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闹市 三
苏正元等人哪怕心里再怎么抗拒, 但陆见深都这么说了, 他们要是头一个开口说不去的话,岂不是显得自己胆子最小?
事实证明,无论是多大岁数的男人,在证明男子汉的勇气这方面, 都是不肯示弱的。
三人都憋着股劲儿想等对方先开口,结果这一拖二拖的,就走到了大厦隔壁那栋楼下。
这栋大楼基本的装修早已竣工, 就等着正式对外开放了, 只是这事儿一出, 赵阔哪还有胆子开楼啊,真要是出个什么事, 他怕是能被住户和商家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因此这会儿,整栋大楼都是空荡荡的,也没有开灯, 前边还竖了禁止入内的公告牌, 赵阔走上前去,楼前那间保安室里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保安趴在桌子睡午觉, 赵阔敲了敲窗把他喊醒, “怎么只有你一个,小郑哪儿去了?”
老头眯了眯眼睛, 认出这位是他们的大老板,他忙挺直了腰板,“他一层层地上去巡逻了, 老板您也知道,整栋楼都是空的,就怕有流浪汉偷摸着溜进来在里边安家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赵阔的脸色,见他没有因为他上班时间睡觉的事情感到不快,这才松了口气。
他这把年纪,想找到一份合心意的工作可不容易,不能因为这茬儿给丢了呀。
赵阔引着陆见深就往里走,来到电梯边按下了按键,苏正元迟疑地道:“要不咱还是走楼梯吧?”
他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灵异恐怖的片子,那里头但凡是坐了电梯,十部有八部是要出人命的哇。
他可不想拿自己的性命来赌这种概率。
陆见深站在电梯口,闻言指了指苏正元那高高凸起的啤酒肚,“不是说那间客房是在上边二十八楼么,我是无所谓,但是你……真的爬得动吗?”
不只是他,赵阔和老吴那肚子也没小多少。
苏正元:“……当我没说过。”足足二十八层楼,他要是靠着自个儿的双腿一步步爬上去,怕是还没到一半,他就得瘫在半道上。
这么想着,他又愤愤地剜了赵阔一眼,都怪他,当初把房子建得这么高做什么。
一排简简单单的小平房难道不好吗。
赵阔:神经病啊,当我不要赚钱的嘛!
陆见深看苏正元的神情短短两分钟里变了又变,她想了想,还是没说要是真有鬼的话,不管你是走楼梯还是电梯,他都能精准定位到你身边“送温暖”,保证比送外卖和送快递的靠谱得多。
总觉得她就是说了,苏正元大概也并不会觉得安慰。
唉,陆见深在心底叹了口气,她无奈地想,这年头的普通小辈真是越来越难照顾了。
电梯叮地一声在几人面前打开,赵阔率先走了进去,紧接着就是苏正元和老吴,他们在电梯里站定,见陆见深依旧站在电梯门口,忙按住开门的按钮朝她招手:“大师您快进来呀。”
电梯间的两侧贴着的是被擦得干净的大镜子,镜子前还站着一个漂漂亮亮的长发女鬼,正把脸贴在镜子上,手里拿着根地府出品的睫毛膏,认真给自己刷着睫毛。
女鬼收拾完妆面,提着裙摆在镜子前转了个圈圈,这才高高兴兴地飘出了电梯,陆见深看她的手臂从老吴身上穿过,冻得老吴打了个喷嚏,抱怨天气预报不准,他这衣服还是穿少了。
陆见深:算了,反正那只女鬼身上干干净净的,从没害过人,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了。
也免得还没到地方,好好的人就先给吓破了胆。
接下来的电梯倒是很顺利地来到了二十八层,电梯门一打开,一条长长的楼道展现在众人面前,楼道里只有顶上灯牌在一闪一闪地发着红光,走廊两边挂着各式挂画,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苏正元忍不住道:“你这是个什么装修,有这灯简直比一团黑还渗人,等正式营业了,客人们住进来,晚上出门这心脏不好的都得被吓没半条命。”
赵阔嘴硬道:“你懂什么,这种提示灯可不就得用红色的才醒目呢么。”其他大楼里也不是没用过这种效果的灯,他哪知道搬到了这儿,竟然莫名其妙地添了一种恐怖片的效果,看得赵阔自己都觉得心慌。
前几次来老吴家餐馆订餐的房间就在这层楼尽头的那间屋里,苏正元发自内心地感叹:“你家服务员连着来这地方送了那么多次外卖,也是蛮不容易的。”换了是他,这种阴森森的地方,会肯来第二次才怪了。
老吴:……我回去就给他发个大红包。
头顶的红灯闪得欢快,在地毯上打下一个个光点,陆见深走在最前面,后边紧跟着三个你推我桑的大男人,听他们互相抱怨彼此嘴上说得好听,真到了这里居然连打头阵的胆子都没了,说出去让人笑话。
陆见深:恕她直言,他们怕是半斤八两,谁也笑话不了谁。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的形象,居然诡异地和广场上玩老鹰抓小鸡里鸡妈妈的形象有了奇妙的融合。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种神奇的联想彻底从脑海里抛了出去。
最末端的那间房间房门紧闭,陆见深还没来得及转头,赵阔就从后边悠悠地把门卡递了上来,又立马缩回了最后。
陆见深:……他就不怕从背后突然冒出什么东西把他拖走,到时她想救都来不及吗?
然后看着他直打哆嗦的双腿,她还是把这话给咽了回去。
她刷过门卡,推开房门进去,里面是间两室一厅的套房,布置得干净舒服,周边又是商厦,想必以后修整好了,生意会很不错,如今大好财路上凭空多了这么一道天堑,也难怪赵阔着急。
赵阔一行紧跟着进了房间,打开了房里的吊灯。
“怎么样,这可是我专程请了有名的设计师做的设计,是不是很不错嗷嗷嗷嗷嗷嗷!”赵阔突然惨叫一声,尖叫着朝陆见深扑来,看样子是想手脚并用缠在她身上,陆见深敏捷地一避,他一下扑了个空,啃了满嘴地毯上的灰尘。
赵阔从地上爬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跟个受了惊的小媳妇似的拽着陆见深的衣角,哆哆嗦嗦地指向那扇房门:“这这这,我是最后进门的那一个,就是怕进来之后会出什么意外,我才特地没有关门,可你们看这门现在怎么成关上的了!”
老吴和苏正元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见了相同的惶恐,他俩齐齐溜到陆见深旁边,扒出一点衣角死死拽住:“啊啊啊啊啊大师救命呐!”
陆见深:“……等等,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那边的窗户还是大开着的吗?”
秋日里寒风瑟瑟,风吹得窗帘鼓鼓作响。
赵阔尴尬地松开手:“啊,这个,我这不是忘了不是……”
苏正元正好将他挤开,神情却并未放松,他惊恐地道:“你不更奇怪了,28楼没人住的房间,谁会去开窗啊?”
赵阔:!!!
他好不容易才缓和些的脸色顿时又给白了回去,连口大气都不敢出,把当时为了面子跟过来的自己骂了一万遍。
“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哇好新鲜那.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原来纱帽罩哇罩婵娟那……”
风中忽然传来悠扬婉转的唱腔,这声音断断续续,原本应该是很细腻动人的唱词,这时候听来,却只让人觉得有股难以言喻的诡异。
陆见深由衷赞道:“唱得不错。”
“不错什么呀不错。”老吴抓狂道,“我就说这地方有问题,时不时就有这种怪声音出来,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赶紧逃命呀,再不跑真等着鬼来找你一块儿唱戏么?”
他说着,就跌跌撞撞地跑向屋门那儿夺门而出,赵阔焦急地在后边喊他,他也听不进去。
苏正元则是一心一意贴着陆见深站着,顺带还拉了赵阔一把。开玩笑,就算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自己跑哪有跟着陆大师来得安全。
赵阔急得不行,四个人一起进来的,万一老吴出了什么事,不说没法交代,他这良心上也过意不去,但这会儿老吴显然已经跑远了,要他追过去,他又没这个胆子。
他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放到陆见深身上。
总归是百万酬金的大主顾,陆见深态度很好地宽慰道:“放心,这里没有什么厉鬼,吴先生不会出事的。”
赵阔试探性地问道:“没有什么厉鬼的意思是?”
有鬼就很吓人了好嘛!
陆见深的眼神明显飘忽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跟赵阔说这件事,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个不会吓到他的说辞,索性从包里取出一瓶液体,倒在手上涂过他的眼睛,“你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赵阔:等等,好歹先问一下我的意见啊喂!
他拿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就怕眼一睁,出现在面前的就是各种奇形怪状的鬼怪。
“欸欸欸,别出这张啊,出这个,嘿,胡了!”
耳边传来苏正元亢奋的声音,赵阔心里一懵,他知道这位老兄弟是个麻友,但这时候他这是抽哪门子疯呢?
耐不住好奇,赵阔分开两指,从指缝中向外看去。
只见房间里凭空多出来一张麻将桌,四个形态各异的老鬼正坐在桌边搓着麻将,苏正元搓着手在旁边吆喝得正欢。
有个老鬼骂骂咧咧地拽住他旁边那只鬼盘在脖子上的舌头,“你个老东西,做了鬼打麻将还那么不老实,当着小辈的面还敢给我出老千,真是丢尽了我们这届鬼的脸!”
他说的小辈无疑是在旁观战,早已年过半百的苏正元。
长舌鬼费劲巴拉地把舌头夺回来,重新盘回脖子上,他仔细整理着自己的舌头,就像是在寻常街上的小姑娘在整理被风吹乱的围巾,“胡说!你就是看我胡牌不乐意了,这是□□裸的污蔑!废话少说,给钱了给钱了啊。”
另外三只鬼不情不愿地递了一叠薄薄的纸钱过去,长舌鬼高高兴兴地点着数目,嘴里还谦虚道:“承让,承让。”
“卧槽,这年头鬼都能打麻将了?”赵阔满目怔忪,这话脱口而出。
然而他话音刚落,四鬼齐齐地看了过来,森白的脸还冒着鬼气:“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老弟,听上去你很歧视鬼嘛。”
赵阔膝盖一软,差点给他们跪下。
他哭丧着脸道:“我我我是说,祝各位遇牌就胡,盘盘杠上开花。”
作者有话要说: 赵阔:向恶鬼势力低头
陆见深:唱歌打麻将什么的,正常娱乐活动,咱也不好太干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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