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6)
    。”
    “靳燕霆也来了。”
    “嗯。”
    “……”
    楚寻无奈的偏过头抓了抓头发,不小心扯疼了头皮,脾气就上了脸,夺回梳子,骂道:“你这什么臭毛病!我一梳头发,你就凑上来,卷着我的头发揉来揉去,你撸猫呢!”
    靳燕霆:“……”
    “我知道他刚才就在门口,你不是没让进么?那你又来跟我讲什么?”
    靳燕霆得知楚寻明知靳燕霆来了,还没出去,眼睛亮了下,心情一阵畅快,道:“你听我讲,靳燕霆肯定比不得我待你真心,所以你别跟他跑了。我知道戎族有很多特色小吃,等父王交托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就带你四处逛逛。”
    “萧王是叫你来娶那个叫茉莉的小公主的吧?”
    萧烈被质问,并不急着反驳,反而很开心,道:“你是在吃醋吗?”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幼稚?”
    萧烈从她身后抱住她,楚寻推了两下没推开,萧烈说:“三年前,我曾偶然救过茉莉一命。”
    “哟!原来还是一段英雄救美的旷世奇缘呢!萧二哥哥!”她故意捏着嗓子学茉莉甜腻的腔调。
    萧烈不满,“你再胡说,我就亲你了。”
    楚寻果然闭嘴。
    萧烈又解释道:“小丫头情窦初开,英雄崇拜什么的,你是女人,多少也该理解吧。”
    “我不理解,我少女时期可没英雄救过我。”
    楚寻也就随口一答,萧烈莫名想到了楚寻那暗无天日的十年,心头一沉,反将她抱得更紧了,柔情道:“我保证,从今往后只要你需要我,我一定出现。”
    楚寻不知他所思所想,只觉得他突然来这一出,鸡皮疙瘩掉一地。推搡道:“太肉麻了!我受不了!”
    柏忠听到里面有说话声,也没在意,推了毛毡进来,说:“殿下,赵国令郡王求见!”他莽撞的冲进来,不料看到这一幕,整个人呆怔了下,暗道了句,“义父真是多虑了,这俩人这么黏糊,义父是对殿下多没信心,才觉得楚姑娘见了姓靳的那小子就会跟他跑了!”
    106、相见 ...
    柏忠的突然闯入,让萧烈稍稍不自在了会, 片刻又恢复常色, 两手负于身后, 腰背笔挺, 眉眼冷淡, 仿似刚才那个黏糊的男人是旁人假扮了他似的。
    “令郡王?”萧烈煞有其事的念念有词。折身朝门口走去,见柏忠站在原地未动,飞快的踢了他一脚,“还不走!”
    柏忠心思单纯,跟在萧烈身后, 低声道:“义父叫我替你盯着点, 我最好不要走。”
    萧烈眼神古怪,“你盯着?”
    柏忠答应的尤为干脆实诚,“是!”
    “我的女人你盯着?”萧烈扭过头看他, 一字一顿道。
    柏忠再是一根筋不开窍后脑勺一凉也觉悟了, 眨眨眼, 垂了脑袋,亦步亦趋的跟上了。
    楚寻对着镜子梳好头, 又干坐了会,觉得无聊,正要起身出去转转, 门帘掀开,小殷走了进来,她笑逐颜开道:“寻姐, 你猜我遇到谁了?”话音方落,帘外传来一道冷清的女声,“是我,郁黛。”
    小殷转身又将门帘拉开,笑道:“你怎么没跟进来?”
    郁黛身上罩一件月白色兜帽披风。进了来后,便径自揭开了兜帽,面上情绪不显,实则心内已是惊涛骇浪了,半晌,声音发颤道:“没事就好。”
    楚寻看一眼她,又瞥了眼小殷,优哉游哉道:“还是你这性子招我喜欢。”动不动就哭天抢地,眼泪鼻涕糊她一袖子,她可受不起。
    小殷端了热茶过来,闻言憨憨一笑,就跟隔壁地主家傻儿子的同胞妹妹似的。
    楚寻拿起热茶饮了一口,润润喉咙,问道:“这半年来,你们都还好?”
    郁黛道:“都挺好的,大概是因为你的事,皇上心中有愧吧,再有晋王从中斡旋,皇上又将侯爵的爵位赐还给了我们郁家,如今郁起袭了爵,又承蒙晋王看顾,再没人敢欺负我们了。”她提到晋王时,目光闪了下,不易察觉的观察着楚寻的脸色。她这话说的委婉,在晋国任谁都知道,郁起能重袭爵位完全是晋王的功劳,指望皇上内疚?那等于是让他自打脸,绝无可能!
    楚寻闻言并无什么特别的表示,表情自然。小殷又端了糕点过来,楚寻将那糕点往郁黛跟前一推,“尝尝,又酥又脆!”
    郁黛依言拿了一块,小小尝了一口,目光落在楚寻戴着玉扳指的拇指上,斟酌道:“看样子,寻姐姐在萧国过的很是称心如意。”在萧国,扳指是只有身份贵重的男子才会佩戴的饰物。女子戴这个显然不合规矩,可她连皇子服都穿了,足见那位对她的爱重。
    楚寻略感诧异,旋即了然,郁黛打小惯会察言观色,现在突然换了称呼,倒也不足为怪。不过由此看来,她尚不知萧烈便是郁封。
    楚寻微微一笑,“凑合吧。”
    **
    郁黛回到营帐,帐内二人同时转身,靳燕霆神色迫切,然,并未出声,徐乘风道:“怎么样?可是她?”郁黛情绪不显,福了福身,道:“是她。”
    靳燕霆垂在身侧的手猛得握紧。徐乘风却是长舒了口气,笑意浮在脸上,“看来消息确实可靠。”回头见靳燕霆神色凝重的怔在那,眼神变了变,说:“既然知道她安然无恙,你也不必再自责了。”
    “我想见她一面。”靳燕霆忽然道。
    徐乘风为难道:“她已经是萧烈的女人了……”
    郁黛看在眼里,欲言又止。
    待萧烈心情郁闷的走出营帐,徐乘风落后几步,看向郁黛,道:“她和萧烈现在到底是何关系?”
    郁黛看他一眼,淡道:“你一直都喜欢这样明知故问。”
    徐乘风都已经走了,突然又转回身,握住郁黛的肩膀,将她一拉,“你到底是怎么了?”
    二人贴的极近,郁黛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了下,但她脑子清醒的很,很快压制住,没有推开他,面上的冷意却叫人凉入骨髓,“徐大人,这是何意?”
    “你明知故问!”他这一路来压抑着感情,现在倒有些气急败坏了。
    她当然知道!他们对彼此有情!可,这又怎样?他俩都是聪明人,看透人心,更了解彼此。她擅于察言观色,亦能做出趋炎附势之态,但内里清高,骨子里犟得很!而他,表面云淡风轻,翩翩浊世佳公子,实则不过是个追名逐利之徒!
    这样的俩个人本不该生情,生了不该有的情思,谁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谁都没戳破,却又不甘心。
    纠结着,痛苦着,折磨着自己也折磨着对方。
    “听!是戎族公主在说话,你还不去找她?”郁黛昂着头,全然不见方才靳燕霆在时的那种低眉顺目,眼里的冷意戳人心肠。
    “小姐。”小文打帘进来。
    徐乘风不再逗留,铁青着脸离去。
    小文从未见过平时笑眯眯的徐大公子这幅神情,唬住了,小心翼翼道:“徐大人这是怎么了?”
    “身上长疥疮了。”
    **
    靳燕霆完全没料到会在赛马场看到楚寻。他以为楚寻一定被萧烈看管的很牢,像笼中的金丝雀一般,不得自由。
    就像先前他的人靠近了楚寻休息的大帐,立马就被萧国的人发现,不久后萧烈也过来了。
    靳燕霆先前还在想,既然这样小心翼翼,干嘛又要带出来,藏在萧国的上清城就好了。
    现在突然见她堂而皇之的在草场上骑马,一时有些难以置信。他方才还心心念念如何再见她一面,不成想,才转出来就瞧到了,措不及防下,反瞠目结舌,没了反应。
    戎族的小公主围着她转了会,过了会,又打马离开了,显得心情很不好,经过靳燕霆身边时,嘴里还在抱怨,“原来是个女的!竟然是个女的!”眼珠子一转,瞧见他,愣了下,又开心了,正要上前攀谈,却见靳燕霆突然抬步快速走开了。
    小公主到嘴的话吹进了风里,懊恼不行,翻着白眼跺脚,“简直岂有此理!”
    **
    “阿,阿寻。”
    楚寻扭头就看到了靳燕霆,先前他出现在马场周围她就瞧见了,因此并不惊讶,反应淡淡。
    反观靳燕霆,那神情就像是千军万马压阵,而我方在唱空城计——强忍着不安和心虚。
    “你在心虚什么?”楚寻看出来就直接问了。
    “我……”
    “楚寻,过来!”是萧烈的声音。
    楚寻看了靳燕霆一眼,策马朝萧烈跑去。
    转眼到了萧烈跟前,离得有些远,靳燕霆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下一刻,萧烈纵身上了她的马,二人一起策马疾驰而去。
    入夜,戎族准备了盛大的篝火宴款待各方贵客。
    靳燕霆心不在焉的喝着闷酒。徐乘风心情也不怎么好,不过他还是分出心神劝道:“看开点!已经是别人的人就别惦记了!”
    靳燕霆嘴硬,“我没惦记!”他抬眸看了眼篝火对面的萧烈,“只是他既然喜欢她,为何不娶了她!让她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到底是何道理!”
    徐乘风没将自己打探得来的消息和盘托出,以免靳燕霆再生妄想,只摇摇头,念及自身有感而发道:“男女之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身在红尘中,身不由己,比比皆是。”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楚寻待在营帐内没出去,身边都是伺候的侍女供她差遣。
    下午的时候,她答应了萧烈不出席晚上的篝火宴,只因萧烈固执的求她不要去。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原本我当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可当我看到你和他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突然心慌的厉害。我想我也没自己想的那样信心十足。未免他将你拐跑了,你和他还是不要再见面了,晚上的篝火宴也别参加了。反正我和赵国的令郡王也谈妥了,此行的目的达到了。明儿一早咱俩就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名义上萧烈是受邀来参加戎族大首领的登位仪式,顺便带人竞选戎族驸马。实则,不过是以此为幌子,和赵国令郡王私下接触。
    令郡王有谋反之心。萧国因先前的战役斩杀了赵国国主最疼爱的皇子,如今虽然已经和赵国签订了和谈书,毕竟这死仇是结下了。放任下去迟早是心头大患。如今这令郡王有反心,只是兵行险着,自然要诸多筹备,他开了条件要萧烈助他。既能坐收渔翁之利,又能除去隐患,萧烈又何乐而不为呢。
    楚寻睡了一觉醒过来,帐外人声鼎沸,载歌载舞。帐内莫名透着一股子诡异的安静,她原本还当那些侍女出去了,下了床,低头一看,那些个侍女横七竖八的全倒在地上打呼噜。
    楚寻愣了愣,推了推靠自己最近的侍女,那人软得跟滩烂泥似的,一点反应都无。
    嗖忽间,一道诡异的气息。
    楚寻眸色一厉,直接追了出去。
    她一直被萧烈管着许久不用内力,方才情急之下,使了出来,待到想起来,已经飞出去营帐很远。
    “出来吧!”楚寻落地后,语气散漫道。
    躲在暗处的摄魂使现了身,刚要说几句威胁的话震震场子,岂料楚寻骤然暴起,直取他咽喉。神魂使大惊失色,连骂一句“臭丫头不按套路出牌!”都来不及,仓皇应战。
    对打很激烈,结束的也很迅速。
    摄魂使被楚寻掐住喉咙,喉头发出咕咕的声音。
    楚寻漆黑的眸子内有诡异的红光缠#绕,下手越发狠辣。
    “楚姑娘!”一直追踪着楚寻踪迹的鬼手跟了过来。
    楚寻愣了下,有片刻想不起来这声楚姑娘到底叫得是谁。
    转眼鬼手就到了跟前,迟疑道:“楚姑娘?”
    楚寻掐住摄魂使的手一松,而后者趁这空档,撒出一把暗器,趁机逃了。
    鬼手暗惊,道了句,“我去追!”眨眼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楚寻捏住额头,身形一晃,猛得跌坐在地。
    107、我要回晋国了 ...
    篝火宴一直要持续到天亮,戎族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彻夜狂欢, 三更天了, 还载歌载舞, 仿佛浑身使不完的精力。
    除了备受推崇的茉莉小公主还有几位大长老家的儿女也都在人群中左右逢迎, 一起唱歌跳舞, 好不畅快。年轻的人儿,精力都很好。年纪大的,渐渐散了去。
    靳燕霆睡不着,找了个角落,半眯着眼仰望星空继续喝酒。突兀的, 他感到两道视线锁定了自己, 待他转头寻去,只看到一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萧烈是与戎族大首领一同离开的,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他又去而复返还盯着自己瞧是几个意思?靳燕霆不悦的蹙了蹙眉, 又觉心中无限惆怅, 长叹了口气。人心不足,说的大概就是自己这样的吧, 原本他祈求着,巴望着,只要她能活, 他甘愿折了一半寿命给她,只盼着她活着就好。现在他知道她一切安好,却又生出了想将她带走的奢望。
    又过了半个时辰, 靳燕霆才摇摇晃晃的往营帐走去,左右亲随上前架住,被他给推搡开了。恍惚间又看到萧烈带着人在搜寻什么,离得远看不清表情,但那急躁的情绪,他莫名感受到了。
    靳燕霆迷迷糊糊的进了营帐,脚下一绊,一个趔趄,往前冲了好几步,他本就心情不好,被绊得火起,忍不住就要骂人,回头一看绊到他的不是旁的物什,而是一个倒卧在地上的女人。再四下一看,地上躺了好几个侍女,全都一动不动,不知死活。靳燕霆只觉头皮一麻,酒当即就醒了。
    大帐内一直燃着微弱的油灯烛火,火光很暗,但他仍能清晰的看到此刻他的床上正坐着一个人在打坐调息。靳燕霆不作二想,抽了绝少离手的龙吟宝剑,刺了上去。
    剑风划破空气,杀意凛然。原本打坐的人耳根微动,一把掀起床上的被褥整个的甩了过去。
    却因带起的风太大,将那唯一一点烛火也吹熄了。二人在黑暗中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
    靳燕霆心中暗惊此人武功了得,却也觉察出大概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导致那人行岔了气,内息不稳。遂挽了个剑花,一剑刺出,割裂了那人的一片衣角,也将营帐给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终于,这里的响动引起了外头巡逻侍卫的注意,喊道:“晋王殿下!可是出了什么事?”
    靳燕霆手中握剑,眸色冷厉,正要应声。
    那人大概是察觉不敌,正要从那块被划破的地方逃脱,一道清冷的月辉照了进来,落在那人的脸上。
    靳燕霆心中大骇,不及多想,五指成爪就要去拉住她。那人反手与他对了一掌。
    二人同时被打飞了出去。
    靳燕霆一咕噜爬起身,耳听侍卫们都围了过来,赶紧装作撒酒疯的样子,“滚!都给我滚!”
    他快速从那处破裂的营帐外将摔倒在地的人抱了起来。
    那人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旋即晕了过去。
    靳燕霆心头大震,不及多想,赶紧将她抱回营帐,心中百感交集,又惊又疑。
    亲随们大概是觉得晋王今晚很不对劲,先是借酒消愁,而后又一个人在大帐内发酒疯,他们担心的不行,却又不敢去触他的霉头,便跑去找了徐乘风。
    徐乘风早就歇下了,听了侍卫长的话,披了衣裳就过去了。
    他在大帐外头听里头静悄悄的,以为靳燕霆大概是发过酒疯后,醉过去了,跟左右亲随对视了眼,仗着二人平日里的交情,没打招呼,直接推开猩红的毡子就走了进去。
    刚一脚踏进去,就见一物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徐乘风吓得腿一软,也是他走运,靳燕霆现下心绪纷乱,酒的后劲也上来了,一时失了准头。
    “滚!”
    “是我。”徐乘风站在原地没动,与此同时也看清了地上躺着的几名侍女,瞳孔一缩。
    “长风,”靳燕霆嚯的站起身,神色焦急,“你懂歧黄之术,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徐乘风上前,却在看清床上之人时步子猛得一顿,“她怎么在这!”尾音又戛然而止,低声道:“怎么回事?”
    靳燕霆催促道:“你快给她看看。”
    徐乘风暂且按下心头的疑惑,静下心替楚寻诊脉。
    “内息紊乱,像是行岔了气,但又不太像。”徐乘风在医术上也只是略懂,并不精深。
    靳燕霆赞同道:“她体内似有一股狂暴气息在内里乱窜,诡异的很。”
    “还是通知萧烈吧。”
    靳燕霆不悦,“你到底是他那边的还是我这边的?”
    徐乘风愣了下,笑道:“我当然是你这边的。那你快告诉我,这都是怎么回事?”
    靳燕霆看他一眼,便将先前发生的事细细说了,又道:“那些侍女只是昏睡过去了,无性命之忧。”徐乘风敛眉沉思没有说话。
    靳燕霆道:“阿寻这样太古怪了,我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萧烈身边。我听说萧烈修得便是极其霸道的功法,阿寻这样也不知是不是和他有关。”
    天微微亮时,一直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楚寻突然之间就坐了起来。
    靳燕霆整晚都守在她身边,察觉到响动,慢了半拍才看向她,二人目光对上。
    楚寻似乎还有些懵,眼睛眨也不眨的看他。
    靳燕霆松了口气,“你可算是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说话的同时抓了她的手,探向她的脉门,却被她反手握住,按在床上,力气大的惊人。
    二人一上一下,面面相觑,空气有细微的尴尬。
    楚寻甩了甩头,又眨了眨眼,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他,左右一扫,看出这不是自己住的地方,问道:“我怎么在这?”
    靳燕霆便将昨夜发生的情形说了。
    楚寻听罢,也不言语,掐着下巴,蹙了眉心。
    “你这半年在萧国到底经历了什么?”
    “……”
    “是不是萧烈对你做了什么?”
    “……”
    “阿寻,跟我回晋国吧,只要你愿意,我愿护你一生平安。”
    楚寻双手撑床就下了地,她没穿鞋,只套了一双不算白净的布袜直接走了出去。
    靳燕霆压根反应不及,待他意识到她甚至连一句话都懒得同自己讲之时,面上火烧般的尴尬,心里也酸不溜丢的难以自控。
    楚寻自晋国小王爷的营帐内走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都瞧见了,没有一个不傻了眼的。
    萧国那边早乱了套,见她回来,一众人等还当自己产生了幻觉。她也不说话,回到营帐后,直挺挺的往床上一躺,闭了眼。众人不敢烦扰她,只赶紧派人出去通报消息。二殿下找了她一#夜,都快急疯了。
    天光大亮的时候,楚寻自床上起身,一眼就看到萧烈坐在她的床尾,双手交抱胸,表情复杂。
    “醒了?”
    “压根没睡着。”
    所以,他进来的时候,她是知道的?
    “昨夜……”萧烈欲言又止。
    “我好饿,给我准备吃的,”楚寻打断他,饥饿感,一种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萧烈没再多言,拍了几下掌,有侍女进来。
    楚寻嗖忽抬头,遗憾的发现,这些侍女的眉心并没有她期望的那种红光。
    萧烈注意到了她反常的表现,吩咐了侍女下去准备吃的后,问,“你怎么了?”
    “我饿。”
    不一会,侍女们将吃食悉数端了来。楚寻扑在桌子上,开始往嘴里塞东西,几乎每样都尝了下,眉心却随着吃过的食物越多而越皱越深。
    萧烈实在看不下去,倒了杯水给她,“当心噎着,喝水。”
    楚寻似想起什么,转而问侍女,“小殷呢?”
    侍女答,“小殷姑娘昨夜起身子便不大舒服,现在还睡着。公主若是要她伺候,奴婢这就去叫。”
    楚寻愣了下,说:“不用。”
    萧烈看她满嘴的糕点碎屑,拿了帕子,替她擦嘴。
    楚寻却突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用力,神色有片刻的犹豫,但还是开口道:“萧烈,我想我可能要回晋国了。”
    楚寻在靳燕霆那里过夜的消息,萧烈在回来的路上就知道了,此刻他除了额上的青筋都显了出来,整个人没半点回应,握在手里的帕子又攥住了她的手,一根根的擦着。
    楚寻自醒来后,耳朵里一直有嗡嗡响的耳鸣声,因此她有些怀疑自己方才讲话的声音太小了萧烈压根没听清。顿了下,又重复了遍,“萧烈,我要走了。”
    萧烈垂下的眼睫快速的扇动了下,说:“可是我会做的菜你还没尝完,我答应过你的,我不能言而无信。”
    “你最拿手的也就是烤肉了,其他的都还要跟老师傅现学现卖,”楚寻毫不留情的戳穿道。即便如此,他的手艺也很不错。
    萧烈放开她,一抬眸看到还有俩个侍女站在营帐内没离开,而那俩人似乎因为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吓得脸都白了。萧烈只一个眼神,二人腿一软就跪了下去。萧烈的心情忽然就坏到了极点,他就这么讨人嫌?这么叫人害怕吗?
    “你们这是干嘛?出去吧。”楚寻及时开口解救了她俩。
    萧烈的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直到她俩的身影被隔在毛毡门帘后,他才终于找回了神志般,低声道:“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了,我必须回晋国。”她体内莫名其妙的饥饿感似乎只有晋国的少女才可解除。她不清楚为什么,但她心里知道,她必须回去,唯有回去她才能知道答案。前途迷茫,她不想让萧烈牵扯进去。
    萧烈开始暴躁不安起来,来回的踱步踱步。在他意识到几欲爆发之前,猛的一转身,“楚寻!你可知我也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不好!”
    她仰头看他,冷静无言。
    萧烈终于在暴走之前踢开帐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是那一身暴戾的气息掩都掩不住。
    108、气疯了 ...
    萧国的二殿下将晋国的小王爷给打了。打得非常狠,据说脸都揍变形了。
    俩边的人差点干了群架, 不过二位爷虽然火气冲天, 还不至于理智全无, 他俩个干得难解难分, 却也喝止了手下人掺和这事。
    后来流言四起, 都说晋国的王爷不厚道将萧二殿下的#宠#姬给睡了。也有说晋王是个断袖,将二殿下的宗弟给强上了。还有说二人争抢的小倌儿原本是晋王的禁脔,后来被萧二殿下瞧上给偷摸着带去萧国了,如今被晋王捉个现行,二人就干起来了。总之越传越邪性, 越传越香#艳。也是, 这世上的事唯有古怪离奇与香#艳风月方能为人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那个萧烈真是个疯子,看把你揍成什么样了!”徐乘风一面用煮熟的鸡蛋在靳燕霆脸上滚, 一面恨得咬牙切齿, “你也是的, 干嘛不解释清楚?你跟楚寻清清白白的,你干嘛要背这黑锅?你, 你笑什么?”
    靳燕霆虽然被打,但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尤其在听了徐乘风的话后, 反笑得合不拢嘴。
    “他喜欢误会就误会好了,真要误会了才好呢。”
    徐乘风多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哪还有看不明白的, 半晌,摇头道:“你呀,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就算萧烈和她生了嫌隙,她跟了你回大晋又如何?你还能许她个未来?”
    “我娶她。”
    “!!!”徐乘风这一惊非同小可。
    萧烈和楚寻面面相觑半晌。
    楚寻抬手戳了下他红肿的嘴角,皮破了,还有血珠渗出来。
    萧烈咝了声,抿着唇,也不说话,就跟个置气的孩子似的。
    “萧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虽然昨晚是在靳燕霆那歇的,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思想还没那样肮脏!”萧烈没好气道,说完后,似乎又觉得这句话说的不对,别扭的解释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男女之事就是肮脏,”这一解释似乎更别扭了,靳燕霆憋红了脸。楚寻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的手,“我懂了,你的意思是我要和靳燕霆上了床就是肮脏,和你就不肮脏了。”此话一出,萧烈彻底红透了脸。
    大帐内还有其他人,鬼手一瞧这气氛不对,拉了小殷一把,就将她拽走了。傻丫头还挺莫名其妙的,连声问,“干嘛呀你?”
    出了门见柏忠双手抱胸站在外头,人高马大的门神一般。
    鬼手觑一眼,“你干吗?”
    柏忠目视前方,答:“我替殿下守着。”
    鬼手眼神诡异,暗道看不出这愣头愣脑的竟还有这种觉悟?
    小殷天真的问道:“将军,你守着什么呀?”鬼手一听,赶紧就要去捂她的嘴。岂料柏忠一身正气道:“义父叫我看着楚姑娘,别叫她跟晋国那小子跑啰!”
    鬼手:……
    却说萧烈听楚寻那般直言不讳,心口莫名就涌上一股被撩拨后的燥热,这股燥热冲撞的人忍不住冲动,他脑子一热,反手将楚寻搭在他手背上的手一握,就将她抱在了怀里,继而就吻上了她。
    吻着吻着,一只手就不听使唤的去解她领口。
    “是不是这样了,你就放心我去晋国了?”楚寻突然说。
    萧烈的动作戛然而止,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楚寻没别的意思,仅仅是单纯的询问,她其实并不反感他对自己做什么。她有十年的空白期,所谓贞操观什么的,看得非常淡。他触碰她,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隐隐的欢喜,这就够了。
    “你为什么非要走?靳燕霆有什么好的。”萧烈的怒气早就在先前的打斗中发泄完了,刚刚燃气的热情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现在整个人沮丧的很。
    “我去晋国与靳燕霆无关,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为什么?”
    “我自己也很想知道答案。”
    萧烈没有再问,在他看来,楚寻就是在敷衍自己。
    她到底还是舍不下靳燕霆,不管他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她心里头忘不了爱着的仍旧只有他。
    萧烈想明白这点,为了不让自己显得难堪,干脆利落的起身,“你走吧,我不拦你!但我也是有脾气的,你要是走了,我就会忘了你。”
    这话说的有些孩子气,但楚寻知道他是认真的。
    萧烈跟靳燕霆不同,他做决定很干脆,譬如喜欢她,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就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明白的告诉她,正儿八经的追求她,大家都过的明明白白。
    如今他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他也不会死皮赖脸的求她留下,更不会干抢占民女的勾当。虽然他很想,可又架不住他是个很要面子的爷们!冲口而出那句话,自己都有些后悔!他现在恨不得将她打包带回萧国仔细的藏起来,谁都不叫见,可又觉得这样很没风度,勉强没有幸福。总之,想的有些多,整个人都有些拧巴了。
    “好吧。”楚寻比他还干脆。
    萧烈崩了。
    无论是表情还是心态。
    虽然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女人这样无情,他还是崩得想发飙。
    于是他在自己还没有崩的又想打人之前,丢下一句丝毫没有风度的“那就滚!”然后,自己先滚了。
    迎面撞上假惺惺前来探病的戎族大首领,萧烈理都没理,身影一晃,跳上不远处的骏马,抽了一鞭子,就跑的没了踪迹,以至于大首领愣了好久,还当是自己看花了眼。
    萧国和晋国干起来当然好,对戎族来说,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早些年,俩国夹击,以至于戎族被痛扁的惨痛经历,大首领及几位长老至今记忆犹新呢。只不过前提是,这俩国的王子千万别哪个在戎族的地盘上嗝屁了,这要是被俩国的谋臣在弯弯绕绕的深思熟虑一番,编纂出是戎族在其中捣鬼,那可就是分分钟被灭族的事情了。
    因此大首领是一边欢喜着又一边忧愁的,总归心态也很分裂。
    萧烈跑了,柏忠犹豫了下,将大首领挡了回去后。十分耿直的冲进大帐内跟楚寻道了句,“你别趁我不在跟人跑了。”而后就去追萧烈了。
    毕竟,他自打被柏岩捡回家,人生的意义就是保护萧烈。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深入脑髓。所以当他左右看不见鬼手,也不知他玩儿哪里去了后,便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
    鬼手自从和小殷玩到一处后,见天的不见踪影,简直就是不务正业!
    柏忠心内各种吐槽,却又很得意,他和萧烈一同长大,贴身保护他时日长久,后来因为鬼手的缘故,他被排斥在外。萧烈嫌他木头木脑的,不及鬼手识趣,让他很是伤感了一段时间。现在鬼手见天的翘班,柏忠便有种:看吧,看吧,还是我最可靠的诡异的自我膨胀感。
    且说二人离开不久,小文就来了。
    原本靳燕霆要过来的,他先前高兴没想多,后来被徐乘风提醒,才反应过来,当即忧心的不顾身上的伤就要来找楚寻。他担心萧烈因为那些流言将楚寻给怎么着了。毕竟萧烈刚才的疯狗模样,他可是见识到了!
    徐乘风恨不得咬掉舌#头,又苦口婆心的劝,说:你这样去,只会激化矛盾,我先前已经派人过去打听了,没听说那边有什么大动静,只是萧烈又骑马跑走了。看样子楚寻还好好的。
    但靳燕霆实在不放心,他扪心自问,换位思考,要是他的女人给他戴了绿帽,他只怕那对狗男女都不会放过。萧烈现在怕是气疯了,才没下手,等他回过神来,很可能会对楚寻不利。这一寻思,无论如何都要将楚寻给接回来,先保护起来再说。
    徐乘风无法,拦他不住,只能想了个折,念及郁黛自昨夜起身子就有些虚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以至于他都没心思和茉莉小公主周旋调#情,心念一动,将小文找了过来,如此这般一番吩咐。
    萧烈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炸了,也没吩咐左右亲随什么。不过以他当时的心境,估计说什么都很分裂。
    因此楚寻外出行走并不受限,小文来找她的时候,也是畅通无阻。虽然那些个亲随很想做点什么,但又不敢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所谓不做不错,做了就有可能会犯大错,也就没几个胆肥的敢干出点替主子出气的壮举了。
    楚寻跟了小文去郁黛的营帐,闻声和听音是她的侍女,不敢大意,自然相随,待看到她朝晋国的营帐走去,脸都绿了。绿了还不敢说什么,只互相打眼色,心内无不瑟瑟发抖的如秋风落叶,只怕回头被她们家殿下晓得了,霹雳冰雹那么来回肆虐,她们死都不够干脆。可是又不敢就这么跑走了,装作不干己事高高挂起,要知道这玩忽职守的罪责更是她们承担不起的。昨儿夜她们就将楚姑娘给弄丢了,可将天给捅了个窟窿,二人这会儿还觉得半只脚在棺材里没出来呢。至于拦住楚姑娘?呵呵,这主儿是个说一不二的,平日里都是她们家殿下赔笑脸哄着她,她俩就没见这姑娘在殿下跟前服过软。于是乎,二人也就咬牙瞪眼狠了心肠,跟!至于旁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郁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本就柔弱不堪的身子骨,此刻更显柔弱可怜了。
    楚寻端详她的脸,眸色微暗。
    小文本就是奉命行事,此刻请到了人,便悄无声息的转出去通知徐大公子。
    闻声和听音心内憋着一股气,见小文神色鬼祟的走了,心内气得不行,都转过头气鼓鼓的盯着门口瞧。
    楚寻动作迅捷,趁二人走神的当口,用别在衣袋上的细软银针刺破手指,挤出一点血滴入郁黛口中。
    109、无情的女人 ...
    靳燕霆没在郁黛的营帐内等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形象实在不能看, 重新换了衣裳, 又洗了脸。徐乘风都看不下去了, 说:“我看你先前就挺好, 惨兮兮容易激发女性的同情心。”靳燕霆一脸认真道:“是吗?”
    徐乘风早就听说被女人迷惑的男人脑子都不大好使, 本来他还不怎么相信,现在可真叫他眼见为实了!堂堂一个王爷,被人揍成那副熊样,换谁都会觉得没脸见人,恨不得埋在被窝里几日不出门, 直到伤养好为止吧。虽然以目前来看并不现实, 但为了讨好女人,就不拾掇仪容,还要去卖惨。徐乘风怎么看怎么觉得靳燕霆被萧烈那疯子给揍出毛病了!
    徐乘风少不得又劝, 人皆爱美, 翩翩君子淑女好逑。
    靳燕霆便将青色的胡茬也给刮了。
    “大嫂你真的要和我一同回晋国?”
    靳燕霆大步进来时恰好听到郁黛略带惊喜的声音, 整个人一愣,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情自心口迅速蔓延至全身。到底是矜贵的王爷, 虽则狂喜,却不至于失了仪态,甚至还在门口站了站, 冷了冷情绪,免得叫旁人笑话。
    徐乘风的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他叫小文请楚寻过来是打着要靳燕霆死心的目的, 而不是为了让二人来一段再续前缘。就先前萧烈那野兽似的吃人劲头,他会放人?且不说他会不会放人,这一女侍二夫也不像样子吧。徐乘风短短片刻间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宇宙,可在踏入帐内后,看到郁黛面色红润的拉着楚寻的手,面上一喜,眼里就看不到旁人了。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他不自觉的靠近,将楚寻都挤开了。
    郁黛原本的好心情当然无存,拉下脸。徐乘风急没看见似的,喊小文进来,吩咐她准备吃食。
    靳燕霆与楚寻的目光对上,没头没脑的来了句,“你放心,我会护你周全,萧烈不敢拿你怎样。”
    楚寻愣了下,说:“他不会的。”
    萧烈没跑多远就回来了,事情没解决,他到处瞎跑个什么劲!
    回到营帐就听说楚寻去晋国那边了。顿时五脏六腑气的爆炸,火山爆发了似的!轰隆隆,岩浆喷射。
    众人只听到里头嘭嘭嘭一通大响,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柏忠进去,见萧烈在发呆,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柏忠突然觉得这幅情形很可怜。
    暴怒过后,是无边的寂寥,心情恶劣到极致。萧烈头也没抬,“吩咐下去,整理行囊,咱们现在就走!”
    柏忠一时没反应过来,“走?去哪?”
    萧烈周身冷气全开,柏忠冷得直打哆嗦。但他实在不是个会讨老大欢心的跟班,反应过来后,耿直的令人发指,“殿下,您这样是不对的,太意气用事了,公私不分。”
    “您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您要冷静下来。”
    “你这样要是被义父知道了,他会说您的。”
    “你就算再不高兴也要等戎族小公主挑好驸马爷再走嘛,也不差这一天。”
    萧烈的眉梢抽了两下,终于咆哮出声,“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只能她挑人!”
    这话指桑骂槐的很明显。
    柏忠静了两息。
    “殿下,”闻声急匆匆冲了进来,神色慌张,气喘吁吁,“晋人要走了!楚姑娘要跟他们一起走了!”
    柏忠嚯得转身,“什么?我去看看!”
    柏忠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晋人的营帐,见到有个女人穿着兜帽披风正和小殷说话,二话不说,拉住她就往回走。
    女人懵了,被他拽的左右脚打架。不过他的手臂结实有力,几乎承受了她大半重量。
    反应过来的晋国侍卫纷纷举起了长矛大刀将他团团围住。
    柏忠很生气,说:“我带回我家主母,谁敢拦!”
    他发怒的时候,面貌凶狠,煞气外溢,加之他体型高大异于常人,侍卫们被他的气势所慑,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
    “柏忠,你这是干什么?”楚寻面无表情的从对面的营帐走了出来。
    柏忠一愣,回头看向一直被自己拉住胳膊的女子。女子脸色青白,眼神惊恐,牙齿死死咬着下唇,此刻见他看来,竟眼珠上翻,晕死了过去。
    柏忠抄手将她抱起,心里直骂娘,他长的有这么吓人吗?
    徐乘风气得发抖,“柏忠!你放了她!”
    柏忠抱着柔#软的女子,跟抱着烫手的山芋差不多,此刻听他这么一喊,当即就松了手。
    徐乘风“呀!”的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郁黛整个人摔在尘土里。没成想柏忠脚尖一勾,在她落地之前,又勾着她的后背往上一提,又将她挂在了胳膊上。
    柏忠自作聪明道:“你想要她,就拿楚姑娘来换!”
    徐乘风:“……”
    靳燕霆:“……”
    楚寻:“……”
    郁黛晕了片刻又醒转过来,见自己还在柏忠手里,心里怕得不行,手脚都在抖,眼却不敢睁,自欺欺人的装死。自从她上回被人高马大的薛春欺辱了后,就落下了严重的心里阴影,成了惊弓之鸟,看到体型庞大的男子就害怕。
    柏忠察觉到她醒了,快速看她一眼,耿直道:“姑娘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两边正僵持不下,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传来,“算了,柏忠,要走的人留不住。”
    身形一闪,鬼手已然垂手立在了柏忠身前。
    柏忠瞪眼,“你到底哪边的!”
    鬼手幻影一般,移到柏忠身旁,压低声音道:“你还嫌殿下不够丢人?是殿下让我来抓你回去的。”
    柏忠本能的抬手挡了下鬼手,他身上有毒,靠得近了,他倒没什么,就怕挂在他臂弯的女人吸入了什么不该吸入的毒粉,中了毒。
    柏忠看了眼冷漠无言的楚寻,他替他家殿下寒心,最后重重丢了句,“人要懂得惜福,你这样是没好报的!无情的女人!”言毕就要甩手走人,感觉挂在臂弯的女人还是软软的没半分力气,暗骂了句麻烦,将郁黛带到几名看热闹的侍女跟前,推了过去,这才恨恨的甩头就走。
    鬼手手里还拿着那柄斑斓鱼皮伞,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小殷,将伞递给她,说:“我家主子说了,送出去的东西断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前路不明,万望珍重。”说完后,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小殷看。
    小殷也愣愣的看着他。
    鬼手终于忍不住问,“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讲的?”
    小殷眨眨眼,“保重。”
    鬼手一噎,“你跟你的主子可真是一样……”冷酷无情。
    后面的话他没说,身影一闪,没了踪迹。
    楚寻不自觉的握了下垂在袖子里的手。
    仿似是生怕萧烈反悔,靳燕霆也急急的和戎族大首领道了别。
    大首领心道我小闺女都还没挑好夫婿呢,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要走啊!可他又不能明说,掉价!原本他请他们过来,也不是这个由头。
    一直以来戎族在晋国边境滋扰生事,却又铲除不掉,跟只生命里顽强的吸血跳蚤似的。萧烈这次过来也是抱着探听虚实的目的,各路探子都派了出去,经过这俩日查探,戎族并无异动。
    靳燕霆放了心,拔营就走。
    他们这边才收拾好,萧烈那边已然扬了旗帜,先他们一步走了,仿似憋着一口气,跟谁较劲似的。
    许多看热闹的他国人士都有些看不懂了,他们倒是希望这俩边打起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那渔人。
    茉莉小公主气得不行,原本这场盛宴是为她准备的,她受万众瞩目,心气劲高的都快戳破天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惨淡收场。驾了马,也不管还留在戎族的青年才俊了,气呼呼的跑去百里之外的她外婆家撒气去了。
    小殷站在土丘上向远处看,一回头,楚寻就站在她身后。
    小殷吓得一跳,一屁#股栽地上,尚未来得及抱怨,楚寻道:“你要是舍不得鬼手,就跟过去。”
    小殷眨巴着无辜的大眼,“我为什么要舍不得鬼手啊?”
    楚寻:“……”
    小殷转头看向远处的车队,车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仿似是刻意压着速度一般。她说:“他们都走了半个时辰了,我还能瞧见他们远去的队伍。寻姐,二殿下在等你呢。”
    楚寻皱了皱眉头。
    小殷又说:“寻姐,你明明很喜欢二殿下,为什么不和他一起?”
    楚寻不耐烦,“你胡说什么?”
    小殷睁着一双纯洁无暇的眸子,“我和鬼手原本以为你和二殿下这次回去就要成亲呢。”
    楚寻转身离开。
    日暮西斜,靳燕霆看了眼单独乘了一骑,落后他半个马身的楚寻。
    “你一直在回头看什么?”楚寻抿了抿唇,目光直直的看向他。
    靳燕霆被抓了个正着,面上不大好意思,他就是觉得她好看,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她几眼。不过他当然不能这么说,他目光上移,说:“哦,总觉得你这伞有些古怪。”
    太阳已经落山了,夕阳的余晖照的人仿若沉浸在血色的光晕里,让人不大舒服。
    楚寻将伞转了一圈,收了,慢声道:“哦,这伞名叫思君。”
    靳燕霆微微蹙了眉心,片刻后陡然睁大,“这可是女魔头单红英所造的噬魂鹰爪伞?”不及楚寻搭话,靳燕霆愤愤不已道:“萧烈真是有病!他怎么送你这么凶残的东西!”
    110、轻敌 ...
    还是那把伞,却是俩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五十年前, 魔教为祸江湖武林, 所谓正道人士, 人人得而诛之。奈何通天教主性情暴烈, 武功高强, 难逢敌手。
    正道人士便想了个损招,派九阳宫大弟子王珏去勾#引教主的独生女儿单红英。单红英相貌普通,性情孤僻沉闷,却天资聪颖,极擅炼器, 乃百年难遇之奇才。通天教主有了她, 无异于如虎添翼。
    王珏生的模样俊美,为人温柔体贴,但凡女子见了他就没有不动心的。父母也早早为他定了亲事, 只等来年春暖花开便完婚。
    但为了所谓的江湖正义, 即便王珏再是不情愿, 也架不住父母和未婚妻都深明大义,苦苦劝他为了大义, 舍己为人。
    王珏果然不负众望,很快赢得了单红英的欢心。且不论王珏对单红英是何样复杂的心思,单红英对他真真是一门心思, 那段时间但凡单红英铸的兵刃暗器取的名字无不取恩爱缠#绵之意。
    王珏潜伏两年,与正道武林里应外合,终于将魔教一举歼灭。
    据传言, 王珏筹谋围剿魔教的时候,单红英正在铸那把思君伞,尚未铸成,机关重重的总坛被破,教主身死。单红英身负重伤,九死一生,侥幸逃脱。
    王珏则成了人人称颂卫道除魔的大英雄!
    如此又过了八年,在王珏与未婚妻大婚之时,单红英携魔教余孽,手执嗜血鹰爪伞,血洗九阳宫。
    据说那一日,血色漫天,积尸成山,所有应邀观礼的宾客,无一人生还。
    单红英更是亲自将王珏身上的肉,一块一块的撕扯下来,挫骨扬灰。王珏也是条汉子,愣是一声都没吭,就这样活活被单红英虐杀而死。
    九阳宫一战,正道人士损失惨重,单红英也没活着离开九阳宫,不过那把伞自此后也消失无踪。
    靳燕霆将思君伞的由来娓娓道来,不禁唏嘘,说:“没想到只在传说中出现的噬魂鹰爪伞,竟然被萧烈得了去!”
    楚寻将伞握在手中摸来捏去。说:“如此说来,那鹰爪只有可能藏在这伞柄之中,可怎么打开呢?”
    “单红英造得武器精巧绝伦,机关设计巧妙。”靳燕霆接过伞,上下看了一遍,也是不得要领。
    楚寻说:“萧烈肯定知道,回头我问他。”
    靳燕霆呼吸一顿,“我也是偶然从绝版的乒器谱上瞧过一眼,那把伞据说早就随着单红英被毁了,后来市面上出了不少仿品。你手里的,大抵也是仿品吧。”
    “那你刚才还骂萧烈有病。”
    靳燕霆面上一抽,噎住了。
    驿站
    夜凉如水,白日里太阳暴晒的叫人无法忍耐,夜里一阵阵凉风,吹得人塌肩缩脑。
    楚寻在郁黛的房门口与站着发呆的徐乘风打了个照面,二人面面相觑。
    “进去?”楚寻问。
    “不,刚好经过,”徐乘风表情尴尬。
    楚寻推门进去,随手又嘭的一声关上。
    郁黛歪着身子,一手托腮,被惊了一跳。
    楚寻挑了挑眉,“一个在门外发呆,一个在门内发愣,有些意思。”
    郁黛面上一红,犹豫片刻,正要开口解释几句,楚寻一掀被子,“我睡了,你要歇着就把灯给熄了。”
    行了七八日,终于到了晋国都城。靳燕霆抖了抖缰绳,说:“长风,你带人从正阳门入宫觐见陛下。”
    “那你干嘛?”徐乘风看着他,答案显而易见。
    靳燕霆抄了小路,亲自将楚寻等人送回了郁府。
    让楚寻大感意外的是,郁府的大门竟然重新开在了莫问巷。
    寒冬已过,两排腊梅树抽了新芽,郁郁葱葱。
    新修的大门巍峨气派,黑底金子匾额,“郁候府”三字中规中矩。楚寻眯了眯眼,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靳燕霆。
    御笔亲题。
    当今圣上的书法虽不怎么样,但这字背后的意义却不同凡响。
    皇城根下,随便一抓,沾亲带故都有可能是皇亲国戚。郁家有了圣上亲题的匾额,往后再有人想欺负郁府老小,也都得掂量掂量。
    却说那会儿,靳燕霆因为楚寻的死愧疚的夜不成寐,斯人已逝,唯有将满腔的亏欠弥补到活人身上。
    人的感情可真是奇妙,追着他喜欢他的时候,他不稀罕,甚至还厌烦的生出了憎恶。等人不在了,他又开始怀念起她的好了。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晋王,青莲嬷嬷可还在宫内伺候太后?”楚寻突兀的问道。
    靳燕霆不由奇道:“她一直都在宫里,你好好的提她做什么?”
    “唔,有些事想问她。”
    靳燕霆蹙了蹙眉头,待要细问,大门朝内被打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厮钻了出来,愣了下,普通一声先将靳燕霆一跪,“王爷千岁!”
    靳燕霆说:“你家主子回来了。”
    小厮拔腿就往回跑,“大小姐回来了。”
    郁黛站在人后直摇头,屋内传来德叔的呵斥,不一会,一众人等迎了出来。
    小文沏了一壶热茶,依次倒上。郁起透过袅袅热气偷瞧楚寻,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楚寻问,“郁起,你怎么在府里?今日没进学?”
    郁起很紧张,磕磕巴巴道:“大,大大……”
    郁黛纠正道:“寻姐,咳,郁起,叫寻姐。”
    郁起不傻,经这一提醒,心领神会,反将靳燕霆一望,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寻姐好。”
    靳燕霆端茶饮水,嘴角上翘。
    郁起又解释前些日子因为某个学子夜里读书不慎睡着,夜风吹倒烛火引燃房舍,西边的一排屋子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因此太学院放了假,请了工匠重新修葺屋子。
    楚寻“哦”了声,突然想起道:“我那个一线牵呢,还开着吗?”
    郁黛就猜到她会问,心内暗自庆幸自己当时力排众议,没有动那屋子另做其他营生,只命人锁了门窗。
    “一线牵还在,只是您不在,就关门歇业了。”她回答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楚寻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说:“我去看看。”
    她说走就走,小殷紧随其后。靳燕霆犹豫了下,也跟了过去。
    郁黛送到了门口,满腹心事的转回身。
    待人走远了,郁起才又惊又叹道:“小妹!大嫂竟然还活着!你们是在哪儿碰到她的?她这大半年都在哪?晋王是真的看上我大嫂了吧?可晋王的身份是不可能娶大嫂为妻的,大嫂是怎么想的?小妹,你快跟我讲讲,大嫂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他语无伦次,抓着郁黛问个不停。
    郁黛捂他嘴都来不及,寒了一张脸,将左右一望,冷声道:“你好歹是有爵位在身的侯爷,切记说话做事谨言慎行!”继而跟德叔和瑞婆商议道:“我瞧着那情形,往后再要称呼大嫂做郁候细君恐怕那位会不高兴,不若将来都将她当做侯府的大小姐看待。德叔,瑞婆,您二人吩咐下去,叫下人别叫错了。”
    德叔面上不大好看,他是郁府人,守着郁府的体面,思想陈旧又古板。但他也清楚如今这体面又是谁给的,叹了口气,道:“大小姐的话,老奴记住了。”
    郁黛无奈道:“德叔,我又何时将您看成奴才了,您和瑞婆都是我的家人。”
    瑞婆白了德叔一眼,说:“细君也是个可怜人,还是个小女孩就被人害的结了冥婚。如今能有这样的好姻缘,可真是老天开眼!且不论为妻为妾,总比枯死在咱府上好吧。大少爷地下有知,也会理解的。你呀,别太心狠。”
    德叔不快,“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教!”
    郁黛派去开门的小厮很快追上了他们,先他们一步将大门给打开了。
    里头的灰尘并不厚。郁黛在都城的时候,时不时的还派人过来擦洗一遍。自从她跟随徐乘风去了戎族,临走时心事忡忡,也忘了吩咐府里人照应这边。
    楚寻等人进门时,就吸引了街坊四邻驻足观望。待几人进了里间,门口更有人探头探脑。
    “你怎么还没走?”楚寻背着手走上二楼,一回头瞧见靳燕霆也跟了上来,不由奇道。
    靳燕霆被问的面上一讪,喃喃道:“是啊,我怎么没走。”
    楚寻自二楼窗户看楼下行人,眯了眯眼。
    靳燕霆有些心绪不宁,他知道自己将楚寻带回来的事是瞒不住的,而他迟些时候去了宫里,不晓得又会面临怎样的诘问和质疑。
    现下他的心意是很坚决的,只是他还没问过楚寻的想法。
    他心里没底。
    在他愣神的功夫,一道劲风袭来,靳燕霆全凭本能反击,握住她打过来的拳头,惊道:“楚寻,你干什么?”
    楚寻扯了下嘴角,“陪我过两招。”嘴里这么说着,双脚已经踹上了他的腿。
    二人你来我往,过了十几个回合。靳燕霆处处手下留情,结果被她一脚自二楼踹了下去。
    只听“嘭”的一声,破碎的栏杆连同靳燕霆一同砸落。
    徐昭兴冲冲的进门,正巧看到这一幕,惊得一张嘴成了“O”型。
    靳燕霆面上羞臊,“你来真的?”
    楚寻负手立在破损的栏杆处,垂眸看去,忍不住弯了下嘴角,“你太轻敌了!”
    靳燕霆不经意间被晃了眼,心脏砰砰乱跳,半晌无言。
    111、赐婚 ...
    郁府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为楚寻接风洗尘, 奈何她没什么胃口, 筷子动了两下就不怎么动了。郁黛问, “寻姐, 可是不合胃口?”
    楚寻一只手支着下巴, 笑吟吟的看她。
    “要不喝一碗人参鸡汤吧,”郁黛站起身,亲自给她舀了。
    “郁黛。”
    “嗯,寻姐。”
    “你在讨好我。”
    郁黛:“……”
    饭桌的气氛微妙的发生了变化。郁起不擅言辞,偏还要强行缓和气氛, 说:“不, 不是讨好,没有,嘿嘿, 我们拿您当一家人。”
    楚寻目光转向他, 郁起更紧张了, 露在衣领外的喉结都跟着滑动了下。楚寻忽然说:“你紧张起来和你大哥还真有几分像。”
    恰在这时,堂屋刮进来一阵凉风, 郁起看向屋檐下挂着的红灯笼,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郁黛心思多,一时摸不准楚寻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有意敲打自己什么,心内七上八下,面上却不动神色。
    楚寻噗嗤一声笑了, 拉她坐下,“吃饭。”
    夜里,楚寻睡不着,在院子内转悠,看到夜游神穿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褂子又在梦游。有他在,府内连巡夜的值守都省了。据说,前段时间,又进来个偷鸡摸狗的,生生被吓尿了,哭爹喊娘,最后将官差都给引来了。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
    楚寻走过去看到郁黛也没睡,卸去了白日里的伪装,此刻的她愁容满面,眸子里浓的化不开的幽怨纠结。
    “在想什么?”楚寻趴在窗台上,探进去半个身子。
    郁黛被这一吓,三魂去了七魄,半晌回不过来神。
    “平常看你正经的跟七老八十似的,看透红尘世事,原来这么不惊吓。”楚寻戏谑道。
    “这能一样吗,”郁黛惊魂未定,嘟囔道。
    “在想什么?想徐乘风?”
    都是聪明人,郁黛也不装傻充愣惹人厌,道:“是在想,不过和你想的不一样。”
    “我想的?我想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郁黛嘴角一抽。
    楚寻呵呵一乐,“逗你的。不过我瞧着你心思也太沉了,这样不容易得到快乐,还什么都没做呢,就活活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压死了。”
    郁黛大抵是真得闷坏了,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说:“那大嫂觉得我该怎么做?”
    “这还要问我?问你自己的心啊,反正别委屈了自己。”
    郁黛一脸白问的表情,说:“人活一世哪能随心所欲。”
    “怎么就不能了?”
    郁黛冲口而出,“大嫂为何会嫁给我死去的大哥?”说完就后悔了,这句话扎心啊!
    楚寻倒不以为意,笑呵呵道:“至少我曾努力过,无怨无悔。”
    代价太沉重,郁黛自问没这样的勇气。
    “我和徐乘风都是一样的人,自私自我,我们是不可能为了彼此做出牺牲的,因为我们都怕失去,畏惧未知的将来。”郁黛毫不掩饰自己的落寞,说出的话却透着决绝的冷意。
    楚寻笑了笑,直起身子,“那行吧,你自己的事自己看着办。”心里又觉得有些可惜,毕竟二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很呐。
    “荒唐!”素来性情敦厚温和的玄宗帝第一次冲侄子大发雷霆,拂袖一挥,将饮茶的杯盏悉数砸在了地上。
    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心头咯噔一声,难以置信的回身趴在门缝上想确认下方才进去的是谁。没错啊,是晋王殿下啊!那个最得圣心,皇上看得比亲生儿子还重几分的晋王呀!
    “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东西!”玄宗帝怒不可遏,一只手胡乱挥舞着。
    靳燕霆静默而立,眉心微蹙,紧抿的唇拉成一条线。
    “整个大晋国,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你偏要她!你要真喜欢,偷摸着纳了做妾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想明媒正娶!她到底对你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我倒要叫人去看看,她是不是有九条尾巴!”
    “皇上!”
    玄宗帝嚯的转身,盯着他,眼中似有火苗在燃烧,“好啊,为了她都要和我划清界限了是吧?现在连叔父都不叫了,改叫皇上了。”
    有外人在场时,二人都是君臣之礼,私下里关上了门就是一家子亲戚。玄宗帝是真心的疼爱他。
    靳燕霆心内有些触动,不由放软了语气,“叔父,我知道您打小就疼我,说句不该说的,您待我的好,比我父亲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因为此,我才先求到了您这儿。叔父,求您成全!”
    玄宗帝耳根子软,即便先前火冒三丈,靳燕霆这句软话一说,玄宗帝表情变了变,深吸两口气,语气也不由的缓和下来,“子麟,若是她也如你这般真心爱你,就不会让你为难。你是圣祖嫡孙,正统的皇室血脉,身份贵重。你的正妻也必将是出身显赫的门阀世家。你的妻子可以是你不爱的,但必须是一个配得上你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成为别人眼里的笑柄。你要是觉得亏欠了楚寻,你想怎么补偿她,我都会依了你。唯有这样不行!你别跟我瞪眼,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太年轻了,一时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叔父也理解。这样吧,你也别和我犟,你先回去,冷静几天。好不好?”
    眼看今天是谈不出个结果,而靳燕霆自觉目的也达到了。他不指望他们能一下子接受,先表明自己的态度让他们心里有个数就成,于是,叔侄俩个还算气氛和谐的道了别。
    这边靳燕霆才走,寿康宫的小太监甩着俩条小细腿就跑了过来,口内道:“陛下,太后有请。”
    宫里发生的事瞒不住,尤其是靳燕霆要求娶郁候遗孀此等耸人听闻的大事。
    这之后,母子俩个关了门密谈了近一个时辰自不必细述。
    次日朝堂之上,皇上冷不丁的连下两道圣旨。
    倒将无辜躺枪的徐乘风轰了个外焦内嫩。
    出了正阳门,徐乘风一路上都在跟同朝为官的大臣们,拱手道谢。
    他爹徐首辅被绊得更很,直接被私交甚好的同僚强拉硬拽去喝酒了。
    靳燕霆一路跟着徐乘风,此时没人了,才呵得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种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徐乘风笑容不减,“那不然怎么办?不笑难道还要我哭?”
    靳燕霆眯了眯眼,“别告诉我你对郁黛就是逢场作戏!这和那些风#流浪荡子有何区别!”
    徐乘风沉了脸,笑容不见,不过对于跟郁黛的感情却避而不谈,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抗旨不遵?株连九族?”
    靳燕霆站住,定定的看着他,情绪莫名的有些激动,“我陪你!”
    徐乘风静默片刻,忽而一摇头,语气都冷漠了几分,“你以为皇上为何会突然给我赐婚,这一招杀鸡儆猴好啊!”
    靳燕霆不是蠢人,他自然猜到了这一出的缘由,若不是因为这,他也不会主动提出要陪他一同入宫面圣抗旨。
    “长风,我们从小玩到大,亲如兄弟。我不能让你代我受过。”
    “宁国公府簪缨世家,据说那孙小姐也是品貌绝佳的一代佳人,圣上先是封了孙小姐为明卓郡主,继而赐婚与我。这是抬举,怎么能说是受过呢。”他皮笑肉不笑道。
    靳燕霆被他的态度激怒了,推了他一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你给我说清楚!徐乘风,现在我们谈得是你的终身大事,你掏心窝子说一句,扪心自问,你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的?你别拿你那套扯七扯八的花招对付我!你要真是那种贪慕富贵权势之人,何至于都这个年纪了一直未娶妻,还不是因为你心中还存着一方净土,你想找个能说得上话的知心人。你不是算无遗漏徐长风吗?既然你那么牛,又怎能在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