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Chapter 69

    这就相当尴尬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想在Bob心里竖立一个好形象, 结果功亏一篑。

    陆行舟泄气地摊开双手，无声地询问宫翊：“现在怎么办”？宫翊一边轻抚Bob的头安慰, 一边对陆行舟摇头，示意他没事, 稍安勿躁。

    “Bob, 对不起，爸爸离开你的时间太长了, 是爸爸的错，不哭不哭。”宫翊将Bob抱起来放在凳子上, 双手轻轻捧着Bob的脸抬起来，用指腹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听奶奶说你在学校里很乖，还交到了很好的朋友，有没有兴趣说给爸爸听听？”

    小Bob抽噎了几下, 止住哭泣, 抱着宫翊的手肘, 怯怯地看着爸爸背后的“怪蜀黍”。

    面对Bob委屈的注视，陆行舟尴尬地举起右手挥挥, 扯了扯嘴角，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微笑，“猛虎嗅蔷薇”这种事陆行舟真的做不来, 反倒是表面冷淡的老宫在这一刻将所有柔情都展现了出来，配上一段【这就是爱】的BGM瞬间就能融化人心。

    宫翊转头看着陆行舟，向Bob介绍说：“这位是陆叔叔，他是爸爸的亲人，刚才他在排练一段话剧，剧里男主角跟你同名，是不是很厉害？”

    Bob眨了眨眼，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宫翊轻轻点头，机智地为陆行舟精分的行为找了一个好借口，陆行舟忙附和：“是的，这部话剧里的Bob是个宇宙大英雄，拯救了整个银河系，非常了不起。”

    “……”陆行舟这茬接得太随意，宫翊低头捏了捏鼻梁。别看Bob是个孩子，但他对天文学十分感兴趣，对宇宙的认知可能比陆行舟丰富，万一Bob跟他讨论银河系的结构以及霍金的黑洞理论，宫翊怕陆行舟答不上来。

    宫翊看Bob小脑瓜儿摇了摇，这是他要问问题的前兆，宫翊在他发问戳破陆行舟的谎言之前，转移话题道：“Bob，你去看看奶奶起床没有，今天是出行的日子，爸爸带你去看一个你一直想看的东西。”

    Bob乖乖地点了点头，自己从椅子上爬下来，临出门还给宫翊道了句：“今天我给爸爸做早餐。”然后又瞅了瞅陆行舟，问：“陆叔叔要一起吃吗？”

    “荣幸之至，谢谢你，小Bob。”陆行舟对Bob行了一个绅士礼，这个小家伙比想象的好相处，懂礼貌。

    Bob走后，陆行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对正在更衣的宫翊说：“今天是你们的家庭日，我还是去找Simon老师完成最后一天的学习吧。”

    宫翊系扣子的手顿住，走到陆行舟面前，沉声道：“你对我的家人和朋友很好，是因为爱我吧？”

    陆行舟毫不迟疑道：“当然。”

    宫翊皱眉道：“那你为什么到现在还在分彼此，我们分开这么多天，刚在一起，你又想离开我，你说爱我，但行为又让我很不理解。说说，你到底怎么想的？”

    宫翊这话问的陆行舟不知道怎么解释了。陆行舟离家早，独立成习惯，已经不太习惯以家庭为单位结伴外出，加上中国乡村的教育方式和国外的有较大差异，陆行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影响老宫一家人的心情。

    “我巴不得时刻和你在一起，但是……”

    “没有但是。”宫翊霸道地打断陆行舟的话，“你总是顾虑太多，今天由不得你不去，我不仅要实现Bob的愿望，还要兑现一个对你的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陆行舟仰头回忆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难道你今天就要和我去教堂结婚？”陆行舟莫名感觉脸上一阵燥热，脑海里浮现出和老宫在庄严的教堂里宣誓的画面。

    美好的想象令陆行舟嘴角轻扬，花痴一样，突然头顶吃痛，宫翊一个脑瓜崩毫不留情地打碎了他的幻想。

    “卧槽，你干嘛突然打我！”陆行舟龇牙咧嘴地揉着头，气呼呼地说：“还这么用力。”

    宫翊活动了一下手腕，淡然道：“我不用点力，怎么让你的记忆活起来。”

    陆行舟不服：“我记忆力好得很，你随便问一天的上证指数我都知道。”

    宫翊忽然捂着胸口，作痛心疾首状，声音都颤抖了：“我一定是上辈子欠你的，才会爱上你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我在你心里还没有那些数字重要。”

    陆行舟震惊了，慢动作用手捂嘴，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面前这人是老宫吗？他这是在……撒娇？不、一定是眼花了。陆行舟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宫翊，而此时的宫翊已经恢复了常态，性冷淡的脸上毫无波澜，声音也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我曾在山顶对你说，会亲自驾驶飞机，带你游巴黎。”

    “老宫，这句话之前你是在撒娇吗？”坐飞机什么的现在不重要了，陆行舟更感兴趣的是挖掘宫翊的隐藏属性。

    宫翊抬了抬眉毛，继续系扣子，“撒娇？并没有，我希望你重新组织一下语言。”

    “你就是在撒娇。”

    “我没有。”

    “你有。”

    “少胡说八道，特别是在Bob面前，不要骗小孩。”宫翊试图用Bob转移话题，然而没有什么成效，陆行舟仰倒在床上，笑出了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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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早餐，宫翊驱车带着家人和陆行舟来到一个小型机场，这里是一家直升机租赁公司，宫翊显然已经事先和这里的工作人员约定好了，所以他一到来，就有人上来接洽。宫翊与他们交流了片刻，获得允许后带着陆行舟和Bob参观了一下各种机型的直升机，Bob终于亲眼看到这些大家伙了，兴奋地手舞足蹈，陆行舟被孩子纯真的笑容感染，也开心得很，有点喜欢这个小可爱了。

    参观完直升机，Bob特别想坐上去感受一下冲上云霄的刺激，但这个愿望被宫翊制止了，因为Bob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他进行高空飞行，陆行舟看着Bob失落的样子，于心不忍，趁宫翊去换飞行服的间隙，主动安慰起这个可怜的小家伙。不知道他对Bob说了什么，Bob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最后乖乖回到奶奶身边，眼巴巴地看着爸爸和陆叔叔进入飞机。

    飞机起飞前，宫翊对陆行舟说：“你似乎找到和Bob相处的方式了。”

    陆行舟有点小得意：“没什么事难得倒我。”

    宫翊但笑不语，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行舟一眼。

    飞机腾空以后，随着距离的升高，吊儿郎当的陆行舟表情越来越严肃，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恐高是他至今无法克服的唯一心理障碍，虽然从高空俯瞰巴黎的景特别美，但陆行舟此刻完全没有欣赏美景的兴致，紧张得手握座椅，指关节泛白，宫翊用耳麦跟他说话，他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嘴里喃喃自语开始念经，乞求各路菩萨大神保佑。

    飞行了不到十分钟，陆行舟终于颤抖着手扶了扶耳麦，主动和宫翊说话了：“老、老宫，我想尿尿。”

    “很急吗？”

    陆行舟眼睛半闭着，几乎用尽浑身力气，吃力地点了点头。

    “嗯。”

    正常情况下，以宫翊对陆行舟的宠爱程度，是时候返航了，但这次宫翊不走寻常路，微微侧脸，瞟了陆行舟一眼，说：“考虑到你的情况，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看一下你座位右边是不是有一个口袋。”

    陆行舟低头看看，的确有。

    “打开它，里面的东西可以帮你解决问题。”

    宫翊一直是陆行舟的引路明灯，他的话，陆行舟从不怀疑，但是等到他打开袋子的那一刻，陆行舟羞臊得忘记了恐高，恨不得把那东西砸到宫翊脸上。

    原来袋子里放着两个一升的塑料空瓶，这......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啊，以陆行舟的小暴脾气，哪里受得住这种调戏，就算对方是老宫也不行！

    “宫翊！你特么在逗我吗？”

    “瓶口这么小，你什么意思？小瞧我！”

    “卧槽，我的心脏病都被你气出来了！”

    “禽兽，流氓，臭不要脸的！”

    在六千米的高空，陆行舟愤怒的声音震彻云霄。

    宫翊在陆行舟发飙的前一刻关闭了耳麦，两耳不闻骂街声，悠闲开着小飞机。

    等陆行舟消停下来，宫翊才打开耳麦，用悦耳的嗓音说：“如果发泄能让你忘记恐惧，我不介意你用粗俗地语言攻击我。”

    “哼！”话虽然好听，但是真的很气人啊，陆行舟丢给宫翊几记眼刀，将头转向一边。窗外不远处飘着像棉花糖一般柔软的云朵，天空湛蓝得像一面蓝色的明镜，陆行舟往窗口靠了靠，双肩下压，将手扒在窗户上，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朝外观望。

    这是陆行舟第一次从高空阅览景色，以前坐民航飞机陆行舟从来不开窗，每次坐飞机前都会熬夜不睡觉，上了飞机就开始呼呼大睡，恐高的人伤不起啊。不过，凡事开头难，只要克服心理障碍，突破第一步，高度似乎不再令人畏惧了。

    陆行舟开始一点点战胜胆怯，伸长脖子朝地面张望。

    宫翊嘴角轻扬，适当飞低了一些，让陆行舟能清楚观赏到地上的建筑物。陆行舟的秉性宫翊早就摸透了，就像他自己所说，没什么事能难倒他，就看他愿不愿意挑战自己，适当的刺激他，是一个不错的方式。

    “现在不恐高了吧？你总是低估自己的能力。”宫翊笑着说，“你就像一个钻石矿，不开采到最后，都不知道还有多少宝贵潜能。”

    “你好好的模特和老板不做，想当矿工？”陆行舟还有点生气，语气略带讽刺。

    “愿意为阁下效劳。”宫翊风轻云淡地说。

    陆行舟深呼吸了一口，长叹一声：“我的好老宫，看来你对我的爱犹如滔滔江水，泛滥成灾啊，不如我们直接飞到荷兰去登记结婚算了。”

    “你恨嫁呀？早知道我让妈妈带Bob去荷兰等我们了。”

    “……”和宫翊斗嘴，陆行舟从来没赢过，宫翊总是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轻飘飘地将他说的哑口无言。

    提起Bob，陆行舟才想起之前两人的约定，于是拿出相机，开始拍摄起来。

    宫翊终于知道他用什么办法安抚住Bob的了。

    一个小时后，直升机安全飞回停机坪，一直仰望天空的Bob“蹭”地一下站起来，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满怀期待地等着陆行舟带回来的照片。

    宫翊走下飞机，绅士地将陆行舟接出来，两人携手并肩，对视一眼，充满浓情蜜意。

    Bob对宫妈妈说：“爸爸好帅啊。”

    宫妈妈摸着Bob的头，若有所思地说：“这就是爱情的模样。”

    Bob不明白奶奶的话，仰起头看着宫妈妈，问：“什么是爱情？”

    宫妈妈闭上眼睛，唇边浮现一抹似苦还甜的笑意，温柔地说：“爱情就是当我的小Bob长大以后，会遇到一个人，看到她，你心里会出现一个敲鼓的小人儿，你渴望和她眼神接触，身体接触，和她在一起有枕头一样的安全感和温暖感。”

    Bob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牵起宫妈妈的手说：“奶奶和爸爸就是我的爱情，我爱你们。”

    宫妈妈在Bob头顶吻了一下，回应道：“我们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