员和我保证带走你的人绝对不是坏人,我都急的快报警了!”
骆今雨听他这么说,免不得愧疚,她立刻道歉:“实在抱歉啊王导,昨晚我家里出了点事,急急忙忙赶回来,忘记跟您说了。后来酒劲上头,醉了一晚上,这才刚醒没多久。”
“没关系没关系,你人没事就好,我也放心回家了。”王鼎鼎语气听起来确实毫不介意,只真心松了一口气。
“耽误了您一晚上,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请您吃饭赔罪。”
王鼎鼎“嗐”了一声,笑道:“你也别您啊您的了,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要不嫌弃就叫我声哥吧。昨天投资虽然没谈成,但你的心意我一直记在心里呢!”
骆今雨自然不扭捏,大大方方喊了一句“鼎鼎哥”,王鼎鼎朗声笑起来,“不知道为啥,我就觉得你这妹子亲切的很!你等着,等我这剧本投资谈下来,哥带着你一起去拿奖!”
骆今雨也笑了:“肯定没问题的!我等着呢!”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挂断电话,骆今雨转了转掌心的手机,王鼎鼎确实性格爽快,但现在说的这些话也不能完全当真了。
一起去拿奖,作为女主角和小配角,完全是两个概念。
王鼎鼎后来能成为国际知名的导演,凭的自然是出色的能力和对作品的把控,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一点私情,就勉强选择不合适的演员,她想要真正获得王鼎鼎的认可,只有凭借自己的实力。
让王鼎鼎知道,这个角色,不会有人能比她演的更好才行!
想及此,骆今雨取出剧本仔细研读起来。
《回家》绝对算的上是一部大女主的戏,整个剧本的主线就在女主角的身上。王鼎鼎作为张彻的学生,虽说两人的风格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一脉相承的,他们都喜欢通过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去表达自己想要诉说的东西。
《回家》里面的女主角莫端敏,原本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温柔贴心的丈夫,漂亮可爱的女儿。然而这一切,在丈夫带着女儿笑笑出去玩耍却意外丢失后,分崩离析。
丈夫因为她无止尽的崩溃和责难而选择了离开,第N次从警方获知暂时没有相关消息后,莫端敏辞掉了工作,带上所有的积蓄,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寻找女儿的艰辛之旅。在路上,她碰到了许许多多和她一样的父母,危险和温暖并存。
莫端敏通过自己方法潜入了南边的一个人贩子组织,试图自己去寻找笑笑失踪的线索……
骆今雨往后一翻,发现剧本已经翻到底了,王鼎鼎只给了她一部分的内容。
这其实不算一个新颖的题材,但王鼎鼎却旧瓶装新酒,通过一个寻女母亲的视角,大刀阔斧地将现实以鲜血淋漓的姿势展现了出来。这是一个精彩的剧本,剧烈的戏剧冲突和多重悬念,都将紧紧抓住观众的心。
如果说张彻擅长用细腻隐晦的描述手法打动观众,那么王鼎鼎则更加直白,他只是将一切的善恶赤/裸/裸地摊开,以电影作为撬动现实的杠杆。不能说谁的处理方式更高级,一部影片最终的成功大部分还是取决于观众的选择。
在骆今雨看来,二者不相伯仲,不过是看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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