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8)
铭将图灵放在膝头,缓慢地给它顺毛,一边垂眼看着手机屏幕,若有若无地笑了笑。
以前从未发觉家里如此空旷。
他要将图灵放进猫窝,刚刚把猫端起来,就闻到它身上的味道,立刻与它对视。
“你偷偷去她床上睡觉?”
图灵掉转猫脸,无辜地喵一声。
许多想法在心中迅速过了一遍,楚铭笑了笑,改了主意,决定带它一起睡觉。
闻不到她的味道,好歹还有只染着味道的猫。
他抱起猫上楼,手机却响了。来电提醒英国区号。楚铭挑眉,接了电话。
“喂……乔治?”
“是我,我知道今天是你们的新年,这不是个联系你的好时候,但这儿有些坏事。还记得亨利吗?”
那个呆瓜?他当然记得。
“他怎么了?”
“有人闯进他家把他打晕了,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情况怎样了?”
“不是重伤,休个假就行。但我刚刚得知,那群人伪装成劫匪,把他的公寓弄得一团糟,却只抢走了他的电脑。”
图灵看着主人冷峻的表情,微弱地喵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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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潮涌动
半小时后, 楚铭收到了乔治的邮件。
乔治不能透露具体的现场细节,只能在外面拍照, 能发的全给他发过来了。
前几张,公寓大门口不少人进进出出,救护车和警车的灯光闪烁交错。
后几张, 医院繁忙的过道,和亨利的诊断单。
最后乔治还写了一段话。
【亨利说当时被人用枪顶着额头, 但那伙人似乎从耳机里听到了什么,最终放弃了杀他的打算。亨利还有心情开玩笑, 也许他网络安全部门人员的身份起了作用……】
楚铭揉揉眉心。
犯罪集团也是人,也有欺软怕硬的本能。除了误杀, 他们不怎么动常年活跃在外勤一线的警员, 更喜欢挑后勤类型的“小绵羊”们下手。
什么身份不身份的。
当年他还在网络安全部门时,同行们都怎么给他们取外号的来着……
简直不忍回首。
诊断报告显示,亨利受的伤不轻不重, 不会让他丢命,但会让他在病床上足足躺一个月。
对方下手很专业。
而且,亨利提到了一个细节:他被人用枪顶着脑袋。
无论是前额还是后脑, 这种示威的姿势, 一般判定为处决式的动作。
对方有备而来, 楚铭觉得, 还是给他们点提示比较好。他们对付的洗钱团伙不是吃素的。
写完回复,点击发送,已经深夜两点了。
图灵在他怀里缩成热乎乎的一团, 完全睡成了一团球。
楚铭关闭电脑,将图灵放在枕边,临睡前还揉了揉它脑袋,像是温柔地抚摸着谁。
相距不远,他却无法让宁微听见新年第一句晚安。
这是唯一的小遗憾。
元宵节后,江东机场挤满了来往学校的学生们,宁妈妈拖着行李箱,准备再次前往大洋彼岸。
客观来讲,宁妈妈是个很开明的家长。儿女都长大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不愿意过多地参与他们的事。
S市音乐学院的开学日期在正月十八,算是本市最良心的开学日期了。特案组最近没她什么事,报个道就能走人。
宁微站在一群来往的学生中间,显得格外悠闲。
进国际出发前,宁妈妈特意回过头,叮嘱宁微:
“你哥哥和我说了很多,情况我大约清楚了。夏天我还会回来一趟,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你要是觉得时机正好,可以在那时候把人带来让我看看。”
宁微一惊,下意识看向宁律。
宁律也看她:你在英国见家长的事我没敢说,要让妈知道你先见了那边家长,她能直接把姓楚的送出局。
他们家囡囡金贵着,不能让姓楚的占了便宜,哼。
亲兄妹,一个眼神的交错已经能解决大多数问题。
宁微心领神会,赶紧拉着宁妈妈的手撒了会儿娇,成功哄走了宁妈妈。
回到车上,宁律开妹妹的玩笑:
“送你去云翠苑吧,去哪一栋呢?哎这得让我想想……哎哟!”
宁微直接上手拧他的背,宁律怪叫两声,反手揪她的脸。
“我们囡囡长能耐了嗯?有男朋友撑腰就敢和哥哥对着干了?哥哥哪句话说错了,今天早上偷偷摸摸收拾箱子的可不是我!”
确立关系这么久,宁微不再是开不起玩笑的恋爱萌新,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宁律越说越心碎,巴巴地看着妹妹。
他们家囡囡都不愿意和哥哥住了,心里都是男朋友。
看着妹妹软萌萌红扑扑的脸,宁总的心,好痛好痛。
宁律再怎么心痛也无济于事,只能恨恨地送她回了云翠苑。
宁微刚刚拿出行李箱,宁律就恶狠狠地威胁:“让姓楚的记住,他拐走老子的妹妹,这笔账老子等着和他算!”
说完,像是不敢看她进楚铭家的场面,飞速开走了车。
惹得宁微哭笑不得。
哥哥真是年纪越大越像小孩子。
楚铭家的门禁没有变化,面部检测后依次开门。
家门刚刚打开,图灵就像矫健的小猎犬,喵嗷嗷地扑了上来。软软的小肉爪按在小腿上,暖乎乎的。
“小可爱,小图灵……”
宁微放下行李箱,先和图灵交流感情。还没来得及蹭脸,就被人从后抱住,一个旋转放到沙发上。
于是,图灵又被甩到地上,自觉地默默蹭墙脚。
喵的,心好累。
急切的亲吻,像渴求甘泉的沙漠旅人,宁微几乎要窒息,连呼吸都完完全全被他掌控。
不知不觉中,宁微陡然惊醒,抓住他的手,僵持着。
她有些窘迫:“你的手在哪……”
腰上就算了。
还要往上……
楚铭默然片刻,又引着她温柔缱绻地吻了一会儿,这才放她起来。
宁微蹭地奔去卫生间,像挣脱陷阱的兔子。
“我要补妆!”
到底是不是单纯的补妆,两人心知肚明,却都没戳破。
半小时后,宁微悄悄地摸出来,发现楚铭不在一楼,又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整理出来,再下楼时,楚铭已经在准备午饭了。
她假装刚才无事发生,轻咳:“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组里能用上她的地方不多,但楚铭不一样。今天周五,S大下周开学,她以为他应该在特案组里,才没提防被他扑住。
“下午有点事,可能晚上要很晚才能到家。你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宁微正在喝咖啡,差点呛住,喃喃:
“谁要等你了……”
说得好像关系真发展到某一步了似的。
大概是宁微回来了,让楚铭心情舒畅,图灵得到了一份意外丰足的午餐,开心得把两人的腿来回蹭了个遍。
楚铭吃完午餐就要出门,宁微犹豫一阵,他在玄关穿鞋时,悄悄从后抱住了他。
楚铭诧异转身,宁微迅速踮脚,在他颊边亲了一下。
“路上小心。”
她温柔得十分生涩,就像成家不久的小妻子送他出门上班。
一种欢喜,与忐忑。
楚铭心里不知道涌起什么情绪,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只有一句出口:
“好。”
宁微的笑容掩盖在家门后,楚铭转身,走向驾驶座时,表情渐渐冷肃。
他打了个电话给孟辰飞:
“别急,我很快就到。”
他又向身后看了一眼,窗子里,宁微转身去哄图灵了,没再注意她。
“让我考虑一下……嗯,暂时不要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大年初一。
楚铭驱车绕城一圈,先去医院清理伤口,又好不容易在对角线那么远的距离,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宠物医院。
医生是中年人,非常负责,今天特意来给寄养在商店里的小可爱们投食。
他一边给图灵剪指甲,一边给瘫平的图灵顺长毛:
“小家伙真乖啊,怎么会挠你呢?”
图灵猫眼一斜,瞪着主人。
主人非常平静:“可能是交流感情的时候让它感到不适了。”
说时迟那时快,医生惊讶地发现,图灵的长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炸起来。
——喵喵!
——你还有脸说!
楚铭挑眉,展现出少见的来自主人的压迫感。
于是,图灵又蔫了下去,呈现咸猫的姿态。
医生没有发觉什么,继续给图灵剪指甲,楚铭不自觉地轻咳两声。
他就是把猫当成人了,抱得紧紧的睡了一晚上而已。
这猫真是太小气了,至于挠他那么凶么。
☆、无果而终
特案组对外宣称没有大案, 但对内,早已是严阵以待。
楚铭走进来时, 孟辰飞先是一愣,脸色非常古怪。
他脸色奇怪不是一两次了,楚铭没放心上, 先问情况:
“系统修复现在什么进度?”
“呃,技术组那边按照你的方法在打补丁, 还在更新数据,得一两天才能重新接入网络……”
说到一半, 孟辰飞忍无可忍,提醒他:“你照照镜子。”
楚铭用手机晃了一下, 发现颊边有非常明显的口红印子。
他家姑娘亲起人来这么用力?
难怪刚才忙着补妆。
幸好他开车上班, 要是坐地铁,画面太美不敢看。
他若无其事地抽出一张纸,擦掉, 然后目光扫视一圈。被他扫到的同事迅速移开目光,神色和蔼可亲,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英国那边呢?”
“那边人都抓到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大不了找老大再提醒他们一次, 让他们注意安全。”
孟辰飞又压低了声音:“话说, 你真觉得这是S的手笔?”
楚铭还在擦印子, 声音淡淡的,“除了他,没人能把我和系统联系起来。”
之前侥幸逃脱的人, 居然这么快就被警方抓获,洗钱集团内部怀疑警方有了追踪犯罪的新武器。
恰好亨利捕获了楚铭写的一部分程序,仿出了一个异常简陋的“天镜”系统,让集团误以为是亨利的手笔,遂率人上门袭击示威。
警方的突然行动,让他们损失不小。可这是警方的集体行动,他们总不可能炸了苏格兰场。
正窝火的时候,亨利突然冒出来,就被他们迁怒了。
楚铭:“我在英国没有正式出面。唯一知道我介入了这件案子的,只有S了。”
孟辰飞:“难怪这次袭击来者不善。”
楚铭再天才,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维持“天镜”的日常运转。在系统投入试运行的时候,警方内部就召集了一批人马,专门负责系统的检查维护。这次的袭击能及时发现,也多亏了有这些人手。
楚铭:“我们现在更难找到S了。他已经发现了这个系统,就会更小心地隐藏行踪。”
他之前猜测过S的能力,心里有底。毕竟一个能躲过系统追查的人,肯定具有一定的专业素养和相当强的反侦查意识。
S的能力和他的专业领域大范围重合。
这会非常棘手。
楚铭思索一阵。
“回头找人去振兴电子的技术部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过奇怪的员工。”
孟辰飞很意外,“那家还是经侦科嘴里的肉,我们横插一脚,姓裴的不会炸上天吗?”
楚铭冷笑,“他还欠我人情,炸一个试试。”
裴逢初心怀鬼胎地找他出去,他没上门找裴逢初直系领导告状就不错了,这么点要求根本不会拒绝。
孟辰飞更意外了。
楚铭这次出国,不仅仅确立关系见家长,居然还把姓裴的收编了?
佩服佩服,厉害厉害。
楚铭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了透明玻璃后的技术组。
那边的人,正在给他一手写成的系统打补丁。
S在老对头这里损失了一大笔,不知怎么,居然挖出了系统的漏洞,成功地让系统宕机了四小时。
技术组已经将系统断线隔离,进行补丁升级。一群人忙忙碌碌,让楚铭恍了一会儿,仿佛回到了没日没夜地写代码的日子。
孟辰飞知道“天镜”对他的意义。系统不仅仅是他的心血。
“你之前查了宁小妹妹的家事,不让老大知道你滥用职权就算了,真不打算让她知道,哪怕那么一点儿?”
楚铭沉默良久。
“暂时没有合适的机会。”
在音院之前,S大已经开学了。楚铭这学期仍旧教授选修课。
被他折磨过的学生虽然不想再体验一次,但总结下来发现,楚铭的功底没得说,能在他这里学到很多东西,遂纷纷给同学推荐。
第二教学周,选修课正式开课,教室里盛况如前,乌压压的一片人头。
因为选楚铭的课的人数特别多,教务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大教室。楚铭先谢过对方,还是请对方换回小教室。
他说:“不需要那么多人,能不改选的人不会超过三分之一。”
宁微对比了一下上学期的两张名单,觉得,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音院大四一整年都没有安排课程,但必要的手续还是得跑一趟。
楚铭载宁微去了趟音院,再去S大时,上课时间快到了。
车刚停稳,宁微立刻跳下车,急匆匆跑向教室,先履行助理职责。
楚教授和助理的关系,早在上次热门文章事件时,就在院系里传了个遍。然而宁微颜值和气质摆在这里,没谁会想歪。
多么残酷的颜值就是王道的世界……
新学期第一堂课,宁微进教室时还有两分钟上课。
照例先点名,点到一半,她居然在教室第二排看到了许现。
再看看名单,没有许现的名字。
宁微的目光掠过许现,许现却在看她的项链。
去年学期伊始,这条项链并不存在。
宁微注意到他时,点名的节奏停顿了那么两秒。之后楚铭推门进来,宁微无暇顾及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楚铭。
周围的学生们都有些八卦的心思,想看看他们秀恩爱的场景。然而楚铭宁微都是分得清场合的人,公事公办,和普通教授助理没两样。
旁边同学在悄悄议论,许现却一直注视着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上课铃响,楚铭先做课程导论,宁微作为助理,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第一排的角落位置,打开笔记本做随堂记录。
楚铭上课的表情冷峻而自然,有一个特别贴切的词可以形容他,这个词叫做禁欲。
想到这人在家的属性,宁微默默吐槽,一边跟随楚铭的讲解敲击键盘。
三小时的大课,中间有十到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宁微去给楚铭端热水,水到瓶子一半,手机震了一下。
是许现的消息。
宁微有些意外,一边点开消息,一边往教室走去。许多学生都在休息,或是说笑,而许现原先的座位上已经坐了陌生同学,人已经不见了。
许现:
【我今天是来和你告别的】
【我已经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最迟下个月就要出国】
宁微一怔。
过了几分钟,才有下一条消息:
【祝你幸福】
申请春季入学并非主流,许现走得太匆忙。
宁微自然知道他离开的理由,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犹疑几秒,大方地回复:
【谢谢】
随后锁屏,算是对这段无果而终的明恋划上句号。
收起手机,似乎有种莫名的轻快,她却忘了还端着热水,手腕一晃,一股热水泼出来,毫无遮掩地烫在手指上。
原本在讲台上翻阅教义的楚铭大步跨过来,先接过快拿不稳的水杯,再皱着眉头,看她发红的手指。
宁微疼得指关节都在抽筋,不停地抽凉气。楚铭二话不说,先拜托一个同学分发早已备好的资料,直接将人带去校医院处理伤口。
在场同学心情复杂。
领会楚教授学术风采的同时,顺便上了一堂照顾妹子的课。
对在座的各位理工狗来说,真是赚大了……
强颜欢笑。
☆、新仇旧恨
从教学楼到校医院就十分钟, 楚铭一边看着校医给宁微处理手指,一边沉下脸来:“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微知道他是担心自己, 连忙安抚他,握着他的手:“以后不会再这样啦,别生气好不好。”
楚铭看见她受伤的手指就心疼, “以后都让我来,不许再碰我的杯子。”
还有半节课要上, 两人先回了教室。宁微手指受伤,试着记录了一阵, 实在做不下去了,就拜托后排带了电脑的同学帮忙做记录, 自己则取出了小本子, 开始琢磨毕业作品。
这份作品是她认识楚铭之前就在构思的,大半年下来的,断断续续地写完了, 现在正在修改阶段。
作曲系每年都会为毕业生们开一场毕业作品展示音乐会,因为规模限制,不如校级的音乐会那么出名, 却在业内很有分量。音院在行内地位毋庸置疑, 挑选出的表演作品就是一封绝佳推荐信。
但这份推荐信对她而言没有太大用处, 在一群紧锣密鼓准备的同系同学中, 宁微显得特别从容。可她不想愧对自己的学生生涯,就算不争表演作品,她也要把曲子好好写完。
不知不觉中课程结束, 楚铭合上讲义,给留下提问的同学解答完问题,再看过去时,宁微还沉浸在小本子里。
“手指感觉怎么样?”
她的手指已经缠上了纱布,宁微屈屈手指,“还好吧,没什么感觉。”
楚铭松了一口气。
“中午出去吃饭吗?孟辰飞推荐了一家新店。”
宁微知道他想用美食安慰自己,刚想答应,突然想起来去年的春装已经紧了一圈。
她的男友真的很擅长养肥。
宁微纠结不已,楚铭含笑看她,等她选择,手机响了,是孟辰飞的来电。
“楚哥……”
孟辰飞声音有些急,楚铭以为他要说系统的事,一边说一边往外走:“有什么进展吗?”
“有案子了,恶性的,老大让你带小妹妹归队。”
–
新年刚过,各家各户的春联都还没落满灰尘。气温尚未回升,南方的倒春寒总是猝不及防,冷风冻得孟辰飞鼻子通红,连忙跑到犯罪现场外面连打几个喷嚏。
楼下有熟悉的关车门的声音。他在楼梯间探头一看,对楼下挥手,“楚哥!”
楚铭带着宁微慢慢上楼,一边低声与她说些注意事项。
这里是S市最为悠久的老式小区之一,最初是作为给某高校的家属区建造的,设计布局都很有年代感。可惜随着时间推移,某高校经过几轮专业调整和校区的变化,这里风光不再。曾经红砖外露的墙体刷上水泥,铁栏杆楼梯渐渐腐坏,呈现无人照看的苍老感。
这栋楼只有五层,预制板结构,隔音效果不太好,两人一路往上走,还能一边听见各家电视里广告的声音。
午饭时间匆忙赶来,楚铭先给她一盒曲奇,却又叮嘱她:“看了现场再吃。”
宁微一滞,将饼干放回包里。
孟辰飞早等不及了,直接迎着两人走去,“刑侦那边也有人在,这回是两边一起办案子。”
楚铭略有诧异,“管辖权还没移交?”
他来得急,挂了电话就动身,没来得及问细节。
特案组跨越本市直属上级,职能和本市有重合,所以他们接案子时,一般连管辖权一起拿过来。本市正在处理的案子,他们不会直接插手。类似于某国FBI接案子时,只接跨州案,或各州主动请求协助的案子。
孟辰飞耸肩,表情诡异。
“谁让我们手上有好东西,都想来开开眼呢?”
这话太耳熟了,裴逢初也说过类似的。楚铭摇头,继续上楼。
走到门口,楚铭先往里面看了一眼,立刻拦着宁微。
宁微看他表情,心里已经有数,对他摇摇头。
“没事的,让我进去吧。”
犯罪现场位于这栋楼的顶楼,视野较为开阔,虽然层高和布局都有些压抑,但通风效果不错。即便如此,室内的血腥味还是很重。
站在门口的警员递来口罩和手套鞋套,宁微将自己全副武装,尽量平静下来往里走。
她既然要和楚铭在一起,早晚得习惯。
宁微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现场的时候,脸色瞬间煞白,攥紧了楚铭的手。
“不怕。”
楚铭低声说。
孟辰飞跟过来,即使看过了现场,眉头依然紧皱。鉴证人员还在勘察现场,血腥味浓得化不开,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
“现场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片警上午找人破门的时候,两个小年轻和锁匠一起吐了个一塌糊涂……”
孟辰飞看宁微,她脸色已经白得跟纸差不多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却硬是连要吐的动作都没有。
“宁小妹妹,没必要勉强自己,别说你了,刑侦的老骨头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上这种情况。”
话说完了很久,宁微还是恍惚。
孟辰飞觉得她不太对,“宁微?”
宁微脸色剧变,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就快步奔出现场。
楚铭先看了一眼现场,再快步跟出去。
他看见宁微先冲进厕所,又从厕所跑出来,蹲在楼梯一角,完全抑制不住地呕吐着。可她中午没有吃饭,只能不停地吐酸水。
他走过去揉揉她头顶,就听见她弱弱地说:“是不是好丢脸……我应该没有破坏现场吧?”
楚铭叹气,“没有,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宁微默了很久,嗯一声。
楚铭又揉揉她头顶,“你先在这里缓缓,我去看看。”
孟辰飞没说错,这种现场,即使是做了三十多年的老警员,也不一定会遇上。
出事的房子是老房型,虽然面积不大,客厅与餐厅连为一体,相对比较宽阔。
从较短的玄关进门,从天花板到地面,或多或少,全是喷溅状的血迹。厅内正中间有一滩红黑色的血迹,尸体已经移走,鉴证人员正在小心翼翼地捕捉在上面飞舞的苍蝇,预备做死亡时间分析。
现场还有几个刑侦队的人,正在屋角低声交谈。见楚铭进来了,在看血迹,便提醒他:“这里有一个人所有的血了。”
楚铭挑眉,点点头。
两方还要进一步交谈,外面警员来报告:“头儿,家属来了。”然后一转头,“哎你等等,你不能这样进来。”
不用他说,对方已经退回安全地带。楚铭皱眉,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人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家里有急事,更新会不定时,谢谢各位的理解……
☆、新的案件
“……不好意思……”
警员们还没说话, 那人又迅速掉转头,冲向了门外。
外面响起熟悉的呕吐声, 站在门口的警员抱歉地挠挠头,“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冲进来……”
里面的人摇摇头,示意他继续站岗。
外头自称家属的人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 这边就先商讨案情。
刑侦的几个都是中坚力量,楚铭在本市会议上见过, 个个是破案好手,目光一个赛一个的毒辣。
负责人姓张, 先给楚铭介绍情况:
“今天上午,我们接到邻居报警, 说这家有奇怪的味道, 片警接警后过来查看情况,里面没人应答,异味就是从里面传出的。联系户主时, 听见里面有手机响声,就找来了锁匠。根据邻居反应,这家只有一个独居的中年妇女, 无子女, 她就是本案的受害者。她平常最爱跳广场舞, 舞伴们已经有两三天没见到她了。”
楚铭:“两三天?他们不觉得奇怪?”
“据知情人反应, 她经常出去玩,经济条件不错。舞伴们没看到她,以为她和往常一样出去玩了。”
楚铭:“经济条件很好?经济来源是?”
“没有经济来源, 只有,”警员看了一眼材料,“巨额存款。”
“以前做什么工作?”
“不明。”
双方都沉默下去。
楚铭在思考不明的含义。
犯罪动机,无非是钱或情。不知来源的巨额财产,使得第一步调查就有了难度。
他抬头,与对面同行兄弟们诡秘的注视撞个正着。
楚铭:……
“咳咳,那个,”刚才说话的开了口,“这方面我们会去查银行那一块。但她的感情生活,可能还得靠楚顾问了。”
说完,个个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楚铭:……
外头的人总算吐完了,在警员的指导下慢慢走进来。
他尽量不去看地上那滩血,忍了好久,才对这边说:“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么?这是我大姨家……”
他直接表明了和受害者的关系。刑侦几人点头,要带他去队里问问。
他跟着警员们往外走,一边说:“那个,我有个朋友在外面等,好像也吐了,但她应该不会和这里有关系吧?”
楚铭脚步一顿。
“许现和你什么关系?”
那人诧异转头,看向楚铭。
“我是许现的哥哥,许亦,您是……?”
他语气中几许试探。楚铭嘴角一动,面无表情。
“我是宁微的男朋友。”
话音刚落,一行人就走出了现场。宁微看见楚铭出来,站起身,却不由自主地随着楚铭的视线看向她身边。
许现急匆匆地上楼,气喘着出现在她身边。他看向宁微,想说什么,下一刻又看见表情冷淡的楚铭,要说的话立刻收了回去。
宁微:……
这就真的很尴尬了。
主战场在刑侦,特案组先跟过去听已有的调查情况。
上车时,刑侦的人都挤回自己队伍的车上。孟辰飞开了车,正要把许家两兄弟塞进自己车里,许亦一笑,“我就不和警官们挤了,小微那边我比较熟——去那边吧。”后一句是对许现说的。
孟辰飞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向楚铭的车。
小林默了一会儿。
“孟哥,这能好吗?”
“……闭嘴……”
现场离刑侦队有些距离,许亦一上车就打开了话匣子。
“小微怎么来了,不是还没毕业吗?”
宁微一窒,不知说什么好。
她之前一直背对楼梯,没看见许亦上楼,还是后来她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才发现许亦来了。
不过,这是套近乎的时候吗?
她接着话题转了个向:“楚铭,情况是不是很坏?人家家属在问,你稍微说两句吧。”
楚铭往后视镜看了看,“现在还不好说,有事会和你们联系。”
许亦点点头,低声与许现说了几句。
宁微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就麻烦了。”许亦点点头,又问宁微,“小微什么时候去送送我们许现,他下个月就出国了。”
宁微笑了笑。
进了刑侦队,刚刚坐下,许亦就主动坦诚:“我母亲让我过来说明情况,我的大姨,以前和一个煤老板不太清楚。”
之前现场负责的警官姓李,半开玩笑地问:“这也算家丑了吧,既然是大姨,说得这么爽快。”
许亦笑,“就算我不说,你们也能查到,大不了多花点时间,不如我们坦白点。而且,我们家和大姨的关系并不好,自从她和煤老板扯上关系,我们的来往就不多了。”
有人正在奋力做记录,许亦礼貌地停了一下,才继续说:
“她和煤老板在一起有七八年,听说,后来煤老板精神不正常,两人就分了。煤老板给了不少钱。”
李警官问:“那煤老板真的老婆呢?”
许现有些意外他问得这么直白,略一沉吟,“这个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没机会听她说。”
他这话不假。谁做了这种不光彩的事,都不会主动与家里宣扬,除非一家子都是奇葩。
显然,许家还没有奇葩到这个程度。
李警官:“你看上去年轻有为啊,应该挺忙的,还有空替你母亲过来?”
许亦:“没事,说白了,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大姨和我母亲有再多恩怨都过去了。现在查清楚凶手才是最重要的。”
李警官:“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许亦笑了,“李警官,这就没必要了,我们对凶手可没什么猜想。要说是煤老板,人家都疯了这么多年,都自顾不暇了吧,哪能跑回来做这么……残忍的事。至于别的,我们作为受害者家属,也没什么头绪,还得靠你们。”
李警官也跟着笑了笑。
这边刑侦在做询问,楚铭在外面打电话。宁微按照他的指点,坐在通风的地方,听两边的对话。
“我可以坐这儿吗?”
她一怔,踌躇片刻,轻轻对许现点头,
又往旁边坐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woc赶上了,快给我顺毛(自动躺平)
☆、家庭大戏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是楚教授的意思?”
许现一打断, 宁微就有两句话没听清楚,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宁微说完这一句, 就不再搭理他,继续专注于两边的对话。
她的耳塞已经取下,说话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母亲, 汤女士,最近一次和她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是过年那时候, 她特意来了我家一趟。说实话,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她很久没和我们见面, 都是电话联系。我母亲连她的微信都没有。”
李警官:“她年纪大了,你怎么确定她有微信号?”
许亦:“她有一些网上认识的朋友, 和我们提过一两句。不管是出去玩还是闲聊, 她都喜欢找那些朋友,很少和邻居或舞伴搭伙——这也不能怪她,原先的老邻居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不屑和她来往,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现在很多老邻居都搬走了,她还是这样。”
李警官示意一下, 有个警员就走出去, 将受害者的微信一事告诉了楚铭。
许亦继续补充:“我母亲刚刚学会用微信时, 曾经加过大姨的手机号。但她迟迟不通过, 连我母亲打电话过去询问都支支吾吾的,我母亲就非常生气,再也没有提过加她的事。”
楚铭正断断续续地和特案组内沟通, 得知了这个消息,就和那头的组员说:“办个许可令,查一下被害者的通话记录……对,方向上大体没错,这不是激情杀人,凶手的个人情绪和仪式性非常强。”
他拿着鉴证人员拍摄的现场照片。受害者躺在血泊中,颈边刀痕触目惊心,皮肉翻绽。她双眼睁开,穿着一条纯白的夏季吊带睡裙,双手交叠在腹部,合拢的指缝间,绽放着一支剪去刺的白玫瑰。
光看照片都浑身发凉的现场。
刑侦的警员紧紧皱眉,把法医鉴定结果通报给他:“死因是失血过多,凶器是一把水果刀,但伤口不够清晰,无法确定产品批次。”
楚铭:“能否确定墙体血迹的先后顺序?”
“只有两道是被害者的血迹,别的都是故意泼的血浆。”
“现场复原呢?”
“法医在她体内和饮用水中分析到了镇定成分。初步推测,凶手在水中下药,使得被害者失去了反抗能力,再将其带到客厅中割喉,使其失血至死。”
楚铭指出两道痕迹,“如果按照血液喷溅方向分析,这里有一段空缺,应该是凶手站立的方向——没有提取到足迹吗?”
“没有。凶手很可能穿了鞋套。”
楚铭沉吟片刻,“再去调查现场,凶手既然给她下药,很可能多次踩点,更有可能在下药后潜伏在室内,等药效发作。他留下的痕迹要比他预料的多。还有这里,”
他指着受害者圆张的嘴,“看看嘴部有没有留下织物纤维,楼房隔音效果差,他要想犯罪过程更加保险,一定会堵上受害者的嘴。但血迹没有被破坏,说明他用的东西不太寻常。”
小警员慎重地点头。
“被害人的网络生活痕迹我们会追查,至于银行那边,你们得加快速度。”
这边告一段落,楚铭继续与特案组说话。
“……刚刚回复的?……找一个人查所有聊天记录,再找出通话频率高的几个联系人,找出现实身份,挨个排除嫌疑,尤其是住在本市的。还有,最近两个月内新增加的联系人和黑名单,也要挨个排除。”
孟辰飞叫他,“楚铭。”
楚铭见他神色不对,蒙住手机,“怎么?”
“没有数据。”
楚铭快步走去,接过他的手机,换了个地方打电话。
“你在听谁说话?”
宁微吓一跳,“没什么……”
许现犹疑了,似乎想问她什么。
他看见宁微对自己开口,顿时有些恍惚,却听她问:“你的大姨是个怎样的人?”
许现刚刚雀跃的心再次沉入深渊。
过了很久,他似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和她不是很熟,因为我出生时,大姨已经和家里人没了来往。要不是后来家里有人说漏了嘴,我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他看向楚铭。
“是他逼你做这些吗?你有把柄在他手上?”
宁微一脸莫名其妙,“什么把柄?”
这和把柄有什么关系,许现怎么会想到这里?
宁微鬼使神差地问:“你有什么瞒着我吗?”
许现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很难看。
宁微却没注意到他的脸色,目光已经穿过他身后的透明玻璃,看向楚铭和另一个出现在现场的刑侦人员。
那人问:“要去市局调录像?”
楚铭点头,“系统维护,这段时间没有联网。”
宁微心里有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许现没有再纠缠,李警官问话结束后,他匆忙跟着许亦离开,甚至都没有多看宁微一眼。
他的异常表现,宁微没放在心上,和楚铭他们一起,与刑侦开了个短会。
李警官先总结许家提供的情况。
“被害人与邻居不熟悉,除了舞伴,她在附近没有多少能说上话的人。楼下住户没有听见异常响动。根据肝温和尸僵情况判断,死亡时间在48小时以上。”
说到这里,李警官看向楚铭,希望他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楚铭补充:“大概是上周,我们受到了攻击,技术组正在断线维护,追查攻击来源。”
众人面面相觑。
李警官犹豫一阵,“那附近的监控,还得去上级调过来,一个个地看?”
楚铭点头。
不仅要看,还得找可疑对象,还得分析排查。
工作量瞬间以几何层级地增长。
众人纷纷无声地哀叹。
宁微呆了一会儿,问孟辰飞:“系统什么时候坏了?”
孟辰飞暗暗瞪了楚铭一眼,骂他老是让自己收拾烂摊子。
“那个,可能他事情太多了,忘了吧……”他揉揉鼻尖,“这事儿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宁微犹豫地点头,没再追问,孟辰飞这才松了一口气。
短会开完,双方分了任务。
追查方向和楚铭预估的差不多,初步定为情杀或仇杀,以情杀可能性最大。
巨额财产来源初定为那位老情人给的分手费,而且现场的现金和首饰都没有拿走,因财杀人的方向可以暂时搁置。
至于情杀,有两个方向。
第一,是追查最近有感情纠葛的人。广场舞的舞伴曾经说过,被害者汤某不喜欢与她们有太深入的来往,连同龄单身男子的打情骂俏她都不屑于搭理。有极小的可能性,有人会记恨在心实施报复。
第二,是追查多年前的第三者事件。被害人作为第三者插足别人家庭,会招致不止一人的记恨。
至于仇杀,目前没有特别明显的其他人选。
刑侦这边追查当年的老情人,特案组则追查最近一段时间出现在附近的可疑人物,监控录像也由他们调查。
没见识到系统的威力,刑侦警员们颇有遗憾,巴巴地等了一阵,只得接着忙活去了。凶手可不会等着他们。
取录像和分析可疑人员的任务交到了特案组内,孟辰飞回去监工,楚铭则带着宁微,驱车回到了犯罪现场。
鉴证人员还在对现场进行痕迹取样,他叮嘱宁微站在楼梯口,慢慢走上楼。
“这里能听到脚步声吗?”
他走到二楼的楼梯拐弯处,探出头来,宁微点头,让他继续往上走。
三楼,四楼,挨个试过来,以宁微普通的听力,极限在四楼的拐弯处。
“案发房屋的下水道和水池都没有检测到血液反应,而他身上很可能被喷溅血液,却没有在这里清洗,说明他是带着血迹离开的。而他要以这副模样离开,在楼梯内,他与路人要保持起码两层楼的安全距离,才能尽量避免被人撞见。”
楚铭回到楼下看了一会儿,又快速在楼梯上来回走了一阵。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许多人都回了家,附近居民来去匆匆。而楚铭多在楼梯里走一阵,脚步声重了一点点,就有居民打开门,对着楚铭多看几眼。
“隔音效果不止差了一点点。”
楚铭回到楼下,连气也不喘地低声说。
白天时附近有不少闲人晃荡,宁微想了想,“这说明他离开的时候非常从容,意味着他根本不怕遇到别人,可能是在晚上离开现场。可他又不自大,因为他做事非常谨慎,下手前还要确认被害人没有反抗能力。”
楚铭点头,“可能性非常大,不过,还是要排除对方晚上犯案的可能性。再核查一下附近居民的供词吧。”
他给技术组发去消息,让他们查查晚上离开这里的人。
他又陷入沉思,宁微也觉得不太对劲。
从容与谨慎,两种特点合在一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宁微犹豫着说:“是我弄错了吗,我总觉得背后还有一个人,还有啊,这种下药的手法,怎么那么眼熟……”
楚铭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到楚铭昏暗中冷毅的侧脸。以她的夜视力,只能看清楚这么多了。
手机响了。楚铭看了一眼,“技术组把通讯录那些人都排查出来了,有两个拒绝电话沟通,需要我们上门一趟。”
他们回到车上,宁微开了个玩笑,试图活跃气氛,“他们该不会以为是骗子吧?”
楚铭无奈地摇摇头。
这回的调查就不够顺利了,两个调查对象,一个在下面的县里,另一个在隔壁市。最好的情况,就是今晚能找到县里的调查对象。
宁微饿了一天,这时候才想起来没吃东西,胃已经开始痛了。楚铭硬逼着她吃了两块饼干,这才发动车子。
到那人楼下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楚铭按照导航指示的地址开到对方楼下,恰好撞上一场家庭大戏。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都不短小,一点都不!
——来自手机偷偷码字作者已经手断的客户端
_(:з)∠)_
快给我顺毛
(如果有个别词被口口了得过两天用电脑改)
☆、互相指责
这里是本县档次较高的小区之一, 晚上八点,恰好是许多人饭后散步的时间。
目标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中年女子尖锐的叫骂和男人的呵斥不绝于耳,还有更多的人过来围观。
楚铭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停车,与宁微步行过去。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 那边已经开始了更加高亢的对骂。
“大叔,这是在干嘛?”
宁微挽着楚铭, 看上去像是饭后散步的小夫妻,问遛狗的大叔。
大叔诧异:“你们刚搬来吧?”
宁微点头, 挽紧了楚铭,“我们想买这儿的房子, 来看看环境, 这儿不会出了什么大事吧?”
S市的房价居高不下,辐射到周边县市,使得所有人都为房价绷紧了神经。
她的表情非常担忧, 让人感觉分分钟能掉头走人。大叔似乎怕她误会什么,再传出去一些对小区不好的消息,连忙拉着她:
“哪能是大事啊, 这家两口子吵了有二十多年了, 次次都这样, 习惯就好。”
“那他们家住哪儿啊, 我可不能买他们隔壁。”
大叔朝楼上一努嘴,“就这儿三楼,304那号, 全小区都出了名的。”金毛拖着他往旁边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特意叮嘱宁微,“可不能讲是我说的啊。”
“放心吧大叔,这哪用打听呀,我们一看就明白。”
得到了宁微肯定的答复,大叔才放心地继续遛狗。
人群里面的打骂还在继续,偶有上了年纪的人劝一两句,中间休息几秒钟,又继续吵。
一开始那副惊天地泣鬼神的争吵架势终于慢慢消停下去,双方似乎都累了,可都碍于面子,仍然不死心地互相叫骂。围观人群见他们闹不出人命,出于邻里友好的面子,前后劝了两句就散了。
“二单元304室,就是他们。”
楚铭核对了组里发来的信息,又远远地将两人与身份证照片进行对比。
宁微凑到旁边看,“应该没错……嗯,怎么没有婚姻登记信息?”
楚铭又翻了几遍。
还真没看错,两人都是离异状态,房产登记在女方名下。两人的婚生子女都在离异时被配偶带走了。
程序上来说,这是一对假夫妻。
人群散去,一对中年男女坐在花坛边,像两只气喘吁吁的斗鸡,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楚铭没有贸然带她上前,先在一旁观望。果然,大约五分钟后,女方似乎终于喘累了,撂了一句“你给我滚”,就气冲冲地上楼,将男方撇在身后。
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坐在花坛边,整个人都要蜷缩起来。
他完全没注意到楚铭,只是双眼放空地看着前方,过了许久,才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根烟点上。楚铭认识这种牌子,路边小店随处可见,几块钱一包。
楚铭正要走过去,楼上窗子忽然开了,有人将几件衣服扔下楼,骂了句“神经病”,就啪地关上了窗。
包括羽绒服在内的几件厚衣服,预计她今晚是不打算让这人进家门了。
男人愤恨地朝楼上望了一眼,又不敢高声骂回去,只能爬进花坛里,将衣服捡回来,抖掉灰尘和树叶。
“是杨先生吗,我们有话要问你。”
男人一开始看到了楚铭他们,只当是来走亲戚的小年轻,没将他们放在心上。刚刚听清他叫自己,他诧异了一下,叼着烟看向楚铭。
“找我?我们不熟……”
楚铭拿出证件亮了一下,瞬间掐断了他的话。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散步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小区环境不错,老杨领着他们走到一个小凉亭里,先将羽绒服铺在一丛矮树后,动作非常娴熟。
“这儿可以挡挡风,她赶我出来的时候,我都在这儿睡。”
老杨已经习以为常,摆出主人的样子对他们示意石凳子,“坐这儿吧,别看它乌漆墨黑的,其实挺干净。冬天来了,小孩儿都不愿在外头跑,没谁来折腾这些凳子桌子的。”
他看上去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与刚刚在花坛里佝偻委屈的样子截然不同,仿佛这里才是他该来的地方。
楚铭:“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
老杨死猪不怕开水烫地哼哼:“不就是扰民么,警官你可看见了,这不是我扰民,是她不让我好好过日子。谁想让邻居看十几二十年的笑话?”
楚铭点开被害人的照片,证件照,“认识她么?”
“不认识……”老杨眯眼,“不过,有那么一点点眼熟。搞不好是小区边上卖早点的。”
楚铭划动照片,“那这个呢?”
他这次放出的是被害人化妆后的照片。被害人汤女士没有别的习惯,除了保持了三十多年的不化妆不出门。
老杨一愣,“这不是我那谁么……”
看到照片后,他说话声音顿时小了不止一点儿。
像是怕被人看见,他拿出手机,先嘀咕一句“快没电了”,又小心翼翼地点出一张照片,“喏,就这个,就是她了,我们梅姐。”
还没等楚铭发问,老杨神色一紧,立刻用巴掌捂着屏幕。
“不会是梅姐说我什么坏话了吧?那可不对,不对。我和她就网上认识的,后来知道都住得挺近的,就和一块儿约出来玩,约了那么几次吧,可没别的关系,你们不能乱想的。”
宁微笑了笑,声音柔柔的:
“听起来,像是有人乱想过?”
她目光往旁边一带,恰好带到三楼的窗口,有人在那儿看向这边。
宁微佯作诧异:“人好像还在啊。”
老杨一哆嗦,顿时缩成一团,要从石凳子上撤下来,躲到楼上看不到的角落。
他哭丧着脸:“我真和她没关系,你们别再让我老婆误会了。要再让她看见我和年轻小姑娘一块儿说话,我连这儿也睡不了了……”
三楼的人已经叉起腰,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老杨瑟瑟发抖,听楚铭问:“把你这星期的行踪都交待一下。”
老杨哎一声,怕极了那人会冲下来继续骂他,嘴皮子都在哆嗦:
“我这星期都没出过小区的门!我老婆觉得我自从买了新手机,就在外头和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次我和梅姐他们出去玩,别人都回家了,我送梅姐上公交,怎么就那么巧呢,就让我老婆看见了……”
他气恨地甩了自己一耳光,垂头丧气的。
“就坏事了呗。我身份证和钱都在老婆那儿,连买烟的钱都是从买菜的零钱盒子里抠来的——你们信不信,她每天出门前,都会把那堆零钱算一遍!为这事儿我挨了不止一次骂!我没钱,公交卡都欠债了,就这11路公交,哪都去不了。”
楚铭从来不会注意到询问对象的情绪,完全没被老杨的情绪带动。
“你这周的行踪,再说一遍。”
老杨一愣,撇嘴,“都在家,顶多下小区里遛个弯儿。”
“你老婆今晚为什么和你吵架?”
“她觉得我还和梅姐有来往,问题是,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梅姐了。”
“你确定是大半个月吗?”
老杨扳着指头算了算,“应该有两星期了吧,你们要不信,问梅姐去。”
楚铭总算是微笑了那么一瞬间,老杨的心情随着他的表情放松下来,可随后又在听清楚他的话时,吓得呆若木鸡。
“汤梅死了。”
老杨愣了两秒钟,随后像是脚下被塞了炮仗,一蹦三尺高:
“这可和我没关系,真没关系!我是无辜的,我一直在这儿!”
他陡然间迸出高亢如吵架的声音,和刚才吵架的如出一辙。
老杨急得抓耳挠腮,不知从何解释,而一直在观望的三楼立刻扳开窗户,遥遥指着他大骂:“你跳什么跳,丢不丢人!”
“滚你妈的!”
面对杀人嫌疑,老杨难得硬气了一会儿,梗着脖子骂回去,将三楼的人呛得指着这边大半天没声,气得又摔上窗户进去了。
等他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宁微温声说:“你先冷静一下,仔细回想有没有可以提供给我们的线索。这事情有多严重,相信你是知道的。”
老杨猛点头,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楚铭提示他:“从你们出去玩的小团体开始。”
老杨想了想,开口时声音都是哑的:
“我们这小团体,说白了也就四个人,我、梅姐、老余还有九妹。两男两女,都是单身的,我们聚在一起什么想法就不说了,你们应该都清楚。”
宁微反而笑眯眯地问:“什么目的?”
老杨结巴一会儿,耷拉着头,“就想找个合适的伴儿呗,实在不行,聊聊解闷也不错。”
独身中年人搭在一起聊骚的情况并不少见,宁微并不是小白花一朵,听了就点点头,并不表态,也不点破他刚才一句句的“老婆”,算是给他留了点面子。
老杨似乎很受用,激亢的语速终于缓下来:
“九妹有个店要照看,和我们聚的次数最少,我、梅姐和老余是最熟的,被我老婆发现前,经常凑一起吃个饭唱个歌。”
他眯着眼睛仔细想了一会儿,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就两星期前,我为什么会送梅姐上公交——平常我们都是各走各的,出了店门就当不认识,因为她那时候情绪特别奇怪,总说一些让人觉得以后见不着她的话。什么‘要是我死了’‘认识你们真好’之类的。老余这人特别迷信,就不爱听,让她少说两句,哪知道居然真的出事了。”
楚铭:“老余这人怎样?”
“就一小老百姓,能怎样,除了迷信点儿。梅姐的话闹得我们仨挺不愉快的,结了账,老余就先走了,还说最近不想看见她。我觉得挺尴尬,回头看,就觉得梅姐丢了魂似的站着,怕她路上出事,就特意送她上公交。”
楚铭:“你后来再没联系过梅姐?”
老杨捣蒜似的点头:“是是是,让母老虎看见了,我哪敢啊,手机都差点让她砸了。”
老杨说话时一直瞪着眼,就怕楚铭认为他说谎。楚铭一站起身,他就松了一口气,还是乖乖地陪着笑站起来。
“那个,警察同志……”
楚铭声音淡淡的,“最近一段时间你不要随意外出,否则是给自己找麻烦,明白吗?”
老杨再次猛点头。
回到车上,宁微看见老杨又垂头丧气地坐了回去,而三楼的窗户再次打开,女人呼喝着让他上楼去。
冷风吹得她脸和手都是冰凉的。楚铭打开车内灯,一条条记录疑点。宁微呵暖了手,捂着他的鼻尖——她看到楚铭的脸也冻得发红。
楚铭十分自然地捉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一边问她:“你觉得这人嫌疑大不大?”
宁微:“不算特别大,他可能不是凶手,但有很多细节他没有完全交待。”
这人油嘴滑舌,喜欢绕开主题说些废话。即便如此,他的嫌疑并不是最重的。因为他有个疑心病非常重的“老婆”。而且他表现出的性格特质非常跳脱,和现场的情况并不一致。
楚铭点头,“不错,所以我们还得去下一家看看。你撑得住吗?”
晚上九点半,要赶往下一个调查对象的家里,最乐观的估计也是半夜十二点了。
今晚很可能是个不眠夜。以前两人没确定关系,他能更理智地看待宁微的表现。现在关系更进一步,他反而有些束手束脚,担心宁微的一切,生怕亏待了她。
宁微笑:“没关系呀,我能扛住。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当你的助理?”
楚铭揉揉她的脸,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加油转正吧。”
一语双关。
宁微咬唇,偷偷看他一眼,又怕是自己想多了,煎熬得连饼干都多吃了两块。
一路驱车,深夜无话,晚十一点到达隔壁市中心。按照导航找到对方楼下,就快十一点半了。
跨区域办案需要知会本地警方,孟辰飞早就通知了这边。楚铭谢绝了本地警方的协助邀请,只顺路带了两个值班片警,开往目标家。
半夜值班非常无聊,片警一老一年轻,接到上级命令,也算是跟出来打发时间,先把已知情况跟楚铭说清楚:
“老余这人是我们这儿有名的神棍,据说算命特别准。听说这两天正嚷着血光之灾临头,要出门避一避,吵得附近街坊老来我们这儿坐一坐,要和我们告他的状。”
血光之灾,放在这个案子里是非常有意思的说法。
老余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建筑风格和被害者家的差不多。车子刚刚停稳,坐在后排的老片警就直起身子,指着面前溜出单元门的人影:“那小子,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够不够粗长!
☆、第二个人
几乎是一瞬间, 老片警就冲下了车。
宁微只看见人影一晃,尔后另一个年轻片警也跟着蹿了出去。两条黑影像两只突然发力的兔子, 在车灯前闪过,猛地扑向那道人影。
他们动作太快,将近扑到跟前时, 那人才刚刚反应过来,大惊失色下扔了东西要跑, 就被两人扑倒在地,哀嚎不停。
夜晚风重, 他的哀嚎声在风里飘了很远,楼上很快有人家亮灯。
宁微下了车, 外头的风像刀子似的狠狠割在脸上。两个片警已经将人押过来, 脸上都红扑扑的,似乎为逮着人而开心。
车里太窄,不方便问话。两人又将他押回楼上, 先开门去了。
“宁微?”
楚铭见她还没过来,亮了手电转身去看。宁微蹲在路边,没有手套, 就用一张餐巾纸隔着, 翻看那人刚刚丢下的东西。
一个质量不好的手提箱, 陡然扔出来, 拉链都松脱了,露出里面的东西。宁微翻了几遍,对楚铭说:“都是衣服, 还有几盒方便面,他是真想跑啊。”
人赃俱获,楚铭接手了手提箱,原样带上楼去。
这人就是老余,他住在这儿的四楼,和被害人家差不多的老式小区,一梯两户,条件稍微好点。楚铭和宁微上楼时,老余家已经开了门,他萎靡地抱着头坐在沙发上,旁边围着两个热身运动后的片警。
老片警看见楚铭手里的箱子,说话就有些意味深长:
“老余啊,你干了什么糊涂事,怎么没和我们通个气什么的?大半夜的,外面都零度了吧,这么急着上路?”
老余本来就是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闻言更是一个哆嗦,却一个字都不吐。听完老片警的话,他只是深深地叹气,狠命揉着太阳穴。
年轻片警:“问你话呢,真杀人放火了,让人大半夜找上门来逮个正着?”
楚铭放下箱子,将里头的衣服方便面露出来让两人看。老片警看了,一瞪眼:“你还真糊涂上了?这你怎么解释?给句话。”
老余还是一声不吭,瘦瘦长长的一条人影,蜷在角落里和虾米似的。
他家的日光灯很久没换了,灯影有些闪烁,楚铭眼尖,看见他在发抖。
他问:“老余,你抖什么,你要真杀了汤梅,现在就和我们走一趟。”
年轻片警顺势激他:“这不骗你,我在所里才几年,老余你也知道,要不然你让我亲手逮个杀人犯试试,让我开开眼?搞半天,你老余藏得挺深啊?”
两人轮番轰炸,老余却吃了秤砣铁了心,牙关咬得死死的。
他们集中精神对付老余,宁微在旁观察学习,楼道的冷风一吹,她才记起来围巾落在车上,顿时有些凉,“啊,门没关。”
她这话一出,老余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蹭地跳起来,被早有防备的老片警按住。
楚铭似乎领悟了什么,与老片警交汇眼神。
“咱们有话先在这儿说清楚了,让附近邻居都听听你老余是个什么人……”
话没说完,老余哆嗦着嘴皮子叫回来:“你你你让我以后怎么做生意!我又不是要跑……”
年轻片警脑子转得并不慢,诧异道:“不会吧老余,你跟街坊唠叨这么久,说些乱七八糟的,就为了给你今晚跑路做铺垫?哟,平常看不出来,你心机这么深啊?”
老余脸色惨白,在闪烁的日光灯下更显得诡异。他忽地看向宁微,宁微皱眉,有些不太舒服。
楚铭侧着身子挡住她,声音冷硬:“说老实话,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在这儿混不下去。”
这种老式小区,中老年人比较多。无论是出于迷信,还是找个人聊天,像老余这种知根知底的“神棍”都是非常好的选择。
说到底,他就是个吃熟人饭的,今晚没关门,让邻居听见警方因为刑事案件找他麻烦,以后别说做生意了,老余恐怕连住都别想住下去。
老余耷拉着脑袋,闷闷的:“我要说实话,你们别不信……”
“说。”
老余偷偷掀起眼皮子看楚铭一眼,“我算梅姐有血光之灾,而且她说话真不吉利,这灾是躲不了的。我要再不走,会被她波及到,折几年阳寿。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老片警分分钟气笑,一巴掌拍他后背,“脑子不清楚啊”
老余争辩:“我是说实话,你看,我说了你们不信吧!”
白脸让他们三个唱完了,只剩红脸的角色给宁微。
宁微温婉地笑了笑,“老余叔,你别怪我们不信,现在要说谁有血光之灾——除非特意找你来算,否则没谁会信。要追着人说,搞不好会被人揍的。你要说服我们,总得说说,你是怎么给梅姐算命的吧?算命,也得有生辰八字对不对?”
老余眼睛一亮,觉得仿佛找到了知音,正要站起来说话,又被老片警按下去了。
他猛点头:“小妹妹是明白人。我没说谎,就上个月,我们几个聚会的时候——到底干嘛聚会,你们应该调查过了,就那档子事。我看梅姐状态不对劲,问她怎么回事。我做这行的么,吃熟,不能怪我逮着机会就发展顾客……”
年轻片警:“说重点。”
老余:“我看人看得多,梅姐心里有事,在我面前藏不住。她告诉我,有老熟人要寻仇。我就安慰她,做了好久思想工作。再下回见面的时候,我的妈诶,她脸色难看得跟鬼似的,还说些神神叨叨的话。我就生气了,打那之后再没见过。”
他说得兴致来了,还敲敲茶几,摆出非常专业的神棍姿势:“我回家越琢磨越不对,起了一卦,非常凶险,到今天接了你们电话,觉得熬不住了,打算早点跑,哪知道让你们碰上了。”
年轻片警喝止他:“看看,你自个说的要跑。”
老余陪笑:“不是真跑,躲风头,还会回来——我这房子多值钱哪。”
两个拒绝在电话里沟通的人,老杨和老余。老杨的手机被“老婆”严密监视,不敢接听很正常。老余的嫌疑就大得多,但还没有明确的犯罪动机,尚不能用行动时间排除他。
没想到老余主动提起这个话题:“我最近一星期都没出过门,白天就和老街坊警察同志说说话,晚上就一个人在家看电视,手机我不玩,玩不来,没意思。”
他说完还拿出很有年代感的砖头机,玩个贪吃蛇顶天的那种。
楚铭:……
这种手机,挂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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